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明明她才是那個主導者(1 / 1)

啞後 知煜 1332 字 29天前

淩央沒想惹哭她的。

他不過是想向她抱怨一下,自己一個鰥夫這些年拉扯孩子有多不容易。

因為他做了天子,沒有人會覺得他痛失所愛也很可憐了。

也許在逢年過節,她和衛驍在雲中城帶著一雙女兒,登高望遠賞萬家燈火的時候,他卻帶著淩念,在空蕩蕩冷冰冰的椒房殿裡,對著她的靈位對著她的畫像上香;在她和衛驍帶著女兒在原野上縱馬馳騁、享受野炊趣味的時候,他隻能抱著生了病又哭又鬨想要母後的淩念一起哭,對淩念說父皇也很想很想她。

那個時候她在想什麼呢?

有沒有想過他和淩念在做什麼,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像他們父子二人一樣思念成疾;她走了之後,是否擔心他們父子二人過得幸福不幸福。

十年生死兩茫茫啊,她不知道思念痛入骨髓的滋味。

瞧她當時在雲中城沒心沒肺的模樣,她肯定什麼都沒想。

他根本沒想要提空食盒之事,他知道這是樁無法破局橫亙在他二人之間的傷痛。

可她自己卻提及了,還哭了。

淩央忙令阮娘把淩念帶出露園。

淩念趴在阮娘肩頭,臨走前不忘對霍晚絳揮手撒嬌:“母後今晚一定要等我過來。”

露園又隻剩下他和霍晚絳兩個人。

淩央知道自己一時嘴賤,惹得所有人都不高興了,便忙在她跟前跪下。他抬手給她擦淚:“阿絳,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隻是想代念兒訴苦罷了。他很想你,他沒日沒夜都嚷嚷著想見他的母親。”

霍晚絳彆開臉,隻以淚光滿麵的側臉待他:“看我心痛,看我懊悔,看我自疚,陛下現在滿意了?”

說罷,她哭得更憋屈了。

她不明白淩央現在到底想做什麼。

一會兒對她和顏悅色,一會兒又冷冰冰地說出些刺人的話,非要惹得她落淚他才肯罷休。

是了,她想明白了,也許淩央對她的情誼也蕩然無存,所做種種不過是報複罷了。

她就活該做他的掌中之物,活該被他無視尊嚴地關在這半畝大的院子裡折磨。

淩央眼見越描越黑,急得將頭枕在霍晚絳腿上,抱著她無力解釋:

“阿絳,我們都不要再提過去了好不好?方才是我失言,我一時口快,沒有料到你會想起那段日子……”

“至於霍家,霍騰在上林苑獵殺母鹿在先,長安又傳出毒害皇後的流言在後,我怎可容忍殺我發妻之人。若你沒有離開長安,霍騰本本分分地待著,我看在你和嶽父嶽母看在你叔父的份上,絕不會動霍家半分。這些事,連你也要怪在我頭上嗎?”

她一哭,他也跟著脆弱得哭了起來。

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霍晚絳,哪怕是趴伏在她腿上這樣索愛的舉止他亦毫不在意。

他快要被霍晚絳折磨瘋了,明明他們之間,她才是那個主導者。

她卻覺得他想拿天子之威壓她。

眼見天色已黑,霍晚絳不想再和他這般無意義地爭鬨下去。她收起淚,撫了撫淩央的長發:“我答應了念兒,今夜要陪他睡,彆讓他看見我們這副模樣。”

父母感情不睦,孩子也會養成戰戰兢兢的性子。

淩央這才起身:“好,我要和你們一起睡。”

霍晚絳:“……”

當天夜裡,淩念又被阮娘帶回了露園。

露園是兩年前修的,那時他隻知道是父皇母後從前住過的地方,他想進來玩,卻從未得到過父皇的允許。

如今居然可以睡在這裡,睡在與宮室截然不同的地方。斯是陋室,可他興奮又好奇,在床鋪上翻滾了好一陣子也不肯睡。

霍晚絳早早陪著他一塊洗漱,先躺在了床上。

這段時間她的身心都沒少被淩央折騰,一沾床眼皮便沉了起來。

淩念卻無止境地問她諸多問題:

“嶺南是什麼樣的地方啊?”

“青蓮鎮的荔枝酒好喝嗎?”

“聽父皇說,大晉如今人人都在用的青蓮紙就是母後改造的,母後怎麼這麼聰明啊。”

霍晚絳一一應答,殊不知她疲憊不堪,答出的話也含糊其詞,最後竟是直接睡著了。

淩念很想繼續和她說話。

淩央沐浴完畢,躺在了床鋪外側。

他看著失落的淩念,輕聲笑道:“噓,她累了,有什麼話我們一家三口明日再說。”

淩念懂事地點頭。

淩央伸手滅燈前,又伸出小指和淩念拉鉤:“還記得父皇教你的事麼?”

淩念握住他的小指:“記得。”

淩央先偷偷親了霍晚絳一口,又親了淩念的額頭一口:“好孩子,睡吧。”

……

次日清晨。

霍晚絳又是在約辰時醒來。

她懷裡躺了個軟乎乎的小人兒,腦袋也枕在淩央伸出的長臂上。

她一睜眼,就與淩央四目相對,幾乎快要臉貼著臉。

淩央不知醒來多久了,更不知盯著她的睡顏打量了多久。

而淩念躺在她懷中,將她的衣領攥得緊緊的,她稍微一動,淩念便以為她要走,便是睡夢中都將她抓得更緊。

她瞪大了眼,都辰時了,淩念不是該去馬場嗎?

昨日和淩央吵鬨了一番,卻未真正按照她的意願解決此事。

淩央見時機成熟,趁她不注意,偷偷拍了拍兒子的屁股蛋子。

淩念哼唧了兩聲,在霍晚絳懷裡拱了拱,隨後做噩夢夢到薛逸罰他紮馬步,嚇得他趕緊睜眼醒來,不住嚷嚷道:“哎呀,我怎麼就睡過頭了。”

霍晚絳已經坐起身準備給他穿衣服了,母子二人卻一齊被淩央抬手壓了下去:“今日不用去了,我命人告知了薛將軍,念兒三日去一次,不必日日都去。”

養孩子的方式這件事上,他也做出了一定的讓步。

霍晚絳隻能規規矩矩躺好。

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

很久的從前,她和淩央在嶺南也是這般,那時是曦兒躺在他們之間。

她當時覺得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郎,有愛自己的夫君,有可愛的女兒。真正的“家”不是一間宅子,也不是一座宮殿,夫君和女兒在何處,她的家就在何處。

一想到曦兒,霍晚絳的目光便不禁傷懷。

淩央知道她觸景傷情了,忙給兒子使眼色。

淩念還困得哈欠連天呢,一對上父皇的目光,便精神抖擻地爬到霍晚絳身上趴著撒嬌:“母後,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他撒嬌的方式簡直和霍晚絳一模一樣。

霍晚絳回過神,笑道:“什麼遊戲啊?”

淩念想起淩央昨夜趁霍晚絳洗澡時給他的交代,便有模有樣編造了起來:“母後認不認識小阿淑?”

見霍晚絳呆愣,淩央忙提醒她:“就是姬無傷的女兒,現在才三歲大。”

霍晚絳隻能點頭:“嗯,我認識的。”

淩念繼續道:“小阿淑之前成天給本太子嘚瑟,說她阿父阿母可要好了,每天早上都要一起親她三遍才起床。”

霍晚絳一眼就看出了淩念的心思,小孩子嘛,最是羨慕彆人家的父母了。

她笑眯眯地捏了捏淩念的臉蛋:“好,你想讓我怎麼親?”

淩念卻搖頭:“是要你和父皇,一人一邊,我數三二一同時親。先親親我的耳朵,再親親我的臉,最後親我的下巴,親慢的那個人有懲罰。小阿淑說,姬將軍和夫人就是這麼玩的。”

淩央故意紅著臉問:“什麼懲罰。”

淩念思索片刻:“嗯……若父皇慢了,那就該再親母後三下;若母後慢了,就該主動親父皇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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