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新塔院的天才。”覺羅看上去對沐恩非常的認可,可見之前的戰鬥雖然他的另一個人格失去了理性,但是他這個人格還是十分清醒的。
“可是和你還是差的很遠。”沐恩知道剛剛那樣的戰鬥方法這輩子都不能多用,否則隨時麵臨著猝死的危險。
隻是把這些因素都拋開,真的能算的上是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覺羅笑著搖了搖頭:“請不要妄自菲薄,在你昏迷的時候,我聽說你才十九歲,居然就已經有這樣強的力量了。如果不是我的天賦很占便宜,我絕對沒有打贏你的可能。”
鄧肯等人的任務已經結束,所以這位總是笑眯眯的魔導師來跟沐恩道彆。
“任務完成的很棒,不愧是新塔院第一啊。怎麼樣,這次出來有什麼感悟嗎?”
“感悟就是發現自己原來這麼弱。”沐恩自嘲道。
“這話讓人聽著心裡不舒服,如果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有你這麼厲害,我願意拿一輩子單身來換。”
“可是沐恩有女朋友了,大人!”
“啊!唉,真是人生贏家啊。”鄧肯故作可惜的歎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想要嫁給沐恩呢,“好了,我還有事,就得先走了,離開森林應該不用讓我來護送吧?那麼咱麼就在這裡告彆了。”
“感謝您的教導和幫助。”雖然沐恩現在還是覺得這個人不太正常,但是還是占了起來感謝他的幫助。
“大可不必,所有的東西都是你們自己贏回來的,我可沒出上一點力氣。”鄧肯將手從鬥篷下麵拿出來,對著眾人揮了揮,然後轉身離開了。
迦爾納看著鄧肯離去的背影,突然說道:“鄧肯先生……也是個非常瀟灑的人啊。”
“行了,彆感慨了,你要是有人家一般機智,你也可以和他一樣的瀟灑。”阿蘭拆台道。
“我還不夠機智!”
迦爾納和阿蘭又是如往日一樣打鬨起來,他們兩個就像是永遠長不大的少年,至少在沐恩心裡他們似乎從沒有變過。
“現在您可以為我解惑了嗎?”沐恩突然想起來還有很多疑問,便笑著問覺羅道。
覺羅點點頭:“當然可以,我十分願意為您解答我一切知道的東西。不過在此之前,或許波雷會有些話想對你說。”
沐恩“哦”了一下,有些訝異,畢竟這個哥們自從自己那次避戰之後就一直沒給過自己什麼好臉色,現在居然要主動說話,確實感覺非常的奇妙。
不過沐恩想來也不是什麼記仇的人——除了巴頓他一定要殺之外,所以沐恩並沒有因為之前的些許小摩擦跟對方擺臉色,不過也談不上什麼特彆禮重就是了。
除了即將講話的波雷之外,大家都看上去很隨意,就像是朋友在一起閒談那樣。
波雷站起身,他的身上有些傷口和淤青,沐恩還不知道這是怎麼搞出來的。他看著沐恩,仿佛是在醞釀情緒,然後足足站起來了好幾分鐘後才說道:“我為自己曾說過的那些話向你和你的朋友們道歉,不苛求你會原諒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明白了自己的錯誤。您是有大智慧的人。”
“言重了,其實也算不上什麼摩擦。從你的角度上來看我不是個好人所以不喜歡我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嘛。”沐恩顯得很大度,其實他本來也不講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隻有自卑的人才小氣和斤斤計較,真正的強者額不會因為彆人的幾句話的而感到憤怒。
“人不應該誇張自己的好惡,如果不能容忍彆人的特彆,那這個世界肯定很糟糕。”覺羅笑了笑,對沐恩解釋道。
“你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啊!”沐恩笑得很開懷。
“聽聞你不禁是帝國的天才,還是學校中的第一名,這下讓我都很有向往前往見見世麵的衝動了。”覺羅說話的時候總是很溫柔,至少他的這和個性格說話總是非常的溫柔的。
“但是還是在您的麵前毫無還手之力不是嘛。而且之所以波雷對我產生誤解,就是因為當初在學院擂台上的時候我自覺打不過他,當了逃兵,他才如此看不起我的。”沐恩笑著奉承,隻是感覺怎麼好像又聊回來了。
覺羅和沉默的麥迪聽到這句話都顯得很驚訝:“您是在說笑吧?畢竟你之前可是和我平分秋色。”
“沒有,真的是這樣的。畢竟我第一次見到他已經是兩年前了,而且我能在您麵前支撐這麼久也是因為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之前你一拳打碎我一層加護,可是在擂台上的話我可沒沒有這麼多的時間進行布置。”
覺羅這個時候低下頭與波雷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後好像是明白了擂台是什麼意思笑著對沐恩說道:“真正的戰場和那種相對單純的環境畢竟還是不同的。況且,按照那樣的規則來說,我們苦修者可以說是天生就擅長打擂台賽,算不得數。”
“您太客氣了……我還是很好奇到底是為什麼連您這樣的強者都被這樣奇怪的力量所感染了。而且,為什麼會叫你戒律長老?”沐恩決定將話題拉回來。
“這個嘛……是因為前代的戒律長老是我的師父,然後他在這次事件中——去往長生了。”覺羅低頭苦笑著說道。
可以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師父有很深的感情。
沐恩心裡有些緊張,畢竟能夠乾掉苦修者戒律長老的人應該不是他這個水平的人能解決掉的。“事情這麼的嚴重嗎?到底是誰襲擊了長生神廟?”
“啊?沒有。神廟的情況還好,沒有任何的意外情況,隻是我的師傅因為受傷過重才死去的。原因是為了救一個孩子。”
“孩子?”
“嗯……這件事情說起來有些複雜,您或許可以去神廟做客,到時候說不定就就明白了。”
沐恩揉了揉下巴,思考了幾秒鐘,點頭答應了。
吉爾看上去對此有些不太讚成,因為他覺得沐恩又要開始多管閒事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你真的要去嗎?”
“為什麼不?”
“因為這不管我們的事,在場的這些人都比咱們強多了,他們解決不了的事情你去也沒有任何作用,為什麼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你說得有道理啊……”沐恩撓了撓頭,“但是我還是想去看看,畢竟就算我沒辦法解決也可以找能解決事情的人去解決嘛。”
“隨便你吧。”吉爾伽美什歎了口氣,不再多言語了。
之後沐恩等人就和三個土生土長的叢林苦修者前往他們的聖地——長生神廟。
“你們遵守這些清規戒律,不會很痛苦感覺被壓抑嗎?”
眼前,長滿青苔造型古樸的石質神廟穿越過層層叢林出現在了沐恩等人的眼前,沐恩看過太多比這神廟雄偉的建築了,但是這個神廟給他的感覺卻很不一般。
或許是因為新鮮感,反正沐恩瞬間就喜歡上了這個風格。
“當然不會,因為我們並不是強迫彆人去遵守清規戒律的。我也當過拾履者,我知道外界有很多人會叫我們的組織是‘教團’。但其實我們並不是一個組成結構那麼嚴密的地方,與其說是教團,不如果是……工會?我不太了解外麵世界的那些詞彙,不過曾經有人給我解釋說,所謂的工會就是一群誌同道合的人聚集到一起所組成的地方。”
“有趣的說法。”
“既然是個這樣的地方,那麼即便它繁榮了,我們也沒什可驕傲的;如果衰敗了,自然也沒什麼可值得惋惜的。如果天下有這樣的人,他們與我們有緣分,自然會走進長生神廟之中,如果沒有,那我們也應該謙良恭順的接受這樣的現實。”
“您的智慧!”聽完這些話,沐恩不禁感慨,“就如同海洋那般包容萬物。您肯定會成為一位優秀的長老,一個真正的智者。”
“過譽了……其實我們也知道這樣自我鞭笞並不是能被所有人所接受的,搜索一我們從不限製有誰加入或者離開,隻要遵守哪些戒律,就是我們的一員。”
“那些長生印之類的魔法……”迦爾納突然問道,因為他覺得那些東西好像很有意思。
“我們有秘術,如果離開了教團,那麼就要將這些秘術的法門封印。”
“那是什麼?”沐恩轉頭看向自己的兄弟,畢竟出現長生印的時候他已經生死不知了,不曉得也十分正常。
“沒啥,就是他們的秘傳,你還是不要打聽了。”迦爾納知道沐恩是個看見什麼都想學的人,所以調侃了他一句。
走進隱藏在青翠之間的神殿,仿佛這巨石所構成的建築已經和叢林融為一體。
在廊道中,隨處可見信徒們敬獻的宗教儀式之物,但是除此之外,再無人工的痕跡,那些苔蘚下厚厚的泥土證明了它們已經在這裡存在了多麼悠久的歲月。
“給人的感覺非常特彆。”沐恩對迦爾納說。
迦爾納此刻正在東張西望,沒有回沐恩的話,隻是兀自點了點頭。
“進入長生神廟的中庭之後,需儘量克製自己以表示對前賢的尊敬。”
走在其中,覺羅已經壓低了聲音,但是他並沒有強求沐恩等人也要和自己一樣。
“你們的這個……組織,有多少位長老?你這個戒律長老是不是最大的?”吉爾看著牆壁上已經斑駁的浮雕,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進行維護。
“有不少位長老,但是地位最為尊崇的不是戒律長老,是長生長老。曆來長生長老都是竭力修心修身的,往往閉關不見世人。而且其實長老與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地位上的差彆,隻是當一位修士達到了某種境界,我們就會尊稱他為長老,算是種榮譽稱號吧。除此之外,曆任長老可以將自己的名號禪讓給某位弟子,就算是種傳承吧,不過如今已經有很多長老離開自己的蒲團去往長生了。”
“戒律長老呢?這樣的成為顯然帶著很濃重的職能色彩。”
“的確如此。戒律長老算是個特例,負責提醒他人,好讓他人不會違反戒律。”
“不負責懲罰?”
“戒律在自己的心裡,又不是在彆人手中的鞭子上。”
吉爾有些欽佩的微微頷首:“如果天下人都如你們這般,世道肯定會非常好的。”
“可天下人若是一個模樣,其實也就沒什麼意思了,不是嗎?”
“的確如此……你能擁有三勢同身,實在是理所當然。”
進入中庭,沐恩發現這裡的蒲團並不像其他威嚴之所在的地方那樣,呈現均勻規整的排列方式,而是分布在各個看上去頗具美感個特色的石架上。
那些石架各不相同,如蓮花座、如枯木枝、如野獸鬃,重重狀態各不相同。
他們都是形容滄桑卻並不憔悴,光線昏暗,沐恩隻能勉強看清他們大都在閉目冥想。
沐恩本以為能進入這裡修行的都必須是苦修者的長老們,但其實也有不少的年輕人,沐恩有心想問,但是整個大殿空靜肅穆,讓他不敢造次。
穿越過仿佛沉澱著由層層木屑堆疊出的充滿厚重意味的中庭,幾人穿越了那道不算闊氣的門。
“此地是長老們清修之所,大家小心。”
剛剛聽到他的言語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但是下一秒他們就明白了。
強烈且銳利的罡風遊蕩在門後,沐恩皺眉欲閃,卻發現在場的苦修者都沒有絲毫的動作。
沐恩疑惑之際也就沒有亂動,結果一陣罡風刮過,沐恩的身上出現了一縷血痕。
“這?”
覺羅轉過身,扶住了沐恩,然後小天使瞬間感到來自身邊的壓力化為烏有,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候一個長發的老人睜開了眼睛,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覺到仿佛被某個即將出鞘的神兵利器瞄準的感覺。
“持劍長老。”覺羅結禮印微微躬身,那長老看到是他們回來,雖然不認識身後之人,但也沒有多問,輕輕回禮之後重新閉上了眼睛。
其他人的安全是被麥迪護住的,他的劍心可破開世間萬物——隻要他心中沒有雜念。
這個天賦其實非常的特殊,如果對手被這種氣勢嚇倒,產生畏懼的感覺,那麼這個劍意便是無堅不摧的。但是如果對手的內心非常堅定,那麼就算身外之物儘數破損,也沒有任何關係,不會被劍氣傷到分毫。
而如果天賦使用者本人失去了勝利的信念,那麼這看似華麗的劍光沒有辦法傷害到哪怕一隻螞蟻。
這也是為什麼幾天前,沐恩沒有讓對方將短劍真正觸碰到自己,因為再怎麼說,肉體是沒有辦法戰勝鋼鐵的,這無關意誌,是事物的規律。
而他本應該被劍氣攔腰截斷的身體,毫發無傷。
隻是因為之後和麥迪提起之後,麥迪告訴沐恩劍意會有很長時間的殘留,如果在“意”沒有完全小時前就放鬆警惕的話,還是會被重傷。
幸好那時候麥迪的劍意已經消卻了許多,否則的話,沐恩依然會被腰斬當場。
也是因為這種獨特的個性,所以在覺羅展現出天勢的時候沐恩會對麥迪說怪不得他沒辦法戰勝覺羅。
這兩者的強弱其實相當怪,因為理論上來說,如果在越境戰鬥的時候,隻要麥迪保持自己的信念,他甚至可以殺死比他強上許多許多的敵人——甚至以這樣的魔力等級,就可以做到一劍東去,神魔皆斬。
可是他在自己沒有達到天勢之前,麵對覺羅沒有絲毫取勝的可能。
越靠近這種狀態、越想擁有這種狀態,就越能明白什麼叫那短短咫尺之遙遠勝萬水千山之距的感覺。
而且麥迪一直是個有些哀傷的人,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強的人卻會有這樣的性格和內心。
或許是因為那每個人都會有的故事吧。
戰鬥力結構有些失衡了,回想到鄧肯離彆的時候問自己的話,沐恩在心中感慨。
其實他不知道,世界時鐘都是如此魔幻。
每個強者在通往頂峰的路上都會被各種絆腳石阻礙了前進的速度。將它們踢開的時候,又會積少成多的在身體上留下阿克琉斯之踵。最終用儘最後氣力的天才們終於有權利跪在創始者腳底的前一步,就此死去。
能夠站在人群中最頂峰的那個人,好像從來也不是一開始最被看好的哪一個。
他們總會被群起而攻之,哪怕再強壯的獅王也沒有辦法抵擋年輕獅子們組成的獅群。
放棄欲望,不甘心;逆天改命,不可能。
這就是整個世界對所有人彰顯的他最大的惡趣味。
此時此刻,沐恩並沒有想到這些,因為他穿越了一扇又一扇的門,看到了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被放在一件已經破損不堪、積重難返的黑色風衣中。可以看得出風衣是皮質的,看上去還很新,如果不是真的這麼新,說明他原本的主人將它養護的很好。
那嬰兒不可不鬨,隻是神情中帶著哀傷。
很難想象,應該才幾個月大的孩子,會長久的流露這種表情。
臉上那些微微皺起的肌肉,證明了他本不是這副模樣。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沐恩的身體中產生了無比強烈的共鳴,他的思緒瞬間拉回到了進入森林的第一個瞬間。
原來這個感覺在他踏足古人清修之地的刹那就已經悄無聲息的附著在了自己的身上。
“殺了他!”西索的聲音突然在心海中狂湧,所有人都在那個瞬間陷入了幻覺。
抓住感覺上的殘片,回味起的時候可以發現那個幻覺如此真實。但因為它短暫的令人不敢相信,真的有什麼東西能在如此悄然的瞬間就給自己留下這樣深刻的印象,所以又顯得如此夢幻。
無邊的暮色裡,身形修長的男子站在樹冠,他的身後,是仿佛已經要與世界相撞的一輪大月。
沐恩傾伏跪倒,他明白了為何自己可以在森林中如此輕鬆的抱元守一,力克劍心;更明白了為什麼能在寥寥一句話的引導下拈下天勢,與覺羅平分秋色。
因為日月臨天。
“你還在猶豫什麼!”西索從未如此失態的震怒!
“日月隻能存一!殺了他!沐恩!”
那句句的怒喝掐如同次次累加的鼓槌,敲擊在沐恩的心臟之上。
“你怎麼了沐恩?”迦爾納扶住自己的兄弟,但是沐恩緊接著突出了一口心血。
這個時候,所有在神廟內冥想的苦修者高德們紛紛從中脫醒,目光向那個奇點彙集。
迦爾納這時候才驚愕的發現,沐恩已然是目眥欲裂,雙眼通紅。
他想要進入心湖與那位前代聖人理論,但是他無法進去,也無法拒絕聽到對方的聲音。
“此處是哪片森林?!”沐恩雙眼流出血淚,他不明白為什麼這種仿佛天生的憎惡會在自己身上出現,對象還是這樣一個孩子。
他絕對也是一位史詩。
但我為什麼憤怒?難道是怕失去現在的地位嗎?
不……我不是這樣的人。
“此處是長生之森。”最深處的大殿打開,那個少有人真的見過長生長老破關而出。
“陛下!!!”沐恩仰天咆哮,“救他!”
他癲狂的聲音穿破了層層雲霄,破開了長生神廟的隔絕之力。
精靈王合上書,歎息了一聲。
“他……很有本事嘛,竟然遮蔽了絕大部分的天機讓自己的孩子不受打擾的降生。”
“你要去嗎,赫爾普。”那匹神鹿邁著清脆的啼聲來到了精靈王的王座之前。
“沐恩能克製住自己到這種程度,我怎能不做出回響。”
“那就快些吧,那少年和那嬰兒都要承受不住了。”
亞瑟此刻竟然爬出了繈褓,嬰兒是沒有任何理性的。此時此刻本該是天真無邪象征的孩童竟然也看上去如此的凶惡。
“麥迪,護住其他人。”身位戒律的覺羅站起身,似乎什麼樣的事情都不能讓他的語氣變得急躁些。然後轉眼,他的背後出現了另一個虛影,那個虛影麵容剛毅,兩人在胸前同時結印,並且有法隨言出。
“鎮邪印。”
此時,所有的苦修者們,都施展了此印。然後神殿就被一股寬宏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所壓製下來。
哢噠哢噠,清脆的鹿蹄停在神廟之前。
“晚輩不敬,叨擾先賢諸位。”精靈王眉目低垂,以禮印向神殿欠身,然後一閃而逝。
那力量真的非常強大,但是沐恩頑強的手還是不斷的向對方身上慢慢的挪動。
身體和手臂上的顫動可以看得出他現在的肌肉有多麼緊繃,內心是如何的糾結。
“沐恩,我回應你的呼喚而來。”空靈的聲音回蕩於此,那個高貴雋永的王者出現在了他們二人的身前。
無數的力量都在此刻被輕柔的化解,嫋嫋的歌聲沁潤了所有人的心田。
此時沐恩終於慢慢的回複了平靜,這才發現浸透了全身的汗水都是淡粉色的。
“我不是那樣的人……對嗎。”他慢慢的站了起來,神情呆滯,手指還是在輕微的顫抖著。
“你當然不是,好孩子。”精靈王撩過他迷惘的頭發,給了他一個溫和的擁抱。
“我為什麼……”沐恩不知道自己為何變成這般醜陋的模樣,他心中極度的自責。
“你不是!不要再想了。”赫爾普的溫醇的嗓音稍稍加重了些許,變得親切卻不容置疑。
沐恩在精靈王的懷抱中開始哭泣,他如此的悲傷,如此的痛苦。
隻要殺掉他,奪取他靈魂的力量,那麼自己可以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
完美的身體、健康的靈魂、穩定的狀態、通天的坦途。
這些,對於剛剛的他來說,唾手可得。
他甚至有種強烈的預感,隻要殺死這個孩子,吸收他的原生之魂,自己就可以成為古往今來最強的魔法師。
讓所有人連反抗的心都無發生出,看到自己施展力量就隻能跪下崇拜喚為神明的魔法師。
這樣的誘惑力,實在是太讓人墮落了。
十幾分鐘後,在梵音的壓製下,沐恩回歸了正常和平靜的狀態,他深呼吸了幾口氣,對覺羅說道:“他應該被帶回高塔,他是位史詩。”
覺羅卻搖了搖頭說道:“恐怕……不行。”
“為什麼?!你知道一個史詩意味著什麼嗎?!”沐恩瞪著他。
但是覺羅隻是平靜的看著自己。
沐恩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點點頭說道:“沒關係,我可以和他永世不想見。我可以永世不回高塔……”說到這,沐恩輕笑了一下,“反正我也不喜歡那個地方。”
“不是因為您,您始終是我敬佩的人。”覺羅平靜的說道,“而是因為我的師傅、上位戒律長老囑咐我的,需要將這個孩子送到世界的儘頭。”
“世界的儘頭?”吉爾皺了皺眉,“大陸周圍的地方要麼是西方的金灘高原,除了矮人沒誰願意在那生存;要麼是北方的沙漠、南方的黑海、東方的焦土,剩下還有什麼好地方呢?”
“他的意思,應該是不會被人打擾的地方吧。請您見諒,我們是受人之托,必然忠人之事……他不會成為一個戰士。為此,如果您因此覺得會失去一個未來可期的戰力,我原因走出森林來保住帝國,隻要你們不嫌棄的話。”
“我也是。”麥迪點了下頭示意道。
沐恩煩惱的撓了撓頭:“你們不懂。”
“如果是每人打擾的地方,那不如去我哪裡吧。”精靈王微微一笑道。
這個時候迦爾納和阿蘭根本沒有心情參與他們故作鎮定的談話,已經湊到了一塊開始竊竊私語。
“我的天啊,精靈王!你見過嗎?”
“我見過我能吹一輩子!你看我吹過嗎?”
“他好帥啊……我要是個女的肯定說什麼也要嫁給他。”
“還這麼有風度!哦!我感覺我不會再喜歡女人了。”
“你們倆犯花癡小聲點。”
最後一聲是吉爾受不了他們兩個失禮的行為,開口提醒道。
“這樣的話……”沐恩有些猶豫,“以後我是不是就不能去森林了?”
精靈王啞然失笑,輕輕的敲了敲沐恩的頭說道:“我還沒死呢,你不是想什麼時候來都可以?要不然你以為你現在是靠什麼保持冷靜的?”
聽罷沐恩捂著頭笑了,似乎是在埋怨自己的愚蠢。
“我的老師那邊可能不太好交代。”
“不要告訴他不就好了。”
“那不行,這是我的責任所在。”
精靈王看著沐恩,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樣,慈祥又滿意的點了點頭:“你長大了啊,沐恩。”
“多虧了您的教誨,您是我心中的光。”
“那是我的榮幸。”
之後,精靈王詢問了小亞瑟的名字,將其帶走,臨走前去拜訪了即將再次閉關的長生長老,總頭到尾在沐恩等人麵前,這位神秘的長老依然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在事情都大致解決完之後,沐恩仍然執意要了解那個孩子從何處而來,但是因為覺羅等人不知道那個雨夜他的老師是從哪出歸來,所以進度一時陷入了停滯。
這次就連吉爾伽美什都罕見的讚成沐恩把事情打破砂鍋問到底了。畢竟一個史詩的降生帝國竟然沒有任何反應,背後可能回憶藏著巨大的陰謀。這裡是帝國的邊緣地帶,但是也不能放任可能的邪惡力量入侵進來。
所以沐恩等人分頭行動,嘗試在苦修者中問出些線索。
但是這些人太醉心與自我的修行,對外界事情幾乎是毫不關心,而雨林本身的代謝能力又太強大,將近一周前的事情已經是留不下任何痕跡了。
“讓您放下修行來幫助我的私信,這會讓我寢食難安的。”沐恩看著覺羅的眼睛,說的很真誠。
看著這些勤勉又嫻靜的人,雖然他們的特性決定了他們客觀上給沐恩的調查增加了不少的難度,但是沐恩卻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怪罪他們。
那是種用言語很難表述的感覺。
“沒關係,”覺羅笑道,“畢竟我也……很希望知道事情的真相。”
“這是破戒的吧?”沐恩笑道。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雖然我們始終保持著謙卑的態度,但是也沒說我們就必須冷血無情。畢竟他是我的師傅啊。”
“那就拜托您了。”
“這話應該是我來說才對,您幫了我們太多,但是我們卻始終遮遮掩掩。”
消息很快通過層層傳書台出現在了塔瓦西斯的辦公桌上,本來還算不錯的心情逐漸變得陰雲密布。
沐恩因為種種遭遇,自身的價值已經比預估的要小上太多,而意料之外的新史詩本可以填補空缺。而且根據沐恩反饋過來的情況看,很有可能是真陽之命,所以才會在一定距離內互相增幅、靠的太近又龍爭虎鬥。但是吉爾伽美什竟然就眼睜睜的看著精靈王將人帶走。
這個時候,他桌前的魔法棱鏡自行亮起,一個偉岸的身影出現在了高塔塔主的麵前。
“教宗大人居然如此沒有教養?”
“坐擁世界大陣,竟然都能漏掉史詩降生的天地異變,你可真是個人才。”狄亞勳的話語中不免帶著些諷刺的意味。
“過問這件事似乎不在你的權力範圍內。”
“因為你失職了,所以我特意來問問你是否需要幫忙——把他帶回來。”
“你覺得你能從精靈王的手中帶回人來?”塔瓦西斯似乎在笑話對方的不自量力。
“我不總是這樣因為你的廢物而不得不做這種事嗎?”
“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的意思。”
塔瓦西斯看著麵前的教宗,能夠輕易的感受到他現在的憤怒。
“不要拿那種眼神看著我,難道你覺得這是我的問題?”
“難道這是我的問題?你感察到了異象?沐恩出生的時候你可比我到的還早呢。”
“再怎麼找借口,那也不是我的職責,隻能證明我是個熱心的人。”
“如果你隻是來職責我的,就到此為止吧。我和你這個不需要擔心彆的什麼事,隻用每天照看著自己一畝三分地和世俗權力內鬥的人不同。”塔瓦西斯慢慢的走到那個虛影的麵前,說道,“可能我的腦子的確已經和我的身體一樣變得遲鈍腐朽了。但是!我的位置,仍然沒人可以取代。誰都能當教宗,狄亞勳。你可以,蘇丹可以,誰都可以。但是我不行,這個位置,隻有我!”盛怒的高塔之主說完,重重的跺下自己的權杖。然後,身前的虛影就瞬間破碎了,連同那個魔力棱鏡都瞬間化作如同麵粉般細膩的碎屑。
發泄過後,那個好像永遠鄭重其事的高塔之主又恢複了評級你。如果有人目睹了這一切,他可能會因為這個情況而讓自己懷疑自己剛剛看到的是否真實的發生了。
很多的話隻能說給自己聽,很多的事情隻能自己承受。
或許如今這個世道,很多人都已經能感覺到這句話中所蘊含的意義了。
但也愈發遙遠了那些真正孤家寡人的心。
我們是自己這座孤島的國王,但又何嘗不是這座孤島的囚徒?
被強行中斷了通訊的狄亞勳背著手,沒有絲毫的動容。他沒有得到他想知道的東西,可以說是有些失敗了,不過這對他造不成影響。本也就隻是因為閒來無事才升起的好奇心。
最近他總覺得兩河流域有奇異的痕跡,但是他捕捉不到確切的感覺,恰好這個時候又出了這麼一檔子大事,所以便借此機會跑過去了解一下。
看來塔瓦西斯的秘密事件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複雜,他看到了些許流露的魔法痕跡,但是卻無法用已知的任何知識來進行逆推。
“這些東西你明白嗎?”他將那些魔力的斑紋謄抄下來,交給身邊的利維坦。而利維坦看過之後彆有深意的一笑,將其推還給了狄亞勳。
“我以前可以看得懂。”
“這話是什麼意思?”狄亞勳眉梢挑了挑,但是沒再獲得任何的回複。
沐恩又在長生神廟之中住了好幾天,他問起覺羅是怎樣的處理前代遺骨,但是得到的答案讓人有點瘮得慌、
“骨頭已經因為太多的腐化之力變成了這樣。”覺羅指著還沒有入葬的一個焦黑遺骨說道。
尋常人被邪術殺死應該是腐化為一攤臭水,但是不知道這位長老是用了怎樣的方法,雖然也在不可避免的腐爛,但是速度卻非常的緩慢。
代價就是看上去更加的駭人。
“怎麼不入葬?”沐恩本來還心中竊喜以為能獲得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但是看過之後……
有些東西也說不上是哪裡不好,但就是怎麼也不想要。
“因為傳統。”覺羅看著自己已經不成人形的老師,歎息道,“長老們趕赴長生的話,需要繼續冥想到從修行獲得的力量散儘為止。”
所有的辦法都用儘了,但是沒有任何線索可言,沒有辦法,沐恩等人隻好用最原始的方法——用人力尋找事發地點。
“既然是嬰兒,那麼肯定是有人帶著他跑出來的,而且這種能打死——重傷苦修者長老的站哦度,肯定會給樹林帶來很大的傷害。”
“並且拋開是有兩個人在森林裡隱居這樣的極端情況,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是周邊的小村莊。覺羅,你有地圖嗎?”
“現在我們還知道的一個信息就是上代戒律大致的出發和回歸時間,綜合速度的最大值和可能的戰鬥來評估的話,這、這、這等等幾個地方具有非常大的可能。”
眾人都非常安靜的聽著沐恩布置任務,而吉爾一直撫摸著自己的下巴,好像是在思考什麼。
“這裡是帝國的邊陲地帶啊。因為接壤阿瓦隆,所以絕大部分地方沒有長城和高塔鏈接世界大陣,隻有幾個巨型要塞是為了防止阿瓦隆陷落才建造的。所以我覺得可以去掉那半邊還在世界大陣之內的幾個村落。”
沐恩聽到這句話想了想之後點頭,認可了吉爾伽美什的想法。同時所有的人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因為這句話一下子減少了一半的工作量,這理所當然的讓所有人感覺非常的開心。
團隊中,沐恩的話語權總是很多也很中。但是他知道其實團隊之內,至少在不涉及極為艱深的話題的時候,至少有兩個人和自己起鼓相當,自己想到的他們都能想到甚至想的比自己更多。
但是亞伯總是歡迎沐恩表達自己的意見的,而新加入的吉爾伽美什則是覺得要跟周圍那些蠢材解釋這麼多實在是讓自己感到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