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大戰鄂嫩河(1 / 1)

鐵血帝國 月蘭之劍 7843 字 2個月前

11月8日,赤塔,俄遠東軍司令部。俄羅斯帝國遠東武裝力量總司令庫羅帕特金上將,一位被前財政大臣、現任大臣會議主席維特斥為“荒謬而無能”的帝國重臣,正板著一張臭臉,向坐在長桌左右的幾位將軍咆哮著。“……第二集團軍決不能從奧洛維揚納亞後退一步!沒有那個橋頭堡,我們就無法順利地展開冬季攻勢!比利傑爾林格中將,我究竟要重複幾次才能讓你明白,堅守奧洛維揚納亞,堅守,為了沙皇陛下,決不允許後退!”第二集團軍司令比利傑爾林格中將,一個額前堆滿褶皺、肚皮圓滾、須發斑白的男子,低聲辯解道:“可是司令官,奧洛維揚納亞已經處在敵人的三麵包圍之下,隨時都有可能失守,我們又無法從其他戰線調來增援部隊,與其被敵人攻陷,不如主動放棄,還可以減少損失。況且不久以後鄂嫩河就會封凍,奧洛維揚納亞作為橋頭堡的意義也就不存在了。”庫羅帕特金敲著桌子搖頭道:“我們不能等到鄂嫩河封凍再發起進攻,第五集團軍已經集結完畢,我們在鄂嫩河以西以北已經擁有五十萬大軍,增援部隊還在源源不斷地趕到,現在正是反攻的大好時機。敵人的禁衛軍剛剛以慘重代價攻取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需要時間休整,敵人的後備部隊應該受到大雪的影響,還來不及趕到鄂嫩河前線,我的情報參謀們估計,鄂嫩河一線的敵人現在至多隻有三十萬人。這就是時機了,趁著我軍力量占優勢的時候,摧毀當麵之敵,一口氣攻進敵人的國土之內,橫掃整個滿洲,切斷敵人的補給線,進而殲滅正在進攻哈巴羅夫斯克(伯力)和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的敵軍,屆時如果形勢需要的話,我們還將進軍中國的京城,抓住那個韃靼皇帝(俄國人往往以為滿洲人就是韃靼人)……”對於庫羅帕特金這種老生常談的夢囈,將軍們都已經習以為常,沒有人打算跳出來捧場。然而,庫羅帕特金也並非完全在做夢,到11月6日為止,他麾下已經集結有四個集團軍,共10個軍,轄22個步兵師和9個騎兵師,若乾集團軍和軍直屬部隊,野戰部隊總兵力按編製達到五十四萬六千人,實有兵力約五十萬人。而華軍九月三十日組建的第一集團軍共有3個常備步兵師、4個預備步兵師、3個騎兵旅和一個炮兵旅,總兵力二十八萬七千人。華軍第一集團軍於10月12日發起十月攻勢,一周內將當時總兵力為三十六萬人的遠東集團軍群連續擊退80公裡,殲敵四萬八千餘人,但隨後俄軍投入了剛從俄國歐洲部分調來的新銳師團,華軍因後援無繼,被迫暫停攻勢,雙方在鄂嫩河一線對峙,戰線從俄蒙邊境的哈普切蘭加向東北至涅爾琴斯克(尼布楚),綿延近四百公裡。由於華軍的保密工作非常嚴密,俄國情報員往往隻能探聽到一些無足輕重或極度模糊的情報,庫羅帕特金的情報參謀官就是依據這些極不可靠的情報推測出華軍在各條戰線上的兵力分布的。根據11月6日遠東軍參謀長索鮑列夫少將的報告,華軍在鄂嫩河一線的第一集團軍擁有8個步兵師、4個騎兵旅和2個炮兵旅,總共三十萬人。另外,華軍禁衛軍主力十萬餘人正在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休整,少數偵察部隊在斯塔諾夫山(外興安嶺)到阿穆爾河(黑龍江)之間運動。華軍第二軍的十萬人仍在進攻哈巴羅夫斯克(伯力)要塞,要塞守備部隊司令官伊瓦洛夫中將聲稱可以堅守半年。華軍第三軍和日本、朝鮮的仆從部隊約三十萬人正在圍攻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要塞,要塞守備部隊司令官斯特塞爾中將更是聲稱可以堅守一年以上。華軍的戰略預備隊大約有六個師,二十萬人左右。蒙古軍團(方麵軍)擁有4個騎兵旅和4個騎馬步兵旅,約六萬人。以上共一百零六萬人,是為中國及其仆從國可投入對俄作戰的正常兵力。聽到這報告後,庫羅帕特金立即從先前的失敗陰影中恢複過來,自信滿滿地叫囂道:“俄羅斯帝國有三百五十萬陸軍,即使隻拿出一半來,也足夠把東亞的所有黃種人趕到海裡去,現在,讓我們準備反攻吧。”隨即,庫羅帕特金命令索鮑列夫少將製定進攻作戰計劃,代號為:“聖徒”。這天,庫羅帕特金正要向將軍們公布作戰計劃,還沒開頭,就聽到第二集團軍司令官比利傑爾林格中將要把部隊撤出奧洛維揚納亞的請求,自然禁不住大動肝火。“總之,三天內決不能放棄奧洛維揚納,因為,三天後,我們就要發起全線大反攻。”庫羅帕特金得意洋洋地環視眾將,以為大家必然會歡呼起來,可是將軍們依然無動於衷。“怎麼了?你們,俄羅斯帝國的將軍們?你們不喜歡進攻嗎?蘇沃洛夫以來我軍的進攻傳統到哪裡去了?你們難道不感到一絲一毫的激動嗎?”庫羅帕特金向天空揮動著雙手,希望能增強那一連串問句的氣勢,但顯然沒人吃他那一套。一陣尷尬的沉寂之後,第三集團軍司令官格裡品彆爾格中將總算禮貌地回應道:“司令官閣下,不是我們不喜歡進攻,而是我們根本沒能力發動進攻。”庫羅帕特金惱怒起來:“什麼?五十萬人對三十萬人,還說沒能力發動進攻?你認為我的情報參謀都在欺騙我?”格裡品彆爾格向他微微一低頭,解釋道:“即使情報無誤,我們也依然沒有能力發動大規模攻勢。我軍現在的確擁有五十萬人,但是,我們沒有可供五十萬人連續作戰的物資。部隊和火炮是非常迅速地運到了赤塔,可彈藥、被服和食品卻沒有那麼及時運到,而且抵達赤塔的補給列車上運載的物品往往與發貨清單上大有出入,也就是說,許多物資一定是在運輸途中被什麼人截留或貪汙了。就我的第三集團軍而言,兵員有12萬人,火炮有330門,可是迄今為止卻隻配發了6萬雙保暖靴,庫存的炮彈也隻剩下4萬發,這樣一來,連防禦作戰都成問題,更談不上什麼全線進攻了。”第二集團軍司令比利傑爾林格中將也附和道:“我的集團軍庫存炮彈隻剩下3萬發,而昨天光是在奧洛維揚納亞我軍就消耗了6000發炮彈,再跟敵人拚上三四天,我們就會因為缺乏炮彈而被打敗。”庫羅帕特金一聽“失敗”這個詞,更是怒不可遏,跺腳道:“不許散布失敗情緒!這是叛國行為!聽著,我們一定要進攻,參謀部已經製定了作戰計劃,12日發起總攻,不容更改,一個字都不能改!軍靴和炮彈都可以想辦法供應,但是誰也不許再說失敗,沒有必勝信念的人,我決不容許他再呆在高級指揮官的位子上,不,一個連都不會交給他,決不!我要讓他滾到馬廄裡喂馬去!”說完,不容彆人有插嘴的餘地,庫羅帕特金便轉向他的參謀長索鮑列夫少將:“現在可以公布作戰計劃了。”索鮑列夫從滑到鼻尖的眼鏡上麵環視了眾人一圈,這才捧起幾張文件宣布道:“作戰計劃,遠東軍,11月8日,代號‘聖徒’。”“第一,我軍擬向鄂嫩河一線的敵軍發起全麵進攻,殲滅或擊潰敵有生力量,前進到額爾古納河一線,之後視情向滿洲境內挺進。”“第二,我軍進攻兵力為第二、三、四、五集團軍,另有第18軍作為戰略預備隊,共五十萬人,一千五百門火炮和五百二十挺機槍。敵軍防禦兵力為第一集團軍,下轄第一軍和第四軍,共三十萬人,估計有一千門火炮和六百挺機槍。”“第三,自北向南,進攻序列依次為第五、第二、第三和第四集團軍。重點打擊敵第四軍。第五集團軍從涅爾琴斯克(尼布楚)到石勒喀一線出擊,攻擊敵第四軍的右翼;第二集團軍從石勒喀到溫季諾波謝列耶一線出擊,攻擊敵第四軍的中央;第三集團軍從溫季諾波謝列耶到奧洛維揚納亞出擊,攻擊敵第四軍的左翼和第一軍的右翼。第四集團軍從奧洛維揚納亞到下察蘇切伊一線出擊,攻擊敵第一軍的中央和左翼。預備隊第18軍集結在阿金斯科耶待命。騎兵第16師和後貝加爾邊防騎兵團應向涅爾琴斯克(尼布楚)東北、石勒喀河兩岸展開縱深至少150公裡的警戒幕。”“第四,各集團軍的進攻軸線應指向克拉斯諾卡緬斯克到滿洲裡一線,進攻主旨為殲滅敵有生力量,各集團軍、軍指揮官應就此發揮主動性,以順利達成作戰目的。”“第五,總攻時間定為11月12日上午七時。”同日,奧洛維揚納亞東南80公裡外的舍爾洛瓦亞戈拉鎮內,一幢小教堂的門口貼著一張白紙,上書:西部方麵軍司令部前進指揮所。兩名中年男子大步跨進門內,隻聽屋內一聲號令,裡麵的人“唰”一聲全站了起來,一個個就跟電線杆似的。“諸位請坐。”那名高大健壯、臉上棱角分明的男子用洪鐘般的聲音應道,被這座大鐘一敲,大家又整齊地回到了座位上。另一名鼻子上架著薄眼鏡的文雅男子則手提一個黑皮包,在長桌上首位置的右側位子坐了下來。西部方麵軍司令官鐘夏火上將與參謀長鄧簡上將,開始了他們到任後的第三次軍事會議。出席會議的全是各集團軍和野戰軍司令長官及參謀長,包括:第一集團軍司令官趙飛雪中將,參謀長秦飛葉少將(兼理第一軍);第二集團軍司令官梁天河上將,參謀長張一葉中將(兼理禁衛軍);朝鮮集團軍司令官金永寧大將,參謀長盧勝保中將等。會議的主題是:防禦,或進攻。簡單來說,防禦是現狀,進攻是未來,問題的關鍵是未來到底有多遠。鄧簡給出了答案:“本方麵軍計劃在本月下旬發起全線進攻。”梁天河立即摩拳擦掌:“現在就該這麼乾了,弟兄們都等不及了。”另一邊,趙飛雪卻雙手捧著茶杯,悠閒地搖頭道:“還得再等等啊,準備不充分就貿然挺進的話隻能重蹈覆轍。”九月下旬,趙飛雪的第一軍曾因推進過快,補給線拉得太長,後援無繼,而被俄軍精心籌劃的反攻一舉擊退近兩百公裡,教訓深刻,當事人自然記憶猶新。梁天河伸起脖子得意道:“哈,有我們禁衛軍在,沒什麼好擔心的。”趙飛雪把茶杯晃了晃,抬頭做驚訝狀:“是麼?禁衛軍的人都不是肉做的麼?”梁天河嘴邊的肌肉跳了兩跳:“是啊,都是鐵打的,怎麼樣?”趙飛雪眨一下眼:“那我就無話可說了。”鐘夏火馬上跳出來敲鐘:“喂,兩個人都鬼扯什麼呢,把耳朵豎起來好好聽,鄧參謀長有話要說。”梁趙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打出一道微弱的閃電,稍縱即逝。鄧簡已經從黑皮包中取出了幾張紙,開始發言:“首先是有關敵軍的情報。根據我軍情報部門提供的最新情報,以及空中偵察和前沿偵察的報告,估計到11月7日為止,赤塔方麵敵軍編成內共有四個集團軍和1個獨立軍,共10個軍,轄22-24個步兵師和10-12個騎兵師,另有6到8個獨立炮兵旅,按編製應有五十五到六十萬人,集結在赤塔到鄂嫩河、石勒喀河之間。由於兩天前蒙古方麵軍剛剛結束了新一輪的破交作戰,戰果顯著,估計今後兩周之內,敵軍得到的增援不會超過3個步兵師。”“本方麵軍計劃到本月中旬,編成三個集團軍,共六個野戰軍,轄十六個師,六個騎兵旅,五個炮兵旅和一個暫編炮兵群(團級規模),按編製應有六十三萬七千人。但是按當前狀況分析,這一計劃恐怕難以按期實現。”“由於鐵路運輸緊張,朝鮮集團軍未能按計劃向滿洲裡集結,到昨天為止,隻有第一軍的禁衛師和第一騎兵旅在滿洲裡完成集結。第一軍的其他部隊估計在今後一周內才能集結完畢,至於第二軍則很可能要拖到月底。”“作為計劃中第二集團軍主力的禁衛野戰軍,其先頭部隊雖然已經挺進到了尼布楚(涅爾琴斯克)以東160公裡外的巴塔坎,但主力仍滯留在尼布楚東北450公裡外的阿馬紮爾到漠河一帶,即使在未遭攔阻的情況下正常行軍,也要到一周之後才有可能接近戰區。”“第二集團軍的另外一個軍,趙民河中將的第五野戰軍,到昨天為止也隻有兩個步兵師到位,另外一個師,以及配屬的騎兵旅和暫編炮兵群尚滯留滿洲裡,需要差不多一周時間才能全部完成配置。”“我軍到昨天為止沿鄂嫩河一線的部隊配置如下:第一集團軍的第四軍在右翼,控製巴列伊-溫季諾波謝列耶-卡蘭圭一線陣地;第一軍在中央,控製卡蘭圭-奧洛維揚納亞-下察蘇切伊一線陣地;暫時配屬給第一集團軍的蒙古方麵軍的第九十五步兵旅、預備第一零七騎步兵旅和預備第一零八騎步兵旅在左翼,控製下察蘇切伊-烏斯季伊利亞-哈普切蘭加一線陣地。另外,第五軍的兩個預備步兵師集結在奧洛維揚納東南80公裡外的舍爾洛瓦亞戈拉,暫時作為第一集團軍的預備隊。顯然,這樣的部署不足以在近期內發起進攻,我和鐘司令官都認為,應該等到三個集團軍都完成預定部署,才能開始全線進攻。諸位對此有何意見?”朝鮮集團軍司令官金永寧大將第一個搖頭,趙飛雪是第二個,梁天河沒有做第三個,舉手要求發言。“我認為,不能坐等敵人進攻,既然根據綜合情報,敵人已經集結了差不多六十萬大軍,而我軍在前線僅部署了第一集團軍的兩個軍共七個師,以及第五軍的兩個師,即使把暫時配屬的蒙古方麵軍的三個旅也加進來,也不過是三十八萬人左右。敵人再怎麼苯,也會從頻繁的前沿偵察中發現,我軍隻不過在鄂嫩河前線部署了七個師另三個旅而已,加上對方的鐵路線剛剛被破壞,援軍無法及時運到,如果我是敵方指揮官的話,自然想要先下手為強,在兵力暫時占優勢的情況下發起大規模進攻,即使不能殲滅或擊潰對方,也將爭取到寶貴的時間,打亂敵方的進攻部署。”鐘夏火問道:“那麼梁司令認為我軍應該先發製人,在兵力占劣勢的情況下發起進攻嗎?”“是的,我覺得可以一邊發動有限的攻勢,打亂敵人的進攻部署,同時集結後繼部隊,選擇適當時機再進一步發動大規模攻勢。”趙飛雪立即跳出來批判:“這是不可能的,向優勢敵人發動進攻,隻能是自找苦吃。第一集團軍的官兵都是肉做的,不像禁衛軍的人都是鐵打的,即使是有限攻勢,也要冒付出巨大代價的風險,而且,所謂的有限攻勢其實很難控製,很容易演變成逐次添兵、逐步消耗的爛仗,最後很可能達不到任何目的。”梁天河不滿地瞥了趙飛雪一眼:“這麼說來,趙司令官似乎更有高見?”趙飛雪做謙遜狀:“不敢當,我以為,現在整個方麵軍真正投入交戰的,隻是第一集團軍而已,其他兩個集團軍的部隊正在集結當中,鑒於第一集團軍當麵的敵人zhan有數量上的優勢,並且有堅固的赤塔要塞防禦體係為後盾,我軍應等待各支部隊完成集結後再籌備發動全線進攻,執行以殲滅或擊潰當麵之敵,及相機奪取赤塔為目的的作戰。在此之前,應以第一集團軍為核心進行防禦戰準備,當然,防禦戰中應將防禦和進攻相結合,在沒有堅固築壘防禦體係掩護的條件下,單純的靜態防禦是注定要失敗的。”鄧簡當即宣判:“我和鐘司令官正是這麼想的。”梁天河不服,正要來一通反批判,卻被身邊的參謀長張一葉拉住了。“既然是上麵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不要再羅嗦了。”張一葉說,一臉世故。梁天河沒有再說話。其實梁天河隻是覺得麵子上有點過不去,作為一個21世紀的軍人,他的見地竟不如一百多年前的人,這叫人怎麼甘心。某些人類的愚昧表現之一,就是認為長江後浪推前浪,後生必定勝過前輩。21世紀的白癡即使到了公元1世紀也依然是白癡。公元1世紀的天才到了21世紀也許不大吃得開,但在某方麵他必定是天才。如果讓21世紀的庸才與1世紀的天才接受相似的教育,結果當然無庸置疑。梁天河在覺得沒麵子的同時並沒有想到,自己在21世紀根本沒上過軍校,僅僅是個受過強化技戰術訓練的特種兵下士而已,而趙飛雪既是舊武舉出身,又在陸軍大學接受了兩年騎兵專科教育,隨即擔任第二騎兵旅旅長四年之久,之後又在陸軍大學中期培訓班呆了兩年,畢業後曾任國防軍騎兵副總監、總監,外蒙古特彆軍區參謀長、西北軍區副司令、東北軍區副司令等職,教育和任職經曆都很豐富,與梁天河那種靠著身為劉雲嫡係的關係而飛黃騰達的人根本不是一回事。事實上,劉雲從21世紀帶來的25名軍人中,包括劉雲在內,隻有六人受過正規軍校教育,隻有劉雲一人進過一次陸軍大學,其餘皆為小兵以及由小兵提拔上來的士官。經過十餘年風雲變幻,原來二十五人中隻剩下十四人尚在人間,成為劉雲最為倚重的“老嫡係”,全部領有中將以上軍銜,身居要職,又受封爵位,還分有國家土地公司的股票,可謂人生得意,尚求幾何?可是,這十四人中,是否真的全都有資格坐在他們現在的位置上呢?鬼知道呢,也許正如一句俗語所說:“誇它幾句,母豬都能上樹了。”“說你行,你就行”的邏輯,恐怕隻能在人類之間正常通行吧。三天後,奧洛維揚納亞,俄第二集團軍第7師陣地上空,盤旋著一架中國飛機。地上的俄國兵們怒目向天。“可惡,一天到晚在頭上嗡嗡叫。”“神氣什麼,總有一天把你打下來。”“有本事下來打,看我用刺刀捅穿你。”忽然,那架飛機的雙層機翼劇烈抖動了幾下,開始向白茫茫的地麵急速墜落。“下來了,下來了,揍它。”俄國士兵吵吵嚷嚷地抓起手邊的步槍,向飛機墜落的方向跑過去。幾名俄國兵穿過積雪的樹林,在一片林間空地上發現了那架顯然已經迫降成功的飛機。“在那邊,有兩個人,抓住他們。”俄國兵端起步槍衝了過去,冷不防從飛機上掃來一長梭子彈,打倒了全部六名俄兵。“長官,求你了,動作快點吧。”趴在飛機後座上的一名中士拉著機關槍的槍栓叫道,順手換了個彈鼓。“羅嗦,我還不知道究竟哪裡出了毛病呢,你給我頂住就是了。”站在引擎旁邊忙活著的中尉毫不客氣地回應道,裹著皮手套的手正僵硬地抓著扳手擰引擎蓋上的螺帽。中士的機槍響過第三次後,中尉終於開口了:“媽的,原來是左輸油管裂開了,快把橡膠墊和鐵絲拿給我,就在你座位後麵的箱子裡。”中士急忙放下機槍,轉身去翻座位後的箱子,剛摸出半塊橡膠墊,就聽到中尉在下麵著急地大叫“小心!後麵來人了!”“有我在,放心好了。”中士麻利地抓過裝設在回旋槍架上的九九式七點九二毫米輕機槍,左手扶住槍身,右肩抵住槍托,瞄準正從林子裡跳出的四五個穿著臃腫大衣的敵兵,輕輕扣下扳機,隻見敵兵周圍騰出一圈白色的雪柱,隨著雪柱紛紛墜落,人也倒在了雪地中。“晦氣,我們是飛行員啊,卻要到地麵上來作戰。”中士發著牢騷,放下機槍,把中尉索要的物品遞了過去。中尉脫下手套,開始修理引擎,一邊又氣呼呼地應道:“回去要把那幾個新來的地勤打一頓才行,不,打沒用,要敲他們幾頓,讓他們請吃魚翅吧,哼,看他們生不如死!”幾分鐘後,中尉跳上了飛機,還不住地往手上哈氣——這天的白天最高氣溫為零下三度。中士轉過頭來問:“好了?”“好了,我們這就走,老子還不想被人抓去煮肉湯。”不知什麼時候起,在華軍航空浮空部隊中開始流傳俄軍虐殺被俘飛行員的情事,其中最聳人聽聞的就是俄軍將兩名被俘飛行員砍成肉塊,煮成幾大鍋肉湯供一個連的官兵享用的傳說。對於這種與謠言太過親密的傳說,飛行員們寧可信其有不願信其無,因為他們心裡總覺得,對華軍的空中打擊幾乎毫無還手之力的俄軍官兵一定都從骨子裡痛恨他們。北洋重工hk-8c型100馬力引擎噴射出陣陣黑煙,中尉把手套戴好,推下油門,木製三葉螺旋槳卷出帶著雪花的大風,裝有專用雪橇的fjz-4“火風”偵察機開始在平整的雪地上滑行,犁出三道清晰的雪痕。“六十五、七十、七十五……起來了!”中尉邊叫邊拉動操縱杆,機首抬了起來,就在這一瞬間,後座的中士在傳聲管裡叫道:“那是什麼!”“什麼是什麼!說清楚!”中尉應道,抓緊了操縱杆,飛機正平穩上升。“七點鐘方向,我看到很多人,還有大炮。”“是剛才記錄過的嗎?”“不是,剛才在林子上麵,那裡看不清楚。”“我這就繞過去,你給我看清楚了。”中尉說道,踩下襟翼和方向舵踏板,塗著黑色“13”編號的機身向右稍稍傾斜,開始轉向。“看清楚了,有很多人,還有營帳和大炮,太多了,再往右轉一點,八點鐘方向好象還有更多。”忽然,地麵上閃爍出一片夏日銀河般的火光,中士在傳聲管中慌亂地大叫:“拉起來,拉起來,敵人開火了……哎——下麵的翅膀開了三個洞!快,長官,我們回去吧,再呆下去非玩完不可。”“羅嗦,我正在做呢,油管裂了,快不了。”中尉說道,吹起了口哨,是最近流行的小曲《聽天由命》的調子。一小時後,飛機降落在八十公裡外的舍爾洛瓦亞戈拉簡易機場。幾個楞頭楞腦的年輕地勤迎了上來。“中隊長,怎麼回來那麼晚?”“順便飛到哪個村子裡去偷俄國女人了吧?”“以咱們中隊長的派頭,還用偷嗎?一降下去,往哪個村口一站,自然有一大堆女人衝過來對付他吧。”被稱為中隊長的中尉飛行員伸出頭來吼道:“吵死了,左輸油管開裂,左下機翼四個洞,右下機翼兩個洞,其他地方還不清楚,馬上給我弄好!輸油管的事,回頭再找你們算帳,現在我要去見郭司令,懶得理你們這些小鬼!”說著,中尉與後座的中士跳下飛機,快步走向鎮子西頭的東部航空浮空集群司令部。“報告!第88航偵中隊中尉代理隊長蔡鍔,完成指定偵察任務,前來報告。”“是小蔡啊,快過來吧。”東部航空浮空集群司令郭誌飛少將,三十七歲,長著一張渾圓的大臉,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自從搭乘過二十四歲的蔡鍔開過的飛機後,對這個資質過人、乾勁十足的年輕人大為賞識,於是對他也特彆地親熱。“今天又發現了什麼?”“問他。”蔡鍔指了一下身後的中士,中士咬緊了嘴唇,挺彎了胸口,敬禮道:“司令官,88航偵中隊飛行中士陸凱向您報告,在奧洛維揚納鎮以西十二公裡的樹林中低空飛行時,我看到了之前幾天裡並未記錄在案的大批部隊,根據帳篷和火炮數量粗略估計,這批部隊的規模應在一個旅以上。”郭誌飛轉向蔡鍔:“小蔡,你也看到了嗎?”蔡鍔點頭道:“是的,不過以我的經驗,總覺得那批部隊的規模應該不下一個師。”郭誌飛了起來,走到辦公室左手邊的一幅戰區大地圖邊,向兩人招手道:“你們過來一下,把你們發現的部隊在地圖上標一下。”蔡鍔大步向前,撿起一枝藍鉛筆,在已經被塗抹得密密麻麻的地圖上畫了個圈。郭誌飛貼近地圖,從右上方一路看到左下方,不住點頭道:“恩,是這樣子哪……到今天為止已經是新發現的第八支師旅規模部隊了,看來敵人決心不小……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得到鐘司令那裡走一趟。”“是!”蔡鍔敬過禮,與陸凱退出了集群司令部。剛走下階梯,兩人就與一名大衣上套著四星上將軍銜的中年男子打了個照麵。“敬禮!”蔡鍔與陸凱條件反射般地跳到階梯邊站好,舉手向那位上將敬禮。上將隨意地把手舉到額頭上回禮,卻忽然發現什麼似的,疑惑地問蔡鄂:“中尉,報上你的姓名。”“第88航偵中隊中尉代理中隊長,蔡鍔。”“年齡。”“二十四歲。”上將收起了疑惑的神色,放下手,向他揚了揚下巴:“你可以走了。”蔡鍔與陸凱一臉地不知所以然,相互對視一眼後,便大步走開了。那名上將——方麵軍參謀長鄧簡——雙手抱在胸前,沉吟道:“蔡鍔——再造共和的那個蔡鍔?跟曆史書上的照片真是神似哪,年齡也沒問題,隻是不知道是否也會英年早逝——管他呢,也許再過七八年,能在某個地方看到*之流年輕時的樣子也說不定呢,如果哪一天給我配個副官叫*或蔣介石,我可能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說不定若乾年後我有個孫子叫*……哈哈,離譜啦。”搖搖頭,聳聳肩,鄧簡推開了集群司令部的木門。“郭司令官,開會去了,順路,所以來叫你。”“原來是鄧參謀長,怎麼好意思讓您來叫我,派個通訊兵不就好了,我正有情況要彙報呢。”“無關的小事就彆管了,一起來吧,快點。”兩人快步趕到鎮口的小教堂,直衝進去,裡麵已經坐滿了各軍以上司令官及參謀長。兩人急忙就位,屁股剛剛沾上凳子,鐘夏火就敲起了他的人肉大鐘:“好了,都到齊了,現在開會,首先,請鄧參謀長總結這三天來敵軍的動向。”鄧簡馬上轉向郭誌飛:“郭司令剛才不是說有情況要彙報嗎?”“是的,今天剛剛接到了幾份新的偵察報告,我順便把標注後的地圖帶來了。”說著,郭誌飛從大衣裡麵掏出剛才那張讓蔡鍔往上麵標注的大地圖,展開在長桌上,比劃道:“根據這幾天的航空偵察報告分析,敵人正不斷向前線集結兵力,到今天為止,已經將原來部署在二線的八個旅或師移動到了第一線,隱蔽在一線附近的樹林中,我軍雖根據偵察結果多次發起空襲,但敵軍似乎還沒有停止集結或放慢集結速度的趨向。”梁天河馬上嚷了起來:“所以我說嘛,應該先下手為強,等著敵人攻過來總不是辦法啊!”趙飛雪反駁道:“你的部隊不在前線,當然可以這麼說。第一集團軍現有的兵力火力根本不足以發起有意義的進攻,勉強發起進攻的話,或許能將敵人打退一段距離,但必定無法殲滅或重創敵軍主力。”“那麼要坐以待斃嗎?”“當然不是!我認為,即使敵人現在就發起進攻,我軍可將前線部隊交替掩護著向舍爾洛瓦亞戈拉後退,削減敵人的進攻銳氣,爭取時間,而後繼部隊則向敵兩翼運動,待敵人失去進攻銳氣,同時又拉長了補給線以後,再發起全線大反攻,力爭將敵軍主力殲滅於舍爾洛瓦亞戈拉到奧洛維揚納亞之間。”梁天河不屑道:“還以為是什麼好辦法,原來是撤退,以現在這種惡劣的道路條件,組織三十萬大軍的撤退可不是說說就完事的,任何一點紕漏都可能會導致部隊遭到分割包圍,屆時兵敗如山倒,誰來負責!”趙飛雪攤開雙手:“我是第一集團軍的主官,一切當然由我來負責!”梁天河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你負得起這個責嗎!?三十萬大軍,即使損失三分之一,也會令整個戰場局勢發生根本性變化,主動權將轉移到對方手裡,你一個人的腦袋能頂多少士兵的性命?能值多少塊錢戰費?”“兩個人都不要吵了,原本就沒有叫你們發言,給我聽鄧參謀長的報告!”鐘夏火適時敲鐘,淡化了剛剛泛起的一些火yao味,不過還是未能阻止梁趙兩人之間的視線再次碰撞出火花。鄧簡總算能開口說話:“剛才郭司令已經說了,通過航空偵察,發現敵人已經向前線集結了大批部隊,這和我軍前線部隊地麵偵察的結果是相符的。各種情報顯示,敵人的進攻迫在眉睫,也許明天,也許後天,攻擊就將在整個戰線上展開,我們必須做好準備,不能被動挨打。各方麵情報顯示,敵軍的主攻方向很可能在第四軍的防線上,具體來說,配置在第四軍中央的第2師將受到最沉重的打擊,敵軍很可能會以5到6個師對其陣地發起連續衝擊,以切斷第四軍的防線,進而撕破第一集團軍的整條戰線。”鐘夏火接道:“由此,我認為趙司令官剛才的意見很有遠見,但梁司令官的考慮也不無道理。我的想法是,在敵人發起進攻之前,組織航空浮空兵和炮兵,對敵前沿陣地和進攻部隊集結地域發起大規模的火力反準備,以打亂敵人的進攻部署,掩護我軍一線部隊向舍爾洛瓦亞戈拉逐步後撤。同時,督促後繼部隊以最快速度向戰區集結……”說著,鐘夏火站起來,順手拿起桌上的小竹條點著身後掛著的大幅戰區地圖:“禁衛軍應儘快沿石勒喀河向尼布楚(涅爾琴斯克)挺進,以包抄敵第五集團軍的左翼;朝鮮第一軍則應向下察蘇切伊到烏斯季伊利亞一線運動,以打擊敵第四集團軍的右翼。進而對鍥入我軍戰線內部的敵軍主力形成三麵夾擊之勢,若屆時形勢允許,禁衛軍和朝鮮第一軍各應派出支隊包抄敵後,促使敵軍崩潰或擇其一部包圍之。正麵戰場則由第一集團軍主力和第五軍在下察蘇切伊-舍爾洛瓦亞戈拉-卡蘭圭-巴列伊一線頂住,總之就是中央縮進,兩翼突出,力爭合圍敵軍的的坎尼戰法。”末了,鐘夏火手上的小竹條又在地圖上重重地敲了幾下:“重要的是,殲滅敵有生力量,如果能把現在赤塔方麵之敵吃掉一半,敵人就無法在貝加爾以東立足了,這將是一場決定這次戰爭走向的關鍵之戰,請諸位務必儘心儘力!”梁天河與趙飛雪搶著叫道:“一定不辱使命!”兩人叫完,對視一眼,露出了似乎不包含任何意味的微笑。鐘夏火懶得理他們,繼續揮動小竹條在地圖上點來點去:“鑒於形勢緊迫,炮兵的火力反準備應從明天早上六時開始,持續一整天,航空浮空兵方麵,除了方麵軍直屬集群外,還將請求大本營調撥轟炸機和攻擊飛艇,進行持續多日的重點打擊。炮兵的火力反準備,由各軍軍部發出方針性指示,各師具體安排。航空浮空兵的重點打擊,由方麵軍直屬航浮集群司令部統一籌劃。撤退的安排,則由方麵軍司令部發出方針指示,集團軍司令部具體組織籌劃。時間不多了,必須儘快開始準備,現在郭司令和遊參謀長留下來,其他人先回去,按剛才的指示用電報向下屬部隊發出命令,再趕回自己的部隊,有什麼情況我會再通知諸位的。”“是!”眾將叫道,紛紛離席,奔向隔壁的電報房。會議桌上隻剩下了西部方麵軍司令官鐘夏火上將、參謀長鄧簡上將,以及西部航浮集群司令官郭誌飛少將、參謀長遊緩上校,外加鐘夏火的首席副官薑子昌中校,一共五人。鐘夏火先開口道:“彆的不說,郭司令應該很清楚我剛才的決定,那麼請先告訴我,航浮集群現在可用的作戰兵力有多少?”郭誌飛應道:“報告司令官,集群按編製應有158架飛機和36艘飛艇,到昨天為止,可正常執勤的飛機為141架,飛艇為30艘,其中‘晴風’輕型轟炸機38架,‘青雲’輕型攻擊飛艇7艘。另外,安裝機槍並配備手榴彈架的‘火風’偵察機尚有27架可用,已加裝了機槍和炸彈架的‘大風w’型也有9架可用,總共14艘可掛200公斤炸彈的‘升雲’和‘平雲’偵察飛艇中,尚有11艘可用。總計可用於對地攻擊的飛機為74架,飛艇為18艘。”“除去這些可用於對地攻擊的機艇外,剩下的機艇是否能夠保證炮兵的火力校射需要和戰場的白晝實時監控?”“炮兵的火力校射是沒問題,因為除了我們的校射機艇外,陸軍師裡還編製有氣球連,至於戰場監控的問題,如果把36架偵察機和11艘偵察飛艇調用到對地攻擊任務的話,戰場監控的效能自然要打折扣,估計會降低到原先的六成左右。”鐘夏火想了想,又研究了一下郭誌飛帶來的地圖,手指在地圖標注的十幾個敵軍集結地符號上遊走。“必須重點打擊敵第五和第二集團軍,減輕第四軍右翼到中央的壓力!”鐘夏火做出了決定,他詢問似地望向鄧簡,鄧簡點了一下頭表示同意。“那麼,郭司令,問你第三個問題,你覺得應以多少兵力,如何攻擊第五和第二集團軍的部隊集結地,才能達到最大的阻滯效果?”郭誌飛點著地圖道:“我認為,可以集中火力,重點打擊敵各集團軍布置在我軍陣地側翼的幾處師旅級集結地,具體來說,我打算在明天動用全部轟炸機,反複轟炸第五集團軍的1號集結地域,同時用全部飛艇,反複轟擊敵第二集團軍的5號集結地域,其他攻擊力量則分散開來,對敵軍其他集結地展開騷擾性攻擊。”“這樣遠遠不夠,打擊力度太弱了,如果我把大本營直屬的36艘大型飛艇和20架轟炸機調來給你,你打算怎麼用?”郭誌飛眼睛一亮:“我會把18艘大型飛艇用來打擊1號集結地域,另外18艘用於打擊5號集結地域,一半的轟炸機去攻擊第五集團軍的4號集結地域,另一半去打擊第二集團軍的7號集結地域,剩下的飛艇和飛機則對敵軍其他集結地展開騷擾性攻擊。”鐘夏火轉向坐在他左邊的薑子昌:“薑副官!”“在!”“發電給大本營,鑒於前線形勢緊迫,請求將大本營直屬航浮集群的全部作戰機艇調撥給本方麵軍使用。”“明白!”鐘夏火轉回頭,向郭誌飛揚了揚下巴:“放心吧,大本營一定會答應的,剩下的,就全看你了!”“請司令官放心,我這就回去製訂作戰計劃,中午之前遞交到這裡。”“不必了,製訂完畢後就立即實施,然後再給我這留個備份好了,我總覺得形勢緊迫,瑣碎的事情先彆管了。”“明白!”郭誌飛和遊緩也起身離去,會議桌邊就剩下了鐘夏火與鄧簡二人。“你覺得怎樣?乾一場包圍殲滅戰,吃掉敵人一半兵力,老毛子一定會抗不住,跑到貝加爾以西去吧?”鐘夏火說道,叫來門外的勤務兵,要他去弄兩杯咖啡。鄧簡扶了一下鼻上的金邊眼鏡,叉著雙手,輕輕搖頭道:“還不一定能吃得下呢。”鐘夏火有點不滿:“太沒有信心了吧?”“不是信心的問題,我隻是覺得,事情不會太順利,你看看外麵的雪,我在東北軍區有一段時間了,這邊的冬天可不比京城,雪最深的時候,能陷到腰上,氣溫最低的時候,鋼鐵脆得跟麻花一樣,敲幾下就碎了。”“你想說什麼啊?”“趕快打完這一仗,然後想辦法過冬吧,西伯利亞的冬天可不是好惹的。”鐘夏火伸出兩根手指,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冬天嘛,是要考慮考慮,不過,大本營一定也想到了吧,用不著我們操心那麼多吧?”“大本營裡的老爺們坐在暖爐邊,怎麼會感受到西伯利亞嚴冬的可怕?”“這也有點道理……”“總之,要提前做好安排,儘可能避免部隊因為天冷的緣故而無意義地損失吧。”“說得對……恩,咖啡來了,先暖暖胃吧……真不明白為什麼要選這種時候打仗……”11月12日清晨六時,天還沒亮,華軍第一集團軍的上千門火炮在鄂嫩河一線轟響起來,正在向出發陣地前進的幾個俄國師遭到疾風暴雨般的炮火襲擊,部分團隊陷入了混亂之中。消息通過有線電報傳到赤塔的遠東軍司令部,庫羅帕特金下令:“各部按原計劃發起進攻,不得擅自拖延或退卻!”一旁的遠東軍參謀長索鮑列夫少將卻有些擔心:“總司令,看來敵人已經洞悉了我軍的作戰計劃,並做好了應對的準備,這樣一來,我們是否要對原計劃做一些修改……”“來不及了,我軍已經全線出擊,不能停下來等待新計劃,必須一鼓作氣打過去,把敵人趕回滿洲再做進一步的計劃。”於是,俄軍各部繼續按原計劃向前挺進,至七時整,俄軍的一千多門火炮迎著微弱的晨曦開始了進攻前的火力準備。然而,一小時後,在各集團軍的主攻師團陣地上空,近百架飛機和數十艘飛艇披著耀眼的晨光,投下冰雹般的炮彈,播散雨點般的子彈,同時華軍重炮在偵察校射飛機引導下對俄軍炮兵陣地展開壓製射擊,俄軍的炮火隨即漸漸弱化。與此同時,雪片般的電報飛進了西部方麵軍司令鐘夏火的辦公室中。“碰到狗屎運了,敵人竟然正好在今天發起進攻!”鐘夏火咕嚷著,叫來副官薑子昌:“發電給趙司令,要他務必在今天白天裡穩住戰線,晚上才可以撤退,我將命令第五軍向第一軍和第四軍的結合部開進,以做掩護。”“明白!”鄧簡擦拭著眼鏡湊過來:“真困啊,昨晚一直睡不著——敵人就打過來了嗎?”“沒錯,是全線進攻,就在今天!”“你打算怎麼辦?”“今天白天先讓第一集團軍在炮火和飛機掩護下死守前沿,讓敵人以為我軍會全線固守,到了晚上再迅速撤退到八公裡外的第二防線,此後幾天再按順序退到各軍事先選定的後備陣地,慢慢地誘敵深入吧。”鄧簡點點頭:“無論如何,照預定的方針辦,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鐘夏火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拍拍脖子叫道:“對了,我們不是剛配了一艘大型指揮飛艇嗎?上麵的電台聽說還挺好用,現在這種緊要的時候,正好可以坐上去一邊視察前線,一邊指揮作戰。”“要到天上去指揮呀……”“應該沒什麼問題,召集參謀,把地圖也搬上去,就這麼定了!”“可是……”“難道你暈機?”“有點……”“不要緊,飛艇上舒服著呢,快準備準備,我這就派人去找負責的郭司令……”午飯之前,鐘夏火乘著他的指揮飛艇來到了第四軍第二師的陣地上空,這是一艘由ftg-3“強雲”大型攻擊飛艇改裝的指揮艇,裝備有中型電台、羅盤、高倍望遠鏡、地圖桌、簡易廚房和廁所等必要設備,除六名艇員外,另外可搭載八名指揮參謀人員執行任務。鐘夏火眼睛頂在望遠鏡的目鏡上,觀察著敵人的動向。望遠鏡的視野中,大隊俄軍正高舉軍旗發起衝擊,他們身後的雪地上留下無數腳印、彈坑和殘破的屍體,越往前進,隊伍就越稀疏,最後,他們全都消失在一道蜿蜒的戰壕和幾座低矮碉堡前麵。“打得好!這裡應該是……”鐘夏火瞟了一眼桌上布滿了等高線的作戰部署圖,又參照了一下窗外的景物,點頭道:“是4旅10團的陣地,乾得太好了,之後要好好獎勵他們!”這時,一隊fjqh-1“晴風”輕型轟炸機轟隆隆地出現在窗外,其中的先導機顯然認出了這艘塗有醒目的“西方司直一指”字樣的大飛艇正是方麵軍司令部直屬的指揮艇,便搖動起翅膀,向上麵的首長致意,其餘各機紛紛效仿,宛如一行跳舞的蜻蜓。“好景致,好景致。”鐘夏火無聊地感歎道,目送著那些飛機向著不遠處的俄國炮兵陣地俯衝下去。轉過頭,鐘夏火發現他的參謀長消失了,問過副官薑子昌,才知道鄧簡蹲廁所去了。“這小子,真的連飛艇都暈啊,沒話說了。”鐘夏火抱怨道,廁所裡當即拋回來一句:“誰說我暈飛艇了,我是坐上來後,神情氣爽,腸胃鬆弛,不得不在俄國人頭上拉幾泡屎而已。”“原來還有這種說法,那你動作快點,等會兒我也要給他們頭上扔幾泡。”旁邊幾個參謀興奮起來:“我也要,我也要……”“我昨天吃了很多半生的番薯呢……”“臭死老毛子……”“喂,不要臭死自己人就好了!”當天,華軍出動600多架次飛機和100多艘次飛艇,對俄軍展開猛烈空襲,投彈數百噸,至少摧毀了50門火炮,殺傷大量俄軍兵員。當天,俄軍付出了傷亡兩萬七千餘人的代價,僅奪取了奧洛維揚納亞周圍的一些華軍前哨陣地,華軍傷亡不到六千人,損失飛機4架,火炮10門。當天,“西方司直一指”飛艇在天上遊蕩了七八個小時,其中至少有一半的時間艇上的簡易廁所處於“有人”狀態中。當天,有俄國官兵向上級報告,敵軍的飛艇向己方陣地投擲了許多發出難聞氣味的奇怪物體,並附上樣品請求鑒彆——結果可想而知。當夜,赤塔的遠東軍司令部內,幾頭熊正在相互嘶吼。“這樣慘重的損失是無法承受的!必須立即停止進攻!”第二集團軍司令官比利傑爾林格中將激動地叫道,庫羅帕特金同樣激動地拍著桌子反駁道:“你懂什麼,我們在戰場北側已經迂回了敵人的右翼,敵人的第四軍在我軍的連續打擊下無法抽調兵力保護側翼,現在形勢對我們非常有利,隻要堅持下去,敵人就一定會被粉碎!”“我軍彈藥不足,我的集團軍一天內就消耗了庫存四分之一的彈藥,再像這樣打下去,根本撐不了幾天。”第三集團軍司令官格裡品彆爾格中將也發起了牢騷。“將軍,您在說什麼!彈藥,自然會有火車給我們運來……”“可是鐵路已經被破壞了!”“鐵路總會修好的!”格裡品彆爾格還是不肯罷休:“什麼時候?”庫羅帕特金抬高了調門:“總有一天!明天,後天,或者上帝希望鐵路被修好的那一天!不要找借口了,你們隻是在害怕而已,可我真不知道你們在害怕什麼?你們應該知道,黃種人是下賤而愚昧的,一個俄國兵頂兩個中國兵,所以我們的五十萬人應該相當於一百萬中國兵,而我們前麵隻不過有三十萬敵人!不要被一點點損失嚇壞了!相信我,我們是俄羅斯第一流的將軍,我們的士兵也是世界上最堅強最勇敢的,膽怯就是背叛,是無恥而懦弱的行為!請各位務必珍惜自己身為俄羅斯帝國將軍的榮譽!好了,不要再找借口了,讓我們團結起來,明天,督促我們的部隊繼續向前進,第五集團軍的左翼繼續向敵第四軍的側後迂回,很快,我們將毀滅敵人的第四軍,然後再集中力量摧毀另一個軍,這樣一來,敵人就無力阻止我們進軍滿洲了!告訴你們的部下,為了沙皇陛下,勇敢地戰鬥吧,光輝的勝利就在不遠的前方!”比利傑爾林格偷偷轉向格裡品彆爾格:“這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格裡品彆爾格微微聳一下肩:“他希望我們去死,沿著他想象中那條光輝璀璨的道路。”次日,俄軍再次發動全線進攻,卻發現華軍一夜間撤得乾乾淨淨,前沿陣地上沒剩下一兵一卒。興奮的俄軍迅速向前推進,但隻前進了幾公裡,又陷入了與昨天相似的熾烈的的炮擊和空襲中,華軍還不時以旅團級支隊發起局部反擊,僅2師10團發起的一次反衝擊就擊潰了俄軍2個營,俘虜400多人。由於華軍主動後撤,縮短了戰線,預定向華軍第四軍右翼後方迂回的俄第五集團軍的兩個師不得不麵對華軍第四軍的新戰線,無法完成原定任務。接下來的幾天裡,華軍第一集團軍穩步後退,在密織的空中支援下始終保持一條連續的戰線,俄軍雖然幾次投入騎兵支隊企圖切斷第一軍與第四軍之間的聯係,但由於華軍第五軍的及時接應,俄軍未能達到目的。到11月18日,俄第二集團軍已經朝東南方向推進了60公裡,距離華軍第一集團軍的補給中心兼西部方麵軍司令部前指所在舍爾洛瓦亞戈拉鎮僅有20公裡,麵對華軍第四軍的中央和左翼。俄第三集團軍的先頭部隊也已抵達舍爾洛瓦亞戈拉以西15公裡外,直接麵對華軍第五軍的兩個預備師和第一軍的右翼。在俄軍戰線的左翼,由於華軍的猛烈抵抗和集中空襲,第五集團軍平均隻向前推進了30多公裡,麵對華軍第四軍的右翼。處在俄軍戰線右翼的第四集團軍由於要麵對華軍第一軍的主力以及一個蒙古混成師,一周裡隻向前推進了20多公裡。現在,在鐘夏火的地圖上,出現了一道中央突出、兩翼拖後的不規則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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