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方漫不經心說出來的話，聽在唐瑞的耳中卻有如晴天霹靂。
“一個男的？”
“失蹤前一天？！”
“對呀…”魏方愣愣點頭：“小唐，彆多想哈…那男的應該是你家親戚。”
“我聽見他管你媽媽叫姐來著！”
“姐？！”唐瑞眼皮輕輕一顫，腦海裡麵瞬間浮現出一號人物。
之前在電話裡，自稱是他舅舅的男人。
“您還記得他的樣子麼？”唐瑞壓抑著激動，小心翼翼問道。
“都這麼久了…”魏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見到你才想起來…”
“我隻記得。”
“他跟樂禾姐長得有點像，眉眼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們當時在聊什麼？”唐瑞極力控製自己的聲音，使它顯得更自然。
“啊？！”魏方撓撓頭：“當時遇見他們的時候還離著一段路呢…”
他一臉奇怪地看著唐瑞：“樂禾姐失蹤之後，你沒見過那男的？”
“他如果是樂禾姐的弟弟，就是你舅舅呀？”
“樂禾姐失蹤，舅舅沒找過你？”魏方好奇問道。
“她失蹤的當天我爸就把我接回去了…”唐瑞含糊其詞回了句。
魏方對此倒也有耳聞。
他歎了口氣，拍拍唐瑞的肩膀：“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也…”魏方似乎不太擅長安慰人。
最後隻發出一聲歎息。
過了一會兒，他一拍腦門：“我想起來，那個男的後來上了一輛車。”
唐瑞轉過目光。
“替他開車門的，後來成了南湖區的道上大哥…”
“南湖區道上大哥？！”唐瑞愣了愣，試探著問道：“袁濤？！”
“對，就是他！”魏方點頭。
“那小子年輕那會兒就是個好勇鬥狠的小混混，沒幾年竟混成大哥了！”
他嘖嘖連聲，很是感慨。
唐瑞下意識回頭，與一直沉默著的沈琬歆對視一眼。
“哎喲，不早了…”魏方看了眼時間，說道：“得回家把飯蒸上。”
“您忙。”唐瑞微笑點頭。
“好，有空再一起坐坐…”魏方很熱情地捏捏他肩膀，轉身走了。
等他走遠。
沈琬歆輕聲道：“怎麼不接著打聽？”
“知道目前這些就夠了。”唐瑞沉聲道：“找時間再會會袁濤。”
沈琬歆應了聲，隨後又問道：“要不要事先給金老板打聲招呼？”
袁濤在金世昌跟前慫得像個孫子。
金世昌若是在場，這老小子肯定更配合。
唐瑞低下頭沉吟片刻，輕聲道：“再說吧…”
“怎麼了？”沈琬歆詫異，握緊了他的手：“不想節外生枝嘛？”
“不是…”唐瑞笑了笑，手腕翻過來將她的小手捉住：“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什麼事？”沈琬歆不解。
“當然是陪你呀！”唐瑞說。
“嗯？！”沈琬歆先是怔了怔神，而後唇角不自覺勾了起來。
袁濤就在那裡，跑不掉。
唐瑞現在更想陪在沈琬歆身邊，與她一起重遊這條舊時街道。
兩人手拉著手，一起往前漫步。
往前走了一段路，唐瑞又停了下來。
“怎麼了？”沈琬歆扭頭四顧，一臉好奇：“又是誰的家嘛？！”
唐瑞笑著搖搖頭：“不是誰的家…”
他朝著腳下指了指，解釋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故事嘛？”
“哪個？”沈琬歆先問了一句，隨後驚訝道：“被狗咬的故事？”
唐瑞陷入回憶當中。
他指向兩人的右手邊的路口，說：“那群流浪狗是從這邊過來的…”
沈琬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整個人忽然恍惚。
腦海裡湧上了一段段記憶碎片，慢慢拚湊成完整的畫麵。
耳邊像是聽見了嘹亮的狗吠。
沈琬歆的身體，開始不自覺顫抖。
拚湊而成的記憶片段，似乎與眼前的街景融為一體。
曾經那個小小的身影擋在自己身前，大喊：“你快點跑！”
可當時。
她很害怕！
雙腿都嚇軟了。
她抓緊了唐瑞的胳膊，一如那年緊緊揪緊小男孩的衣服。
唐瑞忐忑地觀察著她的反應，不想打擾她於是連呼吸都放輕了。
沈琬歆的全副身心，都進入回憶。
回憶中那條街道與此時所在之地一般無二。
但它更寬也更長，顯得街上的自己有些渺小。
一條條流浪狗也特彆大，落在眼中就像是一頭頭凶惡的怪獸。
沈琬歆清楚地記得…
它們撲上來之時，她的心臟幾乎停跳了！
但這群凶殘的流浪狗並沒有傷害到她一絲一毫。
因為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將她緊緊抱進了懷裡，用身體保護了她。
與此同時。
她還感受到一股特彆的氣味。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它都存在。
奇怪的是這種氣味在彆人身上是感受不到的，惟有那個小男孩…
沈琬歆猛地抬起頭。
剛才某個瞬間，她在唐瑞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很是特彆的氣息。
她一下子迷茫了。
怔怔出神良久，唐瑞才輕聲開口：“怎麼了？”
沈琬歆眉頭緊蹙，盯著他看了好久，才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舒緩了一下心情，嗔道：“我剛才，好像做了個白日夢…”
唐瑞愣了愣。
“上次是不是跟你說過？”沈琬歆道：“你講的故事，害我晚上做噩夢…”
“啊？！”唐瑞傻了。
“可能是記憶太深刻了？”沈琬歆喃喃道：“剛才我腦子裡出現了好多畫麵…”
一塊塊記憶碎片拚湊起的畫麵，給她的印象很深但又顯得特割裂。
沈琬歆的表情有些煩躁，直覺告訴她有什麼東西被她忘記了。
但是…
見她表情掙紮，唐瑞趕忙握緊她的手：“不就是個夢嘛？彆怕…”
沈琬歆的表情並沒有變得輕鬆。
是夢…嗎？！事實上她也不敢確信。
如果是夢，為什麼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個小男孩身上的氣味？！
更加離奇的是。
唐瑞身上，也有同樣的氣味！
沈琬歆一整個困惑，腦海裡各種記憶片段如幻燈片般胡亂掠過。
唐瑞剛要安慰她幾句。
懷中的女人卻忽然湊近。
她精致小巧的鼻翼微皺起，在唐瑞身上聞來聞去。
可愛的模樣讓唐瑞莞爾失笑：“老婆，你這是乾嘛呢？”
“彆說話！”沈琬歆一臉嚴肅：“你身上好像有股很特彆的氣味！”
唐瑞錯愕。
特彆的…氣味？！
他低下頭抽抽鼻子，一臉茫然——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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