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時他們就恨不得拔出匕首,將段春狠狠地捅上幾刀!他們當時能忍得下來,一方麵固然是為了大局,一方麵也是因為段春麵前已放了一碗藥酒,隻要小子一端起酒碗,便得向閻羅王報到,跟一個已死定的人,還計較什麼呢?沒想到這位虎刀看上去粗魯狂野,居然也會使用狡計,結果上當的反而是陸大爺!這樣一來,使得兩人更是恨上加恨!兩人暗暗咬牙切齒,即令同歸於儘,也絕不肯輕易放這小子過去!所以,當兩人飛撲過去時,就像兩頭瘋虎一樣。恨不得一下便將段春剁成肉漿!段春似乎已將兩人遺忘。當這兩頭金狼猝起突擊時,他仍微笑著坐在那裡,坐在那裡望著陸大爺慢慢地倒下去。銀光一閃,兩柄匕首如瀉洪般雙雙戮下!轟的一聲,陸大爺倒了下去。接著,又是轟的一聲,段春也跟著倒了下去!陸大爺是自己倒下去的。段春也是。這位虎刀倒下去的速度,隻比兩柄匕首下落的速度快了那麼一點點。他倒下去之後,就筆直躺在那裡,動都沒動一下,臉上仍然帶著微笑。他似乎在等著欣賞兩人一刀戳空之後的滑稽姿勢。小驢子和阿方兩人,這時的姿態,的確很滑稽。兩人由於下撲的勁力過猛,匕首刷地一聲穿透桌麵,上身向前彎曲,屁股翹得老高,一時卻動彈不得。而他們要宰的人,這時就橫躺在他們的腳下,還在衝著他們兩個悠然微笑。兩人名列金狼芳譜,非等閒人物可比,當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這位虎刀根本就沒有將他們這兩號人物放在眼裡!兩人又急又怒又慌,先前的那股豪勇,頓時化於無形,大喬也好,小喬也好,哪怕是親娘老子,這時也沒有心情顧及了。這時最重要的事隻有一件。兩人不假思索,也顧不得去拔桌上的匕首,雙雙一蹬腳尖,自桌麵上倒翻過去,然後一扭腰,身形再度騰起,雙雙撲向大門口!隻可惜他們的火候還是差了一點。當兩人來到大門口,正待彈身複起之際,耳邊忽然傳來段春的笑聲道:“你們這一走,黃泉路上的陸大爺叫誰伺候?”兩人不及回身,一雙強勁有力的手掌,已分彆搭上他們的肩胛。在一股巨大的引力之下,兩人身不由己的一個踉蹌,兩顆腦袋立即砰的一聲撞去一處。段春鬆開手,兩人搖晃著又挺立了片刻,才分彆像頂著一隻爛瓜似的,帶著一身血清倒了下去。段春滿屋掃了一眼,搖搖頭,自語似地歎息道:“世界上奇怪的事情真是愈來愈多,我虎刀段春不惹彆人,已算是難得的了,居然還有人千方百計把箭頭轉到我段春身上來,現在我怕要繼續留在鎮上,倒要看看你們還有什麼新花樣。”這裡是鎮外另一村落中的一排小茅屋。茅屋裡點著一盞油燈。燈下也坐著兩個人。他們是卸去“戲裝”的“金-郎”百變人魔柳如風和“金十七郎”一個麵形七分酷似張金牛的漢子。另一名勁裝漢子則站在茅屋門前,但望著黑暗的遠處。這時隻見柳如風抬頭向門外那漢子問道:“發現信號沒有?”勁裝漢子搖搖頭道:“還沒有。”柳如風不禁皺起眉尖道:“老陸他們在搞什麼名堂?”金十七郎道:“我猜段春那小子可能還沒有回去。”柳如風道:“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更次,如果那小子還沒有回去,便表示大喬的媚惑手段已經發生作用,那小子說不定以護花使者自居,正送大喬人鎮,為大喬安頓下宿之處。若是這樣,依照原先的約定,他們也該放支藍焰號箭才對。”金十七郎早先似乎沒有想到這一點,聞言不覺微微一怔道:“是啊!事情果然有點蹊蹺,老陸為人一向精明,照理應該不致如此疏忽。”他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道:“我看還是由小弟過去”門外那漢子忽然壓著嗓門道:“且慢,有人過來了!”柳如風道:“來人是誰?”他一麵朝金十六郎打了個手勢,金十七郎立即閃身貼壁,以便隨時一口吹熄燈火。門外那漢子道:“現在還看不清楚,噢,不,不,我認出來了!”“誰?”“大喬姑娘。”柳如風和金十七郎雙雙一呆,幾乎以為聽錯了話。柳如風帶著不信的語氣道:“真是大喬姑娘?你沒有認錯人?”那漢子道:“彆人我也許會走了眼,大喬姑娘我怎會認錯。”他的確沒有認錯人,來的確是大喬。因為,他話才說完,就發出一聲帶有幾分巴結意味的招呼:“喬姑娘辛苦了。”啪!喬姑娘的回答,是一記又響又脆的大耳光。那漢子捂著發燙的麵頰,兩眼在黑暗中瞪得像一對發光的鴿子蛋。這妞兒瘋了麼?乾嗎出手打人?他是銀狼第三號,在天狼會地位雖然不高,但可不在這妞兒之下。因為兩姊妹一個是銀狼七號,一個是銀狼八號,排名都在他的下麵。就算他說錯了話,也輪不到她這個大丫頭來教訓他。何況,他並沒有說錯話。他說對方今夜“辛苦了”什麼地方錯了?他想不透。他當然想不透他怎麼想到自己“出口成章”,隻以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將這妞兒今夜遭遇,形容得貼貼切切呢?不過,屋子裡的百變人魔柳如風和金十七郎,則顯然都猜想到了這可能是怎麼回事。大喬走進屋子,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這位銀狼此刻身上衣衫破爛的程度,無疑已說明一切。很明顯的,她這一身衣衫,今夜絕不止被撕一次。第一次是他們自己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