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紫禁城結束了一天的熱鬨,坤寧宮燈火明亮。

帝後的新房設在坤寧宮的東暖閣,宮女、太監已經全部退下,隻剩下康熙和皇後赫舍裡氏。赫舍裡氏端坐在床沿,兩手緊張地絞著衣擺,有些不敢看康熙。

康熙背著手走到她跟前,恰好將燭光遮住,惹得赫舍裡氏心撲通撲通地跳,眼睫毛顫的更狠了,即期待又恐慌,就是白天麵對那些福晉夫人都沒有讓她這麼緊張。

“你現在餓嗎?”康熙輕聲道。

赫舍裡氏顫巍巍地拾頭,“臣妾……不餓,皇上如果餓的話,臣妾讓人給您做點吃的……”同時眼神裡滿是激動,她終於見到了皇上,嫁給了皇上,成為皇後,成為天下的國母。

康熙聞言喊道: “小梁子!”

梁九功低著頭,躬身跑進來, "皇上!"康熙: “給朕和皇後備點吃的。”

“遵命!”梁九功急忙退下。

等到梁九功離開,康熙將頭上的帽子摘下,見赫舍裡氏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走到她跟前,抬起手道: “你這身肯定很重,都快歇息了,朕給你摘了!”

赫舍裡氏小心翼翼地點頭,配合康熙將帽子摘了,心中又甜又酸,皇上看到她,似乎心情並無多少波動。

等到兩人用完膳,康熙又和她聊了一會兒,兩人說起去年端午宴的事情,赫舍裡氏從貼身匣子中拿出當初康熙蓋章的紙簽,羞澀地遞上去, "皇上看到這張紙簽,沒笑話臣妾吧!"

康熙詫異地接過來,手上的紙簽字跡已經有些淡化,邊角有些磨損,可以看出經常被主人把玩,看著紙簽上的那枚私印,康熙沒想到赫舍裡氏居然保留這東西。

看著麵前含羞帶怯的小妻子,康熙心中升起一股憐惜,笑了笑, “沒有,隻是覺得朕做的不夠好。”

“唔!”赫舍裡氏聞言搖了搖頭, “皇上能選臣妾,就是最好的心意。

康熙愣了一下,哺角瞬間揚起弧度。

守在門口的梁九功和蘇麻喇姑看到東暖閣的燈光暗了,鬆了一口氣。蘇麻喇姑笑道: “既然皇上、皇後已經安歇,我就回去向太皇太後交差了!”

梁九功殷切地接過一個燈籠,攙著蘇麻喇姑,將人送出來坤寧宮, "蘇嬤嬤,您老小心

點!"蘇麻喇姑: “嗯,記得小心伺候皇上。

梁九功滿臉笑容, “奴才您還能不放心嗎?”

蘇麻喇姑指了指他,也沒再說話,帶著一群宮女太監離開了。

第二天,禮部昭告天下皇帝大婚,帝後大婚的流程終於走完了。

佟府內,佟安寧此時正在院子裡修養,她感覺昨天去參加康熙大婚虧了。

大婚典禮折騰的不止皇帝和皇後,還有操辦方、參加大婚的宗室大臣、達官顯貴以及他們的家眷。

皇帝、皇後三更起,他們五更起來排隊出場,一天下來不止要做氣氛組,還要忙著應酬、行禮,最後就得了一頓並不怎麼美味的宮宴。

還不如去普通人家去吃席,隻要帶份禮金和哺就行,不用忙這些。

不止她,就是佟福晉也沒撐下,昨天後半場的時候,含了好幾片參片。

今天佟福晉也閉門謝客休息了,實在是累慘了。

這樣對比下來,伊哈娜、昭妃鈕枯祿氏這些反而是最輕鬆的,隻要守在自己的宮殿即可,也不用招待、應酬,當然本人是不是這樣想就不知道了。

比起佟安寧現在的安詳,伊哈娜此時的心情不那麼美妙,因為她要一早起來,去給皇後請安。

等到她姍姍登場時,其他庶妃都已經來齊了,昭妃鈕枯祿氏也到了。

對比其他庶妃們的笑臉,她和昭妃鈕枯祿氏的冰臉就顯得突兀了,就這樣赫舍裡氏還是含笑忍下了,而且體諒伊哈娜和鈕枯祿氏身體不適,賜了一堆補品。

紫禁城的人都知道,昨天後宮嬪妃都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反而大婚儀式繁瑣,皇後穿著幾十斤的吉服忙了一天,還有洞房花燭夜,怎麼看,都是皇後更勞累。

有心思伶透的人看出皇後不簡單,不禁用帕子遮住了嘴角意味深長的笑。

伊哈娜強忍著怒氣,接受了賞賜,至於鈕枯祿氏麵色不變,十分坦然地福了福身,讓身邊的人帶走了賞賜。

對此宮中眾人盛讚皇後賢良大氣,溫婉大度。

對於這個評價,伊哈娜和昭妃鈕枯祿氏都默契地翻了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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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後同樣讚同道:“確實,如此將宮務交給她,我也就能愉懶了。先讓她接觸一部分,以皇後的聰惹,今年過年我就能舒坦享福了,再也不用因為宮務頭疼了。”

“你啊!”太皇太後含笑點了點她。

不過沒有拒絕皇太後的提議。

皇上大婚,代表已經成年,現在皇後都要管理宮務了,距離皇上親政時間也不遠了。

宮外的索尼沒想到,自家孫女才成為皇後,就能管理宮務,受到太皇太後、皇太後的信任,簡直快喜極而泣了。

下定決心,一定要讓皇上順利親政,不辜負太皇太後和皇上的信賴。

臨近新年的時候,皇太後放手將宮務全部交給了赫舍裡氏,經過幾個月的考察,雖然初時有些生疏,不得不說,赫舍裡氏做事穩重。

宮中年底事務繁瑣,皇後作為一國之母,逢年過節需要接見命婦,賜宴招待她們,年底更是忙碌的時候,不過赫舍裡氏都撐住了。

就在赫舍裡氏在坤寧宮查看內務府呈上的賬單時,她的宮女紅霜走了進來,湊到她身邊說道:“主子,皇上出宮了。”

“帶的人多嗎?能保護皇上安全嗎?”赫舍裡氏也沒在意,繼續翻開手中的賬本,時不時還有毛筆勾勒一下。

紅霜見她沒有反應過來,加重語氣道:“皇上去了佟府,奴婢還打聽到,是因為佟格格生病了,皇上還帶了兩名太醫去。

赫舍裡氏動作一僵, "佟安寧?"

紅霜點頭, "好像是,主子,你說這次那位寧格格會不會撐不下去?"

赫舍裡氏將賬本合上,眼底染上一層陰霾,金色護甲快將賬本紙麵戳破, "不是還有一個佟格格嗎?"

進宮之前,她已經打聽清楚,佟府壓根就沒想讓佟安寧進宮,他們一直培養的是佟安瑤。

可是現在皇上和佟安寧關係那麼好,如果人真的沒了,皇上會不會將感情轉移到妹妹身上,倒時候一個健康的佟格格對她威脅更大。

赫舍裡氏胡思亂想了一陣,心裡煩躁愈發的多,但是她牢牢謹記入宮前瑪法的囑咐,在自己沒有站穩腳跟之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她猶記得瑪法語重心長道: “婉玥

!咱們大清可有被廢的皇後,那位還是姓博爾濟吉特氏!彆說咱們赫舍裡氏沒法比,就是滿洲八旗都比不過。"

她一直將這話謹記在心頭。

“你派人小心打探,不要驚擾到皇上!”赫舍裡氏吩咐道。

紅霜小心地點了點頭。

同福夾道,佟府宅邸。

佟安寧躺在暖閣裡,由著兩個白胡子老頭給自己紮針。

旁邊的隆科多和佟安瑤半張著嘴,看著佟安寧滿頭的銀針,仿佛在看戲法。

隆科多:“姐姐,你現在就像一隻大刺蝟!”

佟安瑤瞪了她一眼, "才不是呢,刺蝟全身都是刺,姐姐像寺廟裡的香爐!"

施針的太醫手下一頓,看了看佟安寧的頭頂,微微點頭表示讚同。

其他人一聽,眼神微微一瞟,嘴角的笑就抑製不住。

香爐·佟安寧額頭青筋直跳,指了指門外, "滾!"

兩小隻齊刷刷搖頭, "不滾!"姐姐生病了,他們要陪著姐姐。

……”佟安寧已經讓人趕一次,可是這兩人壓根趕不走。

她剛要張口,忽然一股苦鹹的藥味從門口傳來,一直趕不走的兩小隻立馬躲到角落裡。你藏椅子後麵,我躲櫃子後麵。

等到康熙和佟國維進來,就隻看到佟安寧。

佟國維納悶道: “管家不是說小多子和瑤瑤也在嗎?”

佟安寧目光落到佟嬤嬤手上的藥,哭笑不得道: “他們是怕了佟嬤嬤手中的法器!”

康熙坐在她跟前,說道, “朕看他們是怕你給他們灌藥!”

“放心,我的藥自己喝!如果他們想喝,我可以讓廚房給他們熬一碗十全大補湯!用黃連熬的那種。”佟安寧端過藥,先用唇瓣試了試溫度,然後一飲而儘,然後被腥苦的藥汁刺激地乾嘔了一聲,“噦——為什麼這麼苦!”

康熙麵無表情道: “朕讓他們給你多放了一錢黃連去火!”

“皇上表哥,殺人不過是頭點地,我怎麼惹到你了,居然要這樣害我!”佟安寧被苦的眼睛都飆出淚了。

“水,嬤嬤,水!”佟安寧連忙呼喊救援。

r />佟嬤嬤給她倒了一碗水,佟安寧漱了漱口,發現腥鹹味過去後,苦味就就清晰了,隻能又灌了一杯。

康熙看她這可憐的樣子,沒好氣道: “知道藥苦,那就養好自己的身體,還擅自跑出去嗎?”

這人前日出去看熱鬨,被人群衝撞到了河裡,差點就葬身河底了,昏迷了三天,今天才被太醫救回來,居然還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

佟安寧聞言,怒了, "皇上表哥,我也是受害者,再說,京城治安不好,不應該是你這個皇帝的責任嗎?我要向你追責!那天我明明很小心地,才不是被撞進河裡,是被人丟下去的。你看看我的胳膊,現在想起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她向康熙展示自己細嫩的小手腕。

她也是後怕啊!沒想到有人那麼大膽,居然想著害她。

康熙聞言神色一愣,眸光微凝,看了看旁邊的佟國維。

佟國維渾身升起怒氣,頓時踹向一把椅子, "混蛋,如果讓我抓到是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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