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獨戰凶獸(1 / 1)

沉世渡口 遙淼 2323 字 1個月前

既然剛剛那條路暫時是安全的,他們還是選擇走那一條,這一次沒有走岔路,而是直接進了前麵的門。是間四四方方的石室,牆上有一些凸出來的雕刻, 一些幾何花紋,倒沒什麼特彆的。比較不尋常的是,四麵都有往下幾級台階,中心凹陷,而四角各有一方高台。高台乍看上去就像是懸浮在半空一樣,實則還是與牆相連。距離頂部姑且還有一人多一點的距離,還特意做了個弧形穹頂,貼著牆麵有兩根半圓石柱,中間那塊磚牆,一點花紋都沒有,反倒看著很蹊蹺。乍一看,這屋子就不簡單。但門口明明白白在那裡,在沒弄明白大致情況前,他們選擇走最順暢的路。就這樣沿著唯一的大路,兩個人穿越了很多間石室,石室裡的布局都不一樣,有些看起來像做什麼宗教儀式的祭壇,有些裡麵堆滿了水缸,還有一間裡麵有明晃晃的金銀器皿。很奇怪,愈發的奇怪。他們找到了一些壁畫,還有些散落的竹簡,隻可惜上麵的字並不認識,程真拿給那峳看,他隻是皺了皺眉,沒說話。程真覺得他也許明白,卻不願意多說。但從壁畫,加上種種痕跡顯示這裡的人曾預言災難將至,於是所有人都遷移了。但為什麼有東西沒帶走,尋常物件也就罷了,值錢的東西怎麼會落下,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舍棄了。而且這宮殿雖然大,也算華美,卻不像人住的地方。一路都在想著這些不合理的地方,走在前麵的那峳突然停下來,程真一頭撞在他背上,疼得捂住了鼻子。那峳側過身,伸手指了指前麵。程真這才發現,他們又走回了正中,那方水潭又出現在了麵前。“這是……”程真有點語塞,“我們又回來了?”背包裡的照明彈隻剩一顆,不能隨便用,不過單純舉起火折子,也知道他們是回來了沒錯,那兩尊看上去像異教神似的不詳的巨大雕像就屹立在兩側。想來他倆也是轉了很久,但一直隻有一條路,每間石室隻有唯一一扇門,他們就這樣一路走了過來。所以說,是兜了個圈子嗎?“再走一遍。”為了確認是不是兜圈子,他們兩個又沿原路走了一遍,走到中途,程真突然開口:“不對。”“怎麼了?”“剛剛我們沒來過這間屋子。”“你確定?”那峳環顧這間石室,沒覺出什麼異樣,他們剛剛走一圈,有很多有顯著特征,非常容易記的屋子,但有一些就很相似,僅僅是石柱壁畫,有一些雕塑而已。這間也一樣,“或許隻是你沒留意?”“不是的,我之前每次進入一間屋子,都會把視線固定在左上角,我不能保證我記得清所有,可我至少知道,我沒見過這個。”程真指向他們進門之後的左上角。那裡有一麵青銅的盾牌,斜支在牆壁上,比身體還要寬些,比腰還要高些。古人善用青銅,但實際上現在所說青銅是現代人取的名字,青色也是埋在土裡氧化後的結果,它實際上是一種銅錫合金,顏色應該是偏黃紅的。這枚盾牌放在這裡,氧化很輕微,還能看得出原本顏色。上麵的花紋精致非常,除常見的,除了小的幾何紋之外,中間有一隻巨大的……牛頭?盾牌上的圖案無非是那幾個神獸,雖然很多神獸都有角,可程真看來看去,怎麼都覺得這就是頭牛。“哎,你看這是不是牛啊?”她轉頭問那峳,卻見他用手摸著盾牌的側沿,“有什麼?”她趕緊湊過去,發現那峳手指擦過的地方刻著幾個小字,不過她仍舊看不懂,可她能明白這和前麵發現的竹簡用的文字完全不同。這更像是字母,不像漢字。“大概的意思是,東麵,第五。”那峳咬著嘴唇,“這樣的盾牌不止一塊。你確定,我們剛剛的那一趟,沒有這個?”“我確定。”“那這樣,你繼續盯著左上角。我盯右上角。”兩個人再次起身,沿著唯一的路走,沒有再發現第二塊盾牌,但又發現幾處不同。然後,他們又回到了中心。“再來一遍。”那峳根本沒停,招呼她繼續。就這樣又繞了三圈,每次都會回到這個地方。但他們逐漸搞清楚,這裡麵確實有問題。每次都有房間不同,不是轉換方向,是真真正正的不同。不僅如此,門的方向也會不同。隻是如果不故意去記,人隻會自然往門走,不會注意是哪個方向的。這說明了兩點,一是裡麵有機關,會更換屋子,二是這個機關不是整體的。“是每次開的門不一樣嗎?還是有夾層之類的?”程真坐在地上,揉著小腿。“空間有限,應該隻有一部分有機關。”那峳把包丟給她,自己隻拿了兩隻火折子,“你在這兒等我,我再去賺一圈。”“一個人麼?”“我想到些事情。”不等程真問完,那峳就走了。程真一個人坐在漆黑蒼穹下,有些心虛,拿起一旁的一隻蠟燭,放在了自己腳邊。有一小片光亮,人的心境就完全不一樣了。想著轉這一圈也用不了多久,她專注翻包,看看還有多少補給,和最好放在身上的東西。忽然她感覺到了一陣風,還不等反應過來,腳下的蠟燭就滅了。不僅如此,其他的蠟燭也滅了兩根。人一直在黑暗裡,是能適應的,可原本有光,突然墜入黑暗,又會眼前一黑。程真一下子站了起來,下意識握緊了拳頭。視線倒不至於全暗,但有一隅亮著,就會一直盯著那個方向看。待到感覺到風從另一個方向來,猛一轉身,隻見一隻巨獸離她隻有一步之遙了。程真硬生生抽了口氣,卻把到嘴邊的尖叫咽了回去。麵對野獸,弄出大動靜可不是正確的選擇。她儘可能壓低呼吸,屈著膝蓋,極輕極輕地往有光的地方退。野獸步步緊逼,顯然是察覺到了她,卻沒有妄動。略有光亮,程真逐漸看清了麵前的巨獸,那不是一般野獸的身量,光是那張嘴,感覺就可以把一個人囫圇吞下去。外形倒是很像老虎,隻是全身的毛都很長,尾巴也很長。那張臉乍一看也沒什麼奇怪,但仔細看清,程真膝蓋一軟,就摔在了地上。在那張巨大的,長滿尖牙的嘴上麵,長著張非常像人的臉。人和獸最大的區彆在於鼻子,但這張臉上分明長著個人的鼻子,越看越像帶著一張鬼麵具。這是……檮杌(táowù)?程真仿佛認了出來,卻又不敢認。畢竟檮杌隻存在於傳說,有關於它的形象也少之又少,更有甚者說它不過是某個惡人的擬物而已。可如果真的是它……它可是四凶之一啊。(所謂”四凶“,最早指的是上古年間四位殘暴的部落首領,後來被杜撰為四種怪物。)就在程真摔倒在地的瞬間,檮杌向前躍了一下,停在她的腳邊,頭低下,像在審視她。程真能清楚感覺到它的呼吸,也能看見它的尖牙。突然間,有一個想法在她腦海中一閃,難不成,是檮杌把他倆帶進來的?不等她多想,檮杌突然重重吐了下氣,把嘴咧得更大了,作勢就要撲下來。程真見勢不好,隻得蜷縮身體,往一旁一滾,暫且躲避開來。這下徹底激怒了檮杌,縱身一躍,就撲到了程真的身上。程真也不甘示弱,從它身下一滑,從尾部逃出去,跳起來撒腿就跑。但怎麼跑得過野獸,她兩步就跑到了牆邊,身後勁風襲來,倒正中她下懷,她猛地蹲下,檮杌一下沒收住,撞到牆壁,怒吼著跳轉了下身。就在這個空檔,縮在它身下的程真伸出一直掛在手指上的刀,朝它的頸上劃去。隻可惜她沒有任何實戰經驗,下手根本不重,檮杌的毛又厚又硬,爪子刀雖薄利,卻也隻是劃出一道血痕來。血染紅了胸前的毛,卻沒有立刻致命。檮杌似乎並沒有想到獵物會有那麼強的攻擊力,一時竟遲疑了,向後退了兩步,歪著頭打量著程真。這玩意智商不低啊……程真也沒敢貿然動,她把刀反手握在身前,想著檮杌隻要撲過來,不管是哪裡,先捅一刀再說。但檮杌卻沒有撲過來,但也沒走,開始在她麵前左左右右地踱步。這倒成了僵局,而且程真還擔憂萬一這會兒那峳突然回來了,毫無防備會成檮杌的靶子。她咬了下下唇,決定還是得先發製人。餘光瞥見那片鹽堿湖,跑起來可能六七步能撲進去,那水浮力極大,根本不會沉。也不知道檮杌會不會遊泳,隻能賭一把,隻要它對水有那麼一點的猶豫,就成了。再說那水極鹹,哪個動物也受不了。但無論如何,她得爭取這六七步的時間。這會兒一點的動靜都會引變故,所幸程真的表帶是軟的,一點點從卡子上撥弄下來,手沒敢抬,平著朝對麵飛了去。金屬滑過石板的聲音很刺耳,檮杌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去,幾乎立刻跳轉了身。程真趁這間隙躥了起來,邁最大的步子朝那片鹽堿湖跑去,檮杌的速度也很快,轉身便追,一爪子朝她拍來,她雖然已經儘力往前撲了,但帶鉤的爪子還是劃到了她的背。她穿著韌性很足的衝鋒衣都被劃穿了,火辣辣得疼。程真知道這時候要是再沾了這鹽堿水,是要疼死了,她隻能趴在上麵,儘量讓背上不沾水。但好在檮杌似乎真的很在意這個水,隻敢在一旁低聲嘶吼,不敢邁步。“來啊來啊……”程真朝它勾了勾手指,吐了吐舌頭,突然撩起一捧水朝它潑了去。檮杌徹底煩躁了起來,幾次躍躍欲試要衝過去,卻又止步。程真不停用水潑它,就在它不斷搖頭晃腦,往外嗆水時,用儘力氣從水裡一躍而出,滑倒檮杌腳下,刀尖朝上,狠狠戳進檮杌的頸項,然後往橫向劃開。瞬間血就噴湧而出,濺了她一頭一臉。檮杌倒在地上,不斷抽搐,並沒有很快咽氣,卻也堅持不了多久了。程真呼了一口氣,抹了把臉,就看到舉著火折子的那峳站在一旁像看鬼一樣看著她。“你好慢呐。”程真甩了甩手,“我要去洗個臉。”注視著她輕車熟路往清水那邊去,再看看地上巨獸和的血,遠處的手表,那峳在腦海裡能大致複製得出程真的行動模式。可是他又疑惑,一個普通女人真的能做得到嗎?簡直不可思議。彆說是這種比獅子還大兩號的陌生玩意,就算見隻藏獒,嚇尿褲子的人也有的是,這事兒也不分男女。人恐懼巨大、會致命的東西,很正常。反之不恐懼才奇怪。這裡麵隔音很好,但他剛剛還是聽到了些動靜,想來是手表落地的聲音。他儘力往這邊趕了,但臨近了就聽見了野獸的聲音,他不得不放慢腳步,儘量不發出聲響。待他走出來,抽出腿上插著的砍刀,看到的是從巨獸喉嚨裡噴湧出來的血,全部澆在程真臉上,而她居然躲都不躲。在巨獸倒下後,她居然露出了一絲笑容。並不是如釋重負,而是單純的喜悅的笑容。那峳看得真切,竟少有的有些毛骨悚然起來。不過,這裡居然會有檮杌。那峳蹲下,看著還沒有咽氣,卻已經動彈不得的檮杌,用手掰了掰它的牙,對照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齒痕。看起來沒錯,確實是檮杌把他們帶進這裡來的。想讓這樣巨大的野獸,保持力度,不傷害人,太難了,肯定不是它們情願的。隻有一種可能——馴化。有人馴化了一些檮杌,他們不止一次這樣做了,才習慣成自然。但是可能嗎?馴化個獅子老虎尚且可行,上古怪獸也可以?而且既然要活著把他們帶進來,為何又突然攻擊人了?不合邏輯,自從進了這裡,一直有一種不合邏輯的感覺,那峳掐著眉心,輕輕歎了口氣。“你一臉愁大苦深的也沒有用啊,”程真洗了臉和頭發,雖然還是不太清爽,但終歸舒服多了,她一邊像擰毛巾一樣擰著頭發上的水,一邊走到那峳麵前,轉過身,撩起了衣服,“幫我看看後麵嚴重麼!”說是不當女人,也沒見她這麼隨性的,那峳不禁失笑。不過危及性命的時刻,人真是沒有好色心的。不像那些電影電視劇裡總是一邊逃命一邊還沒完沒了訴衷腸,接個吻的。雖說程真平時也是膚白體美,但這種時候吸引注意的還是傷口。“沒事,還是局限在表層,流了點血,不過也快乾了。過幾天就能結痂了。”他默默錯開了視線。“呼,還好我反應快。”程真放下衣服,活動了一下肩膀,走到檮杌麵前站了會兒,突然問,“我們能把它烤了嗎?我想吃肉。”“什麼?”程真看著那峳詫異的表情,撲哧一笑:“你現在表情比在我家時多了不少啊,繼續努力。”但說笑歸說笑,程真是真想吃。反正已經死了,吃了不是過錯。隻可惜他們在這裡沒有乾柴,點不了火,有個小的無煙爐,總也不好用在烤肉上。她蹲在那兒饞得直流口水。“行了,來曆不明的東西吃了不怕鬨肚子啊。”那峳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正事吧。”“你說。”“我剛走一圈,數了一下,算上此處,一共是23間屋子。”“23……”見她若有所思,那峳就知道她猜到了。他繼續說:“23不是個普通數字,它在古希臘、歐洲都代表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最重要的是,懸魂梯也是23級。”程真抬眼看他,知道事情還是朝更壞的方向去了。“我們落在了一個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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