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兩個男人的碰撞(1 / 1)

青瑤夫人 靜江 1682 字 2個月前

我在繈褓上輕拍的手慢慢停住。晨熙和積雪映得窗戶閃著淡微的光,孩子紅紅的麵容在這光的映襯下,竟顯得有些朦朧。狐狸在說:“走,去議事堂。”可他似是剛走出幾步,便有紛擾的腳步聲蹬蹬踏上小木屋的走廊。狐狸的聲音透著十分的驚訝:“江兄,你怎麼到這裡來了,走,我們去議事堂談------”我今生今世再也不願意聽到的聲音,似帶著幾分焦慮,自門外傳進來:“聽說貴寨少寨主出生了,文略特來拜會少寨主。”狐狸在說:“大嫂和少寨主已經睡---”江文略忽然大聲喊道:“青瑤夫人,江文略求見。”我被他這聲大喊震得猛然抬頭,身子也顫抖了一下,孩子一時沒銜住,發出一陣尖銳的啼聲。門被猛然推開半扇,接著是“嘭嘭”數聲,似有人在交手,過得一會,門又被猛然關緊。孩子啼得更厲害了,我忙低頭,重新讓他銜上,他這才止了哭,滿足地拚命吸吮。門外,一陣寂靜後,狐狸的聲音很冷森:“江兄,你這是做什麼?!”江文略沉默了一會後,笑了一聲,似又恢複了彬彬有禮的樣子:“杜兄,我可是付出了慘重的傷亡,才帶著永嘉軍趕來支援的。”狐狸也沉默了一會,淡淡道:“江兄能夠伸出援手,杜鳳十分感激。但請江兄記住,這是我們當家大嫂的房間,男女有彆,不能擅入。”江文略仍然笑了笑,道:“杜兄,我之所以拚了命帶人來支援雞公寨,是因為我們上次定下的互助盟約。可我這次到了之後,忽然想起這個盟約好象缺了點什麼,若不補上,永嘉軍下次可不一定會按盟約行事。”狐狸冷聲道:“缺什麼?”江文略的聲音有一種篤定的得意:“上次的盟約,是由杜兄具名代表雞公寨的。可我竟然一時糊塗,忘了雞公寨的當家大嫂是青瑤夫人,而現在,雞公寨又有了少寨主。杜兄,這份盟約隻有你一個人具名,怕是不行的了。”狐狸仍然冷聲道:“依江兄的意思,又當怎樣?”江文略道:“這份盟約,必得有青瑤夫人的具名,然後有你們少寨主的手印,我們永嘉軍才會承認,也才會履行盟約!”狐狸緩緩道:“若是沒有大嫂的具名和少寨主的手印呢?”江文略聲音也冷了下來:“田公順的人馬還沒有撤遠,我想,如果知道我們兩家盟約作廢,永嘉軍撤走,他會對雞公山的風景十分地感興趣!”孩子似是吃得急了些,忽然啼哭。他哭的聲音讓我十分心疼,忙低下頭,輕拍著繈褓,低聲哄道:“乖,噢,寶寶乖---”門外的兩人好象停了說話,直到孩子止了哭聲,才聽到狐狸重新開口:“江兄說的也在理。這樣吧,江兄將盟約拿出來,我拿進去請大嫂具名並按上少寨主的手印。”“不行。”江文略冷冷道:“盟約事關重大,關係到我們永嘉軍和雞公寨的存亡,我必得親自看著青瑤夫人具名和少寨主按上手印才行。”狐狸似是怒了,道:“江兄,你昨日也看見了,大嫂為了擊鼓助威而動了胎氣,導致早產,身體十分虛弱,不能下床。少寨主更是不足月,根本不能抱出來按什麼手印。江兄豈不是強人所難---”江文略打斷了他的話,聲音顯得有些得意:“看來文略就隻有在雞公寨叨擾一段時間,等青瑤夫人能下床,少寨主也度過危險期了,咱們再把盟約正式簽好。正好田公順的人馬還沒撤遠,我和永嘉軍在這裡留著,也好讓他不敢再打雞公寨的主意。”我全身一僵,江文略這是什麼謀算?為什麼一定要我在盟約上具名?他若留在雞公寨,豈不是---狐狸忽然哈哈笑了聲,似乎恢複了冷靜,說道:“也好,上次在永嘉,恰逢江兄大婚之喜,咱們沒能抵足夜談,這回可得好好切磋一下。隻是寨中條件簡陋,得麻煩江兄和我住一間房了。”江文略大笑:“杜兄爽快,文略求之不得。”江文略的笑聲中,狐狸大喝道:“來人!”老七竟然也一直在屋外,應聲道:“六哥,什麼事?”狐狸道:“去調一百個弟兄來!”老七應了聲,不過一會,上百人的腳步聲踏得木板咯咯響。狐狸的聲音很大很清亮:“各位弟兄,大家昨天都看見大嫂舍命為我們擊鼓助威了吧?!”野狼們齊聲道:“是!”“大嫂為了我們而早產,少寨主的身體也十分虛弱,屈大叔說,大嫂和少寨主絕不能受一丁點的驚嚇。大家把這裡給保護好了,圍緊些,連一隻老鼠都不能放進去,以免嚇到了大嫂,聽見了嗎?!”說到後麵幾句,狐狸已是厲聲而喝。野狼們的聲音更大了:“是!”孩子顯然被這喝聲嚇到,又哇哇大哭。我正輕聲哄著,忽聽見江文略的聲音在門外緩緩響起。“夫-人,請-您-保-重。”他這句話說得很輕、很慢,又似含著特彆洶湧的情緒,象潮水般向我迎麵擊來。待門外所有聲音都遠去,孩子也慢慢止了哭啼,弱弱地哼了幾聲便睡著了。鄧婆婆推門進來,瑤瑤跟在後麵,端著一碗粥。鄧婆婆關上門,拍著胸口道:“唉喲,可嚇死我,那兩位剛才怎麼打起來了?那眼神,嘖嘖,都跟刀子一樣---”瑤瑤放下碗,走過來,臉上帶著好奇、興奮、激動的神情,癡望著我懷中的孩子,過了很久,輕聲問道:“嬸嬸,我可以抱一抱弟弟嗎?”鄧婆婆忙接過孩子,放在我身側,對瑤瑤道:“瑤瑤乖,弟弟是早產兒,現在不能讓你抱,等過段時間他長足了再讓你抱。”瑤瑤便守在床邊,目不轉瞬地看著。我一邊喝粥,一邊聽鄧婆婆絮絮叨叨:“夫人,我這把年紀,昨天可是嚇得最厲害的一回。您敲鼓時我嚇得直哆嗦,您生不出來時我那個急啊,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活著。我看,六當家也嚇壞了,竟然---”她這句話沒有說完,我本也沒在意,可喝著喝著忽覺不對勁,仔細一回想,一口氣順不過來,粥嗆在喉嚨裡,劇烈咳嗽。“沈青瑤!你還欠我一個承諾,我現在命令你,一定要挺住,給我活下去!”“沈窈娘,你不想報仇嗎?不想看著姓江的和姓羅的那些賤人一一得到報應嗎?!憑什麼他們做下的罪孽,要由你來承受?!”還有那雙如鐵一般堅定的手,難道不是我的幻覺,而真是---我張大嘴望向鄧婆婆,喃喃道:“婆婆,我、我生孩子時,六叔他---”鄧婆婆小心翼翼道:“夫人,你不記得了?”我搖了搖頭。原來真的不是幻覺。鄧婆婆倒笑了,道:“也沒什麼,夫人彆往心裡去。六當家是用布條蒙住眼睛才闖進來的。說也奇怪,他不知跟夫人說了幾句什麼話,夫人就使了一把力氣,若不是這把力氣,孩子可不一定能生出來。”我顧不了臉紅,因為孩子又開始啼哭。好不容易等到他喝足了睡去,門被有節奏地敲響。瑤瑤奔過去開門,叫道:“叔叔!”我莫名地臉上一陣發熱,裝作輕拍著孩子,迅速低下頭。狐狸的腳步聲很輕,似是怕吵醒了孩子,我聽見他在輕聲吩咐鄧婆婆帶著瑤瑤出去,又慢慢向床邊走來。孩子睡得很熟了,我也不好再拍哄,所幸臉也不再發燙,便抬起頭,淡淡道:“六叔來了。”狐狸臉上竟也閃過一抹紅,好半天才呆呆地回了聲:“嗯。”他臉這麼一紅,倒讓我有些手足無措,許久才道:“六叔請坐。”狐狸仍隻是嗯了聲,我更覺尷尬,室內流動著一股難言的沉悶。窗外似刮了一陣狂風,窗戶咯咯晃動了一下。狐狸急速走到窗前,將窗戶扣緊,他修長白淨的手指搭在窗台上,我忽想起昨夜那一瞬間,就是這雙手將我的手緊緊握住,那般溫暖和堅定,不曾移動半分。我心頭一熱,抬頭道:“六叔---”誰知狐狸幾乎是同時轉頭望向我,喚道:“大嫂---”我與他又同時頓住,過了很久,我才微微一笑,道:“六叔,您先說。”狐狸緩緩走近,在床邊數步處停下,聲音低沉柔緩:“大嫂,謝謝你。”我訝然望向他:“謝我什麼?”“瑤瑤。若不是大嫂說服了弟兄們,隻怕瑤瑤會保不住。”狐狸看著我,他的眸子裡有淡淡的光澤,這光澤後,似有什麼東西要突破束縛,洶湧而出。我莫名一慌,忙道:“那些話都是實話,隻是以你的立場,不好說而已。我隻不過幫你說出來,六叔不用謝我---”狐狸靜了靜,慢慢微笑:“大嫂要和我說什麼?”我的目光掠過他低垂的手,心中又是一陣慌亂,好不容易才平定心神,斟酌著開口:“六叔,江文略真住下了?”“是。”狐狸點點頭。我沉默了許久,緩緩道:“我覺得,他,應當是認出我了。”狐狸皺了皺眉,道:“隻怕真是認出來了。大嫂昨日擊鼓時,他已趕到,後來有人躥過來說你要生了,他幾乎是同時和我趕到雞爪關,雖然我讓老七將他攔住了,但憑他之眼力---”“所以,剛才他才想要闖進來一看究竟,所以才會提出來要親眼看著我在盟約上具名,就是想確定我這個□□還沒有死。”我冷笑道。狐狸急促道:“大嫂,你彆怕,這是雞公寨,他不敢怎樣的。”我搖搖頭,終於下了決心,平靜地看向狐狸,道:“六叔,你說過,我永遠都是雞公寨的當家大嫂。”狐狸沒有猶豫,點頭道:“是。”我一字一句,聲音雖輕,卻十分堅決:“那好,從今日起,我沈-青-瑤,就真的要**公寨的當-家-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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