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講 精神分析法與精神病學(1 / 1)

過了一年之後,又看到你們來繼續聽講,我非常高興。去年演講的主題是用精神分析解釋過失和夢;今年我想要使你們約略懂得神經病的現象,這種現象和夢及過失有很多相同之處,那是你們不久可以明白的。但在沒有開講之前,不得不聲明今年演講的態度須與去年有所不同。去年我每進一步,總先求得你們的同意;故意多和你們辯論,聽任你們詰難,總之,以你們“健康的常識”為取決的要素。現在可不能如此了,理由很簡單。過失和夢是大家所熟悉的現象;你們對於這些經驗的豐富不亞於我,或者即使沒有這種經驗,得到也不很難。至於神經病的現象就不是你們所熟悉的了;你們不是醫生,除了聽我報告之外,彆無可以和這些現象接觸的機會;對於討論的主題既一無所知,你們即使善於判斷,又有什麼用呢?然而,可不要因為有此聲明,就以為我將以權威者的態度演講,隻許你們無條件地接受。假使你們有此誤會,那就太冤枉我了。我決不要你們迷信——我的目的是要引起研究的興趣而打消成見。你們如果因為對於神經病尚無所知,還沒有判斷的能力,那麼你們暫可不必相信,也不必抗辯。你們隻須靜聽,使我所講的話逐漸在你們心裡產生效果。信仰是不易求得的,否則不勞而獲,也必很快失去價值。你們對於神經病不像我有多年的研究而有新奇的發現,所以沒有對這些問題表示信仰的權利。然而我們在學問上不必易於相信,輕於評判,而妄持異議。你們豈不知道那種“一見傾心”的愛都起源於一種很不同的感情的心理作用嗎?我們也不需要病人信仰精神分析而加以擁護。因為過度的信仰反而使我們產生疑慮。我們最喜歡你們抱著合理的懷疑主義。因此,我希望你們也讓精神分析的概念靜靜地在你們心內發展起來,尋找機會與一般的或精神病學的見解互相影響,以組成一種堅定不移的意見。反過來說,你們可不要假定我所講的精神分析的觀點是一組僅憑玄想的觀念。其實,這個觀點是經驗的結晶,或根據於直接的觀察,或根據於因觀察而得的結論。至於這些結論是否妥適可靠,那就要看這個學科將來的發展而定;我既經過了二十五年的研究,現在也算上了年紀,可以不客氣地說,這些觀察的工作都是特彆艱難,困苦,而專心致誌的。我常常覺得,我們的批評家不願討論我們理論的基礎,好像這個理論都僅由主觀而得,所以大家可以任意指摘。這個批評的態度,我可不能諒解。這或者是由於醫生對於神經病人不加注意,也不留心傾聽他們的訴述,所以不能作周密的觀察而有所發現。我想乘此機會告訴你們,在這些演講裡,我將不提起個人的批評。有人說:“辯論是真理之源”,我還不能以此話為然。我以為此話源出於希臘詭辯派的哲學,而詭辯派則錯在過分誇張辯論術的價值。我以為所謂科學的論辯大概沒有多大效果,更不要說論辯時幾乎總是純持私見的。我生平也曾作過一次正式的科學辯論,對手是慕尼黑大學的洛溫費爾德,結果我們結成好友,直到今天。這許多年來,我卻不敢再作這種嘗試,因為誰能保證辯論之後能有同樣的結局呢?我既然這麼公開地拒絕討論,你們必定以為我太固執而不虛心了。如果你們有此見解,我可以答辯如下:假使你們由於苦心的研究而得到一個信仰,你們也必定因此有作堅決主張的權利。在我則還可以說,自從開始研究以來,我已屢次修改了我的見解的要點,或刪或增,無不照實刊布。這種坦白的態度換得了什麼結果呢?有些人不管我自己已否修正,今天仍然根據我的已往見解,無的放矢。有些人則譏評我善於變化,且詆毀我不足信賴。屢改其說的人自然不值得信賴,因為他最後修正過的學說也許仍不免於錯誤;然而堅持己見,不願讓步的人,又難免被認為固執而不虛心,難道不是這種情況嗎?麵對這種矛盾的批評,隻好自行心之所安,此外彆無良法。這就是我所決定的態度;我決定仍根據後來的經驗,不斷地修正我的學說。但是我的基本觀點,現在還不覺得有改變的必要,希望將來也是如此。因此,我現在必須細述精神分析對於神經病症候的理論。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而且為了便於類推和對比,最簡單的辦法是舉一個類似於過失和夢的現象的例子。神經病中有一種動作可名為“症候性動作”“symptomatic act”,在我的訪問室sulting-room裡是常常看見的。病人在訪問室內訴述他多年的病苦之後,分析家照例不作表示。彆人或可表示意見,以為那些人本來沒有什麼病,不如稍微用點水療法hydrotherapy;至於分析家則見聞較博,不能有這種表示。有人問我的一位同事如何處理那些訪問的病人,他聳著肩說,要“罰他們不少錢來賠償時間的損失”。因此,你們聽說即使最忙的精神分析家都很少有病人專來訪問,也就不足為怪了。我在待診室和訪問室之間設一門,而訪問室又有一門,室內且鋪上地毯。所以如此布置的理由則顯而易見。當我允許病人由待診室進來時,他們往往忘記關門,有時讓兩扇門都開著。我要是看見這種情形,便老實不客氣,請他或她回去將門關好,不管他是怎樣的一個紳士,也不管她是怎樣的一個時髦女子。我這種舉動當然是傲慢的;有時我也知道是出於誤會。但就大多數情況而言,我的確是不錯的,因為一個人如果將醫生的訪問室和待診室之間的門開著不關,他便算是下等人,應該被我們輕視。你們在沒有聽完我的話之前,請不要誤會我的意思。一個病人隻有當待診室沒有他人共同候診的時候,才走進訪問室而忘記了關門;假使有一生客也在等著,則決不至於如此疏忽。因為那時,他很明白為了自己的利益,最好和醫生談話時不要為第三者聽見;因此他總是慎重地將兩扇門都關好的。因此,病人的忘記關門不是偶然的,也不是無意義的,更不是無關緊要的,因為由此泄露了訪問者對醫生的態度。他正像世上有些人,去謁見地位較高的人,要瞻仰他的聲勢;他也許先用電話問何時可被接見,同時又渴望訪問者叢集,好像歐戰時雜貨店內所看見的那樣。不料,他進來看見一個空房間,而且布置又很樸素,於是不免深感失望了。他以為醫生既如此失敬,便不得不予以懲戒;因此,他將待診室和訪問室之間的兩扇門開著。他的意思是:“呸!這裡現在沒有彆人,無論我在這裡坐多少時候,我敢說也沒有第二個人來的。”假使他這個想法開始時不受到打擊,他或許在談話時也會表示一種傲慢無禮的態度。對於這種小小的症候性動作的分析,不外有下麵幾點:一這種動作不是偶然的,各有其動機、意義和目的;二這種動作所屬的心理背景是可以一一指出的;三由這種小動作出發,可以推知一種更重要的心理曆程。但是此外還有一點,就是作這種動作的人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動作;因為將那兩扇門開著不關的人們決不肯承認自己有意借此表示對於我的侮蔑。有許多人也許記得自己因待診室空著而有失望之感,然而這個印象和其後發生的症候性動作之間的關係,的確在他們的意識之外。我們現在將這種症候性動作的小小分析和關於某一病人的觀察作一個比較的研究。我想舉一個新近發生的例子,我所以選擇這個例子,是因為它簡單而便於敘述。然而在這種敘述上,也有許多細節是必不可少的。有一位年輕的軍官,請短假回家,要我去治療他的嶽母。這個老太太,論家庭的環境原很幸福,但因有一種無聊的觀念,使她自己和家裡人都很苦惱。我看見她,年紀五十三歲,體格健全,性情也很和善誠實。她毫不遲疑,細述其病狀如下:她的婚姻非常幸福,和丈夫同住鄉間,丈夫是某大工廠的經理。她說丈夫對她恩愛備至,不能儘述,他們自從戀愛結婚以來已有三十年,從來沒有暗潮,口角,或一分鐘的嫉妒。她有兩個兒子都已好好結婚,但是她的丈夫富於義務心,仍繼續供職。一年前,忽然發生一件她所不能相信或了解的事情。她接到一封匿名信,信內說她的丈夫正和一少女私通,她當場信以為真——自此以後,她的幸福便被毀壞了。其詳情大致如下:她有一個女仆,很受她的信任。還有一個女子,出身雖和這年輕的女仆不相上下,但是在生活上較為幸運。她曾受過一種商業的訓練,進工廠內服務,因為男職員服兵役去了,她便升任待遇較優厚的職務。她住在工廠裡,所有男職員都和她認識,並且稱她為“女士”。因此,那失意的女仆對她非常厭惡,隻等有機會,便準備加以種種可能的罪狀。有一天,那位老太太和女仆正在評論一個來訪的老先生。據說他沒有和妻子同居,卻養了一個姘婦。那老太太說,“他的妻子怎麼不知道呢?”忽然又繼續說:“我要是聽說我的丈夫也養有姘婦,那簡直是太可怕了。”第二天,她便接到一封匿名信,字跡是偽造的,信內告訴的正是她最怕的事。她斷定——或許是對的——此信是不懷好意的女仆的手跡,因為信內所說的自己丈夫姘識的女人就是那女仆所痛恨的女人。那老太太雖立知其詐而不信,然終於因此信而得病。她深受刺激,立即把她的丈夫喊來大加責備。她的丈夫大笑,否認此事,而且對付得很好。他把家庭醫生也是工廠裡的醫生請來診視,儘力安慰他的妻子。他們的第二件事也很合理。被辭退的是女仆,而不是那假定的姘婦。自此以後,那老太太自以為已經一再考慮了這件事,對於信的內容已不再相信;但仍不免一觸即發。隻要聽見那少婦的姓名,或在路上遇見那少婦,就會引起懷疑、憂慮和怨罵。那老太太的病狀略如上述。我們不必有精神病學的許多經驗,也可以知道一她在敘述症候時太心平氣和了,或太有所隱瞞了,以致和他種神經病不同,二她確實仍舊相信那封匿名信裡的話。一個精神病學者對於這種病症究竟取什麼態度呢?他對於病人不關待診室的門那種症候性動作的意見,我們不難揣測而知。他解釋說這件事是偶然的,沒有心理學上的興趣,所以大可不必研究。然而他對於這個妒婦的病症,卻不能再持這種態度了。症候性動作似乎是無關重要;至於症候卻要引起重大的注意。在主觀上講,症候伴有強烈的痛苦,在客觀上講,且有使家庭破裂的危險;所以毫無疑問地要喚起精神病學者的興趣。第一,精神病學者將予此症候以若乾主要的屬性。那折磨著老太太的觀念在本身上不能說是無意義的;老年的丈夫確也有和少婦發生關係的可能。然而,關於這個觀念,卻另有若乾無意義而不可解之點。病者除匿名信外,絕對沒有理由可以假定其親愛忠實的丈夫也曾作這種事,雖然不能算是普通的事。她知道這個消息缺乏證據,也能完滿地解釋消息的來源;因此,她該能明白這種妒忌是毫無根據的;她確也如此說過,然而她仍然好象真有其事而深感痛苦。這種不合邏輯和現實的觀念,通稱“妄想”delusions。因此,那老太太的苦惱乃起於一種“妒忌妄想”a delusions of jealousy。這顯然是病的主要特征。這第一點如果成立,我們的精神病學的興趣必因此而增加。一種妄想既不因實在的事實而消滅,則必定不起源於實在。那麼它的起源究在哪裡呢?妄想本可有各色各樣的內容;何以此病的妄想唯獨以妒忌為內容呢?又哪一種人才會產生妄想,尤其是妒忌的妄想呢?我們原希望請教精神病學者,然而請教的結果,仍不能使我們了解。我們有許多問題,他隻討論了一個。他將研究這個老太太的家族史,或將給我們一個答案,以為一個人的家族史中如果常發生類似的或不同的精神錯亂,則其本人也將患有妄想。換句話說,這位老太太發生妄想,就因為她有引起這一妄想的遺傳傾向。這句話固然耐人尋味,然而這已儘舉我們所想知道的一切了嗎?這難道是她得病的唯一原因嗎?我們難道可以假定病人發生這種妄想而不發生他種妄想這一事實是無關緊要的,任意的,而不可解釋的嗎?所謂遺傳傾向確實可以支配一切嗎?無論她一生曾有何種經驗和情緒,總不免在此時或彼時發生一種妄想嗎?你們或者要知道科學的精神病學為什麼不能給我們以進一步的解釋。我可以告訴你:“一個人有多少,才可以給多少;隻是騙子才以空言欺人。”精神病學者對於這種病不知道如何才能作進一步的解釋。你雖有豐富的經驗,也隻得以診斷和妄測其病的將來變化而自足了。然而精神分析能有更好的成績嗎?我敢說,是的,我希望告訴你們,即使象這樣隱晦的病症,我們也可發現若乾事實而使有較深切了解的可能。第一,請你們注意這不可理解的細節;那老太太的妄想的根據,即匿名信,本是由她自己召來的,因為她前一天曾告訴那狡詐的女仆說,假使她的丈夫和一少婦私通,那就是天下最可怕的事情了。因此,正是她首先使女仆起了寄信的惡念。所以那老太太的妄想並不因有匿名信而存在;妄想先發於心而成一種懼怕——或競成一種願望吧?除此之外,由僅僅兩小時的分析而發現的各點也值得我們注意。在她敘述病情經過之後,我再請她敘述她的思想,觀念和回憶,她卻很冷漠地拒絕了。她說,一切都說過了,更無其他想法;兩小時後,隻得停止分析,因為她自稱已完全安好,那病態的妄想肯定不會再發生了,她這句話自然一是由於抵抗,一是由於害怕再受分析。然而在這兩小時內,她曾偶然地說了幾句話,使我們不僅可能而且不得不作出某種解釋,而這種解釋可用來說明其妒忌妄想的起源。原來她對於那催她召我來家診斷的女婿有一種迷戀。這種迷戀,在她是一無所知的,或者所知也很有限;因為是母婿之間的關係,所以她的迷戀易被藏匿而表現為無害的慈愛。我們由所已知道的一切,已不難推想出這位好太太,好母親的心理。這種迷戀,這種不可能的奇情,自然不能侵入她的意識的心靈之內;但它仍存在著,潛意識地予老太太以一種沉重的壓力。壓力既已產生,便不得不尋求解除;而最簡單的解除法就是依靠造成忌妒的移置作用的機製。假使不僅她這老婦人和少年戀愛,而且她的老丈夫也和少婦戀愛,那麼她便不必因不忠實而受良心的譴責了。所以幻想丈夫的不忠實乃是對自己的痛苦傷痕的一副安慰劑。關於她自己的愛,那是她永不自知的;但是因為妄想予她以種種便利,於是她的私愛在妄想中的“反影”按即指捏造其夫和少婦私通一事便成為必然的,妄想的,和意識的了。一切責難自然都是徒然的,毫無作用;因為種種責難隻是針對那“反影”而發,而不是針對著那富有動力而深埋在潛意識中的“原物”按即指她和其婿的戀愛而發的。現在讓我們將精神分析對於此病研究的結果總結一下。我們自然要假定所曾收集的材料是千真萬確的,這一點你們不必懷疑。第一,所謂妄想已不再是無意義而不可理解的了;已有其意義和合理的動機,而且和病人的情感的經驗有相當的關係。第二,一種妄想乃是另一精神曆程所引起的必然的反應,至於這另一精神曆程則可由他種表示推測而知;而且妄想之為妄想,它那抗拒真實和邏輯客觀性的特性,都由於它和這另一種精神曆程有這種特殊的關係。妄想起源於欲望,是用以自慰的。第三,這個妄想其所以是妒忌妄想乃是由致病的經驗而定。你們也會看出和我們所分析的症候性動作有兩個重要的類似之點:即1症候背後的意向,2症候和潛意識欲望的關係。這自然不能解決此病所引起的一切疑難之點。其實,問題還很多咧,有些尚未解決,有些因特殊情形根本無法解決。譬如,這位結婚幸福的太太為什麼愛上了她的女婿呢?而且就是發生戀愛,也有種種托辭的可能,何必以自己的心事硬向丈夫身上一推以自求解脫呢?你們不要以為這些問題不必提起。我們已收集了許多材料,可對這些問題作出種種可能的答案。病人的年齡到了一個關鍵性時期,給一個婦女以不受歡迎的性欲的亢進。這一點或許就儘夠解釋的了。或許還有一個理由:就是,其忠實丈夫的性能力,近年來或不夠滿足他的妻子的蓬勃如舊的需要。由觀察的結果,我們知道世上隻有這種男人才會忠實,才會特彆撫愛妻子,而非常體恤她們的精神不安。至於其變態的迷戀竟以女兒的丈夫為目標也是一個重要的事實。母女本有密切的關係,所以對於女兒的性愛往往容易轉移到她的母親。我或許要在這裡告訴你們,嶽母和女婿的關係,從遠古以來,便被人類視為一種特彆有性意味的關係;而且有許多野蠻民族,因此產生一種很有力的禁忌參見《圖騰和禁忌》1913年。就積極的方麵或就消極的方麵而言,這個關係常超出合乎文明社會的需要的限製。我們剛才所討論的病例是否由於上述三種因素的一種作怪呢,或二種在作怪呢,或竟三種都在作怪呢?我可不能告訴你們;因為我們僅有兩小時的分析,以後未能繼續下去。我知道剛才所說過的一切都是你們所未能了解的。我所以要說這些話,其目的在於比較精神病學和精神分析。然而我在這方麵要問你們一件事:你們有沒有看出二者間的互相抵觸嗎?精神病學不用精神分析的技術,也不討論妄想的內容,隻指出遺傳一事,給我們以一種普通的遠因,而不先去發現其較特殊的近因。然而這裡非有抵觸之處不可嗎?二者難道不能互相補充嗎?遺傳的因素難道和經驗的重要性相反而不能結合嗎?你們將會承認精神病學的研究確實沒有什麼和精神分析的探究互相抵觸之處。因此,反對精神分析的不是精神病學本身而是精神病學者。精神分析之於精神病學約略類似於組織學之於解剖學;一個研究器官的表麵形態,一個研究器官的構造,如組織和其他構成的元素。這兩種研究互為終始,很不容易看出二者的分野有任何矛盾。你們要知道解剖學現在是醫學研究的基礎;但在從前,社會也曾嚴禁醫學家解剖屍體以研究身體內部的構造,正好像現在社會咒罵我們實施精神分析以研究人類心理內部的曆程。也許不久有一天我們將知道,精神病學如果沒有關於精神生活的潛意識曆程的知識,就不能算是有科學的基礎。精神分析雖屢受駁斥,但是你們也許有人對於它表示好感,希望它在治療方麵能自圓其說。你們知道精神病學向來沒有打破妄想的能力。精神分析既深知妄想的機製,也許能治療妄想吧。然而我也要告訴你們:“不!”無論如何,就目前說,正和他種治療法一樣,它還沒有治療妄想的能力。病人有何經過,我們固然了解;可沒有使他自己也了解的方法。你們已知道我對於剛才所說的妄想,僅隻能作最初步的分析。因此,你們或許以為這種分析是不適宜的,反正沒有結果。而我則不以此意為然。隻管研究,不問是否立即見效,乃是我們的權利,也是我們的義務。也許有一天,我們所有一切零碎的知識都變而為能力,變為治療的能力,不過這一天究在何地何時來到,現在還不知道。進一步說,精神分析儘管不能治療妄想及其他神經病和精神病,然而也不失為科學研究的一種不可缺少的工具。我們還沒有實現此術,那是無可諱言的;我們用作研究資料的是人,人是有生命和意誌的,要參加這種研究,必先有一個動機;然而他可沒有這個動機。因此,我願以下麵這一句話為今天演講的結束:就大多數的神經病來說,我們的知識確已產生治療的能力;而且這些病原來是不易治療的,但在某種情形之下,我們的技術所收獲的結果,在醫術上可算首屈一指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