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巫峽浪湧(1 / 1)

神州傳奇 戊戟 5273 字 2個月前

上回說到,盤龍飛要玉羅刹帶走小玉,玉羅刹說:“我是怕表姑舍不得小玉離開。”“那你放心好了,小玉跟了姑娘,是她一生的造化,你表姑怎麼舍不得?何況她跟姑娘學藝,又不是去哪裡。”玉羅刹笑著說:“我這點本事,又怎能教小玉?我是帶她去我師父那裡,由我師父親自教她武功。”盤龍飛更是大喜,想玉羅刹已有這樣的本領,那麼她師父一定更好了。問:“姑娘打算幾時帶小玉走?”玉羅刹想了一下:“我打算船一過瞿塘峽,便帶小玉走怎樣?”盤龍飛沒想到玉羅刹這麼快就要走,略一沉吟,問:“這麼快?”“班主舍不得了?”“不,不!遲走不如早走的好,姑娘,你帶小玉走吧。”“班主,我帶小玉走之事,千萬彆讓其他人知道,以免人多口雜,招來麻煩。”“我知道,絕不會露了姑娘的身份。”“班主,本來我打算隨你們到成都的,但因為有彆的事,令我不能不提早離開你們。班主,你今後在江湖上走動,無論碰上什麼事,能忍就忍,能讓則讓,讓不了的,最好與小先生說說,他會幫助你解決困難的。”“小先生?”盤龍飛睜大了眼睛。玉羅刹輕輕地說:“班主,你彆小看了小先生,他才是當今江湖上一位奇人哩,本事比我更大。不過他的事,你千萬彆露出去,不然,就會給盤家班的人招來無窮的禍害。這一點,班主千萬要記住。”盤龍飛心頭悚然,他知道玉羅刹的話是不會亂說的,其中定有緣故,連忙點頭說:“姑娘,你的事我都沒說出去,小先生的事。我就更不會說了。”盤龍飛心下更是疑惑。盤龍飛可以說是老江湖了,閱人千萬,幾乎是很少看錯人的,像玉羅刹那麼善於隱藏,也叫盤龍飛看出來。可是對墨明智,他卻半點也看不出來。玉羅刹也不進一步說明,說:“班主能這樣就好了!”於是告辭出來,也不回自己房間,卻來叩墨明智的房門。墨明智在床上練了一會功,感到精力旺盛,渾身真氣流暢,便挑燈夜讀《幼學瓊林》,這是古代書中,天文地理曆史無所不包的啟蒙書籍,墨明智讀它,比讀《論語》更感興趣。因為《論語》中,有不少的句子,他看不明,也弄不懂,讀了莫名其妙。墨明智讀書,一是為了識字,二是想增長知識,並不是想去考什麼秀才舉人,入仕做官。這些事他壓很兒也沒有想過,正像他不想做什麼武林高手一樣。玉羅刹叩門進來,墨明智有點驚訝:“玉姐姐,你還沒睡?”玉羅刹輕輕“噓”了一聲,示意他小聲點,坐下來說:“兄弟,船一出瞿塘峽,我就要走了。”墨明智愕然:“你,你不去成都了?”玉羅刹搖搖頭:“本來我是去成都的,現在有事,我不得不離開了。”“姐姐,你有什麼事?”玉羅刹說:“兄弟,時不遇為我們的事去了嶺南,我有點放心不下,想到嶺南看看他辦成怎樣。”墨明智一聽,更不明白了,問:“姐姐,是不是你聽到了時大哥一些不幸的事?”“沒有。”“那姐姐怎麼突然要去嶺南看他的?時大哥是為我的事而去,要去,應該我去才是嗬!”“兄弟,你不能去,倘你一去,更叫我放不下心了。不是姐姐說你,在江湖上行走的經驗,你怎麼也比不上我。”“我怎能跟姐姐比?姐姐不是說過,時大哥也挺有經驗的,所以才請他去嶺南一趟。現在姐姐怎麼不放心了?”“不錯,時大哥是有經驗,但她單身一人,對嶺南又不熟悉,我越想越放心不下,所以才想到嶺南走走。再說,我還要帶小玉去見我師父,也不能不離開。”墨明智奇怪了:“你耍帶小玉去見你師父?”“兄弟,我的身份,已給盤班主看出來了!”墨明智怔了半晌:“看出來了?”“是嗬!他求我教小玉武功,我無法推辭。再說小玉人頂機靈的,是個學武的人才。而我自己又是半桶水,無法教她,隻好帶她去見我師父了。兄弟,由於這種種原因,我才不得不與你分手。”墨明智又是半晌不出聲,說真的,他真不願與玉羅刹分手。他與玉羅刹雖然相處幾個月,但在這幾個月中,他們不但出生入死,患難與共,而且玉羅刹更是他的良師益友,讓他知道了武林中許許多多的事情,這是墨明智怎麼也忘不了的。墨明智不是什麼英雄豪傑,對什麼事情都拿得起,放得下,也不如成年人那麼想得開,看得透。悲歡離合,這是人生常有的事,逃不了也避不開的。就是親如父母、姐妹、兄弟,也有分手的時候,何況是朋友?可是墨明智不是這樣的想法。他雖然年已十六歲了,終究還是一個大孩子,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他希望人與人最好永遠相處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大家高高興興有笑有說的多好?他怔了半晌說:“姐姐,我跟你一塊去嶺南好不好?我真希望能同姐姐在一起。”墨明智這份情感,不是出於男女雙方之愛,他隻是將玉羅刹看成自己的親姐姐一樣,是一片姐弟之情,沒帶半點邪念。玉羅刹也知道這一點,微微一笑:“兄弟,彆說傻話了!你跟我去乾什麼?再說,我走了,萬一盤家班出了什麼事,恐怕就沒人照顧了。所以我希望兄弟留下來,暗中代姐姐照應他們,一路平安送他們到成都去。不然姐姐真放心不下離開呢!再說兄弟不是要去成都跟你那小兄弟相會麼?你跟了我去,萬一趕不回來,不是見不到你那小兄弟了?你小兄弟不罵你?”“這這——!”“兄弟,彆這這那那啦!你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什麼事都應該拿得起,放得下才是。說不定,我會趕得及到成都見你,也見見你那個小兄弟,好不好?”“真的!?姐姐你會到成都嗎?”“姐姐要是沒其他事,一定趕到成都見你。”“姐姐,四月,我在成都望峨樓等你。你一定要來嗬!”“好吧!兄弟,我走了,你—個人在盤家班,千萬不可托大。江湖上風險浪惡,處處詭雲譎雨密布,姐姐將小玉父母以及盤家班的姐妹兄弟的安全,全放到你的肩上啦!希望你安全將他們護送到成都。”墨明智從來沒有擔過這麼重的擔子,他感到心頭凜然,說:“姐姐,我恐怕……”“兄弟,你彆緊張,隻要你儘了心,即使有什麼不測,那也是天意,不關兄弟的事。”“姐姐,我一定儘力而為。”“好!有兄弟這一句話,姐姐什麼都放心了!”“姐姐,我卻不大放心的。”玉羅刹心想:這小怪也真是,身懷絕技,天下幾乎無人能敵,怎麼這般沒信心的?正想用話鼓起他的信心,突然墨明智“噓”了一下,輕說:“姐姐,窗外有人。”玉羅刹一怔。窗外那人輕輕說話了:“放心,是老夫!”窗外雖有峽中的水聲浪聲,這說話人的聲音雖輕,卻叫人聽得清清楚楚,顯然是用內力送出來的。兩人吃了一驚,心想:這是誰?盤家班中,可沒有這樣內力深厚的人。跟著人影似片殘葉從窗外飄了進來,他們在燈下一看,更驚訝愕然了。這不是彆人,竟然是川東大盜索命刀,不知幾時,來到了盤家班的大船上。墨明智驚愕地說:“是你!?”玉羅刹心裡更是暗吃一驚,心想:幸而來的是索命刀,要是來人是敵手,自己和墨明智可就危險了。看來自己雖然行走江湖一年多,事事小心,仍然不夠老練,連人家摸上船來,潛到自己身邊仍不發覺,真是太粗心大意了。自己今後應該特彆警惕才是。她再一想,不對,墨明智內力不是奇厚麼?他怎麼事前也沒發覺有人到來的?不錯,以墨明智的內力來說,雖然峽中水聲浪聲風聲極響,他卻已感覺到有人輕輕落在船篷上,而且已走近到自己的窗外。但他壓根兒沒想到是外人摸上船來,以為是船上的水手,有事登上船篷,然後從自己窗前經過。所以他見是索命刀時,驚愕不已。玉羅刹定定神,微笑問:“你老怎麼跑來的?盤家班可沒有什麼金銀珠寶嗬!”索命刀一笑不答,卻神情古怪地盯視墨明智。此時墨明智早已洗去了麵上的化裝,完全沒半點病容,索命刀已認不出是自己曾經見過的那個病少年,但身形、麵貌輪廓仍依稀可辨,心下思疑說:“你怎麼發覺老夫在窗外了?老夫獨來獨往,從來沒人能發覺老夫的行蹤,看你不出,聽覺竟這樣敏銳,異於常人。小子,你到底是誰?”墨明智說:“我,我……”玉羅刹道:“你老怎麼這般問的?彆嚇壞我小兄弟了!”“小兄弟!?”索命刀轉過頭來望著玉羅刹,狐疑地問,“你有幾個小兄弟的?他可不大像昨天你身邊那個兄弟嗬!”“真的!?你老再細心瞧瞧,像不像?”“你那個病兄弟,總不會好得這麼快吧?”“是嗎?你老再看看嗬!他可曾與你老交過手,在你掌下閃過十招。”索命刀不由一怔:“是他!?”墨明智更想不到玉羅刹在索命刀麵前露了自己的麵目,也怔住了:“姐姐,你——!”玉羅刹不答墨明智,問索命刀:“你老今夜裡來,總不會是來找我這小兄弟為你那寶貝弟子報仇吧?”“這——”索命刀語塞了。墨明智向索命刀一揖說:“我,我一下不慎,傷了你老的徒弟,請你老原諒。”索命刀“哼”丁一聲:“小子,你當老夫的話是放屁麼?老夫說過,你能接我十招,我們之間的恩怨便一筆勾銷。老夫不但不找你,也沒去找雲鏢頭。不過,老夫卻想再次領教你那怪異的身法。”玉羅刹笑道:“你老也真是,那不等於再找我小兄弟的麻煩嗎?”索命刀搖搖頭說:“不,老夫隻是想試試他的武功,點到為止,絕不以性命為兒戲。”“我說呀,你老彆試了。我想問問,以你老的武功,與武當派掌門人交手,誰勝誰負?”“武當掌門人,劍術精湛,老夫自問能在他劍下接上一百多招而不敗北。”“是嗎?那麼,要是峨嵋、丐幫、華山、少林幾大掌門人聯手圍攻你,你又能接幾招?”“老夫頂多能接十招……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玉羅刹一笑:“你知不知我這小兄弟是什麼人?”“他是什麼人?”玉羅刹輕輕地說:“他就是九幽小怪。”索命刀全身一震:“什麼!?他就是……”“噢!你老彆大聲呀!讓人聽到了,不怕累了這一船人麼?”索命刀怔了半晌,心下私忖:怪不得他能在巴陵城郊閃避老夫十招而不還手,要是他還手,老夫跌得更慘了!因為九幽小怪在巴山的斷魂坡上,—舉而擊敗了中原幾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已是名動江湖,武林震驚,索命刀哪有不聽聞的?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位臉上仍帶稚氣的忠厚少年,竟然就是武林矚目的九幽小怪,他苦笑了一下:“要是這位小兄弟是九幽小怪,老夫甘拜下風,真的不用試了!”玉羅刹又問:“你老既然不是為小兄弟而來,也不是為金銀珠寶而來,那你摸上船來,又為的是什麼?”索命刀看了墨明智—眼說:“老夫早知道有你們在,恐怕不會來了。”“你老這話是什麼意思?”“玉姑娘,老夫擔心這條船—到峽口,就會遭人襲擊,所似才悄悄摸上船來。”玉羅刹一怔:“遭人襲擊?誰?”“過去神風教的副教主,江湖上人稱追魂叟端木一尊。”玉羅刹大吃一驚:“是他!?”“是他。玉姑娘,你武功不錯,恐怕還不是這魔頭的對手,所以老夫才趕了來。以你我兩人的武功,亦隻有聯手才能應付。”索命刀說到這裡,又看看墨明智,說,“要是老夫早知小兄弟在這裡,就不會那麼擔心了。”墨明智說:“老人家,你千萬彆這麼說,我聽說這端木一尊武功頂高的。”“哦!?小兄弟,你怎麼也知道這個魔頭?二十多年來,這人一直在江湖上沒露過麵,很多人都以為這魔頭死了。”“是怪醫告訴我的。”索命刀略帶驚訝:“小兄弟,你見到怪醫了?”“唔,我在巫山見到他的。這個端木一尊,我們可跟他沒結怨呀,怎麼跑來搶我們的?”“小兄弟,萬流堡的刁堡主是他的心腹門人,我們殺了刁堡主,怎能不結仇的?”玉羅刹說:“我明白了,怪不得姓刁的武功那麼好,也怪不得姓刁的一直沒有在江湖上顯姓揚名,原來他也是神風教的餘孽,害怕暴露了自己和端木一尊這魔頭。”索命刀說:“老夫也是一時大意,沒想到姓刁的是這魔頭的門人。要是早知道,老夫也不會放了那什麼少堡主,讓他去向追魂叟哭訴,給盤家班招來這一場橫禍。”玉羅刹說:“這樣更好,不然,引不出這魔頭出來哩!”玉羅刹又對墨明智說:“兄弟,這一次你彆太心慈了,怪醫因為一時心慈,放了魔頭,因而害了多少無辜的少女和巫山縣的鄉民。正所謂見蛇不打三分罪,為惡的人,一定要除掉才行。”索命刀說:“是嗬!老夫對付惡人,一向不知道什麼心慈手軟。”玉羅飄笑道:“你呀!彆老鼠爬秤鉤,自己稱自己啦!你要不手軟,怎麼會放跑了那個花花公子少堡主?”“不錯,不錯,老夫得接受這一教訓。”“好啦!我們誰也彆客氣,看怎麼對付這端木一尊吧。”“玉姑娘,你馬上把全船的人叫醒過來,全躲到艙下去,隻留下舵手和兩個水手。同時叫船家儘量靠江岸走,防魔頭派人潛到水下鑿船。”“那麼說,這魔頭快出現了?”“不錯,要是老夫沒估計錯,前麵不遠,便是魔頭伏擊的地方。”他們在商議對敵的辦法後,玉羅刹便去叫醒盤龍飛,告訴他說將有大賊來劫船殺人,叫齊所有的人全躲到艙底。盤龍飛一怔:“真的!?”玉羅刹跺著腳說:“班主,快叫人躲起來吧,不然,恐怕就來不及了。”盤龍飛見玉羅刹那麼認真,不敢怠慢,立刻吩咐眾人躲起來,自己帶了兩個會拳腳的小夥子,留在艙麵上,欲要與賊人作一拚搏。玉羅刹不好多說什麼,隻說:“班主,你留意,一切看我行動。”這時天色微明,江麵大霧彌漫,果然不出索命刀所料,一艘船隻,突然在江霧中出現。船頭上立著兩位青衣大漢,喝令他們停船。船家隻好拋錨停船,其中一條青衣漢子飛身躍過船來,手中長鞭一抖,“啪”的一聲,首先將船頭上的一位水手拍下江去,瞪著眼喝著另一名水手:“給老子將裡麵的人通通叫出來!”這漢子一出手就先殺了一名水手示威,玉羅刹想救也來不及了,忍著一肚子的火,從船艙裡走出來,麵帶詭秘的微笑:“喂!你這位大哥,怎麼一出手就殺人的?你有話不能好好說麼?”青衣漢子見出來的是位妙齡少女,有點愕異:“你,你就是盤家班的班頭?其他的人怎麼不滾出來?”“你一來就殺人,其他的人敢出來麼?”“你不怕死?”“我當然怕死啦!可是不出來不行嗬!不然,你又會殺其他人的,對不對?”“嘿嘿,你說得不錯。”“我真不明白,你是來搶錢的?還是求殺人的?”“老子是錢也要,人也要殺。不過,你嘛,老子可以不殺。”“是嗎?那我多謝你啦!”玉羅刹突然出手,寒光一閃,這條青衣漢子的人頭早已飛落江中。那邊船頭上觀望的青衣漢子一怔,說:“你,你敢殺人?”玉羅刹殺了人卻當無事一樣,笑問:“他能殺人,我就不能殺麼?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誰叫他先殺了我們的人!”這青衣漢子再也不答話,似鷹隼般撲過船來,雙手如利爪,直取玉羅刹。可是他人還沒到,索命刀卻似離弦之箭,突然從艙裡飛出,白光一現,說多快有多快,就在半空中將他劈成兩段,跌落江中,血灑滿天。而索命刀才輕然落下,咭咭怪笑:“痛快!”玉羅刹說:“噢!你老怎麼跟我搶生意了?可不行嗬!”索命刀大笑:“放心,那船上有的是。”這一對江湖上的怪傑,殺人卻在笑談之間。這時,對麵船上出現了一位神態木然的老人,不但麵部木然無表情,就連身軀也像一根木頭似的僵立不動,要不是他開口說話,真以為他是一個大木嗎哩!他陰惻惻說:“很好!很好!”玉羅刹驟然看見他,幾乎嚇了一跳:“這,這是個人嗎?彆不是尊木頭吧?”索命刀笑道:“人如其名,他就是端木一尊嘛!”“原來他就是端木一尊,我還以為怎麼來了一個木頭大公仔哩。”端木一尊完全聽到他們的話,而麵部仍無表情,仍在說:“很好!很好!”玉羅刹問:“喂!木頭人,你說‘很好’是什麼意思?”“很好就是很好的意思。”“我們殺了你的人也很好嗎?”“不錯!很好!”玉羅刹幾乎給這個木頭人似的神風教副教主弄糊塗了。殺了他的人也很好?他彆不是腦子有毛病吧?索命刀卻低聲道:“小心!他要出手了!”索命刀話沒說完,端木一尊突然衣袖一揮,一股罡風猛烈射來,玉羅刹和索命刀頓時雙雙躍起。他們雖然避開了這股罡風,但他們身後的艙門板和半邊船篷頓時粉碎,橫飛了出去。這一袖勁的威力,真叫人不可思議,怪不得追魂叟令武林人士頭痛。玉羅刹和索命刀麵色頓變,相視一眼,感到單打獨鬥,怎麼也不是木頭人的對手,隻有聯手齊上了。端木一尊見他們避過了自己一袖之力,麵孔仍無衷情地說:“很好!很好!”玉羅刹心想:難道這木頭人隻會說“很好!”兩字,其他的不會說麼?可是端木—尊身形直立不動,像根木頭似的飛過船來了,這種輕功,更是與眾不同。索命刀說:“追魂叟,這船頭騰不開手腳,我們到江岸見過高低怎樣?”“很好!很好!”索命刀向玉羅刹打了個眼色?便雙雙躍到江岸上去。端木一尊回身對自己船上的人說:“小刁兒,你帶人將這船上的人全殺了,彆留一個活口。”刁少堡主應聲是,便帶了四個青衣男女躍過船來。玉羅刹說:“木頭人,我們還沒分勝負,你怎麼叫人殺我們的人?你不怕我們勝了你,將你們粉身碎骨麼?”端木一尊陰惻惻地說:“你們兩個嘛,遲早會與他們在一起。”玉羅刹心想:要不是墨明智在船上,盤家班的人,恐怕沒幾個人能生存了!她彆的不擔心,就是擔心墨明智不願殺人。端木一尊對巫山虎說聲:“殺!”人又像根木頭飄上江岸來。索命刀和玉羅刹再也不說,刀劍齊上。他們兩個,都是武林中的一等一上乘高手,聯手而上,恐怕武當派的掌門人常懷玉也難以取勝。可是端木一尊在他們的刀光劍影中晃如閒庭信步,人似木頭,卻出手不但狠辣,也很瀟灑,掌勁袖風,節節逼得索命刀、王羅刹後退。轉眼之間,交鋒便在百回以上。玉羅刹眼見敵不住了,突然急向後躍,說:“木頭人,我們彆打啦!你看,你的人怎麼一個個往江心飛去的?”端木一尊抬頭一看,果然見自己的手下,一個個破篷飛出,摔到長江中去了,不由一怔:難道船上另伏著一名武林高手?我上了這女賊和大盜的當?他怎知道船上伏著的竟是名動江湖的九幽小怪!要是他知道,恐怕不會輕易露麵江湖了。端木一尊雙目閃爍著綠森森的凶光,說:“好!我先殺了你們兩個,再上船殺他。總之,這一船上,沒一個能活下去。”說時,雙掌拍出如電閃,招招都是凶狠的殺著。眼見他要下毒手先取玉羅刹的性命,驀然一團黑物,朝他飛來,他隻好一掌拍出。隻聽見那團黑物一聲慘叫,骨架四散,肉血橫飛,隻有一顆頭顱比較完整。他一看,頓時更怔住了。這橫飛而來的一團黑物,竟然是他的得意門徒刁堡主的寶貝兒子刁少堡主,剛才自己還命他去殺一船人哩!怎麼他會朝自己飛來的?同時,端木一尊又感到眼前人影一晃,一個鬼臉似的人立在他的麵前。出現在他麵前的,正是戴了麵具的墨明智。單墨明智這份飄落時纖塵不揚的輕功,已使他悚然了。何況墨明智戴了那麼一個鬼臉麵具,突然在霧中出現,仿佛如地獄中的鬼卒一般。他驚駭地問:“你!你是人還是鬼?”墨明智不回答。雖然看不到他麵部的衷情,但卻可看到他一雙眼睛露出了驚詫之色,說:“我好心將他拋給了你,希望你們彆打了。你怎麼將他拍死?他不是你的人嗎?”彆說是端木一尊,就是索命刀聽了,也認為墨明智是在有意嘲弄端木一尊。索命刀暗想:怪不得武林中人稱他為小怪,看來他的行為是有點與眾不同。隻有玉羅刹了解墨明智的本性,忍住笑說:“他呀,大概打得糊塗了,分不清哪是自己人啦!”這更是—句無比刻薄的嘲諷,端木一尊哪怕修養再好,也受不了,不由動怒了,一雙深邃的眼睛,射出可怕的光芒來。想當年,他是一教的副教主,在本教中,那真是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不尊敬他?幾時受過這般的嘲弄了?就是武林中幾大門派的掌門人,也不敢這麼看小了自己。他怒吼一聲,將全身內勁集中在一掌上,隻見手掌殷紅如火,突然朝墨明智拍去。這一掌不但突然,也迅若電光火石,掌勁足可以將一頭大水牛拍成一團血肉。墨明智反應奇速,一個靈猴百變身法,躍了開去,但掌勁仍然將他一身衣服擊裂了。墨明智不禁心頭大震:“你,你怎麼這般凶惡嗬!”玉羅刹說:“兄弟小心,這是武林中可怕的血魔摧心掌,彆大意了。”端木一尊見墨明智居然能閃過自己突出的一掌,也感到不可思議。因為在武林中,幾乎沒有人能躲過自己這快如電閃的一掌。就是躲得過,也必然為自己的掌勁所傷。可是墨明智不但能躲過,更沒受傷,隻是衣服裂破而已,驚愕地問:“你到底是人是鬼?”墨明智說:“我是人呀!”“好!你再接我一掌。”端木—尊身形一下欺近過來,又拍出一掌。墨明智有了防備,不但閃開了這一掌,同時一招分花拂柳掌拍出。世上的事,真是一物克一物。以剛、猛、烈著稱的血魔掌,碰上了太乙門至柔、至陰的分花拂柳掌法,簡直像老鼠拉龜,無從下手。墨明智一出分花拂柳掌,不但化解了端木一尊剛猛的掌勁,更直拍到端木一尊的要穴。端木一尊隻有閃身回掌護衛。雖然說是一物克一物,但卻要講求雙方功力。一般來說,柔固然能克剛,就像水能滅火—樣,要是勁力不夠,不但柔克不了剛,反而為剛摧毀。就像一桶水,碰上了熊熊大火,不但滅不了火,反而為火烘乾一樣。端木一尊一身的功力,不知比前麵派去殺害怪醫的那個青衣漢子和黃文瑞高出了多少倍。可是怎麼也比不上墨明智渾身奇厚的怪異真氣。青衣漢子一兩招就敗在墨明智的手下,但要一下勝端木一尊,就不容易了。而且端木一尊臨敵交手的經驗,又不知比墨明智豐富多少倍。一霎間,隻見兩人在江邊霧中騰上翻下,四掌紛飛。雙方掌風掌勁,橫掃四周,形成了令其他人難以闖入的掌風圈圈,逼得索命刀、玉羅刹連連後退,彆說想聯手圍攻端木一尊了。索命刀和玉羅刹心頭凜然,暗想:幸而是墨明智,才能應付這魔頭,其他人,恐怕在這魔頭掌下走不了百招。索命刀這時對墨明智,才算真正的折服了。心想:真是英雄出自少年,長江後浪推前浪了。看來,將來武林是他們的天下了。不說索命刀和玉羅刹看得心頭凜然,就是端木一尊,也越戰越心慌。他感到自己拍出的掌風掌力,不知怎麼給墨明智的掌法化得無蹤無影,體內的真氣,也耗掉了不少。而對手的掌法,卻似乎層出不窮,內力更如長江之水,滾滾而來,用之不竭。再長久戰下去,自己免不了要失敗,就是不敗在對手的掌下,內力也會給對手耗得乾乾淨淨,最後想逃走也不可能了。想不到自己成名一世,卻要敗在這個不知名的怪人手下。端木一尊想到這裡,煩躁起來,他大吼一聲,抖出了自己最後的一招殺手——“滿樓風雨“,掌影重重如山,向墨明智拍來。墨明智想縱身躍出已不可能,隻有暗運真氣,雙掌相迎。隻聽“嘭”然一聲巨響,雙方身形都飛了出來。幸而墨明智抖展出靈猴百變身法,心頭雖然心血翻滾欲吐,但身形在半空上一個筋鬥,卻輕輕巧巧地落了下來,一絲鮮血,從嘴角流出。而端木一尊呢,不但給墨明智的奇厚真氣震飛,一條手臂幾乎麻木得不能動彈。他感到自己的五臟六腑,似乎給墨明智的內力震亂了,一口鮮血如泉噴出,摔在地上一時也爬不起來。端木一尊本想以這一殺招,立取墨明智的性命。他當然想不到墨明智渾身的真氣竟是那樣的渾厚,結果受傷的不是墨明智,反而是自己。要不是墨明智隻用了三成的勁力與他對掌,端木一尊恐怕早巳屍橫長江邊了。玉羅刹見墨明智平空飛起,卻並不怎麼擔心。可是一見墨明智口角流出鮮血,著慌了,問:“兄弟,你怎樣了?”索命刀急著說:“小兄弟,快服下老夫這一顆藥丸。”墨明智略略運氣調息,搖搖頭說:“姐姐,我沒事。老人家,我用不著服藥。”玉羅刹不放心地問:“兄弟,你真的沒事?沒受傷?”“姐姐,我真的沒事。這個木頭似的老頭兒,太凶惡了,不知他受傷了沒有?”玉羅彆看看墨明智,雖然在鬼臉麵具下看不見墨明智的麵色,但一雙目光卻神采異常,說話聲音仍如平日一樣,顯然沒受什麼內傷,她內心不由暗道,要是彆人,受了端木一尊這一掌,彆說身軀會血肉模糊,五臟六腑也會給震碎哩!索命刀也感到駭然。端木一尊的掌力,是武林中有名的血魔摧心掌。過去不知多少武林高手,就是喪在他的掌下。而小怪隻是口流一絲鮮血而已,難道這小怪練成了金剛不壞的身軀?這可是佛門中至高無上的武功嗬!沒有一甲子的修行功力,簡直不可能達到!而小怪隻不過十多歲的一個少年,怎能有如此之功力?玉羅刹卻狠狠道:“這個木頭人,怎麼這般的不要臉,使出這一毒招來,我殺了他。”說著,便提劍奔了過去。端木一尊這時已緩過一口氣,忍著奇痛,慢慢地站起來。他斜視奔來的玉羅刹,麵無表情冷冷地說:“我雖然受傷,你要殺我,恐怕沒這麼容易。”這個過去的神風教副教主,功力果然與一般人不同,受了墨明智這麼曆害的反震力,依然能站起來。玉羅刹見他麵無懼色,也感到奇怪:難道這老魔頭沒受傷,故意用話套我上當?說:“是呀,我知道殺你不容易,誰叫你這般不要臉,出手打了我那好心為你的兄弟?”說時,便一劍揮出。玉羅刹這一招隻是虛招,目的是試探端木一尊有沒有受傷。端木一尊不但一條手臂不能動,就是胸內翻滾的心血也剛剛平息下來,行動沒有往日那般快如電閃了。他隻是身形一閃,另一條手臂衣袖一揮,想卷走玉羅刹手中的劍。玉羅刹—下看出這老魔受了重傷,笑起來:“木頭人,你彆怪我乘人之危呀!今日之事,是你自找的。”同時,追魂芙蓉劍源源使出,將端木一尊罩在一片劍光中。木端—尊大吼一聲,咬破舌頭,一口鮮血噴出,同時功力突然增長十倍,袖中的一條軟鞭如怪蟒倏然竄出,“啪”的—聲,將玉羅刹手中的劍拍飛了。這是神風軟中的一種怪異功能,名為解體大法。咬破舌尖,能將自己體內潛在的真氣和勁力驟然爆發出來,使武林中任何一流的上乘高手也無法對敵。但這種解體大法非不得已才不得不用的。因為使出了這種解體大法,不是敵死,便是我亡。就算能戰勝了敵手,自己沒有一兩年的調息休養,便不能恢複過來。端木一尊在玉羅刹的劍招相逼之下,隻有使出這唯一救命的大法了。索命刀一怔,大叫:“玉姑娘,快走!這是魔教中的解體大法,他近似瘋狂了,任何人也無法接下他三招。”可是,端木一尊的軟鞭,已迅若流星閃電,朝玉羅刹卷來,玉羅刹想走也來不及了。也正在這時,墨明智更如飛魂,躲過了端木一尊的軟鞭,用手輕輕一托一推,將玉羅刹推出了鞭影,從而救了玉羅刹,而自己卻叫端木一尊的軟鞭卷住。端木一尊獰笑一聲,手腕一抖,將墨明智抖上了半空中,以為墨明智這下必死無疑。可是墨明智早巳有準備,渾身怪異真氣護體,人雖然給抖到空中,身體半點沒受傷,反而更靈活地抖出了靈猴百變的身法來。隻見他在空中一個筋鬥,人更似流星,驟然朝端木一尊飛來,一招折梅手法,要奪端木一尊手中的軟鞭。端木一尊大駭,身形急閃,避開了墨明智這猝然而來的一招,跟著軟鞭如靈蛇般騰空盤飛,一時鞭影、人影重重,墨明智在鞭影中閃動,靈猴百變身去的變化,幾乎使得端木一尊疑心墨明智不是人,是長江三峽中的一個精靈水妖。因為就算是少林寺的掌門人,也無法在自己解體大法中閃過三招。而現在,墨明智竟能閃過他三十招,不單這樣,更將索命刀和玉羅刹看呆了。他們這才體會到九幽小怪武功的怪異和神奇。端木一尊能出手三十招,主要是墨明智並不想出手取他性命,隻是想奪下他手中之鞭。要是墨明智將六合掌法抖出來,端木一尊恐怕早巳給拍飛,橫屍江邊了。雖然這樣,端木一尊這時已到了燈枯油儘的地步。當他手中之鞭給墨明智奪去時,便像條朽木似地倒了下去。鞭影人影消失後,玉羅刹和索命刀定眼一看,隻見墨明智手中拿著端木一尊的軟鞭,怔怔地望著臥在江邊的端木一尊,仿佛不知道剛才是什麼回事似的。玉羅刹大喜地奔過來:“兄弟,你沒受傷吧?”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