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曾在過去的二十年內如同恩賜般的獲得了兩位聖人，但是這樣的戰鬥力無疑仍並不足以橫掃大陸。
況且發動這樣“不義”的戰爭，精靈王是可以預見的表示反對。雖然帝國隻要不發動種族的屠殺，那麼精靈並不會出手敢於。但是精靈族的表態本身就會非常值得尊重。
如若發動了不義的戰爭，那麼即便精靈不說什麼做什麼，往後恐怕都會更難以從那邊獲得幫助。
古神複蘇之後再次被鎮壓，但是它們發出自己的轟鳴就足以告訴所有有識之士這個世界的變化已經讓它們感覺到了興奮。
如果在未來的災難中，精靈不能對亞精靈表示青睞的話，亞精靈在下一輪爭霸的角逐中就顯然不會占據絕對的優勢。
精靈族從不貪圖權利，但這恐怕也是建立在他們其實擁有著無與倫比權利的情況之下。
所以征伐與守衛其實都不是這個事情的核心問題，最重要的是帝國該如何運作，才能保證不觸怒精靈王。
也正是因為這些顧慮——雖然這些也隻是明麵上的顧慮，但也已經足夠讓王者冷靜下來了。
“你覺得……要不要向精靈王去書一封？”不死火鳥的每個族人血液裡都流淌著尚武的魂魄，但是安舍爾卻仍然理智的與自己的導師保持了一致。
作為知道事情更多內幕的人，他當然明白導師的顧慮還有哪些。
“泉眼”是這個世界最大的魔力源泉，恐怕沒有任何人會比老師更加渴望將其收入囊中。
時至今日，安舍爾仍然從來沒有過一次感覺到導師的智慧對資源的掌握會力有不逮。如果擁有了泉眼，甚至真的將其掌控在手中完全的控製，那麼帝國真的可能會擁有征服整個世界的能力。
甚至有望蕩平極東的焦土，淨化世界上的邪惡。
但是塔瓦西斯依然保持了明確的反對，因為他對比與明晃晃的誘惑，更想知道那個可以將幾乎整個泉眼的力量吸納令其氣息不外散的法陣到底是什麼作用。
傳說中曾多次出現泉眼，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文化中都曾經出現過。
這或許說明了泉眼本身是不止一個的，甚至是可以移動的。
根據煉金學的某些議題來推測，如果魔法師們能夠找到某種神秘的煉金方式，就可以在地麵上召喚泉眼，獲得強大的魔力支撐。
所以，塔瓦西斯的想法就是先將那個可以控製泉眼的法陣給研究明白，其他的事情可以稍稍暫擱。
必究就算那些人類真的發現了泉眼並決定破壞法陣，如此巨大的法陣一旦爆炸，足夠讓那個國家被整個夷為平地——甚至影響的範圍還要更大，畢竟誰也無法預估泉眼的魔力究竟有多麼的強盛。
既然如此，他們何不先著手將準備工作做好，那邊隻需要找人斡旋監視便可以了。
沐恩這樣的舉措無疑是讓自己的老師開始為難。
並且，有某些證據表明沐恩很可能去過阿瓦隆。
這就讓安舍爾覺得最近自己的師弟似乎腦子有點問題，迦爾納勸他之後他去打傷了學院的老師，去了阿瓦隆決定支持戰爭。
娘啊，這怎麼想怎麼覺得有問題。
其實沐恩是被誤解了，他的本意其實並不是要支持這場戰爭，隻是對於戰爭的征兆表示順從。
但是他顯然小看了自己的身份和能夠給上位者帶來的影響力。
在政治中，大家對於決定的表現都相對更加的隱晦，絕大多數的時候是表示一種傾向。
所以需要解讀，需要慎重。
而沐恩顯然還沒有領悟到這一點，這或許也不能怪他，畢竟他隻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而已。
所以年紀和身份並不相符的時候，鬨出亂子幾乎是個理所當然的事情。
安舍爾也是在四十多歲的時候才明白了這個道理，年輕人太過於激進，所以才需要慢慢的磨礪。如今他已經是六十上下，更是切身的明白了上位者的難處。
沐恩回到家鄉之後似乎有些遊移不定，他一下子又茫然了起來。這才發現雖然曾經去過的地方不少，但是能夠給他留下美好回憶的不多。隻是逛完幾個地方就有些心中茫然。
這才寫了這封信。
寫完之後，他開始動身南下，總是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的，思來想去也隻能去找莫德雷德敘敘舊了。
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但是沐恩顯然並沒有這個高尚的想法，他甚至不知道當下的帝都已經亂哄哄了。
本來事態都已經趨向平息，沐恩的這封信卻再次點燃了狼煙。
安舍爾最後決定給精靈王去信一封想要了解事情的原委，而精靈王也對此事表示了驚訝，並且將他在森林中與沐恩說的那些話係數告知了安舍爾。
得到回信的安舍爾隻能感歎時也命也，然後通知自己的朋友梅丹佐攔住沐恩。
可惜慢了一步，沐恩已經一頭紮入了深山老林之中。
無奈安舍爾隻好寫下一封信，然後交給埃弗拉，命他攜兩騎護衛快馬加鞭追上沐恩。
這下從宏觀的視角之中情況就讓人啼笑皆非了起來，塔瓦西斯在高塔無瑕顧及其他，天天開辯論會。而且皇帝還搬出了可以以此砥礪小天使的理由實在是令他難以招架。
而安舍爾有心麵見沐恩，但是因為對方行蹤遊移不定他又塵務良多，隻能派出一隻無頭蒼蠅追沐恩。
反觀沐恩，念思散淡，隨心所欲的走走停停，讓火鳥的諜報係統都有些手忙腳亂。
海神殿內。
“帝王決定要發動戰爭。你們怎麼看？”那個如同黑海般深邃的男人看著自己麵前的使徒們，如此說道。
除開駐守大教堂的第一使徒和已經戰死的第四使徒之外，其他五位使徒都悉數到場。
隻是他們都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似乎是在等待教宗的明示。
“怎麼都不說話？這樣缺乏思考能力，讓我很難相信你們以後有能力接替教宗的位置啊。”
“教宗大人，我認為這不是件好事。”莫德雷德說道，“在情況並不明朗的情況下，發動戰爭無疑是將整個大陸的焦點都彙集到自己的身上。而且其他的種族也可能趁機發難橫插一腳，此時做此決定，實在不妥。”
“不錯……但是國運將至，作此豪賭似乎也並無不可。”
忽而，密閉的空間內似乎有一縷風吹過，撩起了狄亞勳的發絲，他似乎側耳了瞬息，然後點了點頭。
“有人去找你了，莫德雷德。”
“哦？是誰？”
“是我們的小天使閣下……索羅斯、伊戈爾，單論天賦，你們二人都在第一使徒休謨之上。如今也年紀不小，再說什麼新的東西，我恐怕也沒法教給你們了。剩下的道路你們或許應該在遍生荊棘的海洋中搜尋，自己去探索海神的指引與他的聲音——所以，你們可願意受此大任，承擔這個去國懷鄉，忍饑寒困慘苦的任務？”
“請教宗明示。”
“去傳教吧，將海神的意誌傳遞到西方的世界。讓所有人聽到他偉大的聲音。”教宗狄亞勳站起身來，他黑色的長發憑空自舞，仿佛深海的觸須。
“自當如此。”
“散會。”
教宗的意思已經非常鮮明，他同意發動戰爭——其實每個人都同意發動戰爭，隻不過先後之彆。
在關於此事的意見上，他與塔瓦西斯默契的達成了一致。
征國之策，攻心為上。
“小天使，著急了啊。”他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
沐恩在莫德雷德的駐地等了三四天，終於等到了第七使徒返回。
和他同行的還有兩個青年。
雖然看上去已經快要脫離青年了。
“我的二師兄和三師兄。”他介紹道。
之後三人互相打過招呼，索羅斯和伊戈爾就接著趕往西方。
“你去乾什麼了？”沐恩看著莫德雷德，看起來他有點風塵仆仆的樣子。
“教宗大人讓我們去聆聽教誨。我可是聽說了你乾的大事。”
“啊？什麼大事？被開除嗎？”
“那算什麼大事呢？是你寫信支持戰爭的事情。”
沐恩聽到這話非常驚訝：“我並沒有這樣想過。”說著，他將自己在心上所寫說給了莫德雷德聽。
“這樣的遣詞實在是太過令人誤解。”莫德雷德搖頭道，“我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非常驚訝，因為在我的印象中你並不是個好戰之人。”
“你的印象沒有任何錯誤。”
“可惜做的事情令人不敢恭維。”
沐恩摸了摸眉毛，心情有些複雜。
“教宗大人的意見是？”
“我的兩位師兄，就是去傳教了，所以我猜教宗大人的意思應該和你老師一致。”
“我的老師的意思是？”
“……你不會是被逐出師門了吧？”
“沒有啊，隻是我曆來不關心政治之類。”
“何止是不關心政治，你是不關心除了背書之外的任何東西。”
“此話偏頗。”
“老找我何時？”
“我被開除了啊。”
“哦？想加入我的隊伍嗎？恐怕不行，因為我的隊伍裡都是海神的信徒，你應該還沒有皈依海神吧？”
“我被開除了的意思是，我現在很閒，所以來找你散散心。”
“那你應該找點事情做的。”
“嗯，所以我想要去當獵魔人，**的魔物挺多的，我覺得可以來這邊碰碰運氣。”
“你錯了，**的生活環境現在好了不少，基本上已經被殺乾淨了。”
“不可能的，**的聚落更小，野外的幅員更廣，所以我來這邊可定能碰到好多東西。而且我記得原來哪本書上說過，南方有很多的異化邪教。”
“這倒是真的，不過那些東西可是相當危險，我不建議你去。會死的。”
“沒事，我對自己相當有自信。”
“這恐怕不是什麼好事——你打算再寫一封信澄清一下你的想法嗎？”
“不了，就這樣吧。我覺得老師是不會同意的。”
“可這是太陽王的國家。”
之後兩個人沒有再深入這個話題，莫德雷德帶著沐恩在這周圍走一走，介紹了幾種**特有的娛樂方式和特產之類。
“大人。”埃弗拉的聲音突然在下午兩人在街上遊蕩的時候響起。
沐恩非常驚訝，回過頭看到三騎著麻衣而來。
“那兩個保鏢很有派頭。”莫德雷德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就察覺到了兩邊的人魔法強度非常的誇張。
“那是我的朋友，我去一下。”
“自便。”
兩個騎士翻身下馬，走到莫德雷德的身邊行禮，然後也站在了這邊回頭望過去，顯然那邊的事情他們得到了命令不要探聽。
“二位大人能不能不要一邊一個夾著我，搞得我覺得自己被挾持了。”莫德雷德笑道。
那兩個騎士聽到這句話，同時動了起來，因為兩人的速度都很快，所以瞬間兩個人就掉了個。
“……”場麵讓三個人都覺得很尷尬，然後一個騎士抬起手示意不要動，他自己走了過去。
全程沒有說話，但是兩個人顯然還是相當好說話的。
之後不知道沐恩和埃弗拉談了什麼，總之小天使就是改了主意，決定謠還是要辟一下的。
“是你師兄的人？”莫德雷德從兩個人身上感覺到了相當程度的不適，這種強烈的回路壓迫感，肯定是與他的無垠之海完全相對的魔法回路，而且品詣一定很高，跟沐恩有關係，那麼就大概率是鳳凰火羽了。
好家夥，一個外家人竟然配了兩個本家高級魔導師作為保鏢，這個人未免也太有牌麵了一點。
而且能說動沐恩。
沐恩可不是那麼好說動的人。
關於沐恩其實很固執這一點大家都相當的明白，雖然沐恩很喜歡妥協順從彆人的想法，但是那種時候多少都會表現出勉為其難或者敷衍的感覺。
即：我雖然照你說的做，但是我不同意你的觀點。
能讓他改注意的人就那麼幾個，反正莫德雷德覺得自己肯定不算。
而且那三個人在說完之後仍然沒有回去，而是找了個地方住下，似乎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這可要了命了，雖然大家都沒法發現火鳥家族的探子，但是火鳥家族探子水平高是大家都知道的，放這三個人在這裡相當的讓莫德雷德不安心。
“你能不能讓你師兄的那三個人趕緊離開**，說實話我不喜歡火鳥家族。”
“可能要等幾天吧，他在那邊準備接收本家的命令，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這就麻煩了，如果他要打聽我們的情報我就會很不開心的。”
“你們有什麼情報是不能見人的嗎？”
“這話說得的，這就好像我在自己房間裡看書，不想被人打擾關上了門，結果你進來看著我看書，雖然沒有見不得人的，也不是很禮貌啊。”
“確實如此……放心啦，他們不會的。”雖然話是這麼說，但畢竟埃弗拉是諜報頭子，其實這話他自己一點也不信。
之後他們就離開了，而沐恩也在那個時候離開了莫德雷德的駐地。
不過他並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前進，而是被派遣到了西方去。
高塔最終還是說服了王者，但是王者還是希望沐恩不要停下自己的腳步，所以將他派往東方曆練。
想要在人類的國度生活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他的身高實在是太紮眼了，所以為了保持消息的穩定性和真實性，他恐怕需要……探子。
可是這哪有人給他當探子呢？
沐恩先去到了一個大城市，將自己的錢全部取出，然後收入儲物魔導器之中。
隨後他來到了黑澤鎮。
他這次沒有帶上麵具，所以那個非常憎恨他的女人應該是認不出自己的。
她這輩子應該都認不出自己了。
不管外麵的世界如何，這裡的生意永遠都不會太差，各路人馬在這裡糾纏不清，是個找幫手的好地方。
怎麼找卻仍然是個問題。
幸好還有冒險者協會。
“我要發布委托。”沐恩拍出十枚金幣，笑道。
他隻是在這個小屋子裡坐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已經有滿滿一屋子的彪形大漢了。
他在委托上說的是：“秘密任務，麵議。”
這樣的工作一般都是見不得光的——例如暗殺之類的任務。所以這樣的委托往往價格奇高，會有相當多的亡命之徒原因來做。
不過沐恩的任務限定非常有意思：身材矮小的亞精靈或者是人類，不會食用致幻類藥物，不會酗酒。
所以雖然屋子裡的人每個人的體積看上去都很膨脹，但是在沐恩的麵前都顯得有些矮，然後他挨個的走過，讓那些長相彪悍的人離開。
顯然大家的脾氣都不是很好，所以罵罵咧咧的。
最後隻剩下了十幾個人。
很好，這樣多的人就夠了。
“我們的任務地點是諾頓公國。不過在此之前要有三個月左右的集訓，確保你們能夠應付任務所需要的環境。”
此話一出，一片嘩然，剩下的這些人紛紛嚷著要走。
“工錢照發。”
他們坐了下來，安靜了許多。
之後沐恩就把他們拉到了帝國的原野之中，他在這裡買下了一個農場。
“我以為下次見麵的時候你應該是提著什麼魔獸的腦袋問我厲不厲害。”幾乎是橫跨了整個帝國的枯條說道。
“隊短呢？他不過來嗎？”
“搞清楚，他可是隊長，不是小隊的隊長，是整個灰鐘的隊長，怎麼可能我們兩個同時過來？隊伍還要不要了？”
“你一個人應付的過來嗎？”
“誰說我是一個人？”
“還有誰？”
“戲子和瞎子，反正他們兩個剛剛脫離新兵的身份，正好通過教彆人鞏固一下自己的知識。”
“人呢？”沐恩兩手一攤。
“明天到，他們的速度太慢了。”枯條解下行囊，“他們的問題你大可不用關心，不如先說說你為什麼要叫我們過來？如果你隻是想要訓練他們的話，我一個人就夠了。這裡是現實世界，我一個高級魔導師對付十幾個小嘍囉還是非常輕鬆的。”
“這不是不想你太累了嗎，而且這次的知識我並不能算了解……我想把他們訓練成合適的探子。”
“合適的探子？你不是認識安舍爾嗎？為什麼不嘗試問問他？”
“這……顯然不太合適。”
雖然沐恩心中的諜報之王埃弗拉師兄也可以非常慷慨的借給自己，但是埃弗拉的魔力回路和自己差不多，在自己不在的情況想要讓這群放肆慣了的人安靜還是有些難度的。
不過本著人去留聲雁過拔毛的指導思想，沐恩還是讓他除了一份教學綱領，然後留給了枯條。
“你要當甩手掌櫃？”枯條看著那份規劃書，還以為是沐恩自己寫的。
“嗯，我要去試試看狩獵大型的魔獸，並且嘗試一下水上作戰。三個月後我再回來。”
“無所謂了，你記得把工錢直接給我就好。”
說到工錢的問題，沐恩一臉肉疼：“你們可是真的不便宜。”
“當然了，灰鐘的名號是真正的金字招牌。”
“就不能給個友情特惠？”
“你在想神們呢？這已經是友情特惠了。買二贈一，你賺大發了。”
“他倆加起來能比得過隊短嗎？”
“我一個人頂兩個隊短。他們兩個各頂一半”
“……”
之後沐恩沒有等兩個人過來，就背上行囊往南方的濱海去了。
剩下的工作就不是他能參與的了的了。
希望自己能在三個月之內趕回來吧。
黑海之濱永遠是帝國之中最危險的地方之一，甚至沒有之一，畢竟娜迦的數量雖然稀少，但是魚人的繁殖能力實在是過於猛烈，所以不把它們滅絕的話它們就會在短短幾年內卷土重來。
而這玩意又能把卵產在水裡，所以你又真的很難滅絕它們……
但倘若隻是繁殖能力強，就說明它們生存環境艱苦，存活率很低，也就說明他們的戰鬥力並不是很高。
實際上它們大概隻是娜迦的仆從，鮮有能成為高級魔導師的個體。
但是黑海之濱不隻有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