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黃文瑞破口大罵廖堂主,另一條漢子大怒:“廖堂主,彆跟他多說,殺了這叛徒再說。”廖堂主舉刀便朝黃文瑞劈去。突然他感到眼前人影一晃,手腕一麻,自己手中的刀便給人奪了去。他忽忙閃身後躍,定眼一看,自己的刀,竟落在一位少年人的手中。他驚愕地問:“你,你是誰?”因為墨明智在樹林中出手時,廖堂主等人早巳給怪醫點了昏睡穴,臥倒在草叢中,不但看不見墨明智出手,更不知道墨明智便是九幽小怪,所以才驚愕地問。墨明智不去理會他,先問黃文瑞:“黃老前輩,你傷得重嗎?”黃文瑞見是墨明智趕來,放心了,剛才他看不清楚,隻見一條人影將檉醫救去,心中已猜想可能是九幽小怪來了。既是小怪來了,甘鳳鳳他們必然會跟著而來,所以才力敵眾人,不想逃走。墨明智這麼問他,他感動地說:“少俠,傷不算重,隻是……”他一下見有人背後襲擊墨明智,急叫道:“少俠,小心背後。”墨明智急忙回身用衣袖—拂,這一拂之力,情急所發,勁力不知比平日多了幾倍,一下將偷襲者拂得直飛,撞在一棵樹上,頭蓋粉碎,腦漿迸出,頓時死去。廖堂主等人一見墨明智袖力如此之勁,麵色大變,全愕住了。墨明智也設想到自己這麼一拂,會將人拂死的,也愕住了,問:“他,他死了麼?”一個少女之聲笑起來:“他當然死啦!兄弟,一個人的腦漿都跑出來了,還會活麼?”原來玉羅刹和甘鳳鳳已趕來了。墨明智急忙說:“姐姐,我不是存心的。”“人都死了,人家才不管你存心不存心哩!”廖堂主見甘鳳鳳等人趕到,更是大驚,對部下一揮手:“走!”甘鳳鳳柳眉直豎:“哼!你們這群野獸,還想走?不嫌遲了麼?”說時,人似輕煙飄來,舉劍便朝廖堂主刺去。廖堂主急急橫刀相迎,隻聽見當當幾聲刀劍相碰的聲音之後,一道鮮血直濺,廖堂主頭腹中了兩劍,直躺躺地倒了下去。甘鳳鳳惱恨他們太無人性,傷了自己的丈夫,於是抖出了甘家劍法的絕招,將他挑了後,回身手一揚,幾道白光從衣袖飛出,又有三個人倒了下去。這又是甘鳳鳳家傳的無影劍。所謂無影劍,實際上是劍形的暗器,細如銀針,激射時無聲無影。玉羅刹在另一邊,也挑翻了三四個。可以說,神風教這次來的人,除了黃文瑞,全部屍橫神女峰,無一生還。頃刻之間,甘鳳鳳和玉羅刹將人都殺了,墨明智又是一驚:“你,你們全都殺了?”玉羅刹說:“兄弟,你彆太死心眼了!怪醫他老人家一片好心,不也受騙了?要不是黃老前輩,哼,我看他啊,還不死在這群人刀下了?你怎麼就不明白的?”“這,這……”墨明智不知說什麼好了。黃文瑞在一旁也暗暗驚訝,江湖上人傳九幽小怪生性殘忍,殺人無情,狡詐異常,可他還是個孩子,怎麼會是傳說中的那個樣?玉羅刹又對墨明智說:“兄弟,彆呆頭呆腦的,快動手將這群野獸埋了吧!”甘鳳鳳向黃文瑞一拜說:“拙夫多得黃老相護,才免於大難……”黃文瑞連忙還禮說:“夫人,千萬彆這樣,老夫不是得夫人和各位相救,能活麼?”“黃老,我看你也不用去那隱蔽的地方住了,乾脆和我們在一起吧!”經過這次事變,甘鳳鳳已改變了過去對黃文瑞的看法,將他當成了自己人,所以才決定把他接回去治療。埋葬了廖堂主一夥人後,他們便一起轉回山穀。玉羅刹和墨明智在怪醫家住了一夜,因擔心盤家班在巫山縣等著,第二天使告辭而去。他們為了避開武林中人,幾乎是在沒路徑的山野走,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墨明智用草汁泥水擦麵,扮成一個帶病的少年,隨著玉羅刹出入市集鄉村。他們雖然想儘辦法避免接觸武林人士,想不到踏入巫山縣境內,在路邊一處小茶店中,卻偏偏碰上了川東獨行大盜索命刀。索命刀雖然認不出墨明智,墨明智隻跟他見過一次麵,而且還是在月夜之下,何況墨明智這時一臉青黃之色,目光無神,一副病容,索命刀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一臉病容的少年竟然是名動江湖的九幽小怪,曾與自己交過手的怪少年。但玉羅刹就不同了,儘管是一身山村少女的打扮,卻一眼就讓他認出來了。索命刀怪笑一下:“哈哈,真是山不動水轉,我們又碰到一塊了。”玉羅刹心想:糟糕,怎麼彆的沒碰上,卻在這裡碰上他了。碰上他倒沒有什麼,就怕這樣一來,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注意,想走也走不了。她迅速打量了茶棚裡外一眼,茶棚裡外坐了一些人,看來是過往的平民百姓,似乎沒有什麼武林人士在內,一顆心略略放了下來,故作驚奇地問:“你老說什麼嗬!不是向我說的吧?”索命刀更是嘿嘿地笑道:“我怎麼不是向你說的?”“我,我,我可不認識你老嗬!你大概認錯人了!”索命刀一怔:“你不是玉羅刹?”他疑心自己真的認錯人了。“什麼玉羅刹、金羅刹的?一個人有這樣的名字嗎?你老大概是多飲了兩杯吧?”索命刀再次從頭到腳打量著玉羅刹。玉羅刹落落大方,含笑問:“你老看夠了吧?我像不像你的玉羅刹?”茶棚中一些茶客,見這一老一少,一男一女的對答,感到有趣,都好奇地望著,而墨明智一顆心卻十五十六地跳著。他拉著玉羅刹的衣袖輕輕說:“姐姐,我們走吧。”“兄弟,人家認錯人了,我們得好好向他解釋。”索命刀一下大笑起來:“玉羅刹,老夫真佩服你的膽色,你雖然一身山裡人的打扮,可怎麼也瞞不過老夫的一雙眼睛。”“你老不怕認錯人嗎?”“玉羅刹,彆再跟老夫打哈哈了!難得你來四川一趟,老夫真要好好招待你一下。”“既然這樣,我沒辦法啦,你怎麼招待我?”“不知姑娘想要老夫怎樣招待?”玉羅刹笑道:“客從主便嘛,你老喜歡怎麼招待就怎麼招待好了,我這人頂隨便的。”“是嗎?那請姑娘隨老夫走。”“這地方不好嗎?”“這麼一個路邊茶棚,怎是招待姑娘的地方。”“看來我不跟你走,是不行的了?”“姑娘太聰明了,知道老夫出言如九鼎,其他人是沒法更改的。”“我真想跟你走,但我擔心我的同伴恐怕不會答應。”“誰!?”索命刀盯了墨明智一眼,“是你身邊這個病小子麼?”“哎!你彆嚇壞了他,他不單有病,而且還不會手腳的,我想跟你走,他怎敢不答應?”“那麼是誰?”“是你的老相識呀!不過,它現在躲著你,不大想見你。”索命刀疑惑地望著玉羅刹:“到底是誰?”玉羅刹一亮青鋒,劍尖已直指索命刀的咽喉,嬌笑道:“就是它呀!它不是你的老相識麼?喂!你彆想動呀!我這同伴反起臉來可不是好說的,不是刺破你的咽喉,就會劃斷了你的脖子,那時,你就沒法招待我了。”玉羅刹這出人意外的行動,既迅速又準確,一下將索命刀製服得不敢妄動。茶棚裡的人更是嚇了一跳,怎麼也想不到這位嬌美的山村少女,在輕聲笑語中會突然出手。墨明智在一旁更急了,他擔心玉羅刹在這茶棚中殺了索命刀而連累了茶棚的老板。索命刀雖然不敢動,卻麵不改色,冷笑一聲:“你這樣殺了老夫,恐怕也不怎麼光彩吧?”“你還說認識我哩!難道你不知道我做事隻憑喜怒麼?我才不理什麼光彩不光彩的。”在玉羅刹說話之時,人們隻見白光一閃,人影一動,索命刀人不單向後躍開,刀也出手了。“當”的一聲,刀劍相碰,火星進射四飛。這是索命刀成名的絕招之一“白虹突飛”,也是他救命的一記殺著,不知多少豪傑,曾傷在這一刀下。索命刀的動作,快得真叫人無法想象,可是玉羅刹也反應奇快,劍鋒一偏,正好架開了索命刀這一招,人雖飛出了棚外的草地上,仍笑語盈盈:“哎喲!我不過跟你開開玩笑,你老怎麼來真的啦!”索命刀給玉羅刹逗得眉毛直豎,心裡說:“老夫要不是這救命一招,不喪在你的劍下了?”他用刀指著玉羅刹:“你是跟老夫走,還是在這裡交鋒?”“可是我今天沒興趣呀!我們改日好不好?不,我親自上大婁山拜訪你怎麼樣?”“這能輪到你有興趣沒興趣麼?你三番四次地戲弄老夫,不給個交代怎行?”“哎!你不見我那小兄弟有病麼?我要帶他去找大夫看病哪!”索命刀看了墨明智一眼,皺皺眉問:“他患的什麼病?”“我也不知道嗬!我看,你老是江湖上成名的前輩,不會乘人之危吧?”索命刀說:“老夫也多少知道一些醫術,要是老夫能醫好這位小兄弟的病,你又打算怎樣?”墨明智想不到這黑道上的大魔頭會這樣說的,不由驚訝地望著索命刀,暗想:看來這索命刀也不壞呀!玉羅刹問:“真的?!你老要是能醫好我小兄弟的病,我隻好與你交手了!不過,我找了幾個大夫看,他們都沒法醫好,你行嗎?”“老夫試試。”這簡直是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世上哪有為了與人作生死之鬥,而願給對手的同伴看病的?江湖上的人和事,真是千奇百怪。可是玉羅刹似乎對索命刀非常了解似的,說:“好呀!你就看看吧!”索命刀對墨明智說:“小夥子,你伸出手來,讓老夫看看你患了什麼病,能不能醫治。要是老夫治不了,可以推薦你找巫山怪醫看去。”墨明智更是驚訝:“你,你認識怪醫?”“不錯,老夫多少與他還有點交情。怎麼,你也知道有怪醫的?”墨明智正想說,玉羅刹搶著說話了:“這太好啦,我們正想去找怪醫嗬!可惜沒有門路,更不知道他在巫山的哪一座峰,你老肯幫忙,我們太感激了。那我真要認真跟你老玩幾招功夫啦。”墨明智聽了幾乎想笑起來,這哪裡像什麼仇敵,簡直是互相開玩笑的好朋友。玉姐姐怎麼這樣捉弄索命刀的?明明知道我這病是裝的,還叫索命刀看,不怕索命刀看穿了?一看穿,索命刀怎忍受得玉姐姐這般的捉弄?到那時,可就有好看的了。他磨蹭著不敢將手伸給索命刀看。索命刀見墨明智遲疑不敢伸出手來,便說:“小子,伸出手來,放心,老夫絕不會殺了你的。”玉羅刹說:“小兄弟,你伸手給他看呀!彆害怕,他真的不會害你,人家是說話算數嗬,何況還是個成名的前輩哩!”說時,一邊向墨明智打眼色。墨明智看了心裡—動,暗思:莫非玉姐姐要我出其不意地製服索命刀麼?這,這,這怎麼行的?人家是一片真心給我看病嗬!我怎麼能出手?可是玉姐姐也不是一個用心險惡的人呀!她要殺索命刀,剛才她那出其不意的一劍真的點著索命刀的咽喉時,不跟索命刀說話,不早把索命刀殺了?對了!一個人的手腕命脈一旦為人抓住了,就等於將白己的一條命交給了人家,我應小心才是。墨明智再一想,又覺得不對,要是這樣,玉姐姐怎麼叫我放心的?墨明智一邊想,一邊還是將手伸出來給索命刀把脈。索命刀這個黑道上的魔頭,這時也真像看病郎中似的,凝神給墨明智把脈診病。隔了一會,索命刀不由眼露驚疑與困惑的神色。玉羅刹在旁微笑問:“怎麼樣?看不出吧?我小兄弟得的可是—種古怪的病哪!”索命刀說:“這小子脈搏太古怪了,時高時低,時急時緩,跳動得不同常人,老夫的確沒辦法看得出來。”索命刀又怎麼能看得出,這正是墨明智渾身怪異真氣的表現。這種脈象隻有怪醫才懂,而且還能從墨明智的脈象中,推斷出墨明智的奇功異能。玉羅刹說:“這下,你可要推薦我們到怪醫處去看了,可不能食言哪!”索命刀一瞪眼:“你當老夫的說話是放屁麼?老夫說話一是一,二是二,哪一次食言了?”說時,他從懷中掏出一支響箭來交給玉羅刹說,“你們到巫山第一峰去,放出這支響箭,就是怪醫不在,也會有人來接你們的。”“那麼說,我跟你老的過節就算了啦!”“什麼算了?你送這小子到巫山去,老夫在大婁山等你。”“喲!你老怎麼還不放過我的?”“哼!你不但三番四次戲弄老夫,更破壞了老夫的—樁買賣,老夫咽不下這口氣。”“哦!?我幾時破壞你一樁買賣了?”“巴陵城中,老夫要劫威虎鏢局,不是給你破壞了?”“噢!你老是不是給氣糊塗了?”“老夫半點也不糊塗。”“那你一定是記錯了,我記得那夜在巴陵城郊,是你答應九幽小怪不再去麻煩雲總鏢頭,你怎麼賴到我的頭上來了?其實我呀,也想要那趟鏢銀哩!你,你以後沒去動那趟鏢?”“老夫雖然搶劫,有時不得已也殺人,卻不是沒信用的無恥小人。”“太可惜了,三、四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跑掉了。”“你是不是還想氣老夫?”“你,你千萬彆這樣說。我是說威虎鏢局所保的銀兩,是韶州府淮王爺從百姓身上搜刮來的民膏民脂,托保到江浙購買一批歌童美女和綾羅絲綢,這樣的贓銀不劫多可惜。”“哼!你以為老夫亂劫人的財物麼?不是不義之財,老夫一文錢也不去動。”“其實你老要劫這批贓銀,何必要與雲總鏢頭為難,打破他的飯碗。雲總鏢頭可跟你並無仇怨呀!”“算了,這事老夫也不想再說了。當日老夫要不是誤疑他殺了老夫那行為不端的弟子,才不這麼乾。”玉羅刹故作驚訝:“你那寶貝弟子怎麼行為不端了?”“玉羅刹,你還有完沒完的?你們快走,彆惹得老夫火起,改變了主意,你們就走不了。”“哎!你老彆生氣嗬!我是說,你那寶貝弟子既然行為不端,要是真的是雲總鏢頭殺了,代你清理門戶,不更好麼?”“老夫的事,用不了彆人代勞,老夫的弟子,隻能由老夫來處置,彆人來管,老夫心裡不高興。”玉羅刹還想要說,墨明智擔心玉羅刹將事情鬨僵了,急道:“玉姐姐,我們走吧。”玉羅刹看了看他,一笑:“好!我們走吧。”“玉羅刹,記得,老夫在大婁山等你。”“怎麼?我們非得分過生死不行?”“老夫隻想教訓你一下,讓你知道戲弄老夫是什麼結果。”“其實,那時我是疑心我姑姑玉蝴蝶在你老手中,因而得罪了你老。現在我向你賠禮認錯好不好?何必一定要生死相見?”索命刀一下目光閃動:“玉羅劑,你這話不騙老夫?你不想為你姑姑一家報仇?”“小女子並不是糊塗人,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何況你老也是個明理識大義的人。不管江湖上人家怎麼看你,你老在小女子的心中,卻是一個俠盜人物。”索命刀聽得哈哈一笑:“好!玉羅刹,憑你這一句話,你我之間的過節算解了!”“那我多謝你老啦!”不但是墨明智,就連茶棚中的人,也覺得稀奇。剛才還是刀劍相見的仇敵,幾句話便使一切恩怨冰消瓦解,江湖上的事,真是變化莫測。墨明智向索命刀一揖說:“我也多謝你老人家啦!”索命刀看了墨明智一下:“小夥子,要不是老夫有事急著要辦,真想陪你們到巫山找怪醫給你治病。”玉羅刹忙說:“不,不,你老既然有事,還是去辦的好,我們有你老的一支響箭夠了,怎敢再麻煩你老的?”“好,好,老夫先走一步了,願我們後會有期。”玉羅刹笑道:“你老彆忘了,我和我小兄弟,今後會去大婁山拜訪你,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們嗬!”索命刀大笑:“一定,一定。老夫家沒什麼珍品,但山珍野味,薄酒一杯,總可以拿得出來。”說時,人已大步如飛朝巫山城而去。墨明智望著索命刀遠去的背影說:“玉姐姐,索命刀為人頂好的!怎麼說是黑道上的大魔頭?”玉羅刹深有感慨地說:“世上的事,真真假假,一時叫人莫辨。有些人道貌岸然,十足的正人君子,甚至像俠義上的名流人物,可說不定他就是大奸大惡的偽君子;有些人如人所說罪行累累,惡名遠播,說不定他就是人間的奇人。就拿索命刀來說,俠義人士,誰都認為他是個黑道上的魔頭,江湖上的獨行大盜。我要不是偶然發現了他的秘密,也以為他是一個殺人搶劫的大盜哩!其實當今江湖上,恐怕沒一個俠義人土能比得上他,他才是一個真正的俠義人物,可惜卻沒人知道。”墨明智奇異:“怎麼會沒人知道呢?”“世上的事,就是這麼的奇怪。一來他所乾的事沒人知道,他也不想讓人知道;二來他出身黑道,就算是做了點好事,俠義人士也不相信,認為這是黑吃黑,他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搶劫財物,而不是為民除害;三嗎,他收了一個行為不端的弟子——閃電刀。這個閃電刀卻讓他背了不少黑鍋。其實,他搶劫了那麼多的財富,全都給了彆人,沒一文錢留給自己用。”墨明智問:“玉姐姐,他給了誰?”“都是一些無依靠的婦孺和遭受天災人禍的窮苦鄉親。”“可是好事嗬!怎麼沒人知道的?”“因為他不想留名,就是受他接濟的人,也不知道是他乾的。”“玉姐姐,那你怎麼又知道了?”“我呀,是為了打聽我姑姑的下落,悄悄地跟蹤他,才發現了他這個秘密。”說著說著,他們來到了一條名為萬流溪的溪水旁,遙見溪邊不遠的山崖下,有一片屋宇相連的大院,院的四麵,碉樓聳立,氣勢雄偉。他們無心觀賞,欲尋船過溪時,不料從山道上轉出了三條漢子,六隻眼睛直盯著玉羅刹。其中一個說:“這小妞兒生得頂美的,比昨天捉來的那個小妞兒還好看。”另一個說:“不錯,要是將這小妞兒獻給堡主,恐怕堡主更高興了!”三條漢子跟著笑起來。第一個說話的漢子便走到玉羅刹麵前,色迷迷地問:“小妞兒,你們打哪兒來的?”墨明智一見,不由擔心起來,他知道玉羅刹對這種人,向來出手是不留情的。他怕將事情鬨大了,說不定玉羅刹會殺了他們,連忙說:“三位大哥,我們是從山裡來的,你們彆多問了,你們沒事,請走吧。”三條漢子打量著墨明智:“什麼!?你叫我們走?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這是萬流堡的地盤,不管什麼人經過,我們都要問清楚。”大概他們向來在這一帶橫行慣了,認為墨明智竟敢頂撞他們?不由瞪起眼喝問。墨明智隻好說:“三位大哥,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嘿嘿,我們當然要問,不過,你的話不好聽,滾開。我們想同小妞兒說說話。”玉羅刹已是暗暗惱怒,但這裡離巫山城不遠了,不願再惹麻煩,所以忍住氣不出聲。現在聽他們這麼一說,看來想不動手也不行了。暗想:大概,該這三個人當死,偏偏撞上了我。便笑著說:“兄弟,你閃開吧,人家是問我嗬!想跟我說話呢!”三條漢子正想動手推開墨明智,聽玉羅刹這麼一說,既驚訝又高興。因玉羅刹說話的聲音太甜了,嬌聲嬌氣,比鳥兒唱歌還來得動聽。他們想不到一個山村少女,竟然是這麼的大方,半點也不怕人,互相之間不由望了望。玉羅刹又笑道:“喂!你們問呀!想問我什麼的?怎麼不問了?”玉羅刹的笑聲嬌語,真是風情萬種,三條漢子不由渾身酥軟了,恨不得一下將玉羅刹抱過來。他們又相視一下,其中一個說:“這小妞兒太有趣了,不如我們先樂一頓,再獻給堡主怎樣?”其他兩個一聽,頓時格格地笑起來:“大哥,我們聽你的。”“好!”稱為大哥的漢子對玉羅刹說,“小妞兒,你跟我們走,會有你樂的。”玉羅刹問:“跟你們去哪裡呀!我跟我兄弟可要趕路的!”“小妞兒,你彆趕路了,先陪我們飲幾杯酒,樂一夜,明天我們帶你去見堡主,有你一生說不出的好處。”“是嗎?那我兄弟呢?”三條漢子看了看墨明智,其中一個微笑說:“你這兄弟嗎?我們先送他回老家好了。”另一個說:“老二,你若驚恐了小妞兒,就沒什麼樂趣了。不如先帶這小子到一個背處地方,打發他上路好了。”一個漢子點點頭,對墨明智說:“小子,你跟我來。”玉羅刹笑問墨明智:“兄弟,他們要先打發你上路嗬!你願不願意?”墨明智已知玉羅刹起了殺心,著急地對三條漢子說:“你們快走,彆再招惹我姐姐。”“哎!兄弟,你怎麼啦?人家要跟我喝酒哪!”玉羅刹說時,隻見寒光驟起,一條漢子還來不及慘叫,自己的人頭便與身子分開,嘭的一聲倒下,血如泉水湧出。其他兩條漢子頓時傻了眼:“你,你……”玉羅刹笑問:“我怎麼啦!這不很好嗎?說!你們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喝酒?”兩條漢子好像從驚愕中醒過來似的,大怒:“小妞兒,你敢殺人?”似餓狼撲羊般地撲了過來,想一下抓起玉羅刹。王羅刹身形一閃,利劍輕揮,又將一條漢子挑翻了,屍體滾落到溪水中。剩下一條漢子見勢不妙,拔腿想逃。玉羅刹怎容得他逃的?劍光如一道閃電,頓時劈去了他一條腿,使他一下翻在溪邊,而玉羅刹劍尖已貼近了他的咽喉,問:“你還要不要我陪你們喝酒的?”“饒,饒命,小,小人再也不敢了。”“看你們這群雜種,想來你們堡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本姑娘留下你這條狗命,回去告訴他,今後再敢為非作歹,小心我玉羅刹遲早取了他的性命。”玉羅刹說完,收劍入鞘,便與墨明智揚長而去。墨明智搖搖頭,跟隨玉羅刹沿溪往下遊走去,是夜,他們找到盤家班的大船時,已是亥時左右,盤家班的人早已入睡,隻有一線燈光,從後艙的房間窗欞中透出,那是盤龍飛夫婦所住的艙房,顯然他們還沒有入睡。在船頭值班的小狗子見是他們來了,又驚又喜:“喲!你們到底趕回來了!蓉姐姐,班主每天都在惦記著你們呢!”盤龍飛聞聲而出,像盼望救星似的,說:“蓉姑娘,你趕回來太好了!”又對墨明智說,“先生,你辛苦了吧?”墨明智說:“大叔,我沒什麼辛苦,大家好嗎?”“好!好!先生路途辛苦,先回房間休息,我有些事想跟蓉姑娘說說。”墨明智說:“那,那我去休息啦!”一邊暗想:盤大叔不會是知道了我的底細吧?玉羅刹是聰明人,當然聽得出盤龍飛的語氣,問:“班主,有什麼跟我說的?不會又出事吧?”“蓉姑娘,我們到房間裡說吧。”玉羅刹跟盤龍飛來到房間,盤大嫂也起來迎接,說:“蓉女,你趕回來太好了!你表姑丈正盼著你呢。”玉羅刹坐下問:“表姑,出了什麼事?”“我們在這裡又碰上當地的一個惡豪了。”“哦!?是誰?”“萬流堡的少堡主,人稱巫山虎。”玉羅刹暗思:又是萬流堡,看來這萬流堡堡主真不是好東西,這巫山虎在江湖上可沒有聽人說過,想來隻不過是個土豪劣紳而已。便問:“他怎麼招惹我們了?”“他不知怎樣,看上了玩轉碟的珍姑娘,打發人來傳話,叫珍姑娘陪他飲灑過夜,不然,不準我們賣藝。”“班主,你沒將蜀王爺的來信給他看?”“他根本不看,一手搶過去,說書信是假的,一下撕碎了。我見勢不妙,一麵暗暗打發小猴子帶了珍姑娘悄悄離開,一麵與他力爭。想不到他手下有兩個拳師,叫什麼‘黑鷹’,‘人熊’的,不但將我打傷,更扭斷了龍起一條手臂,竟說珍姑娘是他堡裡逃走的丫環,不交人來,就彆想能離開巫山縣。”玉羅刹一怔:“黑鷹?人熊?”“是嗬!蓉姑娘,你知道這兩個人?”玉羅刹心想:原來是他們兩個,看來萬流堡的什麼少堡主,一定是巴陵城如意客棧中那個油頭粉麵輕薄自己的青年了。早知道有今天,在如意客棧中殺了他就好了,省得他為害人間。玉羅刹點點頭:“聽人說,他們兩個,可是武林中的高手。珍姑娘在哪裡?”“小猴子已帶著她離開巫山縣了。”“那麼說,班主交不出珍姑娘,是不能離開了?”“是。所以我才盼你能立即回來,我知道你慧敏過人,會有辦法應付的。”玉羅刹微微一笑,看來表姑丈不愧是老江湖,已看出了我而不說破,大概他也不會向其他人說的。便說:“班主,彆誇我了,我有什麼辦法嗬!不過班主,你儘管放心,過了今夜,這巫山虎恐怕再也不會來麻煩了!”盤大嫂說:“蓉女,這怎麼可能呢?他還派人在這碼頭上盯視我們呢。”盤龍飛也疑惑地問:“蓉姑娘,你敢十分肯定?”“班主,我已知道,今夜裡有個曆害的對頭人要找他算帳的。就算他大命能活下來,也沒能力管我們啦!”“真的!?”“班主,風水先生騙你十年八年,我嗎,明天便見分曉。班主,表姑,你們放心睡,什麼也不用操心,就算看見了一些奇怪的事,也彆出聲,裝著沒有看見就行啦!”盤龍飛會意地點點頭:“蓉姑娘,我相信你。”又對妻子說,“蓉姑娘的話沒有錯,我們早點睡吧,也彆妨礙蓉姑娘休息。”“班主,表姑,那我回房間啦!”玉羅刹回到自己房間,立刻換上了一套夜行服,帶上兩個鬼臉麵具,從窗口悄然落到船舷上,來到墨明智房間窗前輕問:“兄弟,你睡了沒有?”“姐姐,我沒睡。”“兄弟,快換過衣服,我在岸邊等你。”“好的。”玉羅刹躍上江岸,一回頭,墨明智已經落在她身後不遠處,不由暗暗點頭:墨兄弟的輕功,居然連我也無法聽出,真是俊極了!問:“兄弟,我與班主的談話,你聽到了?”墨明智點點頭:“我聽到了!姐姐,我們去萬流堡麼?”“你以為我叫你來江岸談心麼?兄弟,你知不知萬流堡的少堡主是誰?”“是誰!?”“就是在巴陵城如意客棧中那個輕薄的花花公子。”墨明智驚訝了:“是他!?”“當然是他了,這樣的人不除掉,那世上不知有多少少女壞在他的手上。”“姐姐,你要殺了他麼?”玉羅刹知道墨明智又犯傻了,說:“兄弟,這就看他聽不聽我們的勸告啦!”“要是他不聽呢?”“不聽嘛!恐怕他想去酆都城了!”墨明智不知道酆都城是什麼地方,感到奇怪:不聽,怎麼想去酆都城的?不禁問:“他去那裡乾嗎?躲著我們麼?”玉羅刹聽了好笑:這個呆子,連酆都城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這事彆說穿了,要不他就有更多的話了,笑著說:“不錯,他正是要躲著我們。”“我們不會去那裡找他麼?”玉羅刹狡黠地笑起來:“不論誰去了那個地方,都沒辦法找啦!”“那地方很秘密?”“秘密,秘密!兄弟,我們走吧!”他們快要來到萬流堡時,驀然見一條黑影,在星夜下疾似流星,落到萬流堡中去了。玉羅刹一怔,暗忖:這黑影是誰?從輕功看來,可是屬於一流的上乘高手。正想間,萬流堡內一陣哨聲響起,頓時燈火通明,照亮了大半邊天空。跟著一陣嘿嘿的怪笑聲從堡中飛出來,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說:“刁堡主,你這麼隆重地迎接老夫,看來,那三千兩金子,你是不打算給我了!”墨明智聽了—怔,“咦”了一聲:“玉姐姐,這不是索命刀他老人家的聲音嗎?”玉羅刹點點頭:“不錯,是他。這個大盜,他說有急事要辦,不能陪我們去巫山找怪醫,原來他要辦的急事,是來萬流堡要金子。兄弟,我們先彆露麵,也彆出聲,看看他們在說些什麼。”他們輕輕地躍上堡的圍牆,伏在黑暗處往堡中看去。隻見火光之下,索命刀威風凜凜,站住一座石山上,而石山四周,埋伏著不少的弓箭手,一條彪形中年大漢立在一處樓閣窗前,朝索命刀說:“你以為本堡主的三千兩金子,是這麼輕易拿得走的麼?”顯然這說話的彪形中年大漢,就是萬流堡的刁堡主了。玉羅刹不由暗暗打量他一下,見他目光有神,兩邊太陽穴凸起,看來內功修得不錯,他敢不買索命刀的帳,那麼說,他武功起碼可以應付索命刀了。玉羅劑暗想,他武功不錯,可是養的寶貝兒子,怎麼那般的不濟事?在如意客棧隻—下就給我摔到樓下去了?這時索命刀說:“不錯,老夫也知道刁堡主的錢財刮來不易,既花心思去加重佃戶們的租子,又派人四處去掠劫一些好看的女孩子,你們父子兩人玩夠了,再將她們賣到青樓上去。曆年來,金子銀子似水般流進了萬流堡中。不過,刁堡主,老夫從大婁山趕來,可也不容易嗬!不見金子是不會走的。”“索命刀,你想要金子,就要看你本事了。本堡主擔心你直著進來,嘿嘿,恐怕要橫著出去呢。”索命刀哈哈大笑:“老夫一向獨來獨往,從來不知道‘橫’字怎麼個寫法。刁堡主,老夫手中的刀是不輕易出鞘的,一出鞘,恐怕就不是三千兩金子能打發了!那時,沒有六千兩金子,它是不會回鞘的。這一點,請你想清楚。”刁堡主再也不答話,喝了聲:“放!”四周埋伏的弓射手連忙放箭,一下箭似飛蝗,朝索命刀時來。索命刀早巳寶刀出鞘,隻見刀光形成一道光環,將四周射來的箭紛紛擊落,同時身形淩空驟起,真是人如驚鴻,刀似白練,轉眼之間,隻聽見四周埋伏的弓箭手一聲聲慘叫,血似飛雨,索命刀又回到石山上,而埋伏的弓箭手十有七、八躺臥在血泊中,沒死的,已嚇得逃了開去。接著,—陣銀鈴似的少女笑聲劃破了星夜,說:“好俊的刀法呀!怪不得江湖上人稱千裡索命刀。”索命刀一看,不知幾時,玉羅刹已立在離他不遠的小亭子之上。索命刀愕然:“怎麼?是你麼?”玉羅刹眉梢眼角儘是笑:“哎喲!你老也真是,有這麼個發財的好地方,你也不給我打個招呼,自己就跑來了。你不知道我也是頂愛金子銀子的麼?”索命刀疑惑地問:“你又來跟老夫搗鬼?”“噢!你老千萬彆這樣說,我怎麼又跟你老搗鬼了?我也是來萬流堡要金子呀!”“你總不會在老夫手中分帳吧?”“不,不!你要你的,我要我的。你老要的三千兩金子,我一個子兒也不動。”“不!老夫現在是要六千兩金子了。”“你老既開了口,當然是六千兩啦!我嗎,不敢與你老看齊,隻要四千兩金子。我就是擔心,恐怕萬流堡拿不出這萬兩黃金來。”索命刀說:“要萬流堡一下子拿出萬兩黃金,恐怕有困難。”“拿不出不要緊,你老先將六千兩拿走,我嗎,隻好將這裡的少堡主帶走,等刁堡主幾時湊齊了四千兩黃金,就幾時來接他的寶貝兒子好了。”索命刀一時摸不透玉羅刹的來意,而且他更相信出身於名門正派的玉羅刹,儘管行為刁鑽古怪,卻絕不是為了什麼金子而來。他動疑了:“你真的為錢財而來?”“是嗬!你老怎麼不相信我啦!”“你不怕有損你師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