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安世拿出手機,翻出張照片給聶措看,“我昨晚碰到他了,拍了一張。”照片有些模糊,但看得出上麵的圖像是聶追和一個年輕男孩抱在一起,這是在衛生間裡那會兒,樓安世用偽裝成扣子的微型相機拍的,那東西是肖侃的作品,拍出來的照片效果很差,但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也能湊合著用用。“你拍下來了?”聶措沉默片刻後這麼說。“放心,我沒打算敲詐勒索,而且這也不算什麼,你在網上看到過我的類似照片吧?”那是早幾年的事,當時樓安世還上了娛樂版的頭版頭條,他的保鏢們差點被集體辭退,當然,那就是他想要的。“你可以這麼折騰,但聶追不行。”“哦?”“我爸對同性戀很排斥。”“是嗎?難怪你這麼壓抑。你爸在人前表現得很開明啊。”聶措說:“而且我那不隻是同性戀問題。”樓安世往後靠到沙發上,“是的,**罪。”就亞東這一片而言,八個國家中隻有兩個國家有亂淪罪,而盧蘭是其中之一。聶措也往靠進了沙發的陰影中。樓安世說:“其實我覺得這個問題還不到要用上刑法的程度。有機會,你可以去從政,推動**罪的廢除。”在部分國家血親間的性行為已經合法化了,但亞東目前還沒有這種趨勢。“說得太遠了。”聶措沉默片刻後說,“我想還是算了。我得有多恨他才能狠心拉他下水?這又何必?”“哦……我欣賞你的高尚情操。”樓安世反應敏捷,絲毫沒泄露出心底的吃驚,但沒有掩飾他聲音中的嘲諷。聶措說:“兩情相悅還值得一搏,隻我一廂情願,到底為什麼要窮折騰?”“為了把一廂情願變成兩情相悅?”聶措搖頭,“我今天過來是覺得應該和你說一聲,謝謝你之前為我出主意,但我以後應該不會再到這裡來了。”“不客氣。我幫你倒也不隻是為了幫你。”隻是有趣而已。但事關感情,變數總是這麼多,簡直防不勝防。可樓安世也不會輕易認輸,這事既然已經開了頭,就必需有個結局,“不能再在這裡見麵,我想我們也有機會在彆的地方見到。”聶措遲疑了一下,沒拒絕,“當然。”“對了,有件事……”樓安世確實想到一件事,而且不是昨天的賬單,“我一個做網絡的朋友需要投資人,你有沒有興趣和他談談?”他說的朋友是肖侃,正巧何意說起他們可以開個公司,不如真的開一家。“好啊,你約好時間通知我,我的號碼……”樓安世打斷了他,“我有。”聶措笑了,“好的。”然後他又遲疑地看著樓安世,“那張照片……”樓安世抓起他的手機,把聶追的照片刪除了,“這是唯一的一張,沒有更多了。”“謝謝。”看到樓安世提前回到車上,保鏢們很驚訝甚至是驚喜。樓安世說:“去肖侃家。”好吧,不應該高興得太早,既然出門了,這一晚肯定有得折騰。何意也在肖侃家。樓安世看了看時間,嘴角一彎,“這個點……不早了啊。”很正常的話,被他拖長了聲音說出來,就變得曖昧不清了。何意有些尷尬,“肖侃編了個分析聲音的程度,我過來看看……”肖侃看了樓安世一眼,“跟你說過,心情不好時彆來我家。”何意很意外,他還以樓安世現在心情很好。樓安世把自己摔進了一張懶人椅中,分寸掌握得不錯,沒有仰翻過去,“我今天要留宿。”何意看看樓安世再看看肖侃。肖侃瞪了何意一眼,“看什麼?我和他沒有睡過。”“你要相信我的品味。”樓安世對何意眨了下眼,長長的睫毛像鉤子一樣,能把人硬拉過去,他伸直了長腿,讓雙腿在腳踝處交疊起來,“不過,我家那些人一直以為他和我有一腿。”“什麼?!”肖侃臉色大變。“你喜歡裸睡,在我房間睡時也一樣。”“彆拉我,讓我去死!”肖侃憤恨地低頭用力撞在他的電腦鍵盤上。何意抿著嘴,樂得快喘不過氣了。“要笑就笑,彆憋死了。”肖侃猛地抬頭瞪他。“抱歉……”何意終於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樓安世自己不笑,抬腿向肖侃的方向虛踢了一下,“喂,幫我查下聶文均最近怎麼了。”聶文均是聶措和聶追的父親,幾年前出過一次車禍,身體垮了。“叫誰喂呢?”肖侃瞪了他一會,然後還是幫他查了,“沒這方麵的新聞,你可以去問你哥,我懷疑雲海的事沒有他不知道的,對了,他也以為我和你……?”他說是樓諾一,雖然樓安世不是隻有這一個哥哥,但其他人和這位相比,實在太沒存在感了。“問樓諾一?算了。他對我們是不是有一腿不感興趣,不過,你如果願意做牛做馬伺候我一輩子,他不會介意你嫁給我的。”樓安世回到他目前最關心的事上,“我看聶措有點不對勁,很可能是他老爸身體又有狀況。”“伺候你的人還不夠多?不,我是說我對你沒興趣。既然是他爸的身體問題,你肯定幫不上忙。不對吧,我記得不是聶措和他弟的感情問題?還是說你已經幫忙解決了?”“還沒。”樓安世沒說過具體是什麼感情問題,肖侃也沒有多想。樓安世又說,“對了,聶措很有興趣投資我們的公司。”“我們什麼公司?”“幾萬塊就可以申請一個,你明天去申請一個,然後拉些投資來,我們就可以開業了。”樓安世邊想邊說,“就網絡公司好了,技術方麵你負責,管理方麵有何意。”“你呢?”“我幫忙拉投資。我認識的人多,把他們的零花錢都騙來,就有一大筆了。”“……”樓安世和肖侃的談話太跳躍,一直插不上話的何意這時終於有機會出聲了,“我們最好先商量好……”“這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細節你看著辦就好,不用再告訴我了。”樓安世語速越來越快,“還有,昨晚聶追和我約好下次再聚時他要帶我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肖侃,你快查一下他說的地方到底是哪裡。”“你和他聚什麼?又不是你和他有感情問題。”過了一會後,肖侃說,“看起來最有可能的就是藍鑽夜總會,他定期會去那裡一次,很規律。”“那裡啊,你犧牲一把,陪我去一趟?”“彆,我犧牲不起。”何意看看他們,“怎麼回事?”肖侃說:“那是個玩得很瘋的地方,那裡的女人一看見世子就都變身為女嫖客了。”“誒?”何意又好笑又愕然。肖侃說:“我先申明,我是去過一次,但我隻進去十分鐘就出來了。”“因為你隻喝了一杯酒,就很丟人地吐了。”樓安世揭穿了他。“那是一杯很難喝的烈酒……”“女人還好說。問題是,我覺得聶追誤認為我和他有共同愛好,我不想在一覺過後,發現我和他坦誠相見了。”肖侃繼續折騰他的電腦,“我也不想在一覺過後,發現和你坦誠相見了。”“那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既有感情又有名分,發生點什麼正好名副其實……”“停!我要吐了!”肖侃扔下他的電腦,起身去把樓安世從那張懶人椅上拖起來,“趕緊回你自己家去。”“說了要留宿,反正你也用不著床。晚安。”樓安世隨意地揮了下手,便走向樓梯,然後消失在二樓通向三樓的樓梯拐角處。肖侃轉身回到了電腦前,嘀咕道:“總算安靜了。”何意猶豫道:“不早了,那我也回去了?”肖侃看看他,“我沒有客房,有房間,但是空的,你可以和世子睡。”至於他自己,他晚上基本上不睡。何意有些不知所措,肖侃和樓安世雖然很有意思,但總是能把他弄糊塗,“不用了。”“你也說很晚了,那就留下來住一晚好了。”“不太好……”肖侃說:“難道你擔心世子?放心,他不會對你做什麼——就算他喝醉了,而且他今天沒喝酒。”“不是……”肖侃繼續說:“你應該也沒攜帶什麼病毒,你來盧蘭都半年了,要有病毒早傳染給他了。”“不是……”“他不裸睡,實際上我也隻是偶爾裸睡。”肖侃強調道,“偶爾。”“……”何意放棄了,“好吧,我上樓了。晚安。”“嗯。”看著人消失在樓梯口,肖侃打了個電話給樓安世的保鏢,“世子今晚在我這裡住。”“好,多謝你通知我們。”“嗯。”肖侃在掛電話前補充了一句,“你們知道我和他隻是好朋友吧?”“是的,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很好。”肖侃滿意地掛斷了。遠處的圍牆外,保鏢疑惑地皺眉。何意是個生活積極向上並且有規劃的人,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拉著肖侃和樓安世開始談那個還不存在的公司的計劃,“昨晚我想過了,公司可以……”樓安世木著臉打斷了他,“同床共枕後的第二天早上,你就和我說這個?”仍然坐在電腦前的肖侃分了注意力出來,“彆理他,他隻要在十二點之前起床,就是這個德性。”而現在才七點。“呃,抱歉,我上午有課,所以起得早……”其實沒課何意也是這個點起床。“沒關係。”肖侃再次接話,“你去廚房隨便找點什麼吃,吃完後讓世子送你。”何意看看蜷在椅子裡打嗬欠的樓安世,“我想不用……”“沒關係,他有時間。”“好吧……”周五時,樓安世約了聶措出來談投資的事。聶措開始不以為然,“你們什麼都沒,這讓我怎麼投資?”但接著,他很快便被何意的推銷打動了。不過最終,他還是對何意說,要等他們的想法轉換成現實,並有一定成果後,他才會投資,當然,那會是一筆數目不小的金額。畢竟是生意人,可不會隨便做天使投資。樓安世不客氣地冷笑,“要這樣,我們找誰投資還不是一樣?”聶措苦笑,樓安世這任性的模樣還挺像聶追,“我可以以個人名義投資你們的項目。”他想了想,說了一個不太大也並不小的金額。樓安世臉色轉晴了,輕描淡寫地哼了聲,“謝了。”聶措歎氣。肖侃在暗中翻白眼,白浪費了何意那麼口水,結果卻隻是樓安世一句話便成了。樓安世在心底若有所思,這事果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