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年可不相信朱天虎離開公安局以後會變成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不管怎麼說他還穿著警服，起碼還是一個警察。

雖然他不覺得今天和朱天虎見麵對他會有什麼威脅，但也絕對不會被他的假象所迷惑，事實上朱天虎的多愁善感反而引起了他的警覺。

“朱局，你今天專門抽時間約我喝酒應該不隻是跟我敘敘舊吧？你也知道我是個直人，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就儘管說，否則我這心裡總是有點七上八下的。”李新年喝了一口酒乾笑道。

朱天虎哼了一聲道：“你這不是承認自己心裡有鬼嗎？否則心裡怎麼會七上八下？”

李新年意味深長地說道：“朱局，這年頭誰的心裡沒點鬼啊，你一個大領導百忙中請我喝酒，你說我心裡能不七上八下嗎？”

朱天虎擺擺手，沒好氣地說道：“怎麼又成我請你了？你不是說今晚算你的嗎？》”

李新年一愣，急忙乾笑道：“那當然，你請客，我買單嘛。”

朱天虎吸了幾口煙，又端起酒杯朝李新年示意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看來我今天還非要找個理由不可，否則你這酒也喝的不踏實。”

李新年笑道：“我倒不是需要什麼理由，其實朱局今天能找我喝酒已經讓我受寵若驚了，我哪兒還敢矯情。

不過，如果是閒聊的話，起碼要有一個主題，畢竟我和朱局也不是很熟悉，沒有一個話題這酒喝著未免缺點氣氛。”

朱天虎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其實我還真的說不出給你打電話的確切理由，隻能算是一時衝動吧，不管怎麼說，我們雖然沒有深交，可彼此也不是陌生人。

對我來說，你曾經是我們的懷疑對象之一，但你也幫過我們不少忙，比如，你提供的情況讓我們抓住了殺害姚鵬的凶手。

後來陳正明進入了警方的視線也是你的功勞，前不久陳正明被擊斃，這個案子總算是畫上了一個句號，說起來你的功勞也不小啊。”

李新年笑道：“這麼說朱局今天找我喝酒就是想表揚一下我了？”

朱天虎哼了一聲道：“彆扯淡了，其實自從離開寧安市公安局之後，我對經辦的幾個案子都進行了深刻的反思。

尤其是萬振良騙貸案，儘管這個案子也已經結案了，可我心裡很清楚，包括你老丈人顧百裡、戴山、肖勝軍等在內的幾個主犯說白了隻是幾個跑腿的，真正的幕後的策劃者仍然逍遙法外。”

李新年頓時警覺起來，疑惑道：“朱局難道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線索？”

朱天虎擺擺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說道：“你彆怕，俗話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既然已經離開了公安局，也就不會再參與這些事了，何況都已經結案了。”

李新年疑惑道：“這麼說你隻是想跟我聊聊這個案子？”

朱天虎點點頭，說道：“不錯，難道這個話題我們之間沒有共同語言嗎？當然，如果你不感興趣，或者有所忌諱的話，完全可以不開口，反正我又不能強迫你開口。”

李新年見朱天虎的煙快抽完了，於是拿出一支遞給他，然後自己也重新點上一支，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

“朱局，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接下來想說什麼，你無非是想說我丈母娘是騙貸案的幕後策劃者嘛。

其實這又不是什麼秘密，當初你在督辦這個案子的時候心裡應該就是這麼想的吧，隻不過是苦於沒有證據，怎麼？難道你直到現在還對我丈母娘耿耿於懷嗎？”

朱天虎好一陣沒出聲，最後盯著李新年說道：“你倒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其實你應該也很清楚你丈母娘在騙貸案中扮演的角色。

隻不過無論是出於親情還是出於個人的利益，你都不可能做到大義滅親，這一點我也能理解，我甚至認為即便你想大義滅親也無能為力，因為你丈母娘也不可能向你和盤托出騙貸案的真相。”

李新年一副饒有興致地說道：“朱局，其實我對這個話題確實還挺感興趣，既然案子都已經結案了，可你仍然對這個案子耿耿於懷……”

朱天虎舉起一隻手糾正道：“不是耿耿於懷，隻是做為一名老刑警心有不甘罷了，因為我覺得這個案子的真相並沒有大白於天下。”

李新年笑道：“說白了還是耿耿於懷嘛。”頓了一下，又好奇道：“既然你認為真相沒有大白於天下，是不是說明你已經知道整個案子的真相了？”

朱天虎沉默了好一陣，默默抽了幾口煙，這才緩緩說道：“不錯，雖然缺乏證據支持，但我認為我對整個案子的推斷基本成立。”

李新年一副感興趣地說道：“哦？那你能不能說說你的推斷？”

朱天虎遲疑了一會兒，說道：“種種跡象顯示，所謂的萬振良騙貸案表麵上看是顧百裡和戴山、肖勝軍和蔣建剛互相勾結，利用麵具冒充萬振良騙走了銀行的巨額資金。

可我認為實際上顧百裡和戴山、肖勝軍甚至蔣建剛都隻不過是跑腿的角色，當然他們在整個案子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說他們是主犯也沒錯。”

李新年忍不住帶點譏諷的笑道：“而事實上是我丈母娘在幕後策劃了這起案件。”

朱天虎點點頭，說道：“不僅是你丈母娘，還有她那個表妹鄧萍，在這起案件中，你丈母娘是主謀，或者說主意就是她出的。

而鄧萍利用她的特殊身份提供金融方麵的支持，包括藏匿轉移資金以及洗錢方麵的安排，當然，光是你丈母娘和鄧萍也無法運作這麼大的一起案子。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丈母娘肯定和毛竹園的潘鳳做過溝通，並且取得了她的同意，這起案件才能順利實施。”

李新年正想開口，朱天虎舉起一隻手阻止了他，說道：“但是……”

李新年一愣，忍不住問道：“但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