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掌門人在一陣歡呼呐喊聲中,位於太阿門九峰之尊的博翼峰上卻傳來一聲不期然的轟然巨響。巨響覆蓋了試煉場上的一眾呼喝,搖山震嶽直透長空,響聲中,所有太阿門人都錯愕的往博翼峰上望去,就連比試台上激戰正酣的弟子也都紛紛停了下來。博翼峰上還不住的有震耳之聲傳來,而且伴有一波*強悍的靈力波動。試煉場上即時爆發出一陣陣唏噓之聲,而兩座觀望台上的人卻都望著博翼峰顛沉默不語。那裡站的是宗主長老和一乾堂主們。通常能坐到他們這個位置的人,大多都已經練就了一臉波瀾不驚的好本事,所以個個都是一臉平靜的看著博翼峰,倒是一副巴不得出點什麼事的模樣,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做聲。直到下麵的議論之聲愈來愈大,陸陸續續有執事的宗紀弟子先往博翼峰上而去的時候,觀望台上才有了些許動靜。“宗主,定是博翼峰上出事了,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吧。”一乾人之中有一個身穿藍色對襟衣袍的年邁長老站出來說了一句。一眾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往他身上瞟,他又說道:“博翼峰是掌門師尊的殿府,萬一掌門師尊有個什麼閃失,我們應當如何是好?”“所言甚是。”青衣宗主淡然點頭,目光卻有些不悅的掃過那長老,而後抬手祭出了飛行的法器,帶領一眾人朝著博翼峰去了。博翼峰此時已經被一陣強烈的光幕籠罩,隻聽得到陣陣轟隆之聲,卻看不清任何景像,所有人都遠遠的放出神識,在一片光幕之中打探情況。“這真是掌門師尊的靈力!”“沒錯,看這景象莫不是有什麼歹人闖入了太阿之中?”“那之前如何會毫無動靜?我門內守衛何其森嚴,若是有人闖進來,必定是要引起轟動,更何況在這上雲之中有誰膽敢擅闖太阿?”“那眼前這亂鬥又是為何?”“這靈力如此強橫,來人的修為隻怕是是要與掌門師尊不相上下。”“當真?!掌門師尊的修為可是在上雲排行第二,修為與掌門師尊不相上下的隻有坤國萬劍門掌門何千裡,湛國問潮閣閣主趙之嚴,燁國擎蒼門掌門柳括和燁國王侯鐘司馬了,莫不是這四人其中一人來了我太阿?”飛劍上長老們討論正歡,博翼峰之外的半空中已經圍集了不少宗紀弟子,見到這一飛劍的高階門人,便都迎了上來:“宗主!長老!”飛劍也停頓在半空,太阿宗主問:“究竟出了何事?”“屬下不知。”答話的是郭文:“這兩股靈力太過強橫,我等都無法靠近。”宗主皺了皺眉,旁邊的宗紀叁隊隊長姚光就趕上前來:“宗主,方才下屬來報,說是有個身份不明的黑衣男子闖進了太阿門,一路往內門而來,那人二十五六上下的年紀,看不出修為,或許與掌門師尊交手的正是此人,請宗主和幾位洞虛長老速速上去相助掌門師尊。”“嗯,我自然知道。”宗主說了句,轉頭看向身後一眾人,對之前說話的那位老邁長老說道:“單是掌門師尊一人靈力我等便已經承受不住,現在卻是出有兩股強大的靈力,貿然前去隻怕是徒勞無益,王長老,你修為最高,手中法寶也最為強悍,你先進去探探虛實。”“是。”王長老應了聲,當即祭出防禦的法器,罩了身體往那光幕中去了。不消片刻,卻又退了出來,嘴角還掛著絲血跡:“這靈力實在太強,老夫還未行至大殿之外,便已經抵擋不住,隻得在半途退了出來。”太阿宗主眉頭一皺,露出副憂慮的神態,問停在半空的眾人:“連我們之中修為最高的王長老都抵擋不住,大家看此時應當如何?”眾人都不做聲,麵麵相覷,躊躇之中都站在靈力波及的到的範圍之外觀望。有一人遠遠的從人群中移動過來,張口就說道:“宗主!各位長老!你們還在此處耽擱著,若是掌門師尊有所損傷,你們打算如何?”眾人側頭去一看,來人正是楚翎,太阿宗主瞧見她過來,側麵頷首道:“公主殿下可是沒有瞧見?方才王長老還沒進去便已經負傷,我等修為皆在王長老之下,此時進去,不是白白折損太阿的實力嗎?”楚翎眉頭一皺,極怒的睃了一眾長老一眼。大概是過了兩柱香的時辰,博翼峰上的聲響愈漸愈小,最後歸於平寂。眾人臉上都露出驚訝和著急之色,瞧著那彌漫山巔的靈力有所衰退,都紛紛禦劍往清輝大殿上而去。靈力退散的有些慢,眾人不敢太靠近,隻在清輝大殿下的廣場落下飛劍來,此時光幕還未完全散去,一眾人使用神識在四周看了看,卻被彌漫在空中的靈力阻隔著,看不清晰。眾人用眼神交流了一通,由太阿宗主領頭,緩慢的往清輝大殿上走去。那一條直通清輝大殿的厚實台階整個的裂了,一道巨大的裂口將台階劈為了兩邊,露出裡麵巨石石基下的奧黑泥土,太阿門人們順著一側的石階來到了坍塌的清輝大殿門前。清輝大殿已經是麵目全非,隻有半個大殿還苦苦支撐著沒有完全塌陷。誰也想不到這座屹立數百年,象征著太阿至高權威的殿宇竟然毫無預兆的塌了,眾人的臉上紛紛露出震驚的神色。誰也沒有出聲,緊張至極的在殘破的門前朝裡張望。裡麵一片塵土飛揚,光從殘破的大殿頂端照射進來,一片朦朧。在高手麵前,沒有人敢隨意的使用神識,於是都隻用用靈盾護住了自身,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青黑金磚的地麵已如地震來襲那般破裂開來,巨大的石柱倒得倒歪得歪,飛鶴銅燈也不知去向,大殿之中露出一些怪異的坑坑窪窪,坍台下來的殿頂卻奇異的不知所蹤,整個清輝大殿隻有正中的王坐之上還殘存著一方完好的矮幾。透過飛舞的塵囂和陽光,隱約能看到那方矮幾後麵坐著一個人。他坐在那隻有掌門才能坐的軟蓉大蒲團上,側著身體靠在矮幾邊沿,一隻手肘擱在矮幾上支著額頭,似在休息。眾人一驚,停在原處你看我我看你,都不上前,片刻之後有幾人終於是暗耐不住,率先走了過去,正是楚翎郭文和姚光,看到有人領頭,一眾人也紛紛跟上了。匆匆忙忙趕到近前一看,所有人都怔在當場。那個倚靠在矮幾後麵的男子用手擋住了眼睛,雖然看不清麵貌,但是從他掌下露出的尖削下顎英挺鼻梁和薄唇,還有那一頭奇特的短發來看,他不是蕭止一!更叫這一眾太阿門人呆若木雞的是他身前的那方矮幾,因為此時,矮幾上正放著兩樣對太阿來說無比貴重的東西。一件是蕭止一的頭,一件是太阿大印。大殿裡瞬時寂靜無聲,隻聽得到屋頂灰塵落下的簌簌聲響。“師尊……”一聲細細的聲響從眾人之間傳出來,楚翎幾步躍到幾前:“你,你竟然殺了師尊?!”坐在矮幾後的人聞聲抬頭,將支著額頭的大手放了下來,露出一雙輪廓狹長卻又堅毅的眼。他的臉展露在一眾太阿門人麵前,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驚愕之中的時候,一眾人之間忽而傳出一聲細碎的動靜,遁光一閃,有人原地消失。大家都覺得奇怪,但是卻沒有人去追究這個瞬間逃跑的人是誰,注意力都隻集中在大殿中坐著的那個男人身上。他看著楚翎,語氣清淡的說了句:“你想為他報仇嗎?”這話便是承認的意思!楚翎臉上的震驚即時被憤怒取代,伸手取出一件法器就要動手,卻被一旁的郭文攔住:“楚師叔!你不是他對手!”楚翎看了看矮幾上蕭止一的頭顱,又看了看安然坐在矮幾後的人,叫道:“難道,這人殺了外麵的師尊,殺了我們的掌門,我們不應該報仇嗎?”她問著所有在場的太阿門人,而這一幫門人雖然都是有所動容,卻沒有人動手。坐在矮幾後的人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能打的過蕭止一,而蕭止一卻死在了眼前這個人手裡,誰都知道冒然與他動手是什麼下場。可是門主被殺這樣的事情勢必會讓太阿門被天下真人所不恥,還是有人擔不起這樣的恥辱,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卻也被郭文給攔住了。“郭文!你是何意思?”那冒出頭來的人怒斥道:“你這膽小如鼠的東西!不敢為掌門報仇也就罷了,還要阻止我等為掌門師尊報仇?”郭文沉臉看了他一眼,“用送死的辦法為掌門報仇?”“你!”那人被他問住。郭文轉身,在大殿之中看了眼,那些遍布大殿的奇怪坑洞,他在幾年前的離木峽見過,調查過,所以景象深刻!他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矮幾後的人,半響才問:“你究竟是什麼人?”坐在矮幾後的人垂眼看了看身前的那顆人頭和一方碩大的玉印,淡然的說道:“我是你們的新掌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