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Chapter74(1 / 1)

蜜三刀 孟中得意 2290 字 2個月前

“這得怪我, 我一直沒說我交了一個有錢男朋友, 她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你一開始就準備頂層套房, 再把我媽嚇著, 我媽要覺得齊大非偶把咱們拆了怎麼辦?”因為之前的事情, 富小景一直想等她和顧垣的關係徹底確定後,再告訴富文玉, 可富文玉的紐約之行把這件事給提前了。“你跟我說過,你不是媽寶, 你很有自己的主見。我想,無論你媽怎麼說,你都不會離開我, 對吧。”顧垣在富小景左臉上掐了一記, 把她之前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她。“這個你倒記得清楚。”富小景很有分寸地給顧垣掐著肩, “我就是開個玩笑, 我媽不會這麼小題大做。你的心意我替她領了, 不過要想表示, 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急於這一時,還是要給她一個適應的時間。”“還說你不怕?”顧垣把富小景的手從肩膀上拿下來握在掌心, “我想你家教這麼嚴格, 你媽肯定給你定了份擇偶標準吧。我有幾條符合?”富小景心裡想,一條都不符合。“你嚴重超標了,尤其是長相。不過我想, 她看到你,一定會為我高興的。我之前做過一個問卷調查,大部分嶽母都希望有一個好看的女婿,相比而言,婆婆對兒媳的長相要求卻沒那麼高,你說這個結果是不是很有意思?”她不知道顧垣為什麼這麼忌諱富文玉,忌諱到了不合常理的地步。富小景的臉貼在顧垣背上,笑著說:“你可是眾多丈母娘心裡夢寐以求的女婿。”她本意是給顧垣寬心,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想法,此時此刻,她其實是想和他一輩子的。她的鼻子去蹭他背上的疤:“現在還疼嗎?”“早就不疼了。”“我從沒想過和一個完美的人談戀愛,因為我自己離完美差著十萬八千裡。我小時候和當時全國特牛的神童上過一個心算班,結果我連區裡的獎項都沒拿過;琴練了好幾年也沒幾首拿手的曲子,現在曲譜都被我忘到爪哇國了;我還上過一段時間的國畫班,當時國畫班的老師一直拿我的畫當反例教育其他小朋友,我很生氣,就問他,難道我沒優點嗎?我總不至於一個優點都沒有,你就不能誇誇我嗎?”顧垣笑:“他誇你了嗎?”他想起富小景畫的柿子,非常的寫意和不拘一格,但好在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柿子。“那個老師被我給說懵了,等他反應過來,就開始批評我學習態度不好,不知錯就改,還強詞奪理。不過在我堅持之下,他還是昧心地誇了我,誇我畫畫有大局觀念。我倒現在也沒搞懂這個大局觀是什麼意思。誇完我,他就堅持退錢給我,讓我另謀高師。他是出了名的葛朗台,隻要交了錢,哪怕隻上一個課時都不退,我是一個例外。”顧垣不知道富小景為什麼突然說這些,他拇指在她的掌心摩挲,任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背上。“彆的孩子被接連打擊,可能就喪失自信了,但我不。我認為人和木桶完全不一樣,木桶原理是短的那一個決定能盛多少水,但決定一個人基底的是長處。我哪怕有一百個小短處,隻要有一個長處足夠長,我就覺得自己好優秀,喜歡我的人也會覺得我那些小缺點很可愛。”“你確實很優秀。”“但你顛覆了我的想法?”“怎麼?”“見到你,我就想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完美的人,你能喜歡上我,我總覺得不現實。我總認為你有一天會離開我。”富小景的話五分真,五分假。她確實覺得顧垣很好,能被顧垣喜歡上也很幸運。但她並不認為自己有多配不上顧垣。她總覺得顧垣有秘密,難以啟齒的秘密。她願意等他說出來,但現在她想給他一個契機。她的手臂把他箍得越來越緊,隔著襯衫她去親吻他的疤痕,“我把自己的老底兒都交給你了,你能不能也跟我說一下你有什麼缺點,好讓我相信你是個實實在在的人,而不是上天為懲罰我的貪心跟我開的一個玩笑,得而複失比一直沒得到要痛苦多了。”“隻要你喜歡我,無論怎麼樣,我都會一直喜歡你的。”她本來想說愛,但愛太沉重,掛在嘴邊反而顯得輕浮。“你的嘴怎麼這麼甜?”他轉過身,低頭去親她的臉,後來移到她的嘴。她嘴唇上的薄荷味早就淡了,而且薄荷糖跟甜也扯不上什麼關係。“你怎麼就沒個夠?”“跟你什麼時候都沒夠。”富小景的手指插在顧垣的頭發裡,咬著牙避免聲音從嘴裡溢出來。但床和地板的摩擦聲還是出賣了她。她羞紅了一張臉,像剛喝了兩瓶伏特加,儘管她的身體和心都被他給填滿了,但腦子還是走了一秒的神兒,萬一隔壁的找過來敲門罵他們,可怎麼辦。一想到這兒,她的身體反而繃得更緊了。“小……”她剛說出一個字,那聲音就從嘴裡溢了出來。像是要報複她走神似的,他愈發賣力。她第一次用身體徹底地體會到了什麼叫欲罷不能,她第一次聽說這個成語時,總覺得那四個字是給沒有自製力的人準備的。她昨天做晚飯前,就把戒圈又戴回了頸子上。如今,他每用一下力,戒圈就跳動一下。黃銅戒圈有節奏地擊打著她的皮膚,時輕時重。有時遇到風,戒圈隻是輕輕地蕩一下,而在大風中努力向前跑,她便能聽到戒圈發出的聲響。戒圈靠著她皮膚的一麵,已經被潤濕了。這戒圈是他把薩克斯熔了親自打的。得多高的溫度,才能讓一個成形的薩克斯熔化,又是怎樣的溫度能讓已經化了的黃銅水再重塑成彆的。戒圈越來越燙。原來一個人的嘴巴和手指也是可以成為燃料的,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原上的草是做不了主的,隻能被動地等著被燃燒,黃銅也是如此,隻能在高溫下任其成為銅水,毫無任何招架之力。富小景後來閉上了眼睛,她的腦子完全被他給填滿了,再無力去想樓下和隔壁的人怎麼看她。直到吃早飯時,她整個人仍沒冷卻下來。她坐在顧垣對麵,拿勺子攪著粥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她每呼吸一下,都能感受到戒圈的顫動,繼而眼前就會出現讓她顫栗的人,而後,腿不自覺地繃緊,鞋尖立起來,一下下地去摩擦地板。顧垣剝了一個水煮蛋,遞到富小景嘴邊,雞蛋剛彈到她的嘴唇,富小景的肩膀就抖了一下,急忙推拒:“你彆這樣!”“怎麼?又怎麼不高興了。”“沒什麼。”富小景繼續拿勺子在粥裡攪。“要是嫌粥淡的話,我給你加些糖。”“不用了。”富小景往嘴裡送了一勺粥,仍舊低著頭。她心裡暗罵自己沒出息,都這麼久了,怎麼突然看見他還臉紅上了。可她越罵自己,就越沒出息,臉仍舊一陣陣地發熱。“是不是沒休息好?”顧垣夾了一片煎好的午餐肉去撬富小景的嘴,“吃完飯再去睡一會兒。”“你煩不煩啊!”“對不起。”說完她就覺得自己過分,張嘴咬了一小口午餐肉,“好吃。”“你畢業之後住哪兒?”“我朋友搬家了,這段時間正好把房子空出來。”梅馬上要搬去和她男朋友住了,房子還沒轉租出去,富小景考慮搬離學校公寓後,先到梅那兒住些日子,按天付給梅房費,直到梅找到新房客。“你既然不願意搬過來和我住,我就過去和你一起住。咱倆之間,錢沒必要分得那麼清。我花你的錢,一點兒不適感也沒有。”“不是錢的事兒。”開始可能有錢的因素,但後來就和錢無關了。她不好白吃白住白喝他的,但沒必要一定要aa,他出房子,她出菜錢也算平衡。而且,她不會一直這麼清貧的,和顧垣在一起,頂多算在物質上提前享受了。她不拒絕提前享受,隻是顧垣一直不和她坦誠,兩人之間就像隔著一層,儘管這一層看不見也摸不到,但確確實實存在著。“咱們就算住同一個房子,也可以不同臥室。我隻是想每天早上起來都能見到你。而你也可以把見麵路上的時間花在學業上。我不會因為你和我住一起就以為自己完全通過考驗了,更不會認為我可以為所欲為。”他說得太過懇切,富小景幾乎就答應了,但理智馬上占了上峰。她前半夜還否定,現在馬上答應,好像被他睡服了似的。而且最重要的還有富文玉這一層。“我媽是一個特彆好的人,但是她的婚戀觀有些保守,而且她又很護短,即使我錯了,她也不認為是我的錯,都是環境的錯。如果我和你婚前同居,她可能會認為你沒安什麼好心。我不希望你給她留下個壞印象。”自富小景成年後,富文玉就叮囑富小景,戀愛至少六個月以上才能發生關係,見過雙方家長有結婚意向後才能同居。富小景並不準備完全遵守富文玉的建議,但她也不想在這些非原則性的問題上和富文玉鬨矛盾,她願意說些善意的謊言。“小景,你可不是一個媽寶。”“我在大事上是很有主見的,但在小事上沒必要跟家長拗著來。”“你在小事上都靠不住,大事誰還能相信你?”“我知道你在激我,我偏偏不上當。”富小景咬了一口顧垣給她剝的白煮蛋,若有所思,“你當初在國內,是不是跟我媽有什麼矛盾?”“你怎麼這麼想?”“那你為什麼總覺得她會反對你?”“你覺得我和她能有什麼矛盾?”富小景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顧垣母親九十年代來美國,他二十一世紀初到紐約,中間沒有意外的話,他應該和父親生活在一起,這時他的父親應該有一段時間處於單身狀態。富文玉剛說要搬家,沒幾天,她就聽姥姥說,富文玉正和一個搞數學的男人談戀愛,男人還有一個兒子。那段時間,富文玉每周都要坐車去省城,有時也會開車去。富小景沒見過男人的兒子,但心裡卻把他當成了假想敵。小孩子其實很會審時度勢看人眼色的,那段時間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討好富文玉,炸著一頭自然卷給富文玉端茶倒水,捏肩捶腿,再沒身為獨女的自信和霸氣,生怕母親不愛她了。後來富文玉連著兩個星期不去省城,富小景很高興,以為是自己的戰術起了作用。等到富文玉一個月都不去省城,她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鋼琴也就不好好練了。“你現在見她還能認出她嗎?”“你怎麼知道我見過她?”“直覺。”她本來也猜不準。“我爸和你媽曾經短暫地在一起過。你那時候小,可能不知道。後來我父親身體出了些狀況,他倆也再沒有下文。你媽可能認為這病會遺傳。”“會嗎?”“我也不知道。”“你現在身體有不舒服嗎?”富小景急切地問。她想顧垣的父親應該在他來紐約前就去世了,也就四十多歲的年紀。“我倒不至於那麼禽獸,病了還拖你下水。”富小景去握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無比誠懇地說:“病了才更需要談戀愛啊,**虛弱,精神上的需要會更加旺盛。就算你現在身體不好,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況且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你不會以為我得了什麼絕症吧。”顧垣這才意識到富小景誤會了,“我現在很好,也隻是有風險遺傳。而且,這病不死人。你怎麼不問我是什麼病?”“你要想說總會說的,我不著急。”富小景聽顧垣這麼一說,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一半,怕顧垣騙她,又追問他,“你現在真的沒事兒?”顧垣伸手去刮她的鼻子,“是我之前表現不好讓你產生誤會了嗎?”“你怎麼這麼不正經?”富小景垂下頭。顧垣沒想到富小景這麼好說話,她一點不怪他之前瞞著她還屢次三番向她求婚,更沒想到問遺傳方式,是常染色體顯性遺傳還是常染色體隱形遺傳抑或彆的,概率是多少,如果她和他結婚,孩子是否會遺傳,她隻關心他現在身體好不好。也許她冷靜下來會想和他在一起的利弊得失。但他知道,她現在是愛他的。她以前並不這樣,她會因為誤會他是一個賭徒兼窮鬼拒絕他的邀請,雖然之後也會禁不住誘惑,但她把自己保護得很好。現在她忘記了她自己的得失,隻想著他。但顧垣暫時還不太想講他的過去,哪怕推遲幾天。他不太想講他父親的壞處,對他的傷害,這世上原本就沒幾個人認為顧楨是一個好人,他實在不願意再去補充論據。血緣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那些不快齟齬會隨著血液一起更新。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越來越記得顧楨的好處。隻有富小景的手指在他的疤上流連時,他才會想起父親的壞,因為對父親的壞逐漸累積起的對母親不切實際的期望。當時的他在心裡開展了一起造神運動,後來他來到美國,這神祇被他母親親手砸碎了。“你準備怎麼跟你媽說,要不我乾脆不見她了,省得你為難。”“我媽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會理解你的。而且,活著誰沒點兒風險?就算身體特彆好,出門還可能遇到車禍呢,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無病無災。”富小景深知,她媽就是顧垣想的那樣,甚至可能還會超乎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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