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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太君現在過的就是頤養天年的生活, 國公府專門養了說書的女先生、彈琴唱曲的歌姬,全都是伺候徐老太君的,幾位爺反而對歌姬們興趣寥寥。可惜十來個如花似玉、年輕貌美的歌姬, 剛進府時都暗暗期待能得到哪位爺的寵幸擺脫賤籍,沒想到最常見的卻是位老太君。平陽侯府就沒養這麼多閒人,所以這會兒坐在徐老太君身邊, 一邊吃著美味兒的糕點一邊聽女先生繪聲繪色地講故事,阿漁還挺享受的。準太子妃徐瓊過來時, 看到的就是一老三小和樂融融聽書的畫麵。彆人也就罷了, 徐瓊看見阿漁就覺得刺眼。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委屈,父母疼她兄長們都很照顧她, 唯一一次在眾人麵前丟了臉麵, 便是兩年前諷刺阿漁不該覬覦飛絮的那次。事到如今,徐瓊都不認為自己有錯, 明明錯的是阿漁這個厚顏無恥的小庶女。現在阿漁變成嫡女了,日子肯定會過得越來越好,徐瓊想想就堵得慌。尤其是,阿漁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曹溋居然還成了太子側妃,下個月就要先她一步進宮去伺候太子了!雖說太子妃成婚晚是為了彰顯東宮迎娶正妃的隆重, 可徐瓊隻是個年輕氣盛的小姑娘,未成婚丈夫便先與兩個側妃顛鸞倒鳳了, 她能痛快才怪!由曹溋遷怒而來的新仇加上她與阿漁本身的舊恨,徐瓊都決定今日要好好教訓阿漁一頓。“祖母這邊好熱鬨。”跨進廳堂,徐瓊笑著道。宮裡早派了教習嬤嬤指導太子妃禮儀了, 所以此時的徐瓊儀態端莊,已隱隱有了幾分太子妃的雍容。徐老太君讚許地點點頭,招手道:“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了?”大孫女身份不一樣了,每日都要跟著教習嬤嬤學東西,徐老太君便沒派人去請她。徐瓊掃眼三個堂妹或表妹,故作吃味兒地道:“我再不來,祖母都要忘了我這個孫女了。”徐老太君哈哈笑,命芳嬤嬤在她身邊添把椅子。她左邊坐的是徐瑛、曹沛,右邊坐的是阿漁,椅子肯定要添在右邊的,阿漁識趣地往旁邊挪了個位置。徐瓊走過來,好奇般端詳阿漁一番,驚訝道:“許久不見,阿漁表妹出落地越發秀美了。”她語氣親昵,但阿漁深知徐瓊為人,隻恭敬地垂眸道:“您過獎了。”這種態度,是已經把徐瓊當太子妃對待了。徐瓊很滿意,笑著坐到了徐老太君身邊。聽了半個時辰,說書的該歇歇了,徐老太君也要去整理昨日收的壽禮了,對四個小姑娘道:“這會兒天氣正好,你們去花園裡玩耍吧,晌午都過來陪我吃飯。”四女齊聲告退。離開鬆鶴堂,姑娘間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徐家隻有兩位姑娘,徐瓊是東院嫡女,徐瑛的西院嫡女,但西院兩位爺畢竟隻是徐老太君的侄子,這樣便讓徐瓊的身份高了徐瑛一籌。平時堂姐妹倆關係還算可以,說笑玩鬨都能湊到一處,但徐瑛能感覺到堂姐骨子裡的傲慢。因此,徐瑛更喜歡表妹曹沛,連帶著對阿漁也不錯。知道徐瓊與阿漁不對付,徐瑛便想兩幫人各玩各的。“姐姐要回去了嗎?”站在鬆鶴堂院門口,徐瑛笑著問道。她以為徐瓊不待見阿漁就會不屑與她們同行,未料徐瓊卻親熱地挽住她胳膊道:“花園裡景色這麼好,我回去做什麼,走,咱們一塊兒賞花去。”說完,她先挽著徐瑛往前麵走了。曹沛看看阿漁,咳了咳,遺憾似的道:“大表姐、二表姐,我身子不大舒服,你們去玩吧,我跟阿漁先回去了。”徐瓊聞言,停下腳步,關切地問她:“表妹怎麼了?要不要我讓祖母派人去請郎中?”曹沛搖搖頭,遞給徐瓊一個姑娘都該懂的眼神:“沒事,隻是身子憊懶,想回去躺躺。”徐瓊笑了:“行,那你回去休息吧,不過我們倆逛園子太冷清了,阿漁留下好了。”曹沛一驚,徐瓊居然主動留阿漁?想也知道徐瓊肯定不是因為喜歡阿漁才留她的。但曹沛不便再說什麼了,麵帶微笑地看向身邊的堂妹。阿漁客氣道:“大表姐留我,我本不該拒的,隻是家裡先生留了課業,我得回去練字了。”徐瓊挑眉:“課業晚上再寫也來得及,我看阿漁表妹似乎不太高興陪我的樣子,莫非還在因前年我的衝動之言生氣?怎麼,需要我向你賠個不是嗎?”阿漁心中一沉。如果徐瓊隻是徐家嫡女,那她無需顧忌什麼,偏偏徐瓊是準太子妃,不能得罪死了。自從選秀結果出來後,就連徐瑛、曹沛也不敢公然與徐瓊叫板了。認清楚形勢,阿漁笑道:“大表姐說笑了,兒時戲言我怎會當真。”徐瓊哼了聲:“既然沒怪我,那便陪我逛逛園子吧。”阿漁乖乖點頭:“嗯。”徐瓊滿意了,拉著徐瑛繼續往前走。曹沛擔憂地看向阿漁:“妹妹,你……”阿漁握住她手,輕聲道:“姐姐放心,我會注意的。”不管徐瓊什麼身份,她注意不落下什麼把柄,難道徐瓊還敢無緣無故地責難她?叫堂姐先回去,阿漁領著寶蟬跟了上去。曹沛懊惱地跺腳,早知如此,她就不該編身子不適的借口,留下來或許還能替妹妹說幾句。京城最近十分暖和,鎮國公府花園裡的紅梅、海棠都開了。徐瓊做主,領著徐瑛、阿漁來了海棠林。才賞了會兒花,徐四、徐五、徐恪三兄弟突然尋了過來,三兄弟年齡相近興趣相投,經常形影不離的,徐恪要來找阿漁,徐四、徐五就跟過來看熱鬨了。徐恪十六歲了,習武的少年郎個頭似乎長得都很快,現在的他比阿漁高了足足一頭,修長挺拔,玉樹臨風的。看著漸漸走近的徐恪,阿漁不得不承認,徐家這六位公子中,徐恪容貌最為出眾。但若把徐潛也算進來,徐恪便要退一位了。“阿漁,你們來賞花了啊。”少年姑娘們聚到一處,徐恪非常自然地走到阿漁身邊,笑如春風。他剛說完,徐四突然嗤笑:“你這不是廢話嗎,阿漁都來海棠林了,不賞花難道賞地上的草?”徐恪被他笑得俊臉一紅。阿漁往徐瑛那邊湊了湊。徐恪喜歡她,在場的人應該都心知肚明。上輩子徐恪想方設法接近她時,徐四或徐五故意打趣徐恪,阿漁會跟著徐恪一起臉紅,心思甜絲絲的,現在她卻隻覺得煩惱。她要見徐潛就必須常來國公府,可來了國公府,徐恪肯定會湊過來。徐瓊掃眼被阿漁迷昏了頭的徐恪,再看看似乎害羞了的阿漁,突然計上心頭。“你們來的正好,咱們玩捉迷藏吧?”徐瓊笑著提議道,“每局猜拳決定誰當貓,如果當局貓將其他人都抓出來了,那輸的人分彆罰酒一杯,否則隻要有一人沒被抓,就罰當貓的喝酒。”這個提議立即得到了徐恪三兄弟的支持。徐瑛也覺得挺有趣的。阿漁一聽要罰酒,忙拒絕道:“不行不行,爹爹不許我們喝酒……”徐四笑她:“怕什麼?隻要你不說,侯爺怎會知道你喝了酒?”阿漁不管,就是不同意。徐恪見她真的為難,便站出來道:“沒事,你真輸了,我替你喝。”徐四、徐五登時嘖嘖了起來。阿漁隻能低頭,尷尬地攥著小手。她可以不玩,但大家興致這麼高,她貿然離去,以後還怎麼與這些人相處?她要嫁給徐潛,就不能讓徐家眾人覺得她什麼都玩不起。“謝謝六表哥。”阿漁小聲接受了徐恪的幫忙。徐瓊暗暗撇嘴,卻沒有多說什麼。丫鬟們準備好了蒙眼睛的黑布帶、一壺女兒紅與六個小酒杯,第一輪猜拳,徐四當鬼。徐五讓他站到樹下,親自給他蒙眼睛,勒布帶時力氣用的太大,疼得徐四差點跟他打起來。笑聲一片,徐四開始數數,其他人各尋地方躲藏起來。寶蟬等丫鬟留在原地。當貓的人數到三十時眾人必須停下,所以遊戲範圍有限,很方便尋找,如果一刻鐘後“貓”還抓不出所有“老鼠”,便是“貓”輸。姑娘們跑的慢,藏得近,最先被徐四抓了出來,剩下徐五竄到了樹上、徐恪藏到了涼亭後,全軍覆沒。罰酒時,徐恪笑著替阿漁喝了她的那杯。第二輪抽簽,徐瑛抽到了貓。上一次藏的時候阿漁就看上了一處好地方,這次徐瑛一開始數數,阿漁就奔著幾株花樹後的灌木叢去了。花園裡花樹繁多,雖然距離不遠,但也足以遮擋丫鬟們的視線了。寶蟬隻看見自家姑娘大概藏到了什麼位置,卻沒瞧見徐瓊也繞到了阿漁這邊。阿漁都藏好了,見徐瓊居然也要藏在這裡,她便決定把地方讓給徐瓊,免得起爭端。徐瓊似乎很滿意她的識趣,堂而皇之地占了她的地盤。就在阿漁準備再找個地方時,腰間忽然一緊,阿漁疑惑地往後看,驚見徐瓊手裡竟拿著一把小剪刀!那一瞬,阿漁心都提起來了,以為徐瓊要殺她!但徐瓊隻是抓住她的裙帶,趁阿漁震驚得呆住時,一把剪斷了阿漁的裙帶。沒了裙帶的束縛,阿漁白色的長裙立即往下滑去。阿漁急忙捂住了裙腰,因為隔著外麵的褙子,她雙手將褙子揉亂了一團,狼狽極了。“哎,阿漁表妹真是粗心,竟讓樹枝劃破了裙帶。”手裡捏著阿漁的半條裙帶,徐瓊幸災樂禍地道。阿漁咬緊了唇才沒有讓眼淚掉下來。她以為徐瓊的針對隻是嘲諷或推搡她一把,沒想到徐瓊居然隨身帶了剪刀,要讓她當著徐恪等公子的麵出醜。遠處徐瑛已經數到“十五”了。如今之計,逃離要緊,真被徐恪等人看到她現在的模樣,阿漁這輩子都無顏再踏進鎮國公府。幸好這邊偏僻,阿漁可以悄無聲息地離開。她攥著裙子轉身。身後卻傳來徐瓊拔高的聲音:“阿漁……”意識到徐瓊的目的,阿漁猛地轉身,盯著徐瓊道:“你若敢引他人過來,我便鬨到皇後娘娘麵前去,皇後娘娘管不了我便去求皇上,屆時看皇上會不會讓太子娶你這等歹毒之人!”徐瓊嘴還張著,聞言突然說不出話來了,不知是更怕此時冷眼威脅她的阿漁,還是怕阿漁真的告到建元帝麵前。阿漁見她怕了,這才壓下心中的怒火,狼狽離去。作者有話要說:一更來啦,二更還是零點左右哈,先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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