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洄收了手,目光卻緊緊盯著眼前的人。
生得好看的人,就連長眉微蹙都是那樣的好顏色。
白皙的因為生氣染著紅暈,透著勃然而出的生機,若是眼尾再落點淚……
小腿猛地被人踹了一腳。
初洄踉蹌著跪下,略帶冷意的聲音傳來,“在想什麼呢?”
挑起他的下巴,鶴星安帶著幾分挑釁的狠厲,
“朕說了,要是再不安分,就將你掛在城門上!”
少年微微傾身,晨間的微光落在他的側顏,繡著金線的冕服熠熠生輝。
金龍栩栩如生,威嚴莊重。
可之前卻……
這個人都是他的。
鶴星安蹙眉看他,對上初洄視線,那雙眼直勾勾盯著他,是不加掩飾的癡迷與渴望。
轂轂車輪聲蓋不住初洄逐的呼吸聲,他的眸色透亮,眼底卻是壓不住的墨色。
被這樣盯著,一般人可能會覺得不舒服,但鶴星安覺得正好。
初洄眼裡不該有其他人。
就這樣看著他,他喜歡。
他有時候真會覺得,他們該是天生一對。
“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想要……”初洄失了神。
“說出來……”
他的聲音輕柔,褐色的眸底漾起霧藍色的光,精神觸手順著探入,勾出內心最深的渴望,
被蠱惑的人忽然膝行兩步,將腦袋搭在鶴星安膝上蹭了蹭,
他仰起臉,“我想要……陛下。”
想要陛下隻有我一人。
想要陛下所有。
隻要是眼前這人給予的,無論好壞,他都歡喜。
被人這樣全心全意看著,鶴星安的心顫了顫,捏住他的下巴親了親。
呼吸變得格外輕,又格外重。
精神連接,讓他接受來自這人的所有的情緒。
那種瘋狂的愛戀被兩人共享,互相交織在一起,燒成一鍋滾燙的熱油。
將所有情緒都燒得混亂。
指尖在唇邊擦出一道痕跡,紅豔豔的唇變得格外潤。
眸底墨色更濃,俯身耳語。
初洄麵頰染著紅,神情卻激動,一把抓住鶴星安的手腕,“陛下當真?”
“自然是真的,”
鶴星安拂開他的手,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姿態閒適。
眼見著初洄要行動,他接著道,“但是……”
揪著冕服衣角的手猛地一緊,初洄抬頭看來,麵上似有隱忍,
“陛,陛下……”
鶴星安看見冕服衣角被揉皺,笑著睨了他一眼,聲音卻冷,“要是你沒成功,剩下的你要挨個試過去。”
初洄可憐兮兮看向鶴星安。
鶴星安一靠,“看你本事了。”
他好心提醒,“彆讓人發現了哦。”
車輪依舊在向前。
行得平穩,鶴星安卻覺得格外顛簸。
少年仰靠在車廂上,緋紅的麵上滿是汗珠,
初洄起身,肩上一個清晰的鞋印。
從懷中拿出一方素帕擦了擦。
鶴星安喘著氣,抬眼看他,初洄理了理他的發,
將手帕乾淨的那麵壓入他手中,聲音輕柔,“陛下,這次是微臣贏了……”
“所以……臣要討些利息。”
他扣著他的手腕,“陛下自己造的孽,也該自己還。”
他動作溫柔,卻不容拒絕。
“陛下等會可還要仰仗微臣收拾呢。”
鶴星安瞪他一眼。
得寸進尺。
初洄側身親了他一下,“陛下就當是可憐可憐臣吧……”
透藍色的眸直勾勾看來,眼尾垂著,可憐巴巴的。
鶴星安閉上眼,聲音微啞,“下不為例。”
初洄笑著,“好。”
下次的事情誰知道呢。
回到宮裡的時候,鶴星安腳都發飄,目光死死盯著初洄的衣襟。
初洄扶著他下車,“陛下在看什麼?”
鶴星安哼了一聲,“明知故問。”
“為什麼不丟掉?”
初洄側身,“都是陛下的東西,不能丟的。”
鶴星安瞪他,臉色更紅了,“你瞎說什麼?”
“這帕子本就是陛下的東西,還是……”初洄揶揄地看他一眼,“陛下想到了其他事情?”
聽著這暗示,鶴星安還想說點什麼。
太後身邊的掌事宮女匆匆而來,“陛下,太後娘娘請您去一趟。”
鶴星安蹙眉。
自從他登基以後,雲後就像是褪去了慈母的溫柔麵具,就連每天的請安都免了。
似乎鐵了心與世隔絕。
今日怎麼忽然請他?
踏進安泰殿的大門,鶴星安跪下行禮,“參見母後。”
“起來吧。”
太後屏退眾人,門緩緩關上。
鶴星安眉梢一挑。
這是要和他談正事?
她從高台而下,站定在鶴星安麵前,“真的要和一個男人過一輩子?”
鶴星安也不裝了,“他是我喜歡的人,與他過一輩子有何不可?”
太後輕笑,看著眼前這張臉,臉上露出些溫柔神色,“你和星安很不一樣,你這種性子更適合掌權。”
鶴星安一怔,隨即了然。
果然早就知道了。
一個愛孩子的母親怎麼會認不出來呢。
“哀家做了個夢,星安既然選了你,那就一直走下去吧。”
鶴星安笑,“這是自然。”
走出門前,太後還是叮囑道,“既然選了,那就快刀斬亂麻,鍘刀落下,才會懂得疼。”
“彆再讓人求到哀家這裡來。”
鶴星安腳步一頓,“太後放心。”
來時母後,去時太後。
他是鶴星安,不是雲星安。
太後回身,看著鶴星安的背影,還是忍不住落了淚。
她的星安啊……
不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