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救她的到底是誰(1 / 1)

沉世渡口 遙淼 1563 字 1個月前

那峳一把抓住她,皺著眉,把她往後推了一把。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就那麼不在乎生死嗎。她身上時而閃耀著一種欣然赴死的光,如同長了翅膀一樣。“跳下去以後真遇到什麼事,你的應變能力不夠。再說,要是我跳下去是死,你在這裡也是死,不用急。”那峳掏出一隻哨子,含在嘴裡,“你但願可以聽得見。”其實在程真心裡,眼見著彆人赴死,還不如她自己。跳下去就一瞬間,生死由天,也好過她在這裡擔驚受怕地等著。可她也清楚,她的經驗確實不夠,很容易把原本可能的生還機會錯過。雖然不甘願,她也隻能點頭。“喂!”就在那峳準備跳的時候,程真還是忍不住張口,“儘量,彆死了啊。”那峳沒說話,隻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背朝下,向後倒了去。在那一瞬間,程真轉過了身,沒有看。她閉起眼睛,深呼吸了幾次,再回過頭,那腳下的黑暗就像從未被打破過一樣,寂靜可怖,沒有一絲異樣。她坐了下來,屏息凝神等待著哨聲響起。但無事可做的等待太過漫長,稍一鬆懈就會覺得絕望。有幾次程真覺得表停掉了,為什麼她覺得已經很久了,才過去三分鐘。不過話說回來,跳下去到底需要多久,三分鐘足夠了吧。這地方到底有多深啊。事到如今,程真隻好把注意力轉到,如果那峳就這樣死掉了,她該怎麼辦。繼續找出處。如果找不到呢?隻能餓死了吧。與其餓死,還不如跳下去來個痛快。死都死了,她才不在意死相醜不醜了。這樣想著,她開始整理東西,他們帶來的東西少了很多,這個包應該是那峳背在身上的,還幸存了下來。等下跳的時候,得帶在身上,如果還有一絲希望,終歸用得著。她把包綁在了身上,坐下閉起了眼睛。哨子的聲音比想象中清晰,響起的一瞬間,程真一個激靈,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哨聲沒有停,她把眼眶的熱脹往回忍了忍,閉眼跳了下去。墜落的瀕死感再次襲來,程真儘可能調節身體姿勢,防止在墜落中骨折。這種地方要是骨折了,乾脆一刀來個了斷,省得拖人後腿。她始終沒有睜眼,以至於落入水中的一刻,毫無防備,一下子吸得鼻子嘴裡都是,再想閉氣也來不及了。高處落水,要是淺底,跟跳樓也沒區彆,好在程真明顯感覺自己在迅速往上浮。隻不過……好鹹啊!這水怎麼這麼鹹!胃都燒起來了,鹹得想吐。她嘗過海水,這水比海水鹹得多。就在她快要浮到上麵時,她看見了一隻手伸了進來。她以為是那峳,立刻把手遞上去,唰拉一下,她冒出了頭,不僅如此,她發現自己不需要太在意,身體都能浮著。這水的浮力比普通水大得多,越到下麵越渾濁,有點半固體。這是個非常大的池子,邊緣不規則,但看得出有精心堆砌過。程真奮力爬出來,手指死死壓著舌根,努力地吐。本來肚子裡也沒什麼東西,吐出一堆酸水,倒是舒服點了,但嗓子眼還是澀,坐在那裡停不下咳。到了這會兒程真才想起找那峳,左右卻都不見人,隻有一根蠟燭在角落放著,證明這裡確實來過人。她左右看看,除了中間這片池子,周圍很空,牆上有些壁畫,但斑駁得很厲害了。左右都有通道,黑黢黢的,她也不敢貿然走。真正吸引她注意的,是池邊暗影裡聳立的一塊石碑,她爬過去,發現和謝原電話裡描述得一模一樣。“哎,先彆碰。”背後突然傳來聲音,嚇得她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轉過頭,那峳丟給她一個水袋,“喝一半,吐出來,再喝另一半。”程真照做了。之後雖然還是鹹,但姑且舒服了些。她抹了抹嘴,站起來,問那峳:“你從哪兒弄的水?”“等下我帶你看。包帶下來沒有?”程真趕緊把包從身上摘下來,所幸的防水的布,滲進去一些,但不礙事。那峳打開包,翻出一顆照明彈,點上朝他們下來的方向,放了上去。電光火石間,他倆被看到的景象驚呆了。在他們的上方是一層一層,看不到頂,盤旋而上的走廊。在那一瞬間,程真聯想到的是古羅馬鬥獸場,但仔細一想又不像,畢竟鬥獸場高度有限,這個又太高了,但既視感很強。在他們的左右手,有兩尊巨大的神像。神像的頭很大,表情麻木,但衣著卻很隆重。程真多少有一點巨物恐懼症,當初在樂山看大佛,站在底下小腿抖。但那尚且莊重,眼前這兩尊透著股陰森。不過他倆跳下來,沒拍死在上麵,真是好命了。“還真讓我說中了,”程真感歎,“這是座宮殿啊。”“一座被掩埋的宮殿。”那峳麵色冷寂,聲音更甚。“好了啦。”程真拍了拍他,“總之我們還活著,這就好了,之後的事之後再說。我還要喝水,你告訴我水在哪兒。”那峳沒說話,看了她一眼,就轉身走在前麵。他們在牆上的壁龕壁台上都放上蠟燭,燭火影影綽綽,雖是亮了,卻不覺得安全。拿蠟燭的熱度一摧,有些壁畫開始失色,甚為可惜。壁畫上大多畫著人生活的畫麵,但人長得都很奇怪,頭大,身體卻纖細扭曲,根本看不出男女。從服飾上看,似乎是少數民族,卻又實在看不出是哪個民族。程真跟著那峳,穿過一邊的門,是條漆黑的走道,挺寬的,視覺上還算開闊。那峳說:“剛我走了一次了,沒什麼危險。”走道不長,前麵又是一道門,但程真發現右手邊出現一條岔路。那峳招呼她走岔路,岔路走出去,基本算是死路,儘頭隻有一株半人高的樹狀鹿角珊瑚。純白的,即使沒有光,竟也栩栩如生。剛一走近,程真就聽見了水聲。在這株珊瑚背後的牆上,水蜿蜒流下,流過珊瑚,積在下麵的水渠裡。水渠一看就是人工開鑿的,下麵很多出水口,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引進來的水。嘗一口,確實可以喝。“剛才跳下來的那片類似鹽堿湖的水域,應該本來就是在這裡的,因此保護了起來。按理說也許能通向外麵,但我們肯定也是遊不過去的。一個地方人想活下去,必然要有水源。我估摸著會有引地下暗河的地方,就摸索著找了找,果然。”那峳端詳著那尊珊瑚,也找不出什麼異樣,“這裡之前應該有人存活吧。”程真又喝了點水,轉頭問他:“你剛才拉我上來之後,就來這裡了?這麼快?”她問完,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可那峳卻看著她,臉色一下煞白,就好像她身後有隻怪物一樣。頓時她有點不敢動,眨了眨眼:“怎麼了?”“我沒拉你。”“什麼?”“我下來之後,休息了一會兒,就吹了哨子。然後就在周圍轉了轉。我沒有拉你。”“可……”程真還想解釋什麼,可背後的汗毛已經豎了起來,緊接著頭皮一陣陣發炸,聲音也軟了下去,“我看到了一隻手。一隻手伸到水裡來,我還摸到了。”這下連那峳也半天沒說出話來。他倆相顧無言,都有點搞不清現在的狀況。“你確定,是人嗎?”雖然火上澆油,那峳還是問了出來。“等、等、等……你讓我冷靜一下!”程真捂著額頭轉身,閉上眼,重新回憶了剛剛的情景。水的顏色本就奇怪,青綠色,映著手的顏色也很奇怪。她當時沒多想,現在想起來,那不像是男人的手。那隻手很纖細,而且冰涼,實際上她並沒有感覺到拉她的力量,但她確確實實摸到了。“那是……女人的手。很完美的一隻手。”她深吸一口氣,“是不是人我不敢肯定,但那隻手是真的。”“要麼,這裡麵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要麼,有其他‘東西’。”“這並不是墓,怎麼會有奇怪的玩意。”“說不準,要是一座城,突然被天災毀滅,那這裡麵,有的是出不去的東西。”事到如今,程真竟覺得有點好笑,她指了指自己的臉,問那峳:“你說,究竟是不是我的問題啊?”那峳沒理她,轉身往回走,再次回到了剛剛跳下來的地方,重新注視那座石碑。他已經試過,顯而易見的,就是謝原看到的那塊。但他不敢輕易試驗,如果沒猜錯,謝原最後的失蹤和這石碑有關。“你說,我們現在在哪裡?真的在沙漠下麵嗎?”程真觸摸著石碑,她身上沒有金屬物,感覺就是普通石頭,隻是觸手很涼。“應該吧。”“可……我們也看到了,這上麵那麼高,這個石碑怎麼可能上得去。”“這種古建築,沒被世人發現,要麼被掩埋,要麼在極其偏遠的無人區,懸崖底下,山體中等等。不可能裸露於世。我們昏過去的時間,應該不足以帶我們離開沙漠吧。”對著石碑,程真想了很多種假設,但每一種都有推翻的餘地。目前他們隻能選擇其中可能性最大的一種去探索,他們能進來,絕非偶然,隻要不是偶然,就一定有出去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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