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禹召回了鏟車司機,又從房宇集團的工地上請來一名技術員,讓他拿著水準儀測繪和找平土地。
技術員問:“趙總,你這是要建什麼?”
趙小禹說:“種地。”
技術員說:“趙總你太牛了吧,種地都這麼精益求精的。”
趙小禹說:“用工業的手段種地,這就叫做農業現代化,我將來還要用飛機飛播,搞人工降雨。”
“真的假的?”技術員有點不信。
趙小禹也笑了。
不過,精益求精,倒確實是他的要求。
土質不好,水資源緊缺,他要儘可能地把地搞得平整和水平,以使每棵莊稼都能雨露均沾,得到雨水和糞水的滋潤。
辛苦了半個來月,種的地和蓋豬舍、蓋房子的地基都搞好了,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搞錢,買一台吸汙車,請工程隊,購置生產原材料。
趙小禹正蹲在山頭盤算的時候,山路上出現了一輛紅色的汽車,隨著起伏的山路忽隱忽現,宛若一團跳動的火焰。
片刻後,一輛紅色的路虎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笑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在打盹,就有人送來枕頭了。
他早已計劃好了,用商品混凝土建豬舍和房子,省時省力又耐用,隨便去哪家攪拌站賒幾車混凝土,三兩天就完工了。
這幾年,定東市前前後後建起了幾十家商混站,甚至還專門搞了個商混園區,混凝土的價格一降再降,早已不是陳子榮當年開商混站時那種供不應求的局麵了,賒賬買賣到處有。
蓋豬舍用C15或C20混凝土就足夠,中間穿插幾根細鋼筋,實在花不了多少錢,大費用是在施工上。
趙小禹正在糾結,是請大哥幫忙,還是和外人合作。
請大哥幫忙不是為了占便宜,是免得大哥以後埋怨他見外。
但請大哥幫忙,也挺麻煩的,這麼點小工程,對於財大氣粗的大哥來說,就是九牛一毛,不,連一毛都算不上,就是放了個屁,吐了口痰。
大哥一出手,估計又是大手筆,不經他同意,就把正規的工程隊派來了,把高標號的混凝送來了,本來一塊錢的營生,非得乾成五塊錢的。
給他錢吧,自己沒有,也沒那個必要;不給他錢吧,又不想欠他這麼大的人情。
這回好了,九妹來了,自家人好用。
這段時間,趙小禹竟把九妹給忘了,九妹現在也是大人物啊!
住在許清涯家裡那段時間,陳慧給他打過幾次電話,要約他吃飯,他拒絕了,並下了命令:“這段時間,不要打擾我,我要專心搞實驗!”
陳慧滿麵笑容地從車上下來,進入三十歲的她,體態越發豐腴了,梳著大波浪卷發,穿著一件大紅的連衣裙。
“九哥,你不回家了?”她邊走邊問。
“這就是我的家,”趙小禹站起來,指了一圈這片地,“我的家無邊無際,海闊天空,海闊憑我躍,天高任我飛。”
“可是太荒涼了,你不孤獨嗎?”陳慧走到趙小禹麵前站定,放眼望著遠遠近近的丘陵,她的紅裙子和長發在風中飄舞。
趙小禹說:“心中若有桃花園,何處不是水雲間,我沒覺得孤獨,反而還挺喜歡這裡的。前段時間刮大風,那種感覺超爽,外麵刮的風越大,我在屋裡睡得越香。”
猶豫了一下,又說:“九妹啊,你在酒池肉林中,被人前呼後擁,自然體會不到這種空曠的意境。”
轉而又說:“再說明年我把養豬場搬過來,人歡豬叫,怎麼會孤獨?隻怕太吵了。”
“唉,你寧願和豬在一起,也不肯和我在一起。”陳慧酸酸地嘟囔道。
“這話說的,什麼叫我和豬在一起?”趙小禹嗔怪道,“我搬的可不隻是一個養豬場,整個家都要搬過來,我媽、老胡、金海、芳芳、小蛇,都要來這兒,那個窮山惡水的地方,我們就告彆了。”
接下來,趙小禹向陳慧詳細講了自己的設想,帶著她參觀了這片地,最後回到趙小禹住的那間破爛的工棚裡。
工棚確實夠破爛的,是用單層紅磚蓋的,牆麵沒刮白,隻用水泥砂漿抹了一遍,顯然有些年頭了,到處開著一指寬的裂縫。
屋頂掛著一盞白熾燈泡,上麵積滿了汙垢。
地下鋪著紅磚,但積了厚厚一層泥土,坑坑窪窪的。
陳設更是簡陋,牆角擺著一張木質的單人床,床頭破損嚴重,斑斑駁駁;下麵的床箱還開著一個洞。
還有一張寫字桌,同樣是破破爛爛,一條腿斷了,用紅磚支著,桌上擺著一台老式的電視機。
當地安著一個炭爐子,當肚上開著裂,火筒已薄如紙,到處是砂眼。
陳慧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心疼地說:“九哥,你就住在這兒?”
“是啊,”趙小禹沒注意到她的表情,“我的安樂小窩。”
走過去坐在床沿上,拍拍嶄新的床單,不無炫耀地說:“芳芳買的,都是高檔貨,有個妹妹可真好啊!來,九妹,過來坐!”
陳慧無心坐,把屋子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忍不住說:“這環境也太差了吧?”
“我沒覺得啊!”趙小禹爽朗地一笑,“比不上你給你爸媽蓋的新居,但比他們的舊居,還是綽綽有餘的,起碼不用十來個男女擠在一盤破炕上。”
“那倒是。”陳慧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乾笑了一下,收起了嫌棄的表情,走過去坐到床沿上,拉起趙小禹的一隻手,“九哥,那我能不能也來這兒,你要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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