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借頭此時太阿門的試煉場上正打的天翻地覆喊聲震天,大部分太阿門人都在試煉場上鬥法,或者是觀戰。蕭止一不屬於大部分之列。他正坐在九峰之尊博翼峰峰顛的清輝大殿之中,閉目聽著試煉場那邊隔空傳來的陣陣呼喝。這些所謂的進階,於他來講,早已經索然無味。或許是在這個位置坐了太久,五百年統領太阿,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以至於,他對眼前的一切都已經再也沒有絲毫的興致。吵鬨聲中,他睜開眼,看了眼前的清輝大殿。遍地的青黑金磚,幾盞人高的飛鶴銅燈,幾根人粗的巨柱,清光照影,彆無他物。隻有開闊和空寂。太阿門的所有建築都是如此,因為這正是太阿門奉如圭臬的修真宗旨——博大,虛寂。這也是他坐在這裡幾百年而感悟出來的‘大道’,除了修為和長生,其它一切,都是浮雲……修為,長生……忽然間,外麵那些或歡喜或激奮的叫喊聽著叫人心生厭惡,蕭止一皺起眉,一股淩烈的靈壓在大殿裡蔓延開來,以至於正要進入大殿來的宗紀弟子頓在了大殿門前,進退不是。蕭止一目光越過空闊無比的殿堂,遠遠的掃了門口那一人眼,“進來吧。”是宗紀貳隊的隊長,他走到大殿之間,躬身行了禮,欲言又止。“沒有找到?”蕭止一語氣隨意的問。這個大方臉的宗紀貳隊隊長郭文兩頭都不敢抬,而是更低的垂了下去:“……是。”蕭止一閉上眼沉默了良久,忽然一合手將手中把玩的一件小件法器給捏碎了:“廢物……”“屬下無能!”“確實無能……”蕭止一複又睜開眼盯著下麵仍然躬身而立的郭文:“連一個築基期的女人都看不住找不到,想到不到你們竟然能無能到這個地步!”貳隊隊長郭文彎要不語。“浴火冥芝,辟雷珠,人,一樣東西都沒有找到?”郭文依舊不語。大殿裡又是一陣叫人戰栗的沉默,不消片刻,郭文額上便沁出了汗。“去找!”蕭止一的聲音突然在空闊的大殿裡響了起來,他用一種壓抑****的聲音喝道:“叫壹隊的那些廢物都給我回來!你們壹隊貳隊的所有人都給我去找!統統給我去找!就算將大夏國翻過來,給得把那女人給我找出來!”“是。”郭文第一次見蕭掌門這般失態,還是僅僅因為一個築基期的弟子……他恭恭敬敬的往後退了兩步,又道:“掌門師尊,大夏國大部分地方我們都已經搜遍了,還有一部分地方屬於文王大人的地盤,屬下……”“怕什麼!”蕭止一似乎聽都懶得聽,“難道我還會怕他?去搜!立刻就去!”“是。”郭文又退兩步,抬頭看了看掌門,稍稍猶豫了片刻,終於說道:“掌門師尊,方才占星台的劉長老匆匆告知屬下,南方有異象顯現,劫火現,破軍大亮,隻怕大夏國內要生禍端,若是將壹隊貳隊的弟子都遣出了去的話,隻怕太阿門內……”“太阿門內,有本尊!”蕭止一霍然打斷郭文的話,一擺手將他趕出去:“滾去給我搜!叫外麵那兩人也滾!”“是。”郭文再不敢多言,行禮退了出去。大殿外等候的是楚翎和左亦庭,看到郭文出來衝滿麵鬱色的衝他們擺了擺手。楚翎神色一暗,看了大殿之內一眼,同兩人下了清輝大殿。直到那幾人離開了博翼峰,他緊握的手都還沒有鬆開——如果還有時間,他又何須對一個築基期的女修士如此上心?金丹五十年,元嬰兩百年,洞虛一千年,而他已然已經活了整整一千一百五十年,卻還隻是洞虛中期!縱然是太阿掌門又如何?上雲修為第二又如何?雄踞一方覆雨翻雲又能如何?可能在一百年內突破歸元?可能在百年之後化作一篷塵土卻依然擁有這所有?浮雲,一切都是浮雲!隻有性命是真的!現在,在所有辦法都試過的現在,他隻有寄希望於那一個靈根特殊的女人。修真界的事情從來都是千奇百怪的,有時候,一切都是遵循著既定的定律運行,比如說他,命裡生來就不帶土係靈根和木係靈根,所有人都欣喜的認為他這樣生來沒有兩種偽靈根的資質,就算比不上單靈根的修煉速度,卻必定也是天縱英才的天才,將來必定能成大器。的確的,他天縱奇才,順順利利的成了大器,一路上無波無浪甚至連一點點小小的坎坷都沒有,隻是沒想到,在洞虛這一階,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瓶頸,生生停了幾百年,毫無提升。這是劫,與天劫並存的大劫!雖然不是每個真人都會有,但是一旦降臨,便避無可避,隻有不擇手段想儘辦法跨過去,才能在修真的道途上繼續前進!既然修真道途可行的辦法無一可行,那他現在就隻有反其道而行,既然五行靈係缺土,那就將土補起來!而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的那個女人,又恰好正是土木兩係的靈根,如果她結成金丹,將是他寄希望最大的爐鼎……隻可惜,快到嘴邊的鴨子,卻飛了。他已不能再等,一刻也不能!手指愈來愈緊,蕭止一閉目靠上身側矮幾,讓體內洶湧澎湃的靈力毫無遮掩的湧出來,在清輝大殿裡翻騰。在這樣的靈壓之中,就連站在大殿外守衛的一乾宗紀弟子都承受不住,都紛紛從石階上退避了下去,遠遠的退離了清輝大殿。隻有一個人,在他的另壓之下,輕輕的跨過了門檻,不徐不疾的朝他走了過來。“不是叫你們滾嗎?”蕭止一閉著眼,淡淡的說著,他聲音不大,卻是能在整個清輝大殿回想起來:“你們不會是已經無能到連我的話都聽不懂了吧?”來人沒有立即回話,而是默然無聲的走到大殿正中的那一尊低矮王座前站定。幾百年來,從來沒有人敢在太阿掌門蕭止一發怒的時候往清輝大殿裡來,就連王庭的公主和將軍也不敢,更何況眼前這人不僅僅破了這個先例,還創了個記錄,他是在他發怒的時候沒有進過他的允許便進來的第一人!蕭止一極度不悅的皺起眉,他不打算讓任何人開這個先例,這人既然敢在此時走進來,就要有不再出去的覺悟,他扣動手指,緩緩的睜開眼。一睜眼,卻是大吃一驚!他麵前站著的這個人,竟然是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而非他門下的弟子!當然了,蕭止一驚訝的並不是這個人的身份,而是,這個不是他門下弟子的人從清輝大殿外走進來,直至他麵前,他都沒有察覺到外麵又一絲一毫的異樣,也沒有從這人身上感覺出特彆的靈力來。這黑衣的男人就這麼毫無聲息的穿過他的一乾守衛,頂著他的靈壓淡然的走了進來。蕭止一已經許久都沒這麼驚訝過了。剛剛是因為太憤怒還是太過憂慮?他竟然在一個陌生的人麵前顯露出了鬆懈的狀態,這是個極度不好的預兆!蕭止一霍的坐直起身:“你是什麼人?”“不喜歡回答這種無謂的問題。”來人答了句,便又向著蕭止一的王座走了過來。蕭止一未做任何動作,既沒有出手也沒阻擋,多年的身居高位,讓他養成了一種自負的心性,在他心中,目前除了涅藏上師和那個製作辟雷珠的神秘人之外,他在上雲不會再有任何敵手。於是他淡然的看著眼前黑袍男子一步步的走到他近前,“你是如何進來的?”黑衣男子露出個似有似無的笑意,這是他一天之內第七次聽到這個問題了,他決定無視。蕭止一原本就嚴肅的臉上籠了一層可怖的陰霾,這世上還沒有人敢無視他的,他起身,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台階上垂眼俯視這個忽然闖到他地盤上的不速之客,一擺手,擊出一道極其猛烈的風刃來。那風刃是有形有質的,並不像低階修士的風刃隻是單薄的如同輕煙一般。高階的真人都可以凝氣為形,讓靈氣虛擬出來的兵刃化作真是的形態。蕭止一的這一道風刃仿佛是一彎碩大的彎刀,足足有四米多高,淡藍色,‘刀刃’處甚至泛出鋒利的白光,光影一閃,那一輪風刃便從蕭止一手中擊到了黑衣男子的身上。黑衣男子不閃不避,任蕭止一的風刃不偏不倚的朝著自己而來。風刃撞上他的身體,‘嘭’的一聲碎裂,那裂開的碎屑瞬間朝著四周炸開,在還沒著地的時候又化作一團團藍色的靈光消失在空氣之中。蕭止一眼中閃過訝異之色,雖然他這法術隻是想試探試探對手,然而這個黑衣的男子竟然隻有微弱的靈力波動,足以見得他的靈力該是很強勁的,可是不論怎麼看,他都隻有不足洞虛的修為。這該是個身懷稟賦的真人,蕭止一來了點興致:“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為何要來?”“噢?”蕭止一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譏諷笑容:“看來你是有備而來,你來做什麼呢?”“取幾樣東西。”黑衣男子聲音很低沉,但是那種不緊不慢的語氣聽著卻叫人覺得很閒適,好像他是到朋友這而來喝茶談天,而不是來威震上雲的太阿門來犯事的。“取什麼東西?”蕭止一負手而問。黑衣男子微微抬了頭,用一種紀念館平淡至極的語調說道:“你的頭。”蕭止一周身立馬爆出一陣狂暴的靈波,整個清輝大殿都似乎震了震,轉瞬間他卻又眥了眥眼大笑起來,好似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你要取我的頭?為什麼?”“因為,”黑衣男子略為頓了頓,肅然的說道:“你想了不該想的事!”蕭止一臉上露出極其不耐且陰沉的笑意,而那黑衣男子直視著他,繼續說道:“還有,我要借你人頭一用。”他話音還未落下,蕭止一的藍色靈力便已經將整個情緒大殿覆蓋,隻聽‘轟隆’一聲巨響,位於博翼峰顛的清輝大殿,竟然在那一瞬間坍塌了。---精力有些不濟,不想寫打鬥,還怕一寫起來又刹不住車,所以打鬥的,俺們就忽略幾一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