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蔭之下。
許輕舟終是等到了故人,未曾白等一場,所以便來了一場告彆。
隻是。
見到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來也怪,在那城頭時,書生明明有萬語千言欲書錦素,見了麵後,卻是半個字都想不起來。
最後。
也隻能是微微一笑,伴著此間清風。
後來。
索性就在仙竹蔭下習地對坐,淺淺聊了幾句,大白還是一如既往的小話癆。
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好一通比手畫腳。
小黑冷酷依舊,一言不發,酷酷的坐在一邊,一會瞥一眼許輕舟,一會又看一眼大白。
隻是看向前者的時候,眼神難免有些躲閃。
可看向後者的時候,卻是難掩嫌棄。
興許是因為。
大白把他們姐弟倆的那點事都抖出來的原因吧。
實際上呢。
它隻是覺得大白太羅嗦,什麼小事都要跟書生講,磨嘰個沒完。
本來書生的時間就不多了。
它很清楚,自己的這個弟弟就是在拖延書生的時間。
它也倒不是煩這個。
隻是覺得它的演技太差,是個人都能看出它那點小心思。
用書生的話講,就是司馬昭之心,人儘皆知。
可。
讓它來,它卻是不會,也隻能祈禱自己的弟弟,真能成功,所以時時偷看少年。
而少年倒是還真不著急。
耐心的聽著大白叨叨,眼角帶笑,事事有回應,句句有互動。
它們知道少年要走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會走。
隻是,其實少年也可以不走。
一直留下來。
當然,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書生自己得願意。
黑白竹靈。
畢竟隻是竹靈,它們是活了無儘的歲月不假。
它們的生命長度,說不定比浩然還要長。
可是。
在這漫長的歲月裡,它們大多數時候都在睡覺,而且它們的世界裡,一直都是黑靈與白靈,還有身後的這根仙竹母親。
它們的圈子一直都很乾淨。
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生死離彆,更沒有浮世三千事...
它們本就不是人間人,自然沒有人間愁。
可現在不一樣了。
書生少年闖進了它們的世界,雖然隻是百年,僅僅百年,可是黑與白,卻是如那下山的仙女,動了凡心。
從此便愛上紅塵,不願在當仙人。
這便是紅塵劫。
聽聞凡人成為仙人前,都會有此一劫。
可是它們生來便是竹靈,生來也就是仙人。
又何曾有過紅塵。
如今,一個彆樣的人族少年,卻是讓它們的心裡產生了兩件割舍不下的東西。
讓它們第一次,產生了糾結的情緒。
是留下還是離去。
是讓書生留下,還是讓書生離去。
分不清。
也不想分。
它們有了私心,所以它們選擇前者,希望自己留下,也希望書生留下。
一直如此,如之前百年一般。
許輕舟自然知道兩個小家夥的心思。
本就寫在了臉上,他又豈能看不出來。
隻是。
時間還有一些,可以在等一等,也可以在聽一聽,畢竟馬上就要走了。
而這一彆,就是一萬年。
黑白竹靈舍不得,許輕舟又何嘗舍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