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上午,薛倩和呂先生都沒有來打擾我,任由我睡到了自然醒。我從床上坐起來,看見手機顯示。已經是下午一點鐘了,不由得對他們大感滿意。我洗漱了一番,就來到了豆腐腦老板的攤子上,要了一份飯,狼吞虎咽的吃了。等我吃完不久,就接到了薛倩的電話,問我睡醒了沒有。如果睡醒了的話,就去廟會。我知道去廟會是要商討包二哥的事,所以也沒有耽擱。就趕過去了。廟會的最後一天,上午的時候或許還有一些熱鬨可以看。至於下午,就很冷清了。遊人早就回家了。小販們忙著收拾攤位。而在大棚裡麵表演的江湖人,也開始拆掉大棚,卷起雨布。打算轉戰下一個城市。這裡唯獨沒有收攤的,隻有戲班子。他們的戲台仍然搭在那裡,隻不過一個看客也沒有。我看見眾人都圍城了一圈,似乎在看什麼。我擠進去,發現圈子中央是包二哥。他的一頭亂發已經梳起來了,整個人顯得儒雅了很多。他現在坐在一個馬紮上麵。用一種很不儒雅的方式,狼吞虎咽的吃著一份麵條。看樣子,包二哥已經清醒了。我在人群中找到了呂先生和薛倩。他們兩個神采奕奕,看來也睡了一個好覺。我問呂先生:“事情辦得順利嗎?”呂先生笑道:“順利的很。包二哥已經恢複正常了。等他吃飽了之後。咱們就可以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時間不長,包二哥放下了大碗,向眾人說道:“吃飽了。”班主熱情的介紹我們三個,說道:“這是本地最有名的三位道長。神通廣大,慈悲為懷◎天晚上如果不是他們,你還醒不過來呢。”包二哥連忙站起來,向我們抱了抱拳。花旦在旁邊叫道:“還有我呢。不是說我功勞最大嗎?”班主笑道:“對對對,還有你。”包二哥確實不苟言笑,不過他看到花旦的時候,還是露出來一絲笑意,然後向她也鞠了一躬。班主問道:“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收拾東西,離開這裡了?廟會已經結束了,包二哥的病也好了。咱們也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呂先生搖了搖頭,說道:“你們現在還不能走。我昨天帶回包二哥魂魄的時候,已經答應了那隻野鬼,要幫他查清冤情。小鬼不能欺騙,不然他們報複起來,你們承受不住。”班主點了點頭,說道:“答應彆人的,就要做到。言而有信,也沒有錯。”呂先生問包二哥:“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你知道什麼,都說出來,我們好對症下藥。”包二哥看了看周圍的人,說道:“我能不能隻和你們說?”眾人大為不滿,紛紛說道:“我們為了幫你找魂,忙前忙後,一夜都沒有睡好。你現在居然要瞞著我們,還有沒有良心了?”包二哥有些尷尬的向周圍抱了抱拳,說道:“我並非有意瞞著你們。隻不過你們也知道,我臉皮薄,你們年紀比我小,當著你們的麵,我實在說不出來這件不光彩的事。你們如果實在想聽……老班主留下,回頭讓他講給你們,行不行?”花旦叫道:“我也要留下。”包二哥想了想,無奈的說道:“那你也留下吧。”包二哥的說法有理有據,眾人也都表示理解,於是散掉了。我們又到了昨天談事的那顆大槐樹下麵。包二哥看了看我們幾個,重重的歎了口氣,說道:“我真是可笑。葉公好龍,自欺欺人。演了幾天包公,就走火入魔,以為自己真的可以斷案了。”呂先生安慰道:“人人都有一顆是非心,隻要鐵麵無私,那就是包公。”包二哥搖了搖頭,說道:“戲文裡的包公,白天斷陽間案,晚上斷陰間事。我呢?剛剛有個冤鬼找我伸冤,就將我嚇傻了。”我們對視了一眼,心想:“看來呂先生猜測的沒錯,他確實是受了驚嚇。所以丟了魂魄,變得神智異常。”呂先生說道:“你這幾天,都看到了什麼?感覺到了什麼?能不能和我們說說?”包二哥想了想,說道:“白天的時候比較簡單。我感覺太陽就掛在頭頂上,距離我們越來越近,可怕得很。我被它照到了,就像是放在火上烤一樣。疼痛難忍。”呂先生解釋道:“你的魂魄不全。遇到陽氣之後很難受,這沒什麼稀奇的。就算是普通人,在太陽下麵曬一會也受不了。你隻不過把這種不舒服放大了很多倍而已。”包二哥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隨後他又說道:“晚上的事情就複雜的多了。我感覺自己一會在戲台上唱戲,一會在衙門裡麵斷案。我唱戲的時候,腦子會清楚很多。我知道,一旦到了半夜,將近十二點的時候,都會有一隻冤鬼來找我。所以我唱戲的時候經常偷偷看表。”他的神色恍惚了一陣,接著說道:“那隻冤鬼來之前那段時間,我是最清醒的。我想要趁著這一會頭腦清醒,趕快逃走。但是每次一抬頭,都看見一隻老鬼在盯著我聽戲,我就嚇得不敢走了。等那隻冤鬼上來,滿戲台的追我,我的腦子就又開始迷糊了。估計是嚇得。”呂先生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在戲台上的事,我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你在衙門裡麵斷案的事,還有印象嗎?”包二哥說道:“很模糊,我隻知道。裡麵的小鬼對我還算有禮貌。可是在我眼裡,他們就像是豺狼虎豹一樣。一隻老虎用腦袋蹭你,它以為自己是在示好,可是不照樣愛把人嚇個半死嗎?”呂先生笑道:“你這個比喻倒是很貼切。”包二哥歎道:“我模模糊糊的聽到那些小鬼在和我說事情。可是我的腦子本來就迷糊了,更何況被這些小鬼嚇得魂不守舍,根本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老兄,現在有一件事,你恐怕不得不做了。”包二哥問道:“什麼事?”呂先生說道:“現在有兩隻冤鬼找到了你。其中一隻,是在戲台上喊冤的。另外一隻,是判官廟裡麵的判官。你不把他們的冤屈解決了。恐怕走不出這裡去。即便是走出去了,也不得安寧。”休肝歲弟。包二哥欲哭無淚:“我隻是一個唱戲的。”呂先生歎道:“我們知道你是唱戲的,那管什麼用?那兩隻小鬼認準了你,你怎麼推辭都不行了。誰讓你大半夜唱烏盆記來著?”包二哥垂頭喪氣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不該在晚上唱烏盆記。這小鬼不知道含冤多少年,正沒處說理,看到了戲文,當然要找我了。”呂先生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發愁,我們三個會幫著你審這件案子。”薛倩笑道:“呂先生,你是道士,你往包二哥身邊一站。小鬼也不敢靠近啊。”呂先生想了一會,忽然笑了:“包大人不是有侍衛嗎?我就當展昭。你就當張龍,趙莽就當趙虎好了。”薛倩呸了一聲:“你年紀一大把了,還要扮展昭嗎?”呂先生笑了兩聲:“我倒不想扮,可是你們兩個誰能擔此重任?”包二哥看我們不住的說笑,歎了口氣:“三位,咱們是要和鬼打交道。怎麼你們一點都不害怕?”我說道:“比這個更厲害的鬼我們都見了不知道多少。早就忘了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