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提親隊伍(1 / 1)

星辰淚 臨川學長 5295 字 2個月前

那天晚上沐恩做了個夢,夢裡自己從夢中驚醒,周圍很昏暗,看潦草的陳設,好像是個行軍帳篷,手中不知道懷抱的是誰。

那個人肯定是個男人,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全身上下都被厚重的鎧甲包裹著,那些原本可以為他提供必要保護的鐵皮已經崩碎了很多,看不出原本的形製。

沐恩有些慌亂的將男人的頭盔扒下來,沾滿血汙的臉讓人辨識不出他的身份。

好在,沐恩憑借大致的輪廓判斷應該不是自己所認識的人。

他心中到此刻終於稍稍安定。

但是突然揮出的劍刃將他的帳篷與外麵戰火紛飛的焦土連成同一空間。那個斬開門簾十分沒有禮貌的男人踏進這軍帳半步,背後就是血色殘陽。

“你是誰?”沐恩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疲倦,連站起來的力氣都缺乏,隻能靠在床邊看上去像個失敗者一樣詢問。

那個人的身後是殘陽啊,所以他的臉埋在陰影之中。

不過沐恩知道他笑了。

笑得很殘忍。

沒有回答,也沒有猶豫。

沐恩感覺到自己的頭感知不到身體的重量自由的下落,然後撞擊到地麵。

在那個瞬間他就從床上猛然坐起,汗水已經濡濕了身下的枕席。

他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脖頸,還好,這顆價值千金的腦袋還在它應該在的位置。

沐恩終於放下心來,但是情緒所帶來的的巨大慣性還是讓他感覺有些驚慌。

已經沒有睡意,所幸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走出這個房間。

這是覺羅曾經用過的房間,之所以說是曾經用過的,是因為在修行到一定程度後苦修者們就不會用床睡覺了,而是用冥想來代替。

沐恩覺得從科學上來講這樣非常傷頸椎,不過這群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你醒了。我感覺到你氣血躁動。”不遠處的樹乾上,從冥想中脫離的波雷睜開雙眼,跳了下來。

“做了個噩夢。”昨天的尋找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沐恩覺得這是自己做噩夢的原因。

之所以沒有覺得可能麵臨危險,是因為醒來之後心裡也沒有心慌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這個地方不是你熟悉的環境吧。”

“不……”沐恩沉吟道,“打我記事以來我每次做夢應該都是有象征意義的。你小心些,我覺得今天或許會遇到危險。”

“好的。”

吃齋之後,沐恩和迦爾納碰麵,迦爾納一眼就看出了他昨晚沒有睡好。

“做噩夢了?要不然今天我們還是呆在營地裡吧。”迦爾納打趣道。

“沒事,現在心不慌,應該沒啥大問題。”沐恩笑了笑,對於迦爾納的逗笑意興闌珊的模樣。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心裡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閃過些之前夢的場景。

“振作點兄弟,走出了營地你再這樣小心被偷襲。”迦爾納拍了拍沐恩的後背,一馬當先的進入了叢林。

在那個偏遠的村莊中,時間仿佛被定格在了他們生命之火熄滅的時間,他們沒有被腐化,而是那樣平靜的躺在那裡。

雖然被大雨洗刷了一遍遍,但是仍有零星的火苗幸免於難,在隱秘的角落之中跳躍的細碎的紅色。

那個人站在中央最高的鐘樓頂上,這裡是個石質的教堂。雖然是整個小鎮的最高點,但其實也沒有多高,就連鐘樓的屋頂也勉強能算是四層樓高。

空氣中逸散的空間魔力逐漸逸散,這個神秘的人應該是打算離開了。隻是他沒有從周圍的環境中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那些屍體的姿態都在顯示出他們被殺死的非常乾脆,身上也沒有過多的異能感染痕跡。這不是邪術師們的習慣,他們應該非常熱衷於虐殺手無寸鐵的人,以此來排解他們身體中被折磨的痛苦。

那個人蔚藍色的美麗長袍在略帶著血肉氣息的風中逐漸飄散,那樣顏色的長袍在帝國中沒有太多人有資格擁有。因為這個華美的法袍隻有密修者們才有資格佩戴。

塔瓦西斯好像陷入了眾叛親離的局麵,他本人對這樣的處境其實完全不在乎,但是他在乎為什麼會陷入這種情況。自己並沒有做錯任何事,可所有人就似乎逐漸不再信任自己的能力了,他想不明白。

受歡迎與否對於醉心學術的塔瓦西斯來說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受歡迎與否對於高塔之主來說非常的最重要。

他清楚什麼是自己想要、什麼是自己需要的;更知道什麼是自己想要的,什麼是帝國需要的。

什麼在自己的心裡是最重要的。

上代的塔主、教宗和他的弟子們都在戰爭中喪生。而原本,帝國的雙子星也不是接任的頭號選擇。

他們是未來,不應該是現在。

但結果,就是他們變成了現在。

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擁有世界大陣,一個縱橫大陸的帝國也絕對不能失去聖人。

塔瓦西斯需要支持,不是某些人的支持,是所有有能力影響結果人的支持。

帝王早在許多年前就對他的做法抱以懷疑的態度;而在諸事不順後,密修者們也想要來對自己指手畫腳;散落在各地的領主、四大柱國少有齊心,熱衷於諂媚和內耗。帝國早就是個投射在屏風上的恢弘影子,打破了那層窗戶紙才知道原來已經是朽木糞土。

我自做出那樣的選擇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結局和宿命了,但即便再來一次,我依然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這個選擇。

其實任何位置,都是任何人可以做的。

隻是曆史告訴了我們很多,耗費百年才最終裝潢完畢的教堂一場大火就可以將其歸於沉寂、連年盈利能力第一的商賈隻消十個月就破產倒閉、被寄希望於功在萬世的帝國二世而亡。

所以,既然每個人都可以是教宗,那自然每個人都能夠是塔主。

隻是一把椅子不同罷了。

可真的是這樣嗎?

塔瓦西斯並不蒼老的靈魂和這蒼老的身體在這個瞬間都變得疲憊不堪。

隨著天空中沉悶的雷聲,沐恩等人迎來了進入叢林來的第一場大雨。雨林中的暴雨可以讓所有第一次見的人感到心驚膽戰,但是對於沐恩這樣在雷院中生活了兩年的人來說,這種程度的與還是可以讓人接受的。

空氣中的雷元素逐漸開始充盈了起來,沐恩哼著小曲,將自己的感知範圍成倍的闊。

這種擴張的感知本身也是無形的威脅,因為彆人其實也是可以感知到這種帶有極強序列性的魔法觸須的。

類似於叢林中野獸用自己的信息素劃分領地吧。

但是找了一個上午,好不容易來達到了一個可能被襲擊的村子,還是沒有任何的異常。

“看著這國泰民安的樣子,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該難過還是該高興。”迦爾納舔了舔臉上的雨水,是鹹的,說明和自己的汗水充分混合在了一起。

“那當然是該高興了,走走,進去隨機挑選一家幸運村民蹭他們頓飯吃。”

走進村子,兩個人已經被雨水完全濕透的樣子讓好心的農夫非常驚訝,趕忙招呼他們進屋坐坐。

沐恩用魔法瀝乾了自己身上的水分,對著農夫連聲道謝,然後就當仁不讓的和迦爾納衝進去蹭了頓飯。

他們已經出來一天了,所以怎麼和這些偏遠的村民聊天也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大致的信息已經基本清楚,所以他們會在自己蹭飯的哪一家留下幾枚金幣。

在這種地方生活,其實是非常辛苦的。雖然他們離阿瓦隆很近,當時這也不代表他們能見到精靈。更多的是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還要麵對叢林中常會跑出來與他們爭奪食物與空間的野獸。最近的城鎮離這裡都要三十多公裡,在叢林中,這樣的距離對於普通人而言可能就是有去無回。

“你們兩個小娃娃,是來這裡做什麼的?”那個看上去上了些年紀的人有些疲憊的靠在椅子上,他身上的魔力很微弱,可能連最入門的魔法師程度都不能算。

“我們是從帝國來的,聽說這裡出了事情,但是不知道到底是那個村子,所以隻能一一排查。”

“這辛苦你們吃得住麼?”那中年人皮膚倒是好得很——畢竟常年在雨林裡蒸桑拿,但是身體還是能看得出很多被生活打磨的痕跡,說的話也帶有相當濃鬱的口音。

“吃不住也得吃啊,”沐恩笑著說道,“總不能覺得苦就不來了,事情總得有人做的。”

“你們說的那村子,是不是那個啊?”

“那個?”聽到好像有線索,沐恩和迦爾納立馬精神了起來。

“那個村子麼得名字,反正我是不知道了,反正平時沒什麼人會去那裡。”

“聽起來有點邪乎。”迦爾納和沐恩對視了一眼,意思很明白,出事在這樣的地方,味很對。

“也不是,”一盆冷水立馬澆下,“倒也不邪乎,我小的時候就去過,不過也就去過一次。主要那地方的路實在是太難走嘞,所以沒什麼人去,而且周圍有不少的猛獸,危險滴很。”

“那為啥沒有名字呢?”

“誰知道麼,但是感覺他們是故意不想讓人關注到的。我聽老人說,和苦修者可能有些關係,但是苦修者嘛,本來也神秘滴很。我們這樣的人也沒工夫管嘛。”

“謝謝您大叔,這可幫了我們大忙了。”

“哎呀,我也是聽說的,因為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出來采購東西了——尋常他們都會每個一個月左右來我們這裡的幾個村子買些東西回去的。”

“您能指給我看下,他們大概在哪個方向嗎?”

沐恩立馬攤開地圖,讓大叔抱住他們找到那個村子的位置。

用過午飯之後,沐恩等人也就不再多逗留了,留下了些許錢財當做感謝之後就匆匆離去。

“到時候怎麼通知他們。”兩人重新回到威勢不減的大雨之中,迦爾納問道。

“這種天氣,還沒有魔力鎖,你讓我放個禁術我估麼著自己都能做到。”沐恩調侃道。

“怎麼說你胖你就開始喘了。”

沿著那個村民所指的方向,沐恩等人找到了這個地方。

雖然他們覺得應該離村莊的本體還有很遠……

森林已經出現了巨大的創傷,或許多虧了那是個雨夜吧,才讓大火沒有曼延開來。

但是樹林間宛如多米諾骨牌般倒下的的樹木,讓所有看到的人都會心裡為之感歎。

有些野生動物,變得焦黑,就算這樣都依然能夠勉強作為其他生物的食物用來果腹。

森林中的殘酷,或許不是這些從小以來就環境優越的孩子們可以想象的。

順著這個大地瘡痍的痕跡,兩人繼續深入,這下就不時可以發現有腐化嚴重的屍體。

“肯定是邪術師。”沐恩皺眉道。

又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迦爾納看到了一個跪在地上的男人。

“有人。”因為對方的身體太過完好,所以迦爾納下意識的認為可能是敵人。

“沒有任何魔力反應,不用擔心,這裡沒有活著的東西。”沐恩示意迦爾納不用擔心,這裡非常的安全。

但是話雖如此,他們還是減慢了腳步,從兩個方向分彆靠近了那個人。

在他的周圍,有很多邪術師留下的、腐爛嚴重的屍骸,而且那些屍骸的骨骼都沒有腐爛,因為都發生了一定的玉化現象。

這說明來圍堵這個男人的那些邪術師,戰鬥力比沐恩等人要強的多。

那個男人的頭發被與打散在臉頰兩邊無力的垂著,身體很完好,皮膚上沒有明顯的傷口,所以哪怕是在這種環境中他的外部也還沒有發出異味,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隻要靠近它,沐恩就會覺得有些討厭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那感覺非常的真實。

“看來這就是那個叫亞瑟的孩子的父親了。”沐恩做出判斷道。

“那這個人怎麼辦?要不要好好安葬了?然後做個拓片回去比對一下,看看資料庫裡有沒有這號人。”

“直接把頭割下來帶走吧。”沐恩剛說完就被自己的殘忍給嚇了一跳,然後趕忙解釋說自己是在開玩笑。

“這可不像是你會開的玩笑。”迦爾納吐了吐舌頭,表示自己的驚訝。

“咳咳,意外、意外。”

做完了人麵拓片之後,沐恩與迦爾納合力將其入藏,並且還做了個簡陋的墓碑,並在裡麵放了一個簡陋的魔導器,可以散發出微弱的魔力波紋。

“如果亞瑟以後想來憑吊,至少可以找到地方。”沐恩看著這個埋骨地,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叫人怎麼能不歎息。

“但凡換個人在這,我都能調侃兩句。”迦爾納輕輕的推了下木嗯嗯,示意他不要傷春悲秋了。

“無所謂啊,我不在意的。”

“不,你很在意。看來你還沒有我了解你自己。”

這一路上的泥濘,一路上的悼亡,讓人心情很壓抑。

那輛馬車的車廂已經被炸成碎片,馬匹也被魔法拆解成了零件隨手丟在各個角落之中,像頑劣的孩子不懂得愛惜玩具。

沐恩嚼著樹膠和漿果的混合物解悶,也為了轉移一定的注意力讓自己不要想得太多,就這樣,不久之後他們就能遠遠的望到那片斷牆殘瓦。

小天使右手指天,引動天地間的雷霆與自己貫通,然後逐漸那明黃的雷霆變得越來越澄澈,最後成為了放在碧天中絕對難以察覺的蒼青色。

還好現在全是灰蒙蒙的色調。

隻是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維持多久,沐恩就被一股巨額的魔壓壓製到了地上。森林的中心,有巨獸釋放恐怖的魔壓打斷了沐恩挑釁的舉動。

“甘霖涼的,這種反生命的暴行你冷眼旁觀,我在這裡解決問題你就出來作威作福。畜生就是畜生!”沐恩周身也閃出雷霆,然後不管不顧,繼續鏈接天地之間的雷柱。

他們應該能辨彆的出這是自己的能力。

在森林中央的沼澤中,那條長逾四十餘米的巨蛇發現自己無法阻斷這條雷霆,眼睛中流露出了凶光,開始從可以將它完全容納甚至還有許多富餘的沼澤中蜿蜒了出來。

所過之處,巨大的身體摧枯拉朽的壓倒了那些可憐的灌木。

但是它也沒有前進多少,就被一個並不是無比巨大的身影阻擋了下來。

這樣大小的動物,分明不夠它一餐所食,但是它卻依然十分畏懼,身體開始盤踞發出嘶嘶的聲音。

“回去吧,庫庫爾坎。你放任邪惡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不能阻止公義。那是助紂為虐。”那聲音如此的渾厚,像是位威嚴的王者。

“你和你的家族已經不是這片森林的主人了,我也不會放任有人入侵我的領地做出如此挑釁的行為。”民間所崇拜的羽蛇神昂起頭顱,好似要騰飛於空。

“這樣的行為,你能得到什麼?就算你能得到一些,也遠沒有失去的多。不要再繼續損害你的神格了,你本不該淪落至此。”

“讓開。”

“如果你執意如此,那就嘗試嘗試吧。”

最後,那條在長著鮮亮羽翼的巨蛇回到了自己的沼澤之中,但是它的力量讓這場大雨變得更加狂暴了些。

雄鹿並沒有勝利的喜悅,也沒有失敗的失落。隻是像它來的時候那樣,邁著明快的步點返回了阿瓦隆。

的確,它和它的家族早已不是這片與阿瓦隆接壤的森林的主宰。

但是它的威懾力仍然存在所有的凶獸心中。

當它唱出鹿鳴的時候,就連邪龍穀那些被神遺棄的造物都要思量自己是否可以承受。

更彆說這個除了比較難死,神格腐朽到已經墜落成連聖人都不如的庫庫爾坎。

神代早已經過去,那些舍命遺留在大路上的諸多傳說已經被其他的生靈給壓製太多。

這一切都是欺瞞天幕的謊言之王的功勞。

哦,他現在叫永恒之王了——那封號曾是他一個手下敗將的名字。

沒有等待人員齊聚,沐恩就和迦爾納率先進入了村莊準備一探究竟。

繁華總有各種不同,貧窮卻並非如此。

生命總是各自精彩,死亡卻並非如此。

和其他經曆過屠殺的地方一樣,這裡也顯示出了種非常沉重的意味。

“這裡的腐化之力濃度低的有些不同尋常。”迦爾納看著那些屍體,有些奇怪,“甚至連正常而言應該出現的腐爛情況都沒有出現。”

“像是被人清理過了。”沐恩知道迦爾納想說什麼,他望向四周,空氣中有逸散的空間魔力,這裡曾有人駐足,並可以的清理過場麵上殘餘的痕跡。

空間魔力是很神奇的,你也能從空氣中清晰的感知到這種魔力的存在,但是它基本不會與其他的任何元素發生衝突。

“有人剛走……沒有多久。”沐恩將空氣中的那些魔法凝聚在手心成為一個散發著獨特空間光芒的球狀物,皺眉道,“而且這個人似乎壓根沒有想要隱藏自己行蹤的意思。”

“會不會是帝國那邊已經派人來進行探查了?”迦爾納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太可能,如果他們的效率有這麼高現在帝國應該已經成為了大陸上唯一一個國家了。”沐恩顯然非常明白這掌權者的性格,而且很多情況下也並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很多的程序傳遞會浪費大量的時間。

很多程序,聽起來就很麻煩,但是又不能沒有。

“那回事誰,精靈?”

“不會的,這種魔力不是精靈的力量。”沐恩回過頭說道,“精靈族全都有秘法。”

“……聽起來很讓人羨慕。”

“的確如此。”

他們在村子裡無意義的轉圈,但是沒有發現什麼特彆有價值的信息,隻是看到了有個女人的屍體顯得非常的特彆。

那種特彆該怎麼說呢……

讓人心碎。

“我覺得這個女人是他的母親。”沐恩看著那個瞳孔已經渙散但是仍然用力睜開的女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徹底失控,亞瑟是一定會死的。

但事情當真變成了這個樣子,是不是說,那所有人的犧牲都白費了呢。

“咱們把他們都葬了吧,說不定可以獲得些意外的情報?”迦爾納看著村子中的幾十具屍體,加上最外麵的那個男人,恐怕已是無人生還的情況。

“……嗯。”沐恩的回應隔了很久,不知道他那個時候又想了些什麼。

就在他們把所有的人都埋入地下之後,其他的幾個人也都趕了過來。

波雷沒有參與這次的行動,人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是要多做冥想的。

“沐恩大人,剛剛我看到這邊有您引下的雷霆,還以為是出現了什麼事情。”

“抱歉,讓您擔心了,隻是我沒有想到什麼更好的方法能夠引起的你們的注意。”

“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您最好還是稍微注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庫庫爾坎巨蛇沒有發怒,但是不代表它每次都會這麼好說話。”

“庫庫爾坎?”沐恩聽到了個陌生的名詞,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現在應該乾什麼,“這個先不提,我之前得到消息,說是這個村子可能與苦修者有些關係,雖然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流言,不顧如果您能意外的相處些信息肯定會讓我們的進度變快很多。”

覺羅聽到這句話仔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道:“不是我不想告訴您,但的確我對這裡毫無印象……說來慚愧,我總是很懶惰,所以基本沒有出來走過。”

“這話說得太客氣了。”沐恩有點不太適應如此端莊鄭重的交流方式,想找個話題拉開。

“現在有什麼發現嗎?”吉爾不想再聽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浪費時間了,所以非常直接了當的問道。

“沒有,除了能證明這裡是被邪術師襲擊了之外,沒有太多其他的信息。我們找到了亞瑟的父母,然後給他們做了臉部拓片,回去以後可以進行排查。”迦爾納回應道。

“那就夠了,咱們可以回去了,為什麼還要搞這兒大的動靜叫我們過來?”吉爾不明白。

“因為我覺得能出動這麼多的邪術師,還是在如此靠近阿瓦隆的地方,這非常的不同尋常。我覺得很可能周圍有他們的聚集地。”

“等等,你該不會是覺得憑我們這幾個歪瓜裂棗就可以端掉一個連苦修者戒律長老都能殺的陣容吧?”

“你怎麼發起瘋來連自己都罵……”沐恩無語道。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但是我們可以找到地方讓彆人來管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

“這裡已經非常遠離帝國的邊境線了,是帝國和精靈們共同默認的緩衝三無地帶,如果帝國的高手進來這片區域很可能會被視為挑釁。帝國可沒有精靈族那麼好的誠信可以在各個地方暢通無阻。不如交給精靈來解決,他們安穩了這麼久也該活動活動了。”

“這……”沐恩想反駁但是卻沒想到什麼特彆好的借口,畢竟吉爾的邏輯特彆清晰,短短幾句話就說明了這裡為什麼不能適用之前沐恩所說的方案的原因。

這個時候阿蘭突然舉手說道:“雖然我覺得吉爾的話很有道理,但是我想了想,這次有史詩降生帝國居然沒有任何反應,我家太爺說沐恩出聲的時候從聖人道大魔導師,心裡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感應。這個東西應該是不管世界大陣範圍的事吧?畢竟塔瓦西斯大人也有沐恩這個前車之鑒了。”

“妙啊。”沐恩聽到阿蘭突然救火不禁會心一笑,在心中說道。

“那就更不是我們能關心的事情了。”吉爾顯然沒有那麼多的冒險精神,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活下去爬到最高點,讓原來欺負過他的那些人死無葬身之地自己又不會受到指摘。

而相比於他的果斷,沐恩顯然是個非常矛盾的個體。

他總是會瞻前顧後,腦子裡太多的不同種類的知識開始互相爭鬥,然後就這樣變成了矛盾的集合體。

他原以為自己會放棄那些閒雜之事,隻為了負後而存在。但是後來發現自己其實並不能做到這一點,那些道德感積壓成山堆疊在心上,讓他必須要為某些事情付出行動。

“拿個主意吧,副隊長。”吉爾說著話分明帶這些調侃的味道,他雖然嘴上說著反對,但其實也沒有要撂挑子的意思。

這樣是會給他的履曆帶來汙名的,它不能接受汙名。

“我覺得……”沐恩現在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這時候他突然發現原來的那些情況,都是有了個真正的對立存在,讓做出選擇沒有這麼困難。

但是現在沒有這樣可以轉移矛盾的個體了,吉爾說的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沐恩卻覺得沒找到一個地方,就離殺死那個人更近了一步,這種強烈的錯覺讓他無法割舍。

西索極少會在關鍵的時候出來幫助自己,讓他覺得自己和那些娛樂作品中無往不利的主角有很大的出入。

沒有得道者多助,也沒有失道者寡助。似乎除了巴頓,甚至沒有什麼特彆可視的對立麵,也缺乏真正屬於自己的欲望。

就像是棉絮,看上去非常的豐滿,但其中全部是空隙。是被無數知識和能力構築起的圍牆,但這厚實的圍牆中保護的卻是幾縷縹緲的空氣。

寶庫裡什麼都沒有,隻有空虛。

沐恩歎息再歎息,眉頭緊鎖,決定放棄自己的念想。

因為他似乎沒有任何理由讓這些人和自己為了一個虛妄的幻象而拚命。

你知道生命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嗎?

是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其實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但是卻割舍不掉。

人都是會死的,誰都一樣。沐恩不報仇巴頓也會死,那些號稱生命無儘的巫妖們其實也會死。

一切是從伊始便向毀滅趨同,現在做的這些與那些其實都沒有任何的意義,隻是為了滿足人們自己虛妄的欲望。

如何讓人不絕望。

沐恩回去的時候顯得失魂落魄的,他感覺自己似乎多懂了些什麼,有感覺什麼都沒懂。

人群沉默,不知好歹想要對他們進行襲擊的野獸也被隨手斬殺。

原來一幅畫就是眾生相,吉爾泰然自若的麵龐與其他人有著鮮明的對比。

臨彆已至,沐恩邀請覺羅和麥迪去自己的學院中做客,不過被兩人婉言拒絕了。

“你這樣的性格需要多出來走走,心情會好上很多的。”沐恩對麥迪說道。

“可是修業未成,師尊肯放我出去,我也覺得自己還不夠資格。”

“彆這麼不自信,要是單對單,我都未必是你的對手,更何況是其他人。”

“這話說得真不要臉。”迦爾納在一旁哈哈大笑。

聽到這話,沐恩對他翻了個白眼道:“那你有反駁的理由嗎。”

“突然很期待他和莫德雷德戰鬥的場麵。”迦爾納想了想,說道。

“確實,我也很期待。”沐恩點點頭,對這句話表示認可。

“比您還要強大嗎?”麥迪問道。

“嗯,就目前階段,比我強很多,他是我上一屆的畢業生。大我三四歲,和你們差不多的年紀。”

“那我應該是打不過他的。”麥迪笑得很麵前,居然有種女性的柔弱沒傳達出來。

“說話就說話,彆騙人啊。那個時候跟你對打的感覺是不管麵前是誰你都能砍死。”

“那個時候失去了意識,跟著本能隨波逐流的我或許還會更讓人滿意些吧。”

聽到這話,沐恩無奈的歎了口氣:“所以說你確實需要多出去走走看看。要是門羅當初有這種天賦,他肯定能作威作福。”

“門羅?”

“哦,我的一個同學。”

之後幾人約定了有時間的話就去找沐恩等人切磋技藝,然後就彼此相對而去了。

“吉爾,這趟旅程有啥感覺嗎?”沐恩看著宗師很沉默很高傲的吉爾伽美什,想把他帶回集體中。

“沒有什麼感覺,就是覺得非常的無聊——除了你發狂的時候讓我有些驚訝之外。”

“打那兩個人的時候你居然也覺得無聊嗎?”

“當然,他們都能輕鬆殺死我。”

“……那你為什麼還天天擺著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臭臉啊。”

“有嗎?我隻是沒有做什麼表情啊……可能我長相就是這樣吧。”

沐恩搖著頭看向迦爾納和阿蘭,表示這個人難以溝通,可能和自己不是一個物種。

坐在馬車上,阿蘭用沐恩的裡拉琴裝出一副憂鬱詩人的樣子。

“從前……他們說傳送陣太快,一切都太匆匆,讓我不能安下心來,仔細端詳你的臉——車馬很慢,可以讓人愛很久。可現在,我又覺得車馬太慢,讓我不能那麼快的見到你。”

“你好惡心啊兄弟。”迦爾納喊了一聲。

“滾!不用浪漫的東西,你不配做我的朋友!”

“確實如此。因為我剛剛發現,這個車廂裡就你個沒出息的還每天跟自己的手過日子。”

“你!狂暴之炎!”

“喂你們兩個!彆在車上打架,否則彆怪我把你們兩個丟下去。”吉爾皺起眉頭說。

到了離森林最近的一個省的省都時,四人驚訝的發現有人驚訝的等待著自己。

“你們居然全員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那個人說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這話說的實在太有技巧,一下子惹毛了四個人。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因為你們比預計的報道日期晚了很多天,所以被判斷為遇到險情也是很正常的吧。”

“但是看起來你們也沒有打算救援的意思。”

“貿然進入那片森林的人很容易沒命的,苦修者們隻允許了你們四個人進去。”

“行了,彆廢話了,你為什麼在門口等我們?”幾個人做的是高塔準備的車,在那裡停在那裡下遇到什麼人,都是可以被精準把控的。

“塔主的命令,各位請立刻前往西方邊境和其他的隊員會和。”

“又要執行任務?!”四個人都露出了驚疑的表情。

“是的,這次您各位將作為影子小隊,保護出行使團,接回鄰國的公主。”

“為什麼?”沐恩一臉癡呆。

“你不看新聞?帝國的皇子要和人類帝國進行聯姻。”吉爾伽美什看到沐恩不知道,也感覺非常的奇妙。

“呃……我隻看魔法師報和學術期刊。”

“鄉村做題達人。”

“……吉爾,你對我是越來越不尊重了。”

“我以為你是塔主複製出來的那個假人一樣的性格,他的確值得獸人尊敬。”

“我早晚打死你。”

這時候那個高塔的官員笑著看著眾人:“那就這麼決定了?請各位達人趕緊上路吧,使團已經快要準備出發了。”

“我不想接受這個任務……”沐恩皺著眉頭非常鬱悶的說道,“這個水平跑人類那邊,隻有我能大概跟上人類的進步速度……但是被壓抑了這麼久也被落下了。”

“既然是使團,肯定有高手坐鎮,咱們遇不到什麼危險的。”

吉爾看著任務報,眼神沉鬱的能滴出水。

“你咋了?吃壞肚子了?”迦爾納看到吉爾伽美什的臉色宛如便秘,便問了一句。

“他們要我們扮成仆人。”

“這不是很正常嗎?總不能我們扮成公主吧?”沐恩調侃道。

“為什麼不能是事務官?”

“你懂外交嗎?”阿蘭給了致命一擊。

然後憤怒的吉爾將那張紙燒成了灰燼,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確實是很糟糕。

“這次的人員配置很強大,除了那位婚配的王子,還有位公主也在出行的隊伍裡。”

“王子和公主都是誰?”

“叫什麼……納布和伊南娜吧。”

然後其他三個人就看見沐恩的表情變得極度誇張起來。

怎麼說呢,用迦爾納的話形容就是——整個人都鋪開了。

“他居然要結婚了?!”

“你們……很熟嗎。”

“何止,從小我們都是睡一起的。”

“你和公主睡一起?!”迦爾納的表情突然就精彩了起來。

“滾蛋,我是說納布!”沐恩表示強烈譴責迦爾納這樣斷章取義的行為。

總之,就是這樣,他們踏上了護送皇子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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