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大漢風雲(二十五)(1 / 1)

慈母之心 百裡冰煙 1555 字 2個月前

冬至是大漢極為重要的節日,元狩六年冬至既至,各地親王貴族亦要前來長安朝覲。長安城內外一時都忙碌起來,宮中要準備大儺驅邪儀式和盛大的宮宴,朝廷也要忙於接待各地親王貴胄。《推恩令》下,各地藩王的權利雖然逐漸被削弱,但是分封的王侯依舊不在少數。這些王侯平日輕易不能進京,如今進了長安,自然不會簡單的朝覲那麼簡單。自從二十年前那場冬至宴的變亂之後,朝廷對於類似的盛宴安全就極為在意。竇太皇太後和王太後相繼過世,這後宮之權自是完全在皇後手中,石慧也無處推脫了。正好霍去病的身體已經好了七七八八,石慧就令他接手了宮中的安全防衛。至於宮宴自有下麵妃嬪協理,她隻需總攬即可。未央宮的妃嬪若有寵愛的不說,無寵愛還無字無女,深宮的日子可不好過。幸而皇後娘娘寬宥,但凡聰慧一些,總能有一條活路。妃嬪們早有共識,失寵於陛下沒關係,得罪了皇後娘娘,那才是絕路。皇後娘娘吩咐的事情,下麵的人還真沒有人敢陰奉陽違。“兒臣參加母後!”太子劉據大踏步進了椒房殿,揚聲道。霍去病微微落後一步,亦笑著上前行禮:“臣參加皇後娘娘,娘娘長樂未央!”“不必多禮,坐下歇歇吧!”身邊伺候的素錦早已經讓下麵的宮女上前奉茶,石慧見兩人臉上都有汗水,忙讓人取了帕子來擦汗。“都這麼大人了,還不知道注意著點。尤其是去病病才剛好,再染上風寒看你不回床上躺著去。”“娘娘可莫要嚇我,我現在最怕看到床了。”想到過去在床上度過的時間,霍去病就渾身骨頭發酸。小太子動作迅速地在石慧身邊坐下,捂著嘴偷笑,卻將腦袋往石慧麵前晃。石慧乾脆接過帕子給他拭去臉上漢水。見太子表弟私下得意的神情,霍去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宮中防務可安排妥當了,這次進京朝覲的王侯多。人多就容易出亂子,凡事小心一些準沒錯。”石慧交代道。“臣都明白!”霍去病接過宮女送上來的熱湯,捧著碗,並沒有推拒。劉據忍不住道:“兒臣跟著表兄,看著表兄布置了防務,便是一直蒼蠅也飛不進長樂未央。”霍去病負責宮中防務是石慧與皇帝商議過的,讓太子跟在霍去病身邊也是希望他能夠多看多學的意思。“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防務再嚴密,人家有心也能找到缺口。防務重要,最重要的是真出事如何應變。”“表兄也是這麼說!”小太子說完,突然覺得母後和表兄才是一國的頓時有些怏怏不樂。霍去病放下湯碗,突然道:“方才臣與太子從前殿經過,碰到了大司農顏異大人。臣看顏大人精神不太好,莫非是得了陛下申斥?”“大約是為了白鹿皮幣的事情吧!”石慧冷笑道。這些年朝廷與匈奴交戰,消耗極大。不說戰場上消耗的,隻那些戰場封侯的賞賜就不是一筆小數目。以衛青為例,衛青封侯之後,皇帝曾經試圖將他垂髫之年的庶子都加封侯爵。有功有賞本是好事,偏偏皇帝有時候封賞過於順從一己好惡。太過豪爽的結果就是哪怕大漢這些年農業、經濟都有極大發展,皇帝的國庫、私庫卻不寬裕了。說句直接的話,石慧若是拿出暗中的財富,都能超過皇帝的國庫了。不過石慧有錢也不會現在拿出來給皇帝揮霍。皇帝不想委屈自己,少不得自己想辦法開源。他身邊有許多酷吏佞臣很願意為皇帝解憂,這次便是皇帝與張湯想了一個法子,發行白鹿皮紙。一張白鹿皮幣定價四十萬錢,令前來長安朝覲皇帝親王貴族購買。實際上就是一種皇帝變相勒索地方的手段。如今國庫空虛,地方卻逐漸富裕不假,隻是皇帝這種吃相未免太難看。大司農是掌管全國財政經濟的主管官,皇帝既然要發行白鹿皮幣總不能繞過顏異。然顏異為人廉潔正直,定然不會讚同這等行為。十有八九是為了此事,皇帝不悅顏異,君臣之間有所爭執了。皇帝雖然為天下之主,然若臣下都是如張湯這等以皇帝之好為好,以皇帝之惡為惡,絕對不是一個好現象。皇帝這些年行事已經越來越獨斷專橫,顏異還敢直言以諫,可見有幾分傲骨。石慧倒是頗為欣賞顏異,不過這位大人對皇帝極為忠誠。石慧不敢將他吸收入盟,以免暴露自己的勢力。可就算顏異不是她的人,也不妨礙石慧欣賞這位大人。“白鹿皮幣?”霍去病有些好奇。“你這些日子一直在養病,大約也沒有注意這些事情。”石慧少不得將張湯獻計與皇帝研發白鹿皮幣的內情。“母後,張湯出此計,用心險惡。”“哪裡是張湯用心險惡,不過是他會體察上意罷了。”張湯雖為酷吏,但這人本身倒是不貪財,白鹿皮幣說到底是他明白皇帝的心思。石慧言畢,心思微動:“張湯此人肚量狹小,與顏異早有宿怨,。若顏異真為白鹿皮幣一時觸怒陛下,隻怕張湯會趁機加害。”石慧少不得讓人注意此事,果然張湯知道顏異反對發行白鹿皮幣觸怒皇帝後,很快就有人到廷尉衙門告發顏異發表異議。張湯竟然以顏異反對皇帝詔令沒有上奏反而腹誹的罪名,上請皇帝將之處死。秦朝法律嚴苛,誹謗加誅,自漢以來先代君主卻逐漸廢除此類嚴法。這張湯倒是不辜負酷吏之名,竟然僅僅以腹誹二字為罪名請求處死一個位列九卿的大臣。若顏異因此死去,天下間又有誰再敢規勸君主,又有誰敢與張湯作對?也幸虧此案一起,石慧就令人監視張湯言行。張湯的奏折還沒有送到皇帝案頭,廷尉府就先一步收到了告發張湯曾與陵翁主相好的事情。淮南王謀逆案過去過年,陵翁主也已經化為塵土,當年張湯還是主理此案的人。更是憑借著深挖嚴懲株連等手段得到皇帝賞識,一路高升。然而這次前往廷尉府告發張湯的卻是陵翁主昔日婢女,此人更是言辭鑿鑿述說當日張湯之所以一力讚成株連,便是想要殺人滅口,怕人發現自己與陵翁主往來之事。劉陵既然死了過年,張湯自也不怕有人跑出來對質,當然是喊冤。然而這告發者又說出了其他與陵翁主往來的大臣。消息一傳出,當晚就有被點名的大臣進宮向皇帝認罪懺悔,言說自己隻是中了陵翁主美人計,但未曾與淮南王勾結。時過境遷,證據難尋,除卻有人告發這些人與陵翁主發生過關係,並沒有證據顯示他們出賣過朝廷。許是想到自己也曾中過陵翁主的美人計,皇帝到底赦免了這些人。然如此一來,張湯便有些尷尬了。到底是皇帝寵臣,張湯隻是暫時並趕回家去了,如此張湯那封奏折也沒了送到禦前的機會。便是張湯日後再起複,將奏折送上去。皇帝過了對顏異的怒火,也就未必被張湯激起殺心了。很快,冬至盛宴如期而至。從大儺驅邪儀式到冬至盛宴都因為封地王侯朝覲皇帝而變得熱鬨非常。宮宴上的表演亦是精彩非凡,從霍去病手下將士開場的破陣樂,到樂府新譜的曲子,都讓人耳目一新。石慧雖然不喜歡李延年為人,卻也不得不承認在樂上,李延年確實是一號人才。“今年樂府新譜的曲子倒是不錯!”坐在石慧下首的衛婕妤低聲道。“嗯~”石慧應了一聲,眉頭卻微微皺起。宮宴上表演的節目在宴會前他們都會確認過,然而現在樂器已經奏響,這前奏卻不是單子上任一首曲子。“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在冬至宮宴上唱什麼傾國傾城真的好嗎?霍去病下意識看了一眼坐在上麵的帝後,以他對皇後娘娘的了解,絕不會在宮宴上安排這樣的曲目,不由低喃道:“靡靡之音!”“慎言!”衛青低聲嗬斥道。衛青瞟了一眼上首的皇帝,皇帝真聽得如癡如醉,帶著三分酒意道:“世間當真有如此美貌的佳人嗎?”平陽公主趁機起身道:“李延年的妹妹便是一位傾國美人!”“圖窮匕見!”石慧輕喃道。李延年不過是樂府的協律都尉,哪怕再得寵,豈敢在宮宴上擅自增加節目,原來是勾搭上了平陽長公主。“娘娘!”衛子夫略有些不安。“子夫啊,在這宮裡人真是一點不能犯懶。莫非這幾年本宮太好說話,倒是讓人覺得軟弱可欺了?”衛子夫微微一顫。自入宮以來,衛子夫一直堅定地追隨在皇後身邊,許多事情皇後也從不避開她。天下人都以賢惠、仁慈等各種美好詞彙來讚揚他們眼中的賢後。然而衛子夫卻知道對於皇後娘娘身邊的人來說,娘娘確實仁慈美好。但是對於她的敵人來說,又是另一番遭遇了。外人眼中美好的皇後娘娘可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風光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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