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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底春寒猶在, 江氏讓人給女兒送來足夠穿三日的薄厚衣裳,裝了滿滿一箱籠。寶蟬收拾箱籠的時候,阿漁遺憾地發現, 母親給她準備的都是比較素淡的顏色。她本想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見徐潛呢。“這身好看嗎?”早上起來,阿漁換了一條淺粉色的素麵褙子,站在鏡子前底氣不足地問道。小姑娘膚色如玉, 被身上的淺粉色襯得容貌更加清秀水靈,寶蟬羨慕道:“好看好看, 姑娘天生麗質, 穿什麼都好看,我要是長姑娘這樣, 做夢都要笑醒了。”阿漁被她逗笑了。寶蟬又幫她理了理頭發, 主仆倆這便去與徐二姑娘徐瑛、曹沛彙合了。三個小姑娘再一起去了徐老太君的鬆鶴堂。進了鬆鶴堂,三女沿著走廊慢步朝廳堂走去, 快到門口,忽然聽到裡麵傳來徐老太君震驚的聲音:“什麼,老五病了?”阿漁心跳加快!老五,那肯定是徐潛了,如果是徐五公子, 徐老太君肯定會叫“小五”。可徐潛身強體健,昨日見麵還好好的, 怎麼突然就病了?什麼病?阿漁不禁豎起了耳朵。但裡麵的聲音卻低了下去。阿漁看向兩個姐姐。曹沛、徐瑛都有些擔心,待見了徐老太君,徐瑛主動詢問道:“祖母, 五叔病了?”徐老太君哭笑不得地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彆說出去。”這明顯是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啊!三個姑娘不約而同地點頭。徐老太君就笑道:“昨晚晚宴他喝多了,半夜醉醺醺地說什麼都不肯蓋被子,還在小廝離開後偷偷開了窗,吹了一晚冷風,一早可不就著涼了。”雖然兒子是眼前三個小姑娘的長輩,她該給兒子留點麵子,可兒子乾出這麼孩子氣的事,徐老太君便隻想與人分享這份樂子了。得知徐潛隻是著涼,阿漁放了心,旋即又覺得新奇,人前嚴肅冷峻的徐潛,竟然還會做這種事。“阿漁,昨晚睡得可好?”說完兒子,徐老太君關心地問她留下來的小客人。阿漁開心道:“嗯,昨晚睡前與二表姐、三姐姐聊了好久,家裡可沒這麼熱鬨。”徐老太君馬上道:“那就多住幾天!”這個阿漁可不敢輕易答應了,靦腆地笑了笑。徐老太君慈愛又和善,待阿漁與自家孫女一樣,一頓飯下來,阿漁與老人家相處時已經沒了先前的拘束感。飯後徐老太君要去瞧瞧兒子,讓三個小姑娘先留在這邊,等她回來大家一起聽女先生說故事。阿漁心中一動,但矜持讓她咽下了險些脫口的話。徐瑛卻與她想到了一處,對徐老太君道:“祖母,五叔病了,我也想去探望探望他。”曹沛緊跟著點頭。阿漁這才麵露關心。孩子們有孝心,徐老太君豈有不應的道理?兩刻鐘後,步伐緩慢的徐老太君領著三個小姑娘來到了兒子的春華堂。兩輩子阿漁都是第一次踏足春華堂。她好奇地看了幾眼院門上方的牌匾,春華,有點像女眷會用的院名呢,但徐潛的氣度與容貌均與女氣毫不沾邊。見她盯著牌匾看,徐老太君慈愛地解釋道:“阿漁是想知道你五表叔為何用這個院名吧?”阿漁點頭。徐老太君笑道:“是他單獨開院的時候我給他起的,你們五叔生於春日,我希望他能修身律己,君子端方,如春日之繁華為人頌揚。”老人家一說,上輩子徐潛對她的諸多維護便一件一件地在阿漁的腦海裡過了一遍。他一直都是君子,即便心中有她也始終以禮相待,直到她設局試探,主動勾.引。“您真會賜名,怪不得五表叔會這般端雅。”阿漁誠心地道。徐老太君微愣,她還是頭一次聽個小姑娘誇讚自己的兒子。通常來說,小姑娘們都隻會敬畏兒子。徐老太君忍不住多瞧了阿漁一眼。阿漁心虛,笑笑就佯裝好奇地打量周圍了。而此時的徐潛正頭昏腦漲地躺在床上。昨晚之事,他隻記得自己被人勸喝了很多酒,剩下的全忘了。吳隨說他半夜開窗才導致冷風灌進來著了涼,但徐潛不信,更懷疑是吳隨忘了關窗,擔心被他責罰才推脫到他頭上。“五爺,老太君來看您了!”吳隨突然在門外大叫道。徐潛更頭疼了,一場小病而已,何須驚動母親?他咳了咳,掀開被子試圖下床。“行了,跟我客氣什麼?”透過被吳隨挑開的門簾,見兒子還想起來,徐老太君立即一戳拐杖阻攔道。徐潛抬頭,第一看見的自然是母親,隻是門外好像還有個小姑娘探頭探腦地往裡望,沒等他看清臉就縮回去了。是母親身邊的丫鬟,還是他眼花了?思忖間,徐老太君已經來到了床邊。徐潛隻好平躺回去。徐老太君摸摸兒子的額頭,確定兒子沒有發熱,她神色緩和了很多,一邊幫兒子掩被角一邊數落兒子不懂事:“這麼大人了,還當五叔呢,竟連幾個侄子都不如。”徐潛抿了抿唇。徐老太君嘮叨完了,這才道:“你派人去傳話時正好瑛姐兒、阿沛、阿漁都在,她們關心你,跟我一塊兒過來瞧你了,你躺著彆動,我叫她們進來。”因為兒子與三個小姑娘差了一個輩分,徐老太君自覺無需避諱什麼。徐潛還在震驚母親居然帶了旁人來,徐老太君已經喚人了。徐潛眉峰微蹙,旋即又平展開,換上一副冷冰冰的威嚴表情。徐瑛、曹沛、阿漁前後走了進來,再在徐潛的床頭、徐老太君身側一字排開。“五叔,您好些了嗎?”徐瑛最先開口道。徐潛朝侄女扯了扯嘴角:“一點小病,並無大礙。”曹沛第二個發言:“五舅舅,現在早晚還冷著呢,您記得多穿點。”徐潛放在被子底下的手握成拳,一邊將對母親這番安排的不滿壓下去,一邊還算客氣地道:“好。”說完,他略帶不耐煩地看向離床頭最遠的曹家四姑娘,等著她的嘮叨。阿漁卻隻是癡癡地看著他。許是生病的緣故,徐潛還沒來得及打理,鬢發略顯淩亂,頭頂的發髻也有點歪了。但他五官清俊,便是身在病中這樣躺著,在阿漁眼裡,他依然俊美無雙。關心的話兩個姐姐都說過了,阿漁不知還能說什麼,對上徐潛幽深的眼眸,阿漁臉上一熱,慌亂地低下了頭,小手無意識地繞著腰間的香囊。徐潛:……是他會錯意了,還是這個小丫頭真的害羞了?可他隻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羞什麼?徐潛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對母親道:“我這屋裡全是病氣,您先帶她們回去吧。”隔得遠,徐老太君沒瞧見阿漁的神色,倒是看懂了兒子的臉色:不歡迎、煩。“好好好,我們走了,你安心養病,我們自去聽說書。”徐老太君半是賭氣半是炫耀道。徐潛一臉平靜。徐老太君哼了聲,打頭走了,三個小姑娘尾巴似的跟著。要分彆了,阿漁終於想起她此行的名義了,看眼前麵的堂姐,阿漁不禁放慢腳步,待距離稍微拉開了,阿漁才一歪身子,悄聲對床上的男人道:“五表叔,醉酒傷身,以後您少喝點。”怕被徐老太君或兩個姐姐發現,阿漁飛快說完,連徐潛的神色都沒來得及看,便加快腳步追了上去。徒留徐潛愣在了床上。剛剛,曹廷安的小女兒是在管教他?急慌慌趕上堂姐的阿漁臉紅心跳的,沒注意送客的小廝偷偷瞄了她好幾眼。吳隨、陳武都是徐潛身邊的紅人,吳隨主要負責打理他的內務,陳武則隨他出門當差。偷瞄阿漁的便是吳隨。待客人們離去,吳隨一把拉住準備離開的陳武,興奮道:“剛剛走在最後麵的姑娘是誰?”陳武見過阿漁,平靜答道:“平陽侯府的四姑娘。”吳隨眼睛一亮:“五爺的飛絮就是送她了?”陳武點頭。吳隨心裡的小算盤自發地撥動起來,再次拉住無心閒聊的陳武:“你跟我說說,送馬那天咱們五爺對四姑娘如何?”陳武:……都兩年前的事了,他怎麼記得?古怪地看眼吳隨,陳武一甩胳膊,走了。跟他問不出來,吳隨在院子裡待了會兒,直接進去找主子了。他先倒了一碗熱茶,殷勤地端到床前:“五爺,喝口茶吧?”徐潛確實渴了,靠到床頭,接過茶碗連灌了半碗。放下茶碗,見吳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臉神秘又欠揍的笑,徐潛皺眉問:“何事?”吳隨嘿嘿笑:“五爺,剛剛四姑娘跟您說什麼了?我瞧她出來時臉紅紅的,倒像害羞了。”徐潛端著茶碗的手一抖。吳隨竟然也覺得她在羞?“什麼都沒說。”徐潛淡淡道,將茶碗還給吳隨,他長腿一抬,坐到床邊穿鞋。吳隨急道:“您要去哪兒?老太君囑咐了叫您好好養病。”徐潛:“閉嘴。”這點小病就動不了,傳出去讓人笑話。吳隨熟知自家五爺的脾氣,也不再勸了,隻歪著腦袋意味深長道:“五爺,四姑娘長得真好看,您當年送她飛絮真沒白送。”徐潛抬頭,皺眉問道:“何意?”什麼叫沒白送?吳隨指了指自己的臉,笑得更不正經了:“小姑娘隻有看到喜歡的男子才會臉紅,我看啊,四姑娘對您……”他沒說完,徐潛一腳踹了過來:“放肆!”那丫頭每次見麵都乖乖地喚他“五表叔”,尊敬有餘,怎麼可能會喜歡他?踹完之後,徐潛厲聲懲罰吳隨去找陳武自領十大板子。吳隨:“五爺,我錯了!”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今天瘦瘦的,明天雙更補償大家!用腰間五斤贅肉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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