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也交往過一個很喜歡的女生,喜歡到隻要每天能見到她就覺得開心。”衛川生偏頭,指尖敲著金屬欄杆,“可是她當時已經有了男朋友,跟我隻是無聊玩玩。”
“有一天我被陸霄叫出來,卻發現他也叫了那個女生一起。他當著全部人的麵,沒理由地把她男朋友羞辱了一頓,讓他丟儘顏麵,然後轉頭告訴我說不用謝,這下女生就隻剩我一個選擇項了。”
衛川生說到這裡,又側過頭吐槽:“結果是人家氣衝衝拉著自己的男朋友走了,臨行前潑了我一身酒,說再也不想見到我。”
“你猜陸霄怎麼說?他理直氣壯地很費解,覺得是那女生的眼光出了問題。”
夏棠也靠在欄杆邊,默默想,還真是那家夥的風格。
指毫無情商,隻知道直來直去。
不懂有些事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我以為你們至少會交往到畢業,”衛川生轉頭來,看著她說,“起碼不至於這麼簡單就分手。他還不至於連你都保護不了,哪怕被他父母從遺囑裡麵劃掉,他也還是有那麼多信托和股權等著繼承,養活一百個你們全家都夠了。”
“就算到畢業又怎麼樣,到時候不也還是一樣的結果。”
“好歹哄哄他啊。”衛川生說,“也不差多這麼幾個月麼。”
“你當他是寵物狗嗎?我想哄就哄。”夏棠吐槽回去。
她抱回胳膊,身體往後靠,視線下移到鞋尖,垂著眼睛說:“……那樣我又要怎麼辦。”
大家都知道,每個人都知道。
到最後一樣會分手,一樣會老死不相往來。
也許到那時,雙方都已經失去了新鮮感,意識到和認識了十幾年的異性談戀愛實在是一點意思也沒有,於是能夠心平氣和地互相道彆。
可是已經沒有時間,等到那個時候了。
如果說有什麼值得安慰的事,那麼朋友們對她還是和從前一樣,一起吃飯,一起上自習,一起在睡覺之前吐槽今天學校裡發生的大事小事。
夏棠覺得自己這陣子有必要節衣縮食,拿出囊螢映雪鑿壁偷光的精神來。
早上她在小賣部裡排隊刷卡買牛奶。
校園卡滴滴一響,她漫不經心地垂眼,忽然在餘額從來沒有超過800的卡上,看到了一串鮮紅的零。卡裡原本的錢成了餘額,寒酸地綴在末尾。
中午她在充值機前仔細確認,的確有一個神經病,往她的飯卡裡充了十萬塊。
她認識的,會乾這種事的神經病,隻有那一個。
從來也不想想看,誰能在隻剩下半年左右的高中生涯裡,在學校裡花出去十萬塊,又不是超級賽亞人,一頓飯就要吃掉一個月的工資。
夏棠抽出午休時間,去行政樓谘詢校園卡充值能不能退款。
財務辦公室的老師像認識她一樣,招招手讓她過來,告訴她,下半年的學費住宿費和各項雜費,都已經有人替她交齊了。
最後她帶著出門的,隻有幾張已經結清蓋過章的繳費單。
教學樓滿牆的爬山虎片片枯黃,蔓延的藤蔓斑駁得像是鏽跡。
夏棠在沒人的拐角處,慢慢將背靠上牆,抬頭望著遠處。
心裡覺得,真是糟糕透了。
這種在無人知曉處,默默替人著想的事,一點都不適合出現在陸霄身上。
又倨傲,又跋扈,又唯我獨尊的國王。
如果被哪個女生狠狠地絕情地甩了,也應該像一千零一夜裡的那個暴君一樣,勃然大怒大發雷霆,順帶著大為遷怒,覺得全天下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才對。
以他的記仇,大概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要厭恨她。
風從麵前吹過,她兩手放在口袋裡,抬起頭看著微微發藍的天空。
心就像被蛀過洞的蟲牙,在不起眼的地方空出一小塊。平常的時候安安靜靜什麼感覺也沒有,隻有氣流經過的時候,才會有一抽一抽隱秘的疼痛。
在沒有牙醫的時代,隻能等著它自己腐化變質,直到徹底麻木失去知覺為止。
【開會開到10點,還有一節實在寫不完了,這章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