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雲皺著眉瞥了他一眼,隻當這人失心瘋,並沒說什麼話。
陳擇天笑完,發現沒人理他,連句嗬斥也沒有。
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陳擇天坐在原地,心裡湧上一陣不安,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
秋落看了眼自己之前看重的老夥計,差點把整個花滿樓交給他,現在看來,果真心術不正,不堪大用。
年紀大了,心也沒年輕時候那般戾氣重。
“重宗主,這人心誌不正常,還是拉下去關著吧。”雖然心思可惡,怎麼處置也不是他說了算,但讓他親手殺了他,也有些許不忍。
不過這蠱蟲他還是有點辦法的。
重雲眼眸深沉,視陳擇天為無物,不過還是想知道是誰在背後出謀劃策,現在弄死了這家夥不值得,揮手便讓人將其關押起來。
秋落看了看顧昭昭,和重雲稟報,“身體沒大礙,蠱蟲老夫也有辦法,隻是,老夫還有個不情之請。”
重雲沒什麼情緒的眼光落在他身上,看的他心底一毛。
“我希望雲昭能繼承我的衣缽,管理我手下的人,打理花滿樓。”
重雲張口就想拒絕,卻被遷機拉住了,眼神示意他先彆拒絕。
“老夫可以用骨哨將蠱蟲引出來,但你們若想保陳擇天不死,就得拿她的血每月一滴供著這蠱蟲,還得用骨哨安撫它。”
秋落看著麵前幾人沒說話,繼續道:“隻是這骨哨的使用方法,隻能傳給老夫下一代傳承人。”
秋落說到這裡頓住了,打量著幾人的臉色。
當時顧昭昭去雪家地牢救他的時候,他就想悄悄地將顧昭昭收為弟子了。
哪料上次一彆,就連骨哨也是彆人代為歸還,若不是她主動托人來找自己,自己恐怕也想不到她竟然是雲上宗的弟子,還是個女修。
遷機長老笑眯眯道:“這麼說,還是我們雲上宗占便宜了?”
“老夫不敢這麼說,令弟子天資聰穎,我願以全部身家相贈,不留餘力傳承。”
看幾人並沒有鬆動的樣子,秋落咬牙打起了感情牌,“老夫已到應劫之年,下一次考驗雷劫將至,原本看重的傳承人又……哎,交給她,也算是了我最後的心願,全力接受天道考驗。”
重雲看了秋落一瞬,鬆口道,“若她醒來願意,多一個師傅也無妨。”
秋落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反而快意恩仇,與一些無門派的散修情交甚篤,有這麼一個江湖師傅在,日後也算是他們雲上宗的助力。
說完便衣袖一揮,化為一縷靈煙消散。
草長老跟著秋落,幫顧昭昭驅逐蠱蟲。
遷機跟著重雲一同去禁錮之地看看那個陳擇天。
在大殿上人多口雜,還有好些東西沒問出來。
靈力一閃,便跟上了重雲。
“重雲,你等等我。”遷機加大靈力輸出,終於跟上了飛速前行的重雲。
重雲側頭看一眼身後的遷機,皺眉。
“你沒去玄間山。”不是疑問,是肯定。
“是。”重雲說完了是,也沒解釋。
急得遷機抓耳撓腮,自己這師兄什麼都好,就是不愛好好說話,讓人急得要死。
遷機跟在後麵繼續問,也不顧身為長老的沉穩,恨不得去扒開重雲的嘴。
“你什麼時候發現有問題的?”
“趕路趕了一半,發覺不對勁,就讓陌商繼續前往玄間山,自己去了梵音穀。”
“梵音穀裡被關押著的魔族還沒來得及帶走,我擔心生變故,便去了。”
遷機有些驚訝,“魔族的目標果真是梵音穀?”
“是,重新布置的陣法已經被毀壞了大半,好在還沒攻進去,便被我發現了,於是趁機都滅了。”
聽見重雲將那些魔族一個不留地滅了,遷機倒也沒擔心失去什麼信息,畢竟都是群小嘍囉,該問出來的早就問出來了,繼續留著也是禍害。
“那群小和尚沒念叨你?”遷機有些幸災樂禍。
梵音穀那群和尚自稱是佛光選出的渡世之人,一向見不得打打殺殺,慈悲有餘,腦子不足,修仙界的人一向看不慣。
“玄間山那股子事估計就是障眼法,那麼多仙界長老在那駐守,怎麼會隨隨便便就出現縫隙了呢。”遷機自言自語道。
“可怎麼會這麼巧,你前腳剛走,陳擇天那玩意就跑到山下催動蠱蟲控製雲昭?”
“還有雲溪的魔族血脈,明明隻等她分化選擇人身就好,怎麼就弄成這樣了!”
雲溪是人魔混血,隻要到年齡分化選擇人身,自然會離魔族越來越遠,可偏偏魔族來人不知道做了什麼,直接激發了她的魔族血脈,這下除非抽筋換血,否則她隻能是個魔族。
重雲看了遷機一眼,仿佛在嫌棄他太過聒噪。
遷機默默閉嘴,跟著他往關押陳擇天的地方去。
陳擇天是近些年唯一從人間飛升至修仙界的人,這等天分,若是安安分分修煉,未必沒有出頭之日。
可他飛升上來的年齡太大了,隻剩區區百年修煉時間,若是不能順利度過元嬰期雷劫,進入化神期,他就會至此隕落。
這一急,就想著走歪門邪道。
不僅想采女修的元陽修煉,還想采男修的。
這些小動作暗暗的,還沒實施,秋落沒發覺,可逃不了重雲的法眼。
想起雲昭之前和自己說的話,重雲對這個弟子越發滿意。
天資聰穎,還能謀善斷,見微知著還高瞻遠矚。
雖然眼下還不夠沉穩,有些跳脫衝動,可心性堅韌,一身正氣凜凜,有師姐少時的影子。
重雲原本對自己幾個弟子都淡淡的,自雲昭回來後,與幾個弟子之間不知不覺間多了幾分牽扯 讓他也體會到為人師如同為人父為人母的感覺。
遷機原本也樂的清閒,結果自從雲昭雲霄幾人從人界回來,重雲就一直在外奔波,整個宗門事務直接甩給他了。
現在他是整個宗門第二大忙人。
不僅要看著弟子彆捅婁子,還天天找各位長老聯絡感情,他一個修多情道的,硬是整成多心道了。
遷機撫著頭,跟在重雲身後,也漸漸習慣重雲少言少語,不苟言笑的性格。
禁錮之地裡,陳擇天難得有一絲慌亂,不知道為什麼事情的發展和他想的不一樣。
雲上宗的人不應該求著找他要解藥嗎?
怎麼有恃無恐的人變成他們了,自己反而陷入被動中。
重雲倏然出現,嚇得陳擇天渾身一激靈。
“哼,就算你逼我,我也不可能拿出解藥,雲溪和雲昭,我一個也不會救。”陳擇天麵露凶狠,獰笑道。
儘管心虛,卻極力虛張聲勢。
“雲昭已經醒了,你大可以試試催動蠱蟲,看看它還有沒有反應。”重雲冷漠的聲音響起。
“雲溪心性良正,哪怕是魔族血脈,也隻會站在正義的一方,血脈決定不了任何事。”
陳擇天坐在地上輕蔑仰望對麵白衣飄飄的男子,譏諷道:“誰信啊?整個修仙界誰敢相信,一個魔族血脈的人,會站在修士這一邊?”
說罷,言辭激烈甚至站起身來,眼神凶狠惡毒地看著重雲,仿佛在說世間最毒的詛咒 ,“隻要她是魔族血脈,就是犯了天下之大不諱,哪怕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她淹死了,正義能救她嗎?嗬嗬嗬哈哈哈哈——”
“重雲,要是整個修仙界與你為敵,你會舍身救她嗎?”陳擇天看著重雲,露出奸詐的笑來,看的重雲臉色難看。
還真是不知所謂!
遷機皺眉凝神,難道這就是陳擇天想要的結果嗎?
為何總和雲昭和雲溪過不去?
他總覺得還有什麼東西是他沒注意到的,於是轉頭看向重雲。
重雲比往常更沉默,渾身泛著森寒的肅殺之氣。
“師兄,他在故意激怒你。”
“我知道。”
重雲冷漠看了他一眼,隨即冷冷離開。
遷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這?
來了就看他一眼?
也不嚴刑逼供一下?
於是忙轉身跟上重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