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離婚,是已經離了?”“嗯。”“為什麼,之前的誤會不都說清楚了嗎?”馬小玉搖頭,看著窗外發了會兒呆,說:“我跟他之間問題太多,主要原因是我,不相信他,又不敢問,天天憋著,人都要瘋了。”“老方那個不能告訴你的秘密?”“我已經知道了,”馬小玉笑了笑,“真跟你說的一樣,這個秘密跟我沒關係。我懷疑陳雙是老方的兒子,老方被我煩得不行,才告訴我陳雙其實是他哥的孩子。你看,我有多不了解他?結婚這麼長時間才知道他還有個哥,長年住療養院。”霍春花有點意外,“陳雙怎麼會是他的孩子?”馬小玉無所謂地聳聳肩,抿了口咖啡,“陳雙還不知道,他媽本來也不肯說,估計是之前想幫他找錢,把主意打到老方身上,沒辦法才說出來。”“陳雙他爸不是生病沒了嗎?”“他媽找的接盤俠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到死都蒙在鼓裡。所以說還是女人好,至少生的孩子肯定是自己的,”馬小玉放下杯子,輕描淡寫道,“對了,我冷凍了幾個卵子,以後萬一想生也能生。”嘗試過婚姻,發現自己還適應不了這樣長久穩定的親密關係,自己的問題隻能靠自己解決,解藥從來不在彆人身上。霍春花常常不能完全聽懂她的話,在她看來,喜歡就在一起,馬小玉跟老方互相喜歡,為什麼非要分開?晚上回去,先找唐善初。“晚飯吃了嗎?”唐善初靠在床頭翻雜誌,眼皮都沒抬,“你忙著跟人約會,還有空管我?”“沒有約會,就是馬小玉。”唐善初仍不滿意,“馬小玉馬小玉,就她最重要是吧?”霍春花坐下,歎了口氣,說:“她跟老方離婚了。”唐善初開始沒覺得有什麼,離就離唄,馬小玉那樣離個婚還稀奇?然後又想,這事兒未必就和他沒關係。馬小玉離了婚肯定會再找,她自己瞎玩兒沒事,拉著霍春花一起瘋可就不妙了。、他立刻腦補了一通霍春花跟馬小玉混跡各種酒吧會所的畫麵,頓時煩得不行。女人心玩野了更不好收吧?他決定,霍春花再提一次複婚他就勉強答應了。然而,這個讓他勉強的機會一直沒來。霍春花像是忘了這件事,生活恢複到類似吃飯睡覺逗寶寶的平靜模式。唐善初暗自上火,馬小玉那邊有個風吹草動,他就坐立不安。雖說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人要轉性也得有個過程,可誰知道那個點在哪?有天上班,一拍腦門,決定這事兒不能再這麼拖著了。他也沒彆的招,立刻聯係小慧,自己P了張照片發過去,來個故技重施,先讓她緊張起來。可他忘了,就過往經驗來看,霍春花遇到類似情況大概率會非常不高興。晚上回家,一進門就留意霍春花在乾什麼,按照計劃,她下午已經收到小慧的“線報”。霍春花正在兒童房陪糖瓜他們,聽見有人進來,回頭看了一眼,沒說話,轉過身繼續逗孩子了。唐善初記憶中幾乎沒有這麼被她無視的時刻,關上門走過去,恨不得立刻質問她。可他忍住了,現在的局麵應該是她急,他淡定。霍春花一晚上都沒理他,一個眼神都沒有。故作淡定、等著被勉強的人整晚失眠,第二天頂著倆黑眼圈去上班,睡眠不足導致什麼都看不進去,會開到一半,發信息問霍春花在哪。霍春花沒理,她竟然不理他?!立刻跑出去打電話,不接,打回家問,他爸說去了麵包店。唐善初抓起外套就往外走,驅車直奔她那。好死不死,霍春花遇到個投緣的客戶,正跟人挨個介紹店裡的明星產品。看見唐善初進門,臉上透露出驚訝,也沒跟他打招呼,扭過頭,繼續和那人說話。唐善初氣得不行,很沒風度地走過去,故意從兩人中間穿過去,找了張桌子坐下,西服外套脫下搭在椅背上,抱著手臂,視線始終不離那兩人。跟霍春花說話的年輕小夥感受到他的注視,不明就裡地撓了撓後腦勺,接過霍春花遞給他的紙袋,晃晃手機,露出一口白牙,“謝謝,微信聯係!”霍春花把人送到門口才折回來,一臉冷淡地問唐善初來乾什麼。唐善初抬眼看她,反問:“我不能來?”他覺得自己臉上此刻一定寫滿“我很氣快來哄我”,然而這女人跟瞎了似的,理都不理,轉身就往收銀台那兒走,盯著電腦屏幕,似乎在看賬。把他弄得七上八下的,她自己倒乾正事去了?“剛才那小白臉是誰?”霍春花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他,“人家不是什麼小白臉,是……”“我管他是誰?他就一副小白臉樣,是不是想讓你包他?”霍春花氣得臉通紅,要不是手裡的鼠標掛著線,一定拿起來砸他臉上!“關你屁事?重點是我包得起他!”人在氣頭上,儘撿解氣的說。唐善初一聽臟話都出來了,臉色登時鐵青:這女人竟然為那個小白臉這麼跟他說話!果然是學壞了!見霍春花的手機擱在桌上,長臂一伸,拿過來,點開微信,有個新加的好友。“你乾什麼?”霍春花來搶,他把手機舉高,刪掉了她那個新朋友。霍春花奪回手機,翻開一看,立刻知道他乾了什麼,眼睛瞪得滾圓,胸口起伏著,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咬死他。唐善初被她的眼神刺到,發泄似的把外套狠狠摔在地上,轉身大步往外走。霍春花迅速撿起那件外套,甩出去,砸他背上,猶不解恨,隨手抄起旁邊貨架上一籃小麵包,抓在手裡,挨個往他身上扔,有幾個正中目標,白襯衫粘上油漬,狼狽不堪。等糖瓜糖瓜長大了,如果有人問他倆,他們爸媽誰的醋勁更大,他們多半會一臉為難地回憶半天,然後說:“不相上下。”他們爸爸平常咋咋唬唬,關鍵時候從不含糊,都是被他們媽媽摁得死死的,像那老動畫裡被湯姆捏著脖子的傑瑞。兩人開始冷戰。在家全程眼神無交流,當著糖瓜糖球的麵,也隻跟他倆說話,彼此不對話。付教授出差,唐爸看熱鬨不嫌事大,他天天苦哈哈,乾嘛要看彆的男人跟老婆甜得冒泡?霍春花不占理的時候還能哄哄人,這回氣得夠嗆,根本沒想過先低頭。有天夜裡,兩個口渴的人在廚房狹路相逢。唐善初先到,霍春花後進來,看都沒看他,拉開冰箱,旁若無人地找水喝。看了一圈沒有,一扭頭,水壺在他那。霍春花拿著杯子過去,想倒點兒,手剛伸出來,被他搶先一步按住水壺。她也不是非得喝那一口,脾氣上來,一定要搶到手才肯罷休。兩個人默不作聲地較著勁,霍春花哪敵得過唐善初的力氣?情急之下,什麼招都使,掐他胳膊踩他腳,唐善初忍著不動,直到她想下嘴咬他。霍春花麵對麵被他抱在懷裡,張牙舞爪地掙紮,臉往他脖子裡一埋,擦著他的耳朵低聲警告:“放開我,再不放我咬你!”唐善初不為所動地抱著她往樓上走,霍春花氣不過,真的下嘴。然而,說咬又下不了狠心,在他脖子上墨跡半天,整出個類似“草莓”的印子。唐善初回屋,用腳把門踢上,走了幾步,兩人一起摔在床上。霍春花想爬起來,手腳被他製住。大腦袋朝她壓下來,臭著臉,眼神中卻透著點脆弱和猶疑,問:“你是不是膩了?”霍春花惡狠狠地橫他一眼,扭開臉,不看他。唐善初泄氣地放開她,翻身躺到旁邊,背對著她,輕聲說:“算了,你想打就打吧。”霍春花坐起身,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忽然一陣難受。“我沒想打你……”“你不是已經咬過了嗎?”“我……我看看有沒有事?”說著,彎下腰,想湊近些查看。唐善初往前挪了挪,不給她碰,“不用假裝關心我。”霍春花看他那樣,心跟被人擰著似的疼,“我是真的關心你。”“你想關心的另有其人吧,對不起,我沒有資格刪他,畢竟,我現在也不是你什麼人。”霍春花忙說:“你想刪就刪吧,沒事的,就是跑了一單生意,那個人想在我那兒辦儲值卡,每天給他們公司送麵包當下午茶。”唐善初身體一僵,意識到的確是他闖了禍,轉念又想,那人未必就沒彆的心思。他飛快地坐起來,抱住霍春花,說:“你怪我嗎?”霍春花輕輕拍他的背,“不怪不怪。”“你那樣對我……”“是我不好,以後再也不那樣了。”關了燈,兩人相擁而眠。霍春花忽然想起來那張照片,幽幽地說了句:“她比我好看。”“誰?”霍春花翻出照片,唐善初眼珠子一轉,說:“小慧發給你的吧?”霍春花沒說話,就聽他接著道:“不怪她,袁海洋無聊得很,P完放群裡,不知道誰給傳了出去,小慧當真了。”安靜了一會兒,霍春花差點睡著了,唐善初又說:“你想清楚沒有?人家說,看一個人喜不喜歡另一個人,不能看她對他好的時候有多好,而是要看對他壞的時候有多壞。”霍春花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摟緊他的胳膊,說:“你看,我那麼生氣,也隻用麵包扔你,不是石頭。”唐善初:“……”還好她那店不是賣石頭的。第二天早上,唐爸見兩人那樣,甚至比從前還膩乎點,隻能暗自歎一聲,為什麼床頭打架床尾和這樣普世的真理,在他身上並不奏效?馬小玉沒有讓唐善初擔心太久,結束了一段婚姻,她比任何人都迫切地想要換個環境,重新開始。她離開時很冷清,就通知了霍春花和金小輝,老方也不知道。兩人幫馬小玉辦完托運,都有點舍不得。霍春花問:“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看你那樣,至於嗎,又不是死了,想碰麵搭個飛機不就到了?”“還有你,能不能彆這麼暴發戶?”馬小玉抱著手臂,眼裡滿是嫌棄,“就這大金鏈子,能不能摘了?”金小輝歪著腦袋,斜眼看著馬小玉,“我喜歡,掛脖子上踏實。”馬小玉白他一眼,“看著就不像什麼好人。”“真的?”金小輝回去就找人把大鏈子熔了,一變倆,秀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