趙小禹托人從農林局請了一個技術員,讓他選幾片適宜種莊稼的地。
可這個技術員除了誇誇其談,似乎並沒有多少真才實學。
在他眼裡,這一千來畝地,好像隨處都可以種莊稼,但需要改良土壤,當問他如何改良時,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搬出一堆化學元素,似是而非地說一通。
浪蕩了幾天,一籌莫展。
趙小禹覺得還得靠自己,他在農村種過好多年地,經驗還是有的。
他憑借著經驗選了十幾畝地,把農村的母親接上來,讓她參謀。
孫桂香看後說:“也就你選的這幾塊地像個地,隻要把石子清理清理,水充足,就沒問題。”
趙小禹說,這裡不比黃水縣,是高原地區,澆不上黃河水,但附近有個很大的坑,蓄著不少雨水,他把那個坑簡單地修一修,做成水庫,用水泵往地裡抽水,隻要不是旱年,澆水應該不成問題。
他還和環衛局達成了合作協議,他投資一台吸汙車,從市區化糞池裡抽水,拉到這裡澆地,用糞水滋養半年地,明年開春就能種。
到時候再把養豬場倒過來,有條件的話,再養些雞鴨什麼的。
城裡人隻需花一筆錢,就不僅能吃到放心菜,放心肉,還能經常帶著家人來體驗生活,度假,野炊,聚餐,開篝火晚會什麼的。
趙小禹說:“鼎盛涮坊說他們的羊是吃有機蔬菜,喝礦泉水,聽世界名曲長大的,我給咱們的豬吃冬蟲夏草,吃人參,喝啤酒,喝茅台五糧液,聽搖滾,聽交響樂……”
他還想往水庫裡投放一些魚苗,等魚長大了,一來可以賣魚,二來可以開個垂釣園。
孫桂香問:“雨水可以養魚嗎?”
趙小禹說:“我找人化驗過水質,可以養魚,再打幾口機井,經常給水庫裡補水。”
孫桂香最後說:“行,你想怎麼乾就怎麼乾,我和你胡叔永遠支持你!”
又惋惜地說:“可是這麼大一塊地,你才能用多點啊?”
趙小禹說:“管他呢,反正這地是咱家的,等你兒子有錢了,給你蓋一座皇宮,讓你當女皇,我當太子,金海是貝勒,芳芳和小蛇就是公主,老胡是總管……”
孫桂香在市裡住了幾天,趙小禹給她在賓館開了個房間。
臨走的前一天,趙小禹開著車,帶著孫桂香在街上逛了一天,給她買了一堆吃的用的。
孫桂香埋怨道:“你每個禮拜都回家,又不是多遠的親戚,破費這些乾什麼?”
趙小禹說:“我回家,是你親我;來了這兒,是我親你,不一樣的。”
晚上,趙小禹請孫桂香吃大餐,叫了金海和芳芳。
又給許清涯打了電話,許清涯說,她這段時間很忙,走不開。
趙小禹失望地哦了一聲,說:“那你忙吧?”
“生氣了?”許清涯問。
“沒有。”
“你就是生氣了,小氣鬼!”許清涯嗔怪道,“可是我真的很忙,過段時間,我回村裡看你媽去。”
因為是數伏天,天氣很熱,趙小禹穿著半袖衫,芳芳送他的那塊表就張揚地露在外麵,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孫桂香看見了,一把抓住趙小禹的手腕,說:“我還沒注意,多會兒買的表?這是金表吧?”
“是金表。”趙小禹指了指胡芳芳,“是芳芳這個椽女子給我買的,媽,她一個月才掙三四千,這塊表你猜多少錢?四萬多!我當總經理的時候,都沒舍得買這麼貴的表,一塊表都能換一輛車了。”
一句話說得所有人都不自在起來。
芳芳更是羞澀地低下了頭,下意識地按住了手腕上的手鐲,好在趙小禹並沒有提起手鐲的事。
孫桂香哦了一聲:“你妹妹親你嘛。”
趙小禹說:“我當然知道啊,可這也太貴了吧,我現在睡覺都不敢往下取,就怕家裡來了賊偷走呢。”
金海的心裡像針紮一樣疼痛,感情豐富的他,自然不會簡單地認為這是“你妹妹親你”。
女生送男生手表,分明就是愛的意思,天天見,時時見,分分秒秒陪伴你。
表是什麼?表是鐘,就是鐘情於你;送表就是送鐘,是要和你生死相依,共度百年。
何況那麼貴,一年的工資,天老爺的,這得愛到什麼程度啊!
金海仿佛聽到了表針的嘖嘖聲,像一支支利箭,將他的心臟紮得千瘡百孔。
在他的視線裡,趙小禹那張笑臉,頓時變得齷齪、惡心、醜陋不堪;而胡芳芳那張原本美麗的臉,也變得輕浮、矯揉造作、奇醜無比。
他幾乎想要逃離了。
吃到中途的時候,趙小禹忽然扭扭捏捏地說:“媽,許清涯說她過段時間去看你。”
孫桂香哦了一聲:“她最終還是沒幫到你吧?”
“她已經很儘力了,是我那土實在不行。”趙小禹解釋道,“媽,她其實可厲害呢,是她們單位的技術大拿。當初她們單位生產不出合格產品來,差點倒閉了,最後從南京把她請過來才起死回生。她們單位的副總、老板對她可尊敬呢,她瞪一下眼,他們就不敢說話了。她管著三四十號人,還全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
他說得神采飛揚,仿佛在歌頌著一位叱吒風雲的大人物似的。
孫桂香笑了,說:“我怎麼也想不出來許清涯瞪人的樣子。”
趙小禹尷尬地笑笑:“她是不會瞪人,我說的就是那個意思。”
“談戀愛了?”孫桂香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沒有沒有。”趙小禹連忙否定,臉卻紅了,“我就是想說,她真的可多幫我了,為了那點土,加了兩個多月的班,二十四小時連軸轉。”
他的臉上又現出一抹柔情和憐惜來。
孫桂香又笑了,心裡哼了一聲,狗都能看出你的心思來了,還裝!
而此時的許清涯正在車間裡加班,她坐在一堆壘起來的瓷瓶子上,指揮並監督著幾個工人乾活。
工人們正在維修著一座小型的抽屜窯。
這座窯是建廠時安裝的,能放兩個窯車,是專門做小試用的,因為使用的是瓶裝液化氣,成本太高,後來改成了使用發生爐煤氣,噴嘴進行了改裝,但又因為這座窯沒有強製鼓風和抽風係統,煤氣的熱值和壓力達不到燒成要求,上下溫差太大,且無法再改回去,便廢棄了。
前幾天,許清涯向公司領導打了個報告,申請啟用這座抽屜窯,並承諾她可以調試成功,公司領導同意了,派了幾個工人對其進行維修。
這樣,她就不用在一百多米長的隧道窯上做小試了,想怎麼燒就怎麼燒,再也不用擔心出質量事故和安全事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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