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凝固西線(1 / 1)

鐵血帝國 月蘭之劍 4548 字 2個月前

北海,銀灘,臨海的一幢西洋小樓,一個虛弱的、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安靜地站在陽台上,麵前是一片被南方初冬的夕陽點燃的海麵。海麵上的紅光隨著海浪的搖擺悄然消滅,天空也漸漸暗淡下來,遠方的海天線上隱約跳出一彎新月。陽台後的門開了,披著煤油燈微黃的光,一位清麗可人的年輕女子來到男子身後。“老爺,晚餐布置好了,客人也到了。”“知道了,我這就去。”年輕女子正欲離去,卻被那男子叫住。“小葉,你看那海上的新月,是不是很漂亮?”十九歲的女仆小葉歡快地點點頭:“很漂亮,就像老爺給我買的銀耳環。”五十一歲的前帝國首相文易還給她一個暗昧的微笑:“不,它像你。”小葉伸手摸了一下耳邊的月牙形銀耳環,抿著嘴低下頭,帶著掩藏不住的高興表情轉身走開了。幾分鐘後,文易來到餐廳,一位二十六七歲的青年人正等在那裡,他叫黃浩,畢業於帝國大學曆史係,乃中民黨中執委常委、現任眾院議長黃林宏之次子,現在是京師大學曆史係的講師。黃浩搶先開口道:“文先生,七年不見,可曾記得我嗎?”文易笑道:“當然記得,那時你紮著馬尾,一邊說話一邊在手上轉著筆,根本不把一旁的教授當回事,很難想象你如今為人師表的樣子啊。”七年前,文易曾以帝國總理大臣身份視察帝大,與時為大二學生的黃浩有過短暫的交流,顯然雙方對此都留有深刻的印象。兩人相對坐定,仆人開始上菜,主菜是西洋蘑菇燒裡脊和奶油龍蝦,另外配了幾樣小菜,花籃裡還有一瓶一八八八年份的法國波爾多紅酒。黃浩呷了口紅酒,便開門見山道:“此次父親派我來,是想了解一下您對某些問題的看法?”“哦?某些問題?我已經決定隱退,黨政大事皆不必問我。”文易輕快地說道,夾過一隻龍蝦仔細解剖起來。“先生畢竟是帝國元老,中民黨之奠基人,如今對俄戰爭尚在進行中,國內外形勢混沌難測,帝國和黨非常需要您的智慧和經驗。”文易微微一笑:“不是我不肯出力,隻是我已身心俱疲,惟恐力不從心啊。”“隻是說幾句話,不用花費太大力氣吧?”“你還真是固執……先吃點東西再說吧,嘗嘗這龍蝦?”黃浩隻好先夾過一隻龍蝦,邊分解邊說道:“先生何不先聽聽問題,再決定是否做答也不遲。”“不用急,餓著肚子動腦筋可不好,先吃飯,隨便聊點彆的。我現在隻想靜心休養,國家大事什麼的,暫時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況且中民黨內人才濟濟,各種製度實施多年,運轉正常,少一個我也沒多大關係。”“可是這些製度畢竟是您組織創建的,在製度運行過程中碰到什麼令人猶豫不決的問題,理所當然應該來問創建者的吧。”“你可真會說話——如果是與製度有關的問題,我當然會做解答,但是如果牽涉其他方麵,恕我無心思考。”黃浩聽到這話,立即放下龍蝦,抿了口酒,用餐紙擦過手,開始提問。“先生想必也知道了現任外相張誌高當選中民黨總裁的消息,有人認為,張先生之所以當選,乃是文先生刻意安排的結果,我父親並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談,但他很想知道,先生對張誌高的看法如何?是否支持他成為下任首相?”文易聳起肩:“這個問題,與製度有何關係?”黃浩厚起了臉皮:“無論如何,請務必回答這個問題。”文易也放下筷子,取過餐紙擦擦手,把起酒杯道:“我看,令尊真正想問的是,我是否支持劉雲來領導中民黨,進而成為下任首相吧?”“既然先生心中明白,我也不敢隱瞞,我父親認為,眼下看來,這場戰爭必將取勝,既然先生已斷然決定隱退,那麼當前的代首相劉雲將會在不遠的未來,由戰爭領導者的身份贏得巨大的聲譽,本黨若將他吸收進來,尊為總裁,必將提高我黨在後年大選中的號召力,為本黨單獨執政創造機會。”“既然令尊這麼想,那就去實施好了。”“可是先生也該明白,中執委的多數常委都與您關係密切,如果沒有您的推動,這種計劃是無法真正施行的。”文易放下酒杯,燭光在紅酒中折射得一片散漫。“令尊一定是搞錯了什麼,中民黨雖然是我一手創建的,但它並非是我個人的黨,其中諸位元老都各有主見,並不全由我馬首是瞻,說到關係密切,也僅僅限於私人關係,一旦涉及國家大政,都會從國計民生大局來做考慮,並非我個人之力可以推動。”黃浩急忙解釋道:“先生多慮了,家父並沒有這種意思,說實在的,隻是想詢問一下您對劉雲當政的看法,眾人皆知,您與劉雲的關係非同尋常,涉及到他的問題,就不能不征詢您的意見。”“我與武威公的私交的確深厚,但並不表示我對他無所不知。他長年統軍,軍事方麵的表現眾人皆知,領導戰爭的話自然沒問題,至於領導政黨爭奪選票,以及在和平環境下建設帝國的能力,我也無從了解。”“那麼先生是反對家父的想法嗎?”“你想知道我對劉雲當政的想法,我已經告訴你了,至於你父親的想法,我這個隱退之人不好妄加評論,還請他自作主張。”文易說道,拾起筷子,開始專心對付盛在閃亮餐具中的蘑菇燒裡脊。黃浩一時無語,也隻好低下頭,繼續玩弄碗裡的龍蝦。稍頃,文易先開了口:“對了,你現在主要教什麼?”“世界近現代史,時間跨度從西元1773年到1898年。”“哦,現在的大學教科書,怎麼評價甲午戰爭呢?”“摧毀了野心勃勃的日本軍閥,拯救了朝鮮和日本人民,維護了朝日的正統君權並促進了兩國立憲體製的發展,開始了東亞的政治經濟一體化進程……”文易用比螞蟻還微弱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所謂曆史,也不過是當前勝利者的工具啊……”“什麼?”文易輕輕搖一下頭:“沒什麼,令尊還讓你帶來什麼問題呢?”黃浩輕歎一口氣:“我想其他問題的答案已經能夠從您剛才的談話中得到解答,所以也沒必要再問了。”“那麼就談點彆的,你現在是講師的話,那麼一定已經完成碩士研究生學業了,說說吧,學位論文的題目是什麼?”“《論影響法國大革命中軍國主義發展的因素》,被導師退了三次,要求刪改涉及影射現實的內容,改到第四次才勉強通過的。”文易撫mo著下巴,點頭道:“從題目來看,倒是很有意思,究竟你寫了什麼影射現實的東西,居然被退了三次?”“我也搞不懂,總之是涉及拿破侖玩政變,創立近衛軍的內容,以及我個人對軍國主義的某些負麵論述……我怎麼也想不清楚,我就是影射現實那又怎麼樣?難道要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都不知道帝大曆史係的教授們都在想什麼……”“他們啊,恐怕是被學術以外的事情乾擾了吧,我記得文教部的政策裡麵應該沒有這種限製……”黃浩有點奇怪地問道:“先生似乎對曆史學很感興趣?”“恩,很有興趣。”文易點頭道,差點就告訴他自己是南京大學的中近史博士——在另一時空的21世紀10年代拿到的學位。“話說回來,你對軍國主義究竟有什麼負麵論述?”“簡單來說,軍國主義使國家成為一部軍事機器,在領袖人物的帶動下無法遏止地向外擴展,軍事機器隻能習慣性地進行戰爭,而難以及時地為國內建設服務……軍國主義天然要求以武力向周邊擴張,因為此時國家的運轉即是為了戰爭,政治、經濟、文化各方麵皆在高度統治下為戰備服務……軍人對政府具有強大影響力,甚至直接構成政府,政府的施政主旨即是為了籌備或進行戰爭,而非國家經濟之興盛及國民之切實福利……這種體製或許能取得一時的成就,但在麵臨一個以上相當的強敵的情況下,帝國終有一天必然走向自我毀滅,因為國家的軍事力量不可能無限製膨脹,而征服的地域越廣,統治的難度就越大,而為了維持龐大的軍隊,又不得不對占領區實施高度掠奪,引起民族主義的反彈。於是在內外的壓力下,國家的各種資源將會以可怕的速度消耗在占領區和新戰區中,帝國內部難免空洞化,最終內外交困,走向崩潰。能夠以武力吞並全世界的國家,人類有史以來從未存在過,以後幾百年恐怕也不會存在……”黃浩一口氣講了大約一刻鐘,講完時,菜都涼了。文易認真聽完,冷不防問道:“你是否覺得,現在的這場仗完全沒必要打?”黃浩驚訝地望著他,點一下頭,又搖搖頭:“這個……我不好說,不過我有想到,這次戰爭其實風險太大,沒有絕對把握,尤其是未能保證英法的絕對中立,如果英法介入的話,我們就不得不退出戰爭,屆時內閣必然會倒台,主要執政黨將受到各方圍攻,政壇的大動蕩再所難免。”“問題的關鍵是,我們沒能拉到英國作為同盟,英國對我們的防範太深,他們無法接受中國成為世界強國的事實,但隻要適當利用列強間的矛盾和猜忌,拉攏英國也不是不可能。其實這場戰爭的政治意義要大大超過經濟意義,打敗了俄國,中國才能擺脫三流國家的地位,成為與歐美列強平起平坐的一流大國。為了國家的政治地位,以領土問題為借口,挑戰俄國,力圖引起世界的注意,以對本國有利的戰果,獲得列強的承認,進入一流大國的圈子,這就是戰爭發起前的盤算。這場戰爭其實不可避免,但隻是時機不對,抓住一個借口就倉促上陣,打亂了事先的計劃,按照原計劃,我們應當力爭在明年春天前與英國締結一個中立或同盟條約,然後再毫無顧慮地發起進攻。不過事已至此,也隻好試著亡羊補牢,一切都要辛苦令尊等人了,請轉達我對令尊的關切之情。”黃浩知道,這頓晚餐已經結束了。“多謝先生的關心,我一定向家父轉達,另外,可否問一個私人問題?”“請便。”“按官方文告,先生籍貫係廣西桂林,此次先生隱退,是否要回老家安頓?”“有這個意思。”“我家在桂林榕湖岸邊有洋式花園宅院一處,對先生頗為合適,若先生有興趣,可與家父聯係。”文易笑道:“原來談生意也是你的任務之一,沒問題,我有空就去看看。晚餐結束了。送走黃浩後,文易正要回房換衣服,準備與小葉到沙灘散步,看到屋簷下的信箱裡露出半卷報紙,便順手取出來,展開一看,頭版的粗黑標題幾乎占了三分之一的版麵:“西部方麵軍昨日大反攻,俄軍六十萬全線大崩潰!”文易把報紙卷起來握在手裡,徑直走向臥室。橡木的西洋鑲邊大門,把淡淡的月光封閉在他身後。11月22日,舍爾洛瓦亞戈拉——華軍西部方麵軍司令部所在的小鎮——正籠罩在不見天日的狂風暴雪中。村口的小教堂裡,方麵軍司令官鐘夏火呆呆地望著窗外無限的白,等待著他的熱咖啡,以及電報。“包圍,殲滅,看來要泡湯了,這種天氣,很難找到敵人,大部隊也跑不快,補給更是成問題……”方麵軍參謀長鄧簡扶著金邊眼鏡出現在他身邊,表情極其嚴肅:“老鐘,昨天晚上你也認識到了吧,僅僅是廁所漏風,就差點把你的寶貝凍掉,更不用說完全在野外作業的前線官兵了……”鐘夏火乾咳了兩下:“這個,關於寶貝差點凍掉的事情,以後就不要提了,記住,不可以在任何地方提到,否則……”說到這,鐘夏火在猙獰的麵部肌肉上疊加了猙獰的表情:“絕對跟你翻臉!”鄧簡打著哈哈道:“怎麼會,我們什麼交情,我怎麼會做出那種殘忍的事情,其實我跟小報記者都不是很熟的,我也絕不會卑鄙到利用這種事情來敲詐你的,放心吧,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老戰友嘛,我絕不會在戰後讓你請我到帝國大飯店吃十頓金牌級西洋大餐的……”“我就知道你不是這種人,哈哈……哈哈哈……”鐘夏火朝天大笑,同時攥緊了拳頭,鄧簡見勢不妙,借口要去上廁所,一溜煙沒了影。“這小子,閒得無聊,拿我來消遣吧……”鐘夏火咕嚷著,看到勤務兵端來了咖啡,便坐到沙發上,企圖安靜地喝著咖啡閉目養神,但還沒等他把屁股湊到沙發的皮子上,副官薑子昌中校從隔壁的電報室衝了出來,把一份電報呈到了鐘夏火麵前:“報告司令官,第5軍趙司令官來電。”“趙民河那小子,肯定是說部隊無法前進之類的話吧。”鐘夏火嘀咕著,向薑子昌揮揮手:“念。”一旁的作戰參謀也在地圖桌旁擺開了架勢,準備記錄、標定。“是。鈞座鐘鑒,我軍自昨日起遭遇狂風暴雪,無線電天線損壞,故未能及時與方麵軍司令部聯係,本人司令部現設在奧洛維揚納東南20公裡的大道旁,麾下22師在軍部以北展開,24師在軍部以南展開,騎6旅在軍部西北作為前衛,距離奧洛維揚納不到10公裡,據騎兵報告,奧洛維揚納尚在敵第2集團軍手中,其與北岸聯係之浮橋尚存。因風雪狂暴,火炮及輜重難以運送,昨夜宿營時帳篷亦被卷走不少,部隊隻得暫且挖坑砍樹構造防風營舍,全軍主力今日已停止前進,僅以騎兵在前打探,期盼司令部考慮到天氣狀況,給予下一步指示。第5軍,趙,11月22日16時。”鐘夏火皺起了眉頭:“離奧洛維揚納不到20公裡了,隻要再加把勁……算了,既然我呆在帶壁爐的大房子裡都覺得這種天氣受不了,更不用說窩在野地裡的那些小兵了,就到此為止吧……”“那麼要如何回電?”“告訴趙司令官,就地擇要構築防禦工事和防風營舍,組織伐木和建造雪橇,保證補給暢通,注意部隊的防寒保暖。對奧洛維揚納之敵,要嚴密監視,同時伸展戰線,與兩翼友軍相互掩護。”“明白!”薑子昌轉身正要鑽進隔壁的電報室,卻與一名電報員撞了個正著。“又有新電報嗎?”“是的,這裡。”電報員將電報交給薑子昌,薑子昌一個原地轉身,向沙發上那個臉被印花咖啡杯遮蓋住的四星上將報告:“司令官,禁衛軍梁司令官來電。”“梁天河那小子,看來情況也差不多,念。”“……我軍今日已停止前進,我的軍部在石勒喀河畔的斯列堅斯克,向西南距尼布楚(涅爾琴斯克)80公裡,禁1師在軍部周圍;禁2師在軍部以北;禁3師在軍部以南的石勒喀河南岸,其左翼的一個支隊已經和第四軍的右翼達成聯係;禁4師和配屬的邊防、民防部隊負責保護補給線。騎兵部隊已前出到尼布楚周圍,並與敵軍巡邏部隊發生小規模交火。我打算讓部隊原地駐營,暫避風雪酷寒,同時保證補給線之暢通,在斯列堅斯克儲備儘可能多的補給,待天氣轉好後,以斯列堅斯克為基地沿石勒喀河向赤塔卷進,同時打擊敵第5集團軍的左翼……”“想得很周到嘛……回電,同意,但須每日向我報告情況。”“明白!”薑子昌退了下去,然而在鐘夏火杯中的咖啡被殲滅三分之二前,他又跳了出來。“這次是誰?”“第1軍的趙司令官。”“趙飛雪嘛,也是無法前進什麼的吧……念念看……”“……我軍在朝鮮第一軍協同下,到昨日為止已將從阿克沙到奧洛維揚納一線的俄第4和第3集團軍趕過鄂嫩河,三天內共俘敵4000多名。因昨日起氣溫驟降,風雪嚴酷,部隊行動受限,補給受到影響,故未能及時渡河展開追擊,部隊正就地構築工事和營舍,修造雪橇,儲備糧草彈藥,以待鄂嫩河之封凍……”“回電,注意派出偵察隊監視對岸之敵,保持聯絡,完了。”“這裡還有第4軍李司令官的來電。”鐘夏火一口吞掉剩下的咖啡,咂著嘴道:“都湊一塊兒了,真夠準時的,李雪冬嘛,沒見過麵……看來主題是一樣的,念吧。”“……我軍在第5軍和朝鮮第2軍配合下,已將尼布楚到奧洛維揚納一線的俄第5和第2集團軍趕過鄂嫩河,三天內俘敵7000多名,我軍之左翼與斯列堅斯克之禁衛軍已取得聯係。但因暴風雪影響,部隊難以運動,補給受限,故今日本人已下令部隊停止前進,就地紮營……”“果然如此,各條戰線都沒法動了……回電,注意監視對岸之敵,保持聯絡,完了。”“明白。”薑子昌剛一轉身,上完“廁所”的鄧簡帶著方麵軍航浮集群的司令官郭誌飛少將和參謀長遊緩上校推開門走了進來,狂風趁機卷挾著雪花衝襲進來,屋內眾人無不覺得一陣涼意竄上心頭。“快把門關了!”“媽的,冷死了。”“什麼鬼天氣……”三人脫下大衣,用圍巾和皮帽狠狠拍打一番,打下的雪在門廊上堆到了腳踝高。鐘夏火讓勤務兵去準備茶點,向三人揚了揚下巴:“怎麼樣?外麵很舒服吧?”“舒服,極樂世界也不過如此。”鄧簡應道,一屁股陷進鐘夏火身邊的沙發裡,郭誌飛和遊緩則在地圖桌邊的方凳上坐下。郭誌飛開門見山道:“司令官,為了避凍避風,我們的部隊都撤到滿洲裡和齊齊哈爾基地的庫房裡去了,既然部隊已經不在這裡,我們也沒必要再呆在這裡,今天來就是跟司令官辭行的,我們準備明天一早啟程,去滿洲裡跟部隊會合。”“明天就走嗎?還好,可以吃一頓飯,乾幾瓶二鍋頭,暖暖身子好睡覺——這些天辛苦諸位了,也不知道這鬼天氣什麼時候好轉,希望你們能快點回來。”“我們也希望能早日回來,不過根據我們氣象部隊的分析,今後幾天氣溫還會持續下降,並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保持在汽油的凝固點之下,若油料凝固,機艇的引擎將完全無法運轉——請放心,一旦天氣轉暖,我們馬上就會回來。”鐘夏火點點頭:“空中支援是為我軍獨有,對我軍的作戰非常重要,失去空中支援,我軍的作戰效能會受到很大影響。”鄧簡插道:“其實也不要緊,這段時間冷得要死,我們動不了,敵人就動得了嗎?大家都為了不被凍死而忙活著,一時也打不起來,都要等天氣變暖,天氣一暖,空中支援也回來了,基本上沒什麼影響嘛。”“有道理……”鐘夏火站起來,走到地圖桌前,作戰參謀已經根據剛才薑子昌報告的電報內容,重新在地圖上標注了各部隊位置。“大家來看,現在的戰線已經回到了敵軍發起總攻前的態勢,因為天氣的影響,我軍的反攻大概隻能到此為止,雖然沒能達成分割包圍敵軍一翼或中央的預定目標,但這十天裡,先是敵進我退,然後我進敵退,敵人的損耗不小,卻沒乾成什麼事,我軍損失輕微,又收複了原先的陣地,算是小勝一場吧——王參謀,從12號到今天,敵我損失的統計出來了嗎?”“出來了。”一旁的作戰參謀王莽少校抬頭報告道。“根據12號以來各軍的報告,到昨天為止,包括朝鮮軍在內,我方麵軍共死亡失蹤13526人,傷31744人。到今天為止,合計俘虜敵軍19000多人,斃傷敵約8萬人。”鐘夏火抬起手:“知道了,這麼說來,我們差不多損失了四萬五,敵人損失了十萬,估計敵人作戰兵力還剩五十萬,我軍的可用兵力則有大約六十萬,最強力的禁衛軍也已經到位了,要是天氣還好的話,一定要他們吃不了兜著走!”這時勤務兵端上了茶點,鄧簡雙手捧起一杯熱茶,繞著地圖桌走了一圈,抿著茶說道:“沒辦法,西線百萬大軍對峙的時期開始了,這樣一來,躲在東線要塞裡的俄軍恐怕會更加痛苦吧——希望並沒有完全消滅,但卻如此遙遠而渺茫,忍受著圍城的折磨,在離絕望一步遠的地方掙紮,正如被貓兒玩弄的老鼠……”鐘夏火歪過腦袋:“我的大詩人,現在不是為這種問題感歎的時候吧?”“那麼該感歎什麼問題?”“現在根本就不是感歎的時候,接下來怎麼打才是關鍵吧。”“接下來的關鍵不是打仗,是生存,要考慮零下幾十度的極低溫度下,如何保證幾十萬人的健康,至於作戰,暫時就讓大家把精力集中在挖戰壕、造營房吧,隻要不放鬆對當麵之敵的偵察就行了。”鐘夏火敲了一下腦袋:“一直對峙到天氣轉暖吧。”鄧簡點點頭,目光轉向窗外的席卷天地的風雪:“沒錯,這麼冷的天,連戰線都凝固了,融化它需要溫暖的日光,更需要軍人旺盛的士氣……”鐘夏火又歪下了腦袋,小聲地自言自語:“該改行去寫詩了,大文豪鄧簡……”二百五十公裡外的赤塔,俄羅斯帝國遠東武裝力量總司令庫羅帕特金可沒有鄧簡那種閒情雅誌。庫羅帕特金端坐在司令部會議室的長桌一頭,麵前是一群垂頭喪氣的敗軍之將。第二集團軍司令比利傑爾林格中將撫mo著他額上的皺紋正在抱怨:“我早說過,這次攻擊是不可能成功的,我的集團軍在五天前就無法動彈了,炮彈用光了,補給又跟不上,敵人一反擊,我軍就崩潰了,要不是這場暴風雪,第3軍一定會被敵人吃掉的……”第三集團軍司令官格裡品彆爾格中將接道:“敵人的反擊十分有力,我軍根本無力抵抗,許多部隊有被包圍的危險,還好有這場暴風雪……但是厄運並沒有到此為止,因為保暖靴沒能及時發放,我的集團軍裡已經有許多士兵凍傷,這太可恥了,僅僅是幾車皮的靴子,就讓我們損失了幾個團!”另外兩個集團軍的司令官也趁機大大抱怨了一番,促使庫羅帕特金的腦細胞燃燒起來。“我們並沒有失敗!我們隻是暫時的退卻,為下一次進攻做準備,你們怎麼了,膽怯了嗎?告訴你們,莫斯科的第19軍已經抵達烏蘭烏德了,6個團的補充兵也開到了伊爾庫茨克,不久我們就能開始更大規模的進攻!”比利傑爾林格聳聳肩:“司令官閣下,以現在這種天氣狀況,援軍根本到不了前線,即使您說的那些部隊在天氣轉好後能夠開赴前線,也補充不了我們在之前十天裡的全部損失,我想說,僅僅是我的集團軍就損失了五分之一的兵員,現在我想問問參謀長,我軍十天來的全部損失是多少?”參謀長索鮑列夫少將推了一下鼻上的小眼鏡,看一眼庫羅帕特金,低頭道:“關於我軍的全部損失,根據各軍的報告,從本月12日到21日,共陣亡21789人,失蹤19313人,受傷58706人,合計99808人。”比利傑爾林格向索鮑列夫點點頭:“謝謝您,參謀長,好吧,司令官閣下,請認清現實吧,我們付出了十萬人的代價,卻一無所得,沒能殲滅敵人哪怕一個整營,反而又被驅逐到了鄂嫩河左岸,我再問一下參謀長閣下,我們四個集團軍加上預備隊18軍,現在究竟還剩多少人?”“到昨天為止,加上11月12日以後陸續補充的兵力,本戰區統轄的野戰部隊的總兵力為四十二萬七千六百人。”“那麼是否已經對我軍當麵之敵作出了新的估計呢?”“是的,根據到昨天為止歸納的情報,敵禁衛軍的3個師已經抵達涅爾琴斯克(尼布楚)東北80公裡外的斯列堅斯克地域,與巴列伊地域的敵第4軍達成聯係,這兩個軍直接威脅著我第5集團軍的正麵和第2集團軍的左翼;在第4軍的南邊,一個朝鮮軍部署在卡蘭圭地域,麵對著第2集團軍;再往南是擁有兩個師的敵第5軍,布置在奧洛維揚納東南20公裡地域,威脅著第2集團軍的右翼和第3集團軍的左翼;然後在下察蘇切伊地域,是另一個朝鮮軍,麵對著我第3集團軍;在戰線最南端,強大的敵第一軍麵對著我第4集團軍,還威脅著第3集團軍的右翼。以上敵軍共18個步兵師和6到7個騎兵旅,按編製,總兵力估計為六十萬人,經過這十天作戰後,估計實際員額仍在五十四到五十六萬人之間。”比利傑爾林格轉向庫羅帕特金:“這樣您應該明白了吧?我們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敵人不但有火力上的優勢,兵力上也zhan有相當大的優勢,而我軍補給不足,各師團減員嚴重,能夠維持當前戰線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當前的任務,應該是利用暴風雪對敵人進攻的阻礙作用,加強鄂嫩河一線的防禦,阻止敵人向赤塔進軍。”庫羅帕特金輕蔑地吐了口氣:“將軍,我的將軍,難道您忘了我們的任務嗎?我們的任務是經過滿洲向哈巴羅夫斯克(伯力)和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進軍,解救那裡的友軍,同時殲滅敵人的主力,迫使敵人退出戰爭。保衛赤塔?為什麼要保衛赤塔?赤塔已經到了那麼危險的地步?非要四個集團軍來保衛不可嗎?我們要籌備進攻,進攻,才是我軍的傳統,我們的情況還沒那麼糟,隻要援軍一到,我們立即就能恢複進攻……不過損失了十萬人,很快,我們就能得到二十或三十萬人的補充,再過一段時間,也許在年底,我們的兵力就可以達到一百萬……”格裡品彆爾格用胳膊肘頂了一下身邊的比利傑爾林格,苦著臉小聲道:“他的大腦恐怕被凍壞了。”“不,應該是被伏特加燒壞的,打死我也不信,陛下會把全國一半的兵力扔到遠東來,那簡直是對德奧和土耳其叫喊,來吧,我這裡不設防,來打我吧。”“那麼我們怎麼辦?”“他喊他的,我們要過冬,大家都要過冬,希望中國人也這麼想。”“上帝保佑,美麗的西伯利亞,好一場暴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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