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洞察奸狡計 巧設陷阱謀(1 / 1)

七星劍 慕容美 2410 字 2個月前

這一頓酒,一直喝到掌燈時分。luoqiu就在大廳中兩支大蠟燭剛剛點亮之際,雙掌開碑關漢山忽於大廳門口出現。公冶長離席迎上去,關漢山不知說了幾句什麼話,公冶長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關漢山立即轉身走開。公冶長回到席上時,高大爺問道:“什麼事?”公冶長道:“沒有什麼,是花管事叫他傳活來的。”高大爺道:“傳什麼話?”公冶長道:“花管事說,葛老心情已經穩定了下來,她問東家要不要過去看看他。”高大爺實在沒有過去探望的意思,這位葛老夫子雖然一度被他倚為錦囊,但如今顯已成了一個累贅,隻是當著這許多人,他又不敢表現得太絕情,隻好點點頭道:“當然去看看,等我們喝過了茶,跟賈老一起過去。”接著,大家離座,走向兩邊靠墊的太師椅,等家人撤席獻茶。公冶長等眾人坐定之後,忽然帶著一臉親切的笑容,以人人都能清楚聽到的聲音,傾身向賈菩薩道:“聽說賈老年輕時,曾經賣過草藥?”大廳中每個人都聽呆了!這是什麼話?這位賈菩薩一生中最大的忌諱,便是早年這段不太榮耀的經曆,就算無話找話,也不該選上這麼一個話題。眾人駭異之餘,忍不住一齊轉向公冶長望過去,想看看這位年輕總管是不是喝多了酒?在明亮的燭光映照之下,每個人都看得清楚:公冶長臉上一點酒意也沒有!賈菩薩氣得麵孔發白,兩眼圓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已經六十多歲了,在蜈蚣鎮上,一向受人尊敬,就連高大爺這樣的人物,都隻喊賈老而不名,如今竟遭一個後生小子當眾揭短,是可忍孰不可忍!兩名家丁托著茶盤走進來,正好聽到了公冶長問的這句話,兩人身子一頓,茶盤雖未打翻,茶水卻已溢出不少。高大爺麵孔也不禁為之變色,他又驚又怒地瞪著公冶長道:“公冶總管,你是不是喝醉了?”公冶長隻當沒有聽到,仍然笑容可掬地望著賈菩薩,說道:“一般賣草藥的江湖郎中,為了招徠顧客,攤子擺開之後,多半會耍幾套戲法,敲敲鑼,打打鼓,或是來上一點歌舞之類的節目。請問賈老,您年輕時擅長的手法是什麼?”賈菩薩麵如白紙,雙手握著椅把,胡梢兒抖個不住,那神情真叫人擔心他會不會突然中風昏厥過去。高大爺再也忍耐不住了,突然厲喝道:“左師父,袁師父,公冶總管醉了,你們扶他下去!”魔鞭左天鬥和血刀袁飛雙雙應聲離座。不過兩人並未立即向公冶長走過去。他們站起身子,是為了顧全高大爺的顏麵,這表示他們已經聽到高大爺的命令,並且也準備執行這項命令。但是,兩人比誰都明白,公冶長並沒有喝醉酒。這是很尷尬的一刹那。沒有人能在這一刹那作出明確的決定決定下一步究竟應該如何行動?兩人惟一的辦法隻有拖延。希望形勢會有改變。然而,很明顯的,這種拖延無法維持太久。如果沒有突如其來的變化,高大爺一定會明令重申,那時他們格於形勢,不論願意不願意,隻有遵命動手!大廳中頓時一片死寂。空氣仿佛突然凝結,每個人的呼吸好像都很困難。隻有賈菩薩的氣色稍稍好轉了些。因為他雖受了公冶長的屈辱,但高大爺總算給他挽回了一點顏麵。高大爺發怒了,左天鬥和袁飛也已待命而動,公冶長這時的反應又如何呢?如果這隻是他因不滿這位賈菩薩的醫德,佯借三分酒意,開的一個小玩笑,這場小小的玩笑到此也該結束了吧?是的,該結束了,這從公冶長轉變的態度上可以看得出來。就在左袁二人起身離座之際,公冶長忽然轉過頭來,朝兩人微微一笑道:“兩位該不會以為小弟真的醉了吧?”袁飛沒有開口,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他跟公冶長之間雖然還有一筆舊賬沒有結清,但他顯然不屑利用這種機會。開口答話的是左天鬥,這位名列前五號的隱身金狼,由於肩負臥底重任,似乎也不想為了一個漠不相關的賈菩薩,選在這個時候跟公冶長翻臉動手。天狼會采取任何一項行動,均有預定的步驟,他有他要做的事,對付公冶長並不是他的責任。所以他見公冶長有找台階下之意,立即接口道:“不論公冶兄是否喝多了酒,總不該有如此奇態,須知賈大夫名滿關洛,早年施藥濟世,德被眾生,善行足式,非惟不足為盛名之累,而且而且怎麼樣?左天鬥沒有說下去。因為有人正從大廳外麵走進來。進來的是雙掌開碑關漢山,這位高遠鏢局的前任總鏢頭,如今似乎已經改行當了腳夫。因為他這時肩上又扛著一隻圓鼓鼓的大麻袋。這已是一天當中的第二次了。今天早上,他扛過來的,是無錢能使鬼推磨萬成的屍首。這一次呢?又是一個死人?大家都以驚奇的眼光,瞪著關漢山肩上那隻麻袋,似乎想從它的外形上,猜測裡麵裝的是什麼東西。由於大廳中人人均為那隻麻袋所吸引,以致這時誰也沒有留意到一條身形,正自東邊第二張太師椅上快如閃電般掠出。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賈菩薩!這時候的賈菩薩,好像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如果說剛才的賈菩薩是頭病貓,現在的賈菩薩則不啻是頭凶猛的捷豹。一頭有著銳爪的捷豹!他的銳爪,是柄匕首。不滿七寸的匕首,刀鋒利如剃刀,刀尖細如銳針般。一種可怕得令人打冷戰的武器!匕首閃著光芒,像劃空流星般,直射公冶長的咽喉!他身形掠起時,匕首並未出手。他是連人帶刀,一起撲過去的。在這位賈菩薩來說,這顯然是一次孤注一擲的冷襲。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第一個發現了這一意外變故的人,是高大爺。高大爺發現得早,並不是因為這位關洛道上的龍頭老大警惕性比彆人高,而是由於距離近。因為他就坐在賈菩薩身旁另一張太師椅上,兩人之間,隻隔著一張茶幾。賈菩薩坐外側,他坐裡側,賈菩薩飛身掠起,正好擋住他視線,他便是由於視線突然受阻,才發現的。如果換了彆人,這對公冶長多少總會有點幫助;就算來不及出手阻擋,發一聲喊,叱喝示警,也是好的。而這位高大爺雖然弄清了是怎麼回事,隻有乾瞪眼的份兒。他不是不想喊,而是喊不出來。他還能坐在那裡,像座泥菩薩,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這位賈菩薩,猝起發難,如果對象不是公冶長而是他高大爺,如今,又是怎麼一副局麵呢?那是不難想象得到的,以對方敏捷之身手,以及那柄匕首鋒利的程度,在他來得及反抗之前,至少,可以從他的身上割下十塊肉條條來!公冶長也在望著關漢山肩頭上的那口大麻袋。跟彆人稍有不同的是,彆人臉上布滿驚疑之色,他臉上則浮現著一抹會心的微笑。因為隻有他知道麻袋裡裝的是一個什麼東西。他跟其他人相同的是,他顯然也沒有想到,賈菩薩會利用這個短暫的空檔,突然拔刀向他飛撲過來!這是一個致命的疏忽。任何武林高手,多了不用說,一生中隻須疏忽這麼一次,就儘夠了!銀芒劃空,一閃而逝。賈菩薩身形撲落,公冶長連人帶椅,頓為一片泡影淹沒。接著是一聲在一般人聽了也許沒有什麼特彆感覺,在江湖人物聽了則會渾身起雞皮疙瘩,如同鏟子掉人粥鍋中的聲音。賈菩薩這一刀,戳在公冶長身上哪一部分呢?喉管?胸膛?高大爺閉上了眼睛。他第一次感覺到歲月不饒人。在關洛道上,他的天下也是打出來的。過去,他每臍身一次血腥場麵,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仿佛是一個所向無敵,受千萬人頂禮膜拜的大將軍。而今,尤其是今晚,不知道由於什麼原因,這股豪情突然消失,他幾乎不敢去看公冶長中刀之後的模樣。他真的老了麼?還是因為賈菩薩可以殺他而沒有殺他,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已使他心寒?大廳中登時陷入一片混亂。有人驚呼。有人叱喝。也有人發出哈哈大笑。高大爺霍然張目。怎麼回事?是誰在笑?難道他耳朵有毛病,聽錯了不成?高大爺很快地就弄清了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耳朵,完全正常,他並沒有聽錯。發出哈哈大笑的,正是公冶長!賈菩薩的一刀,既狠又快,也夠準!他戮下的地方,是公冶長耳後頸肩間,他一刀淩空括下時,公冶長也沒有閃讓。除了那哧的一聲,他幾乎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刀尖已刺入公冶長的後頸骨。但當一隻怪手突然伸入他的胳肢窩,輕輕搔了他一把癢之後,他知道一切都完了!然後他便發覺這一刀原來是戳在皮背椅上,他感覺中的頸骨,其實是堅硬的椅架,公冶長原來一直在等著他上當。等著他自動顯露原形!賈菩薩被揚著癢處,匕首插在椅背上,急切間又拔不出,雙肩跟屁股一齊扭擺,模樣甚為滑稽。公冶長大笑著道:“這大概便是閣下當年賣草藥,招徠顧客的一套節目吧?”高大爺神經突然清醒。因為他突然想起賈菩薩不會武功。這人身手不俗,必然又是一頭金狼!於是他急忙大喝道:“左師父,袁師父,快拿下這老家夥,這老家夥不是賈菩薩!”左天鬥和袁飛,麵麵相覷,也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他們並不知道賈菩薩不會武功,而這時的賈菩薩因為被公冶長使了捉狹,神情狼狽無比,也不像個會武功的人。他們尚以為賈菩薩跟公冶長是為了剛才的口角發生衝突,上了年紀的人,火氣特彆旺盛,一時看不開也是常有的事。高大爺剛才還為這位貴賓幾乎跟自己寵信的總管翻臉,如今又下令要他們拿人,眨眼之間,北轍南轅,豈不是太兀突了些?就在左袁兩人猶豫不決之際,那位顯屬冒牌的賈菩薩,神情也突告清醒。他還要那柄匕首乾什麼?難道匕首比性命還要緊?心念一動,雙手立即鬆開,身形同時向斜側裡側縱掠出!奇怪的是,公冶長居然未加阻擋。他保持著讓開那一刀的姿態,歪著上半身坐在椅子上,臉上仍然帶著笑容,好像捉拿這名刺客的事,已用不著他來煩心。是的,這一點的確不須他煩心。因為他已布好了每一著棋。賈菩薩去勢如箭,一晃身子,便越過了尚在蜘躇之中的左天鬥和袁飛,眼看就要穿門而出。但是,大廳門口還站著一個人。這個人是關漢山!不過,賈菩薩似乎並不怎麼把這位總鏢頭放在心,他一族身,揮掌大喝道:“關老總讓路!”口中雖說要對方讓路,實際上一掌已向對方麵門拍去。他似乎極具信心,認為關漢山接不住他這一掌,隻要關漢山偏偏身子就沒有什麼能攔得住他了。關漢山身子一偏,果然乖乖地向旁邊讓開一步。賈菩薩大喜,一邊順勢前衝,一邊致謝意道:“承情”哪知道他承情兩字剛剛出口,關漢山身子陡然一轉,一團黑乎乎的物件,已經撞上他的胸膛。撞他的物件,正是那口大麻袋。隻聽關漢山冷冷地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殺了這個人,如今我也要你死在他手裡!”聽這語氣,麻袋裡裝的,果然又是一具屍體。關漢山既有雙掌開碑之外號,兩臂的力量,自是相當可觀。賈菩薩一個踉蹌,捧心栽倒,全身縮成一團,血自唇角淚淚溢出,瞬息間便告昏迷過去了。驚險的場麵過去了,高大爺也突然有了生氣,他第一個跳了起來,氣呼呼地大聲吼喝,叫道:“掌燈過來,讓我瞧瞧這個家夥,究竟是誰!”兩名縮在大廳一角的家丁,立刻以最快的動作,點上兩支牛油火炬,大步走了過來。大廳近門處的地麵上,這時呈現著一幅很奇異的景象。兩名青衫老人成了字形躺著,同樣地衣著,同樣的相貌,同樣的蓄著一把白胡須。兩個賈菩薩!好高明的易容術!如今大家雖然明知兩人為一真一假,在火炬照射之下,依然無法加以分辨。如果一定要這兩個賈菩薩有什麼分彆,便是一個已經僵硬,一個則還有著一絲遊息!麵對著一個垂死的人,高大爺當然不會再有什麼顧慮,他蹲下身子一把扯去那假賈菩薩的胡須,又以指甲挖下一些易容藥膏,一張人人熟識的麵孔,登時顯現出來。誰?黑心老八!高大爺雙手突然發抖,好像剝蛋時突然剝出了一條五色斑斕的大蜈蚣。既然是黑心老八,為什麼會以公冶長為對象,而不以他高大爺為對象呢?當時黑心老八如果想下手,豈不是方便得多?黑心老八為什麼一定要置公冶長於死地的秘密,這位高大爺當然無法想象。突然升起的恐懼感,使得這位關洛道上的龍頭老大頓然忘記其所以,猝然一掌拍了下去。他這一掌,並不是為了斬草除根,而是為了要驅除心頭上的那片陰影。黑心老八的腦殼應聲開花,溢出腦漿,像擠破了一個大膿瘡。不過,這一掌顯然並未帶給黑心老八多大痛苦。相反的這一掌實際上還為他解除了不少痛苦。沒有這一掌他也活不了,而現在這位黑心老八再也不必為能否獲得解毒之藥擔心!高大爺情緒上獲得發泄,心境立即平定下來,他心境一平複,馬上就想起了公冶長。想到公冶長,他應該慚愧,同時他也應該對他這位精明的總管,表示感激和嘉勉才對。然而,這位高大爺的想法卻不一樣。他對公冶長仍然大感不滿。因為公冶長顯然早就識穿了黑心老八的冒牌身份,而公冶長沒有事先告訴他。今天晚上,一直跟黑心老八緊鄰而坐,如果黑心老八以他為謀刺的對象這個責任該由誰來擔負?他始終認為自己是個重要人物,而不知道自己在天狼會眼中根本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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