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詭秘無窮儘 陰謀接踵來(1 / 1)

七星劍 慕容美 2934 字 2個月前

於是,胡三爺不期而然地,一齊轉向那位怪客金四郎望去,希望從這位怪客的神情上,獲得一絲端倪。luoqiu但令人失望而又驚奇的是,那位怪客金四郎人靠在牆壁上,抱臂橫胸,眼皮垂合,呼吸均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竟已進入沉沉睡鄉!於是大家又轉向高大爺和公冶長望去。公冶長坐在高大爺的身影裡,誰也看不到這位總管臉上此刻是一副什麼表情。高大爺則在抽著第二袋煙,兩眼瞪著天花板,在暗紅色的煙火一閃一門之下,麵孔青得怕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人人噤若寒蟬,都不說話?大家究竟在顧忌些什麼?高大爺也是個人,而且是個講道理的人,為什麼大家寧願默默等待,而不敢啟口發問?難道人人心裡有鬼,怕說錯了話,惹火燒身?難以忍受的一段時間,終於挨過了。因為院子裡傳來了腳步聲。葛老來了,是由鏢局兩名小夥計攙扶來的。這位西席夫子在鏢局裡養了幾天傷,火傷員未完全養好,人卻白胖了不少。他以為高大爺找他,就像往日一樣,要向他私下裡討個什麼計較,而絕沒想到,值此深更夜半,在這座大廳裡,竟如公堂會審一般,坐滿了這許多人。這位西席夫子一走進大廳,臉孔便變了顏色。因為他自己心裡有數,他也不是個乾淨身子!是不是萬花樓後園與外人勾搭的秘密已東窗事發了呢?然而,說也奇怪,這位西席夫子一現身,高大爺反而突然改變了態度。他起身迎上去,指著一張椅子,和悅地示意這位夫子坐下。葛老見東家禮遇不減,這才放下心上一塊石頭。隻是這一來,其他的人可全給弄迷糊了。差人傳喚時,聲色俱厲,似乎一見到人就要剝皮抽筋似的,如今人來到了,卻又如此客氣,這位高大爺究竟在鬨什麼玄虛?不過,這樣一來,大廳中的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公冶長走去大廳門口,先吩咐萬家兄弟為葛老倒茶裝煙,然後又跟黑心老八不知低低地說了幾句什麼,黑心老八麵露疑愕之色,但沒說什麼,隻點了點頭,便匆匆走了。葛老坐下了,高大爺卻沒有坐下。他在大廳中級級紅了兩田,然後慢慢走到葛老麵前站定,輕咳了一聲道:“莊中那天起火的情形,請夫子再說一遍,讓大家聽聽。”眾人聽了,人人大感意外。原來事情因縱火有關?難道那放火的人,竟然是這位葛老夫子?葛老也似乎想不到高大爺會於此時此地突然提起這件事來。不覺睜大眼睛,顯得驚訝而又迷惑地道:“那天的情形,老朽不是已經向東家說過了好幾次嗎?”“再說一次,也沒關係。”“那天的情形,是這樣的,當火起之際,老朽正在前廳,跟萬老大和萬老二閒聊……”高大爺頭一搖道:“不,從起火之前半個時辰說起。”葛老惑然道:“那時東家還沒離莊啊!”高大爺點點頭道:“是的,就從老夫帶人離莊之後開始說起!”葛老稍稍思索了片刻,這才重新開始說道:“東家帶人離莊之後,老朽一人閒著無聊,便拿出棋盤棋子,在前廳打譜消遣“那時大廳中就你一個人?”“是的。”“好,說下去!”“這樣大概過了半頓飯光景,萬老大忽然從外麵走進來,笑著說要跟老朽殺一局,老朽一邊清理棋盤棋子,一邊問他萬老二哪裡去了,萬老大說那天他弟弟萬老二去了如意坊馬上就回來。”高大爺點點頭,眼中光芒閃動,好像在某一個問題上已經獲得了初步答案。萬老二從旁插口道:“小的那天去如意坊,是為了找八爺拿點碎銀子!這一點大爺可向八爺查問。”高大爺說道:“你讓葛老夫子一個人說下去。”葛老接下去道:“之後,隔不多久,萬老二果然回來了。萬老大因為連走幾手錯著,這時局麵已潰不成軍。老朽笑著推開棋盤說:咱們還是聊聊吧!殺你們這種臭棋沒有意思。沒想到大家還沒說上幾句話,後麵院子裡就亂哄哄地嚷起來了。”高大爺聽到這裡,忽然擺手示意葛老不必再說下去,然後慢慢轉向旁邊的萬老二道:“葛老夫子的話,你都聽到了,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萬老二一呆,膛目油油道:“大爺……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大爺……竟懷疑那把火是小人放的?”高大爺冷冷地望著他道:“那天你為什麼突然要找老八拿銀子?”萬老二微微低下頭去道:“羊腸巷的小翠花”高大爺道:“你拿到銀子之後,又到後麵的大廚房去乾什麼?”萬老二臉色大變,結結巴巴地道:“小人……因為……肚子餓,想……想……去找點吃的東西。”高大爺道:“不是為收藏一隻木盒子?”萬老二臉色如土,不期然以眼角朝那位怪客金四郎溜了一眼。就在這時候,呼的一聲,一條人影突向大廳門口審了過去。奪門而逃的是萬老大。這位萬老大當萬老二接受高大爺的盤問時,腳下一直在向後微微移動,如今總算被他等著了一個好機會。因為這時大廳中,每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高大爺和萬老二的問答上,黑心老八又離開了,大廳門口隻剩下一個鬼影子楊四,單是一個鬼影子楊四,當然攔他不住。萬老二當然不願一個人留下來等死,他趁高大爺扭頭張望之際,牙關一咬,也提足勁力向廳門衝了過去。這種變化雖然來得倉猝,但大廳中並未因此引起混亂。每個人都仍然坐原來的位置上,幾乎連動也沒人動一下。感到緊張的人隻有一個:鬼影子楊四!鬼影子楊四見萬老大衝過來,橫身擋住門口高聲喝道:“萬老大,冷靜點,溜不是辦法,你溜不了的!”萬老大道:“滾開!”話發聲中,一拳猛向楊四心窩搗去!楊四輕功更佳,拳腳功夫卻極稀鬆,他自知受不了萬老大這一拳,雖明知責任重大,也不得不偏身相讓。萬老大冷笑道:“算你識相!”楊四的確很識相。隻可惜這位萬老大自己沒有想想:如今大廳中高手如雲,他妄想僥幸脫身,又算不算識相?就在他這句話剛剛出口之際,隻聽唰的一聲,一條黑影如怪蟒般竄起,萬老大上身一歪,叭的一聲,摔倒在地上!出手的人是魔鞭左天鬥。左天鬥的一根長鞭果然不負魔鞭之名,他那根皮鞭隻有八尺多長,他離大廳門口至少也有丈五左右的距離,但是,說也奇怪,他隻一振手腕,居然將萬老大雙腿絞住了。長鞭回收,萬老大就像條死狗似的,一下就到了他的腳跟前。左天鬥收起鞭子,點上萬老大的肩井穴,接著又將萬老大一腳踢去大廳中央。萬老二的遭遇,自是更不必說了。他擦過高大爺的身子,隻向前衝出兩步,便被公冶長伸手一把抓住衣領。等這對兄弟分彆被製服之後,高大爺才寒著麵孔走過去道:“你們這兩個喪儘天良的東西倒說說看,我高敬如哪點虧待了你們?”兩兄弟互望一眼,沉默無言。高大爺厲聲喝道:“怎麼不開口?替我說呀!”萬老二像橫下了心腸似的,搖頭嘿嘿一笑道:“你沒有虧待我們?嘿嘿嘿!我們兄弟跟了你十多年,替你到處賣命奔走,長年不得一點空閒,眼看你掙下近百萬家當,我們除了吃穿之外,又落得了些什麼?”高大爺氣得發抖道:“這就是你們放火的理由?你們每個人月俸百兩,年節賞賜,尚不在內,如果你們不狂嫖濫賭,你們的日子,哪點不愜意?”萬老二哼哼道:“你快進棺材了,還有八個姨太太,我們才三十歲,花錢玩玩婊子,也算過分了?我們是天生的奴才命,應該隻做不玩,為你賣命一輩子?”“畜生!”高大爺吼著,一腳驀地踢了過去。這一腳不偏不倚,恰巧踢在萬老二的心窩上。萬老二發出一聲問哼,張口噴血如注,人倒下去,隻打了個滾,便告寂然絕氣。除了高大爺喘氣的聲音,大廳中再度沉靜下來。公冶長忽然輕聲自語似地道:“八爺怎麼去了這麼久?”高大爺像給提醒了似的,忙朝鬼影子楊四喝道:“去後麵大廚房裡,叫老八快點來。”本來已在閉目等死的萬老大,聞言神色一動,忽然睜開眼睛道:“你們是叫黑心老八去起出那三尊玉美人?”高大爺見萬老大問得蹊蹺,忍不住道:“是又怎樣?”萬老大突然仰天笑道:“好,好……”高大爺臉色一變,道:“什麼事情這樣好笑?”萬老大笑著道:“你們慢慢地等著這位八爺吧!”果然,他這句話說了沒有多久,便見鬼影子楊四像一陣風似地奔進大廳道:“後麵沒有人,八爺哪裡去了。”高大爺如遭電擊,呆了好半晌,才轉向萬老大道:“原來你們幾個早已申成一氣?”萬老大像有了什麼仗恃一般,坦然道:“不錯。如果說得更正確一點,我們兄弟兩人隻是這位八爺的兩名部屬。”高大爺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發著愣道:“你們是他的部屬?”萬老大像是一點也沒有了忌憚,揚臉悠然道:“這有什麼不對?你姓高的六十歲了,難道你這塊地盤還能帶進棺材裡去?黑心老八是怎樣個人?你不是不清楚,他哪點抵不上你姓高的?成者為王,敗則為寇。如今不幸壞了事,當然沒有話說!”高大爺差點沒氣昏過去,自己的心腹,一下叛變三個,而且是當著這麼多外人之前,叫他這位七雄老大,如何來收拾這個局麵?公冶長悠然從旁道:“這樣一說,那口棺材也是你們送去鏢局的了?”萬老大沒有回答,隻有冷笑。沒有否認,當然就等於承認。公冶長又道:“你們放火,是為了三尊玉美人,這還說得過去,你們送上那口棺材,又算什麼意思?”萬老大仍然沒有開口。其實,事到如今,送那口棺材的用意,就是不問也不難明白。公冶長人並不笨,他所以要提出這個問題,不過是無話找話說,怕高大爺倡在那裡不好看,為高大爺解解窘而已!這時他見萬老大不肯開口,便轉向高大爺道:“好了,大爺,這次雖不無損失,但總算一下解決了兩個謎團,以後日子就太平了。”萬老大忽然冷冷接口道:“我建議你這位大總管,不妨順便提醒你們東家一下:要想過些太平日子,最好先跟我萬老大打打商量!”眾人錯愕之餘,不禁一齊想及這位萬老大的外號。“無錢能使鬼推磨!”在這種情形之下,這位萬老大不但還想求活,居然還出之以這等要挾的口氣,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使得人人均生出好奇之心,不約而同地想看看這位萬老大到底使出什麼絕活來!萬老大沒有賣關子,而且用的法寶也很簡單,因為他不等公冶長開口,就自動接下去道:“除非是,嘿嘿!除非你們對那位黑心老八一點也不關心既不想找回那三尊玉美人,也不想知道他去了哪裡。”好家夥!果然一語觸及要害。現在,他就是跪求高大爺殺了他,高大爺恐怕也不肯下手了。高大爺也許並不一定要找回那三尊玉美人,但如要他輕易放過那位黑心老八,那是辦不到的。這是人之常情,換了誰都一樣,黑心老八太使他高大爺傷心透了。公冶長道:“如果高大爺饒你不死,你願招供?”萬老大道:“是的,是的,不過絕不是馬上就交易。”公冶長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萬老大道:“等我想出一個在何種情況之下交易,才不會吃虧上當的萬全辦法之後。”公冶長口雖不言,心底下卻不禁暗暗佩服這位萬老大果然厲害。萬老大又道:“還有兩件事,也請總管多多注意。”他簡直是在下命令了。但公冶長卻無法不聽。“哪兩件事?”“拘留期間,請彆把我當犯人看待,我興致來時,說不定還要娘兒們陪我喝上兩杯。”“還有一件呢?”“請時時留意我的安全,我如果跟萬老二做了一路,那可就便宜了彆人了。”如果公冶長這時可以罵粗話,他一定會選一句最難聽的罵出來。但是,他不能罵,他隻能點頭應好。萬老大話已說完,說完之後,他就沒有再開口。公冶長轉身手一招道:“楊老四,你來一下。”楊四走過來道:“總管有何吩咐?”公冶長道:“你去鏢局,請關老總馬上帶四位鏢頭過來。”一切安排就緒,天已大亮,現在大廳中就剩下三個人了。三個人是:高大爺、公冶長、葛老。高大爺旱煙一直吸個不停,地上到處都是煙灰,一張麵孔也變得像煙絲一樣的憔悴、焦急。最後,他終於停下腳步,坐了下來,又默默地吸了幾口煙,才望向公冶長道:“你看金四郎這廝究竟是什麼來路?他怎會知道這麼多的事?”第一個問題公冶長可以回答。第二個問題,事實上也正是公冶長一直在思索著的一個問題。經過半夜之思索,他對這個問題,差不多也有了答案。他的答案是:這次天狼會派出來的金狼長老,決不止金四郎一個!早先他認為這個金四郎的輕功絕不會高過鬼影子楊四,他現在的看法,仍然如此。如果有人一直在跟蹤著他和病太歲史必烈,以及萬家兄弟,那必然是另外的幾個人。另外的幾頭金狼!同時可以下斷語的是:這些跟蹤他們的金狼,彆的武功,固不得而知,若僅就輕功而言,則無疑都比鬼影子楊四來得高明!如今使他感到困擾的是:天狼會這次究竟派了多少人手?以及那頭一直跟蹤著他,而能避開他注意的金狼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目前這頭金狼是不是還在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如果將金四郎的秘密向高大爺和盤托出,是不是一種聰明的做法?公冶長沉吟著,正感左右為難,無法取決之際,葛老忽然輕輕咳了一聲道:“如果東家不見怪,老朽覺得有關這個金四郎的種種,大可以暫時擱在一邊,慢慢再派人設法打聽。”高大爺轉過臉去道:“夫子認為這個姓金的不值得重視?”葛老搖搖頭,說道:“老朽並不是說這姓金的不值得重視,隻說這件事在目前並非當務之急。”他傾著身子,壓低了聲音道:“東家應該先想想我們現在的人手。譬如說:黑心老八這一走,明天這座如意坊誰主持?關老總帶人來了這裡,鏢局那邊又怎麼開門?萬一這兩天再有意外事故發生,單是公冶長總管一個人,是否應付得了?”高大爺點點頭,本來就很沉重的心情,益發顯得沉重起來。他思索了片刻,搖頭皺眉道:“人手的問題,的確相當嚴重,可是”葛老撚著胡梢兒,緩緩地道:“老朽辦法倒是有一個,隻是不知道是否行得通。”高大爺精神一振,忙道:“不管行不行得通,說來聽聽總不妨事。”葛老道:“想辦法留下那個姓穀的。”高大爺道:“穿心鏢穀慈?”葛老道:“是的,這至少可以先填上黑心老八的空缺。”高大爺望向公冶長道:“公冶總管意下如何?”公冶長微微皺了一下眉道:“辦法是個辦法,不過最好能稍稍變通一下。”高大爺道:“如何變通?”公冶長道:“如果請姓穀的來主持賭場,我猜想他一定不會答應。”他沒有說明理由,高大爺也沒有追問為什麼?他料定穀慈不會答應。大家彼此心裡有數。高大爺道:“否則怎辦?”公冶長道:“請姓穀的主持高遠鏢局,跟關老總臨時調換一下位置。”高大爺道:“由關老總負責這如意坊?”公冶長道:“關老總當然更不是這一方麵的長才,我的意思,刻下時值非常,東家不妨將關老總留在身邊,多少也好有一個照應。”這一點正合高大爺的心意。雙掌開碑關漢山為人耿直義氣,武功也是他班底中最出色的一個,在目前來說,似乎也隻有這位雙掌開碑,才是真正信得過的人。高大爺點點頭。葛老道:“那麼,這座如意坊怎辦?到時打烊關門?”公冶長道:“如意坊關門豈不惹人笑話?當然不能關門。”葛老道:“否則由誰來主持?張金牛張管事我看一定應付不了。”高大爺道:“張金牛當然不行。”公冶長沉吟道:“人是有一個,隻怕東家不合意。”高大爺道:“誰?”公冶長微微一笑道:“花十八!”高大爺和葛老全不禁為之當場一呆。要花十八那女人來主持如意坊?這主意是怎麼想出來的?高大爺眼珠子轉了幾轉,忽然一拍膝蓋,欣然道:“好!好!這主意太好大好了!”是的,這個主意聽起來雖然有點瘋狂,但隻要稍稍往深處想一想,便不難發覺這個主意的確值得豎大拇指。“如意坊”和“花十八”,在蜈蚣鎮上名氣這樣響亮都是人人想親近的個名字。一個刺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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