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前一個電話剛剛掛斷,又切進下一個通話。
“我聽說,你今天乾了件棒打鴛鴦的事。”
陸霄的父親陸昭懶懶躺在私人島嶼的遮陽傘下,穿著夏威夷襯衫,扣子解開兩顆,露出麥色的肌膚,手邊是一顆新鮮完整的菠蘿冰沙,看著南半球仍在夏季的海岸。
幾個小有名氣的網紅比基尼女郎在沙灘上打著排球,來賓裡都是俊男美女,混雜著幾個科技新貴,滿燒烤師和調酒師正站在傘下,井然有序地為客人們提供食物。
“哦?”
孟丹音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略側頭看向車窗外,語氣和煦地反問道:“不要告訴我,你打算現在來扮演這個紅臉。”
“不是,當然不是。”
陸昭吸了一口手邊的菠蘿冰沙,又放回去,在折迭躺椅上交迭雙腿,悠悠閒閒道,“我隻是覺得,應該為發現我們的兒子不是基佬也不是性無能,來跟你打個慶祝電話,乾個杯?”
“不用了。”女人偏過頭,口吻禮貌裡又顯然地淡下來,“你還有什麼話,不妨直接說。”
“教育也要講究方式麼。”陸昭抬眼看著碧藍的海岸線說,“搞得這麼暴力,我怕真把他逼成同性戀,那多麻煩。”
孟丹音在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
“你覺得,我是在報複那個女孩?”
“嗯哼?”陸昭不置可否地抬起一邊眉毛。
“不是,當然不是。”
孟丹音換了條腿作為重心,斜倚著手臂,把剛才的話又還了回去:“知道有這麼一個女孩在,我可是感到相當、相當高興。”
她微微笑著說:“你看,我們那個被寵壞的兒子,也終於有知道害怕,知道家長權威的時候了。”
“你們聽說沒有……陸霄那個在G班的女朋友,才剛跟他交往兩天,就在周末被甩了。”
課間,衛生間的隔間裡有人討論著。
“真的是被甩了?”
“當然了,你看她這幾天都是那副表情,一臉怨氣衝天的樣子,百分之兩百是被拋棄了。我在A班有熟人認識衛川生,陸霄已經確定出國,之後也不會來學校,壓根就沒想過管她。”
她們的隔壁,夏棠坐在馬桶上拿著單詞手冊,無聊地看了好幾分鐘,聞言捏了一下自己的臉。
扯了扯嘴角,自我反思是不是真有說的那麼怨氣衝天。
不,上個廁所都能聽到隔壁有人議論自己,臉色不難看才怪。
她收起手冊,又按了次衝水鍵,開門出去洗手。
和隔壁隔間的兩個女生在洗手台前狹路相逢。
兩個人大概也隻是習慣性地八卦兩句,看見當事人,在鏡子裡心虛地噤聲,目送她夏棠出衛生間。
到今天已經是下一周。
氣溫一天天的冷起來,很少有雨,樓下的林蔭道變成光禿禿的一片。
而夏棠仍然在這所學校裡,沒有轉學。
她父母都覺得,現在轉學太過影響她的狀態,而且好不容易進來了這麼好的學校裡,就算是學費再昂貴,也要努力支持她讀完。
直到高考結束為止。
他們兩個現在已經回到了外婆家,在鄉下暫住。
陸霄的母親如電話裡說的那樣,沒有再為難他們,清退的賠償金也依約打到了賬戶上。
夏棠的姨媽很熱心,風風火火地打電話到家來,邀請他們去那邊的城市重操舊業,盤個小店麵繼續辦洗衣店,總比到外麵自己找工作好。
生活比想象得還要快地,朝前走去。
隻有某個人的痕跡徹頭徹尾地從身邊消失。
他們本來就是隻存在一個交點的兩條直線,當那唯一一個交點也被去掉後,他們的生活既不平行也不相交。
隻是行走在不同平麵上,毫無關係的兩條軌跡。
唯一一個就這件事專程過來問過的人是衛川生。
這星期流言蜚語最甚囂塵上,課間都有人壯著膽子過來問她陸霄去了哪兒。
“不知道。”夏棠一律回答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對方還要不識趣地繼續追問,身後有人口氣不善地說道:
“你沒聽她說已經分手了嗎?和平分手你知不知道,人家不想告訴你,你還在這打聽個屁。”
回頭,衛川生兩手插在衣袋裡,一臉的囂張。
讓提問的人不再作聲地悻悻離去。
衛川生又看向夏棠,抬起下巴朝後點了點:“現在有空,單獨聊聊?”
兩個人又到了上次扔垃圾時撞見的那條樓道。
“剛才謝謝了。”夏棠先說。
“不用謝我。”衛川生手肘在背後撐著欄杆,哼哼唧唧說,“是有人,有人托我關照你。”
“哦。”夏棠應聲。
衛川生被她這態度氣到,又隻能無話可說地哼哼兩聲。
兩個人麵麵相覷,夏棠正要開口問問他還有什麼話要說,沒彆的她就先走了。
現在時間就是金錢。
忽然聽衛川生說道:“……你彆看陸霄那副樣子,但要是作為朋友,其實是個不錯的人。”
【今天在醫院打了一整天點滴,更新來得有些遲】
【發燒帶來的副作用可真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