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穿著襯衣,衣袖挽到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臂。眼睛偏向一邊,纖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倒是被照得根根分明。
夏棠看著他的臉,總覺得他今天好像有哪裡不一樣,於是從上至下地端詳一遍,問他:“你今天去了哪?”
走廊的高度將身高差拉得更大,陸霄倚在欄杆上,垂下目光,漫不經心地回答她:“衛川生那兒,取個東西。”
這句話不算說謊。
他不過在那之前,先處理了些彆的事。沒忘記曾經許諾過“不在學校裡跟人動手”,所以地點挑在校外,他也的確沒有動手。
夏棠沒懷疑,又“哦”了一聲,走近到欄杆前,抬起臉,仔細聞了聞他身上的氣味,分辨出衣服上沾染的男士香水味。
衛川生就是那種每周都要購入一批新衣物,車裡和房間全要噴上香水的男生。
“我就說你今天聞起來不對勁。”她拎著水壺,果然如此地說。
空氣裡滿溢著植物茂盛的氣息,陸霄站在高處,看見她衛衣領口露出的一小片白淨皮膚,喉結不由自主滾了滾,忽然覺得曬在臉上的陽光格外燥熱。
他靠咳嗽掩蓋表情裡的不自然,彆過臉,視線投向她背後的花叢,低聲問:“我平時聞起來就隻是對勁嗎?”
“差不多。”夏棠望著他,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難道你還希望自己聞起來不對勁?”
她大概是完全不能理解青春期男性心底裡那些幽暗莫測的小心思。
陸霄輕輕哼一聲,目光挪到她臉上,黃昏的日光照著女生額邊的碎發,還有臉頰上細小的絨毛,他聲音低低地開口:“這周五晚上十二點,來我的房間。”
不是約定好的洗衣房。
周五啊。夏棠了然地想,還想要多說幾句,就聽見媽媽在房子裡叫她:“花澆完了就快點過來,要吃飯了!”
她匆匆應了一聲,把水壺和英語書都塞進陸霄手裡,兩手撐著扶手嫻熟地翻過欄杆,又從他手裡把東西都拿回來,轉身朝房裡走去,但被人拽住手腕。
她回頭看見陸霄漆黑的眼睛,手掌溫熱的貼著皮膚,他動了動喉嚨,認真提醒道:“彆忘記了。”
屋子裡媽媽的聲音又響起來,夏棠回過神來,抽出手腕,轉身消失在走廊儘頭。
就剩陸霄一個人站在木廊上,空落落地垂下手臂,看著她的背影抿了抿唇。
第二天回學校,夏棠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預防可能的報複。
但是完全沒派上用場,因為她提防的人今天根本沒來上課。有小道消息傳出來,說他昨天回家的路上被車撞了,現在人還在醫院。
啊,那可真是倒黴。她缺乏同情心,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禍地想。
一直和徐凱陽走得近的那男生今天一反常態的寡言,麵對其他人的詢問,全部含混地帶過去,但也沒太多人真對這事刨根問底。
物理課上老師正拿著塊磁鐵在那兒演示電流電極和磁場,後排兩個女生在竊竊私語地討論周末去哪玩,夏棠撐著下巴聽課,一不留神注意力分散,又想起周五。
五月,天氣逐漸變熱,明亮的陽光穿透教室玻璃,讓人在教室裡察覺到一股沒由來的心煩氣躁。
再回過神黑板上已經多出了幾個陌生的物理公式,她連忙打起精神聽課,一邊飛快地抄筆記,心裡又順便給陸霄記上一筆。
誰叫他提前提起這件事。
周五晚,枕頭底下定好的鬨鈴聲嗡嗡響起來,夏棠根本沒睡著,從床上爬起來,抓一把頭發,什麼也沒帶,揉著臉蛋準備去赴約。
差點又被等在門口的人影嚇到。
夜裡陸霄的身影黑漆漆一片,輪廓頎長利落,單手插兜站在門口。夏棠不滿地壓低聲音喊他:“喂,你杵在這裡嚇人嗎?”“來找你。”他微微低著頭睨她,語氣裡充滿不信任,“怕你又忘記。”
“我的記憶力還沒衰退到那程度。”夏棠說。
他們兩個低聲拌著嘴,一起穿過幽暗的長廊,陸霄的背影一直在走在她前方,黑暗裡浮出肩背寬且筆直的輪廓,讓人想起衣物下骨骼流暢的走勢。
大廳裡的熒光夜燈發出幽幽光亮,他們一前一後走上樓梯,夏棠不由自主放低了聲音,腳步聲相當輕,小心翼翼地像半夜溜出房間去偷情。
好像本來就是。
陸霄在前麵打開門,房間出乎意料的整潔,乾淨得像酒店樣間,隻有通往陽台的玻璃門敞開,夜風穿堂而過。
夏棠跟他一起走到露台,看見放在那兒的兩把椅子和天文望遠鏡,終於想起來要問:“你今天叫我過來是來乾什麼的?”
陸霄拉過一把躺椅,側頭看她:“今天晚上有流星雨。”
【雖然是看流星,但並不耽誤乾彆的】
【下章終於能開車了(長長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