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一個人的第一步是你得先注意到他,然後水到渠成或者陰差陽錯地被他的某些特質所吸引,在他對你的吸引力超過了某個臨界值時,你便會不由自主地愛上了他。注意到一個人,可能是通過你自己的觀察,也可能是通過彆人的眼睛——一雙含著愛意或者善意的眼睛最能看到彆人的可愛之處,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人會愛上自己朋友的愛人,因為他們透過朋友那雙能自動遮瑕的眼睛看到一個完美的愛人。樓安世在考慮造一個完美愛人出來,不是非要完美,但一定得有吸引力。坐在藍鑽夜總會的包廂裡,樓安世叼起那顆雞尾酒杯上的櫻桃,引得許多人去看他緋色的嘴唇,他能在彆人喝下幾杯酒後,仍端著他那淺淺的一杯,當然,期間他會一直忙著說話,臉上帶著點甜蜜的微笑,這樣就根本沒人會去注意他手裡的酒杯。“昨天我和你哥哥見了一麵。”一直望著樓安世的聶追措手不及地露出吃驚與不解的表情,“什麼?”“你哥聶措,他準備投資我一個熟人的公司,正巧當時我也在場。”“哦。”聶追神色不明的應了聲。樓安世抿了口酒,其實根本沒喝,隻是潤濕了嘴唇,“他看起來不錯。”在聶追還沒反應過來前,他扔下了一個重磅炸彈,“我喜歡禁欲係。”哈?聶追盯了他幾秒後才露出刻意的笑容,“我以為你更喜歡女孩們。”“我能欣賞各種美。”樓安世懶洋洋地對他一笑。聶追說:“他和我們不同……”樓安世不以為意,“值得一試麼。”聶追移開了看著樓安世的目光,低頭喝酒,“你想做什麼?”“誰知道呢?見機行事?”樓安世轉了個身,側坐著趴在沙發靠背上望向人群,眯著眼欣賞那些靚麗身影,“那個穿紫裙子美女你認識嗎?……”他開始對那些人品頭論足起來。聶追很快便恢複了好心情——至少在樓安世說出那句“那人有點像你哥,就憑這點也應該是優等品”之前看起來是這樣。聶追道:“這玩笑不好笑。”他認為樓安世隻是在故意沒事找事。“沒開玩笑啊……”聶追沒理他,看都沒看他,隻是直接繼續著他們正在做的事:評論每個稍有姿色的男人女人,“靠在那邊角落裡的那個人,優等品。”他們把人像貨品一樣劃分出等級,優等品、一等品、合格以及殘次品。“哪裡?”樓安世傾身靠向聶追那邊,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跳入了他眼中,那是他熟悉的陌生人。那人站在那裡,像在麵前裝了一麵結實透明的玻璃牆,所有試圖去騷擾他的人在走近到一定距離後,無一例外地會自動拐彎離開。樓安世看一眼聶追,笑問,“你認識?”“沒見過。”聶追說,“我就覺得比起聶措,這個人更像你說的禁欲係。”“各有千秋。”樓安世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路過的人都放慢了腳步,試圖提供被他招之即來的機會。聶追也露出明亮笑容,“你不去和他打個招呼?”他的笑容後麵隱藏著一串話:我知道你不喜歡男人,你隻是在故意和我開玩笑,而我還差點真的被你騙到了,現在你自討苦吃了……但樓安世能良好地應對每一個意外,所以他說:“為什麼不呢?”起身的同時,樓安世撈起了他那杯被閒置在旁的酒,看似優雅實則惡狠狠地捏著,他敏捷地穿過人群,直奔他的陌生人,並沒有玻璃牆,他直接撞到對方身上。對方動作同樣敏捷,一手摟住他的腰讓他站穩,另一隻幫他托穩了手上的酒杯,然後才道:“小心。”灑對方一身酒的計劃落空了,但樓安世還是準備借機發作,一抬頭,看入了對方的眼睛,那雙漆黑的眼睛泛著一種金屬般的冰冷光澤,看來就是它們嚇走了那些試圖靠近的人,沉默著對視幾秒後,樓安世作勢後退,對方配合地鬆開了手。後退一步,樓安世瞟了聶追那邊一眼,對方也在看著他,他看回了身前的陌生人,裝模作樣地微微皺起了眉頭,露出個完美的疑惑表情,“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陌生人嘴角一動,露出一個幾不可見的微笑,配合地道:“對,兩周前我們在名沙見過一麵。”“真巧。”樓安世伸出了空著的右手。對方伸手握住。握完手,樓安世用手指用力戳了戳對方的腹部,“你的傷已經好了?”兩周當然不夠槍傷痊愈,但對方在樓安世的惡意攻擊下一點也沒有吃疼退縮,像沒事般地道:“基本上。”這肯定是個不好對付的人。樓安世沒有進一步挑戰對方的自製力,“方便問個問題嗎?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談生意,和人約在了這裡。”“你打算把你的生意拓展到盧蘭?”樓安世當然想過對方是做什麼的,最可能的是毒品和軍火,名沙的毒品和軍火一樣泛濫,沒有經過詳查的情況下他也沒法判斷對方是做哪行的。本來是覺得這和自己無關,但這人現在到了盧蘭,看來得好好查查。“是本來就有生意在這邊,也每年都會過來,隻是以前沒有來見你。”“你是說你知道我今天會在這裡?”“你的行蹤並不是秘密。”“那麼你找我什麼事?”樓安世又看了眼聶追那邊,那家夥現在正摟著個美女,但仍然沒放棄觀察他這邊。樓安世心想,這難道還真的是個能影響到某些事的測試?如果是的話,合格線到底在哪裡?其實也不必去猜想那家夥的想法,反正贏就是了,這一直是他擅長的事。“你朋友?”旁邊的陌生人沒有回答樓安世的問題,而且也看向了聶追。“嗯。”樓安世轉頭看了看他,“你剛說是特地來見我的?”“聽說你回來後病了。”“你的消息太滯後了,這是一條過時很久的新聞。”“抱歉,當時警方還在查證那些屍體的事,我沒辦法脫身。”難道不是因為當時他還在病床上下不了床嗎?不,被誤導了,他可能是故意讓自己認為他一得到自己昏迷的消息就打算來看自己。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得到自己的好感?然後借此達成某種目的?但自己又不是手握實權的樓諾一,難道是想通過他接近樓諾一?不,臨時前的告彆電話已經持續了幾年,如果這是一個局,那隻能說設局的人太蠢了。又或許這原本不是一個局,但現在對方打算讓它變成一個局?那就回到了那個問題:對方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最有可能的還是想利用他來對付樓家,他沒有這個價值,但彆人不知道。而樓諾一代表著樓家,所以目標還是樓諾一……“到現在還沒自我介紹過。我想我不說,你也不會問。”陌生人不知道樓安世在這一瞬間已經轉過了多少個念頭,他拿出了錢包,露出了裡麵夾著的證件。“我還以為你怕見天日。”樓安世接過了錢包,“明戈?真名?”證件上寫的國籍是盧蘭,他不相信眼前這人也是盧蘭人。“真名,這個名字很多年沒用了,但以後會一直用。”樓安世又研究了一會那張證件,然後肯定道:“假證。”明戈說:“合法證件。”在名沙暢通無阻。“誰幫你做的?”偽造的合法證件。明戈說:“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樓安世敷衍地點頭,他並不當真。“你朋友一直看這邊。”明戈說,“帶我去和他打個招呼?”認識彆人的朋友是入侵彆人生活的標誌之一。樓安世說:“沒必要。他隻是在看你是否能抵抗我的魅力,他說你是禁欲係的。”“你對薄荷酒過敏嗎?我剛才喝了一杯。”這個問題的意圖樓安世沒能立刻分析出來,他心中狐疑,但麵上沒顯出來,“不。”“很好。”明戈伸手去取樓安世手中的酒杯,樓安世鬆手讓他拿走了。接著他一手放到樓安世的後腰上,另一隻手從後麵托住他的脖頸,然後傾身親吻上他的嘴唇。樓安世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反應,第一個閃入他腦中的念頭是:薄荷味……明戈迅速地收緊了手,直到他們緊緊地貼在一起,沒有一絲縫隙,不知親吻了多久,他突然擔心會把人吻壞——他已經有很久沒有過擔心這種情緒了,他立刻停下來,並略微鬆開手臂。樓安世沒有要退開的意思,隻是挑眉看著他,半是興味半是好奇。明戈便又去輕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