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兒童的夢的研究,我們已知道夢的起因、主要特性和功能。夢乃是用幻覺的滿足來消除侵擾睡眠的心理刺激的方法。關於成人的夢,我們所可解釋的,確僅有一類,即所謂幼稚型的夢。至於其他種類的夢,則既沒有討論,也沒有了解。但是我們所已求得的結果未可輕視。一個夢若完全可以了解,總能表明是願望的滿足;這決不是偶然的巧合,所以一定是很重要的。其他種類的夢,我以為是對一種未知內容的化裝代替物,而這種未知內容必須加以追究;我們的假定除了彆種理由之外,還因為夢和過失有相似之處。因此,我們便須研究以求了解這所謂夢的化裝作用了。夢之所以奇異而不可理解,就是由於夢的化裝作用。我們所要知道的是:1化裝的起因即動因,2化裝的功用,3化裝的方法。我們還可以說化裝是“夢的工作”dream-Work的產物。現在可描述夢的工作並描述其中所有的力量。請先述一夢,此夢為精神分析界中一位知名的夫人所記錄。她說夢者是一位深受教育,年高望重的婦人。此夢未被分析,錄夢者以為由精神分析家看來,可不言而喻,無須解釋。夢者也未加以解釋,隻是大加批判和申斥,好象自己深知夢的隱意,她說,“你看一個五十來歲日夜隻替孩子操心的老婦人,竟有這麼一個荒唐的夢!”現在可以敘述夢境了,夢是關於大戰時的“愛役”。“她到第一軍醫院去,對門警說要進院服務,須和院長一談。她說話時,非常著重‘服務’二字,以致警官立即察覺她所指的是‘愛役’。因為她是一個老婦人,所以警官有些遲疑,後來,才許她進院,但是她沒有去見院長,卻走進一個大暗室內,室內有許多軍官、軍醫或站或坐於一大餐桌之旁。她對一個軍醫說明自己的來意;他也立即理會了她的意思。她在夢裡所說的話仿佛是:‘我和維也納的無數婦女準備供給士兵、軍官或其他人等……’最後變為喃喃之聲。然而她一看軍官們的半感困惑和半懷惡意的表情,便知道他們都已領會她的意思了。她又繼續說:‘我知道我們的決定是很古怪的,但是我們都十分熱誠。戰場上的士兵,決沒有人問他是否願意戰死的。’然後是一分鐘的難堪的靜默;軍醫就將兩臂抱住她的腰說:‘太太,假如真的這樣,那……又繼以哺喃之音。’她脫身而退,想道:‘他們大概都是一樣的’,於是回答說:‘天啊,我是一個老婦人,或許不致於有這回事吧。有一個條件是不得不遵守的:年齡總得加以注意,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小孩子或許不……喃喃;這簡直太可怕了。’軍醫說:‘我很明白’;但是有幾個軍官,還有一個曾向她表示愛情的少年,都高聲大笑,那老婦人就請見院長,要求把事情弄清楚;院長是她所認識的。可是她大吃一驚,因為她竟不知道院長的姓名。軍醫對她表示十二分敬意,告訴她上三層樓的路,有一條很狹的螺旋形的鐵梯,由這個暗室直至樓上。上梯時,她聽見一個軍官說:‘不管她年紀大小,這個決定夠驚人的了;向她致敬吧!’她覺得她隻是在儘自己的義務,走上了一個無窮儘的鐵梯”。這個夢在幾星期內做過兩次,雖略有變動,但據這位太太說,變動之處都是全無意義或全不重要的。此夢的進行和一個晝夢很相似,不連貫處很少,有許多地方隻須一加詢問便可明白:但是你們知道卻沒有這樣做過。最可驚奇而最饒有興趣的是許多語氣忽斷的地方;有三個地方內容似乎變得模糊不清了,語氣一斷,便代以喃喃之聲。因為此夢我們尚未加以分析,嚴格地說,我們決沒有揣測其意義的權利;但是也有若乾蛛絲馬跡可尋,例如“愛役”二字,可用作下結論的材料;而在喃哺聲之前的斷續的話,也都可根據意義來補足它。補足之後,結果便形成一種夢幻,意思就是說夢者隨時準備獻身儘職,以滿足軍隊中各色人員的性的需要。這確是一種無恥可怕的性欲幻想,然而——夢卻完全沒有談起此事,每當前後關係中應當有所表露的時候,便在顯夢內出現模糊不清喃喃之聲;那些秘密意義已受壓抑或消滅了。這些細節所以引起壓抑,就是因為本身的性質太令人駭異了,我想你們對於這一層必不難推想而知。近來類似的事比比皆是。試取任何一種有政治色彩的報紙,你們會發現刪削之處觸目皆是,於是紙上屢有空白。這些空白所占據的地方,原來一定有新聞檢查員所不讚許之事,因此便被刪除得一字不留。你們大概以為這太可惜了,因為被刪的新聞一定是新聞中最有趣的材料。有時被檢查的不是全句;著者預料某段大概要受到檢查員的指摘,所以將這些句子化硬為軟,或略加修改,或僅暗示影射。於是新聞中不再有空白,但是由那些轉了彎而欠明了的表示,便可知著者在執筆的時候,內心已作過一番檢查工作了。根據這個比喻,我們可以說夢裡刪去的或裝成喃喃之聲的話也必定是檢查作用的犧牲品。我們確實也用了夢的檢查作用這個名詞,並用來作為夢的化裝的原因之一。每當顯夢中有斷續之處,我們就知道它是由於檢查作用;進一步說,凡是在其他較明確的成分之中,出現一種在記憶裡較模糊,較欠明確,而較可懷疑的成分,我們認為這就是檢查作用的證據。然而無論如何,檢查作用很少象在“愛役”夢裡的那麼爽直而痛快;較常見的是檢查作用常用的上述第二個方法:即用修飾,暗示和影射來代表真正的意義。夢的檢查作用還有第三種行使職權的方法,是新聞檢查條例無法比擬的;我可引上麵分析過的一個夢來說明夢的檢查作用的這一特殊活動方式。你們可記得“以一個半伏洛林買三個壞座位”的夢。就此夢背後的隱意說,“太匆忙了,太早了”占重要的地位;意思是說“結婚那麼早是傻的,買戲票那麼早也是傻的,嫂嫂那麼匆忙花錢買珠寶也傻得可笑”。這個中心思想在顯夢中沒有流露,顯夢著重在看戲買票。因為夢的元素有這樣一個重心的移植和改組,於是夢的顯意乃大大不同於夢的隱意,以至不再有人懷疑隱意的存在了。這個重心的移植就是化裝所用的主要方法之一;而夢之所以如此奇異,使夢者不願承認是自己心內的產物,也是由於這個原因。材料的省略、更動和改組——這些就是夢的檢查活動的方式和化裝所用的方法。我們現在所要研究的是化裝作用,而檢查作用則為化裝的主因,或主因之一。移置“dispt”一詞往往兼括排列的變動和更替。夢的檢查活動既略如上述,我們現在可將注意轉而集中於其動力學。我希望你們不要用擬人說的意義看待“檢查作用”,把檢查描繪為一個嚴肅的小鬼,寓居於腦中小房間內行使職權;也不要硬性地確定它的位置,以為有一個“腦中樞”產生檢查的力量,那個中樞一旦受傷,這個力量便隨即停止。我們現在可僅把它作為一個有用的名詞,以表示一種動的關係。我們可也不必因此便不問這個力量的實施者和接受者各為何種傾向;而且我們假使發現自己已遇見檢查作用而竟熟視無睹,也不必感到驚奇。然而這確是事實。須記得我們應用自由聯想法時,就曾有一種奇怪的經驗:我們知道要由夢的元素努力企求其背後的潛意識思想,便不免遇有一種反抗。我們曾說過,這個抗力有時很大,有時很小。抗力小,釋夢的工作隻需要幾個聯想便成;抗力大,則不得不有一種冗長的聯想,使我們遠遠地離開出發的觀念,一路上還須抵禦因聯想而引起的種種批駁。釋夢時所遇到的這種反抗,現在就是“夢的工作”中的檢查作用;反抗隻不過是客觀化的檢查作用;由此可以證明,檢查的力量並不因促進夢的化裝而枯竭,它仍然保留作為一個永久的機關,目的在於維持已造成的化裝。而且正好象釋夢時的抗力大小隨每一元素而不同那樣,由檢查作用所引起的化裝程度也跟著整個夢中的各元素而不同。由顯夢和隱夢的比較研究表明,有些隱伏的元素完全消滅,有些略有更動,有些仍然呈現於顯夢中,甚至變本加厲。但是我們的目的在於尋求施行檢查的究竟是何種傾向,而受檢查的又是何種傾向。這個問題在了解睡夢和人們的生活上都很重要,我們若將已解釋過的各夢作一概觀,便不難答複了。施行檢查的傾向,就是夢者清醒時所承認或讚許的傾向。你若對自己的夢的正確的解釋加以否認,此時你的動機就是促使檢查從而造成化裝的動機,因此乃有釋夢的必要。請回頭來看那位五十歲的婦人的夢吧:此夢雖未經過我們的解釋,但是她自己也深感吃驚。假使馮·胡格-赫爾穆斯醫生將夢的無可懷疑的意義舉實相告,她恐怕不免要更加暴怒了。夢裡汙褻的話所以變為喃喃之聲,正是由於這種批駁拒斥的態度。其次,我們可用這個內心批判的觀點來描寫夢的檢查作用所反抗的傾向具有令人不愉快的性質。它們往往違反倫理的、審美的或社會的觀點,我們平時根本不敢想到,縱然想到也必深感厭惡。而且這些在夢裡化裝的被檢查的願望,也就是無限製的自我主義的表現;因為夢者的自我呈現在各夢中,而且占據重要的地位,雖然它在顯夢裡也知道如何隱身的方法。這個夢的自我神聖主義sacroegoism0和睡眠時必要的心理態度——即和整個外界不生交涉的態度——確不無相當的關係。打破一切倫理束縛的自我乃是受美育所拒斥,道德規律所製裁的性欲需要所支配的。而對快樂的追求,我們稱之為“裡比多”——就肆無忌憚地選取一般人所禁止的事物作為自己的對象:不僅是他人的妻子,甚至於是普通人都視為神聖不可侵犯的——如母親和姊妹,父親和兄弟等。甚至那位五十來歲的婦人的夢也是一個亂倫的夢,她的“裡比多”顯然以兒子為對象。其他如我們認為與人性不相容的欲望也足以成夢。憎恨無限製地泛濫;複仇的願望,殺人的願望也屢見不鮮,更有針對著至親的人——夢者的父母,兄弟,姊妹,夫婦及子女等——以他們為對象。這些被禁止的願望好象被一種惡魔所引起;我們若知道它們的意義,便覺得醒時對於這種願望雖加以最嚴酷的製裁也不為過。然而夢的本身對於這種邪惡內容可不必負責;夢的功用在於保護睡眠不受侵擾,你們總是還記得的。邪惡不是夢的本性;而且你們也知道有些夢可被認為是滿足正當的願望和身體的迫切需要。這些夢沒有經過化裝,也沒有化裝的必要,因為它們在行使職能時並不觸犯自我的倫理的和審美的傾向。你們也記得化裝的程度和下麵的兩個因素成比例:一被檢查的願望越駭人,則化裝的程度也越大;二檢查的要求越嚴格,則化裝也越繁複。所以一個嚴受管束而拘泥太過的少女常用一種嚴格的檢查作用,使夢的興奮不得不稍稍化裝,這種興奮由醫生看來會認為是一些可以允許而無害的“裡比多”欲望,夢者自己就是在十年後也會得出相同的結論的。你們原文作“我們”現在仍然沒有讓自己膽敢怒斥我們釋夢研究的結果。我想你們原文作“我們”對釋夢的工作尚未有相當的了解;然而我們義不容辭的是首先要抵禦某些可能的攻擊。這個研究的弱點是不難看出的。我們的解釋是基於前所采用的假設:如夢確有某種意義;由催眠而得的潛意識觀念可用以解釋常態的睡眠;一切聯想皆受束縛等。現在假使由這些假設加以演繹而對於釋夢有可靠的結果,則我們或可斷定這些假設是正確的。但是假使所求得的隻是我所描述的那一種,那便如何呢?當然有人要說:“這些結果是不可能的,荒謬的,至少是很不可靠的,因此那些假設一定有錯誤的地方。或許夢畢竟不是一種心理現象,或在常態心理中沒有什麼潛意識,或許我們的技術還有缺點。作此種種假定不是比接受那些由我們的假設演繹而得的可惡的結論更簡單而完滿嗎?對的,簡單固然簡單,完滿固然完滿,但不一定因此就更正確。你們原文作“我們”還要等待,此時還不能遽下判斷。第一,我們的解釋正可從引起一種甚至更強有力的抗議。你們說我們的結果使一般人感到不愉快和厭惡,那究竟對我們影響不算嚴重;我們解釋了夢的背後有些願望的傾向,而夢者本人堅持異議,這才確是一種更有力的抗議。有一個夢者說,“什麼?你要從我的夢證明我不願花錢為妹妹辦嫁妝和為弟弟付教育費嗎?然而這是不可能的,我為弟妹終日辛勞,我一生所關心的就是儘我作兄長的責任,因為我是長子,此事我已向亡母提出過保證。”又有一婦人說:“你說我希望我丈夫死嗎?那真是無理取鬨的胡說!或許你不相信吧,不僅我的婚後生活是愉快的,而且他如果死了,我將要失掉人間的一切。”又有一人說:“你以為我對妹妹懷著性的欲望嗎;這未免可笑了;我對她漠不關心;我們兄妹素不和睦,已有好幾年互不談話了。”如果這些夢者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那些本屬於他們所有的傾向,我們或可不為所動;還可以說這些就是他們意識不到的事物。然而如果他們在自己心內發現一種和我們所解釋的恰恰相反的願望,而且以他們的生平行為來證明這個相反願望占據優勢,那末我們便不得不知難而退了。我們如果將這整個釋夢的研究斥為一種可以導致謬論的工作而加以拋棄,現在難道還不是時候了嗎?不,現在可還不是時候。在詳細考慮之後,即使這個較強有力的抗辯也很難站得住腳。假使精神生活果然有潛意識傾向的存在,則在意識生活中相反傾向占據優勢是無關重要的。心靈內也許有同時容納兩種互相反對或矛盾的傾向的地方;也許一個傾向的優越而使相反傾向降落到潛意識之內。所以前麵的第一種抗議隻是說釋夢的結果既欠簡單,又很令人不快。對於第一點,我們可以說,不論你們怎樣喜愛簡略,可是決不能因此而解決夢的任何一個問題;你得下決心一開頭就承認夢的複雜的關係。至於第二點,你若以好惡作為評判科學是非的動機,那便顯然是錯誤了。釋夢的結果若令人不快,或甚至於惱羞成怒,那有什麼關係呢?’empêchepasd’exister.〔這無害於存在〕——我少年行醫時,曾聽見我師沙可如此說過。假使我們要對這個宇宙的實在有所了解,便不得不低首下心,將好惡之感坦然置之度外。如果一個物理學家證明說地球上的有機生命不久便將絕滅,你必不敢向他抗議說:“那不可能;我很不喜歡這種預測。”我想,若沒有第二個物理學家出來證明第一個物理學家的前提或估計有錯誤,你大概是會不發一言的。假使你隻聽從好惡行事,那麼你就是在摹擬夢的結構的機製,而不是想對於夢有所了解了。你也許對被檢查的夢的欲望的可厭性質不再介意,而另提一個抗議,說人性決不至於有這麼大部分是惡的。然而你能用自己的經驗證實你這句話嗎?你把自己看成是什麼樣的人,我暫不說,但是你曾看見過勝過你的和等於你的人們滿懷好意,你的仇人富有俠義,你的朋友絕少嫉妒,所以你才不得不駁斥性惡的觀念嗎?你豈不知道一般人在性的生活上都很難控製和信賴嗎?或者你竟不知道我們夜夢中的一切過度和反常的行為都是人們每天在清醒時所犯的罪惡嗎?精神分析在此也不過是證實柏拉圖的格言:“惡人親往犯法,止於夢者便為善人。”現在丟開這個不談,請看一看現在仍蹂躪著歐洲的大戰:試想大規模的暴戾欺詐正盛行於文明各國之內。你真以為幾個殺人爭地的野心家如沒有幾百萬同惡相濟的追隨者,便能使這隱伏的惡性儘情暴露嗎?在這種情形之下,誰還敢力辯人性不惡嗎?你也許會攻擊我對大戰懷著偏見,而要告訴我:一切英雄主義,自我犧牲及公眾服務的至高無上的善良品性也都表現於大戰之內。的確不錯;但是你不要因為精神分析肯定了這一方麵就詆毀它說它否認其他方麵,這是我們常受的冤枉。我們決不願意否認人性的高尚,也從未曾貶損人性的價值。相反,我不僅向你們表明了被檢查的惡念,而且說到有檢查作用壓抑這些惡念,使其隱而不現。我們所以特彆強調人類的性惡,隻是因為彆人對此加以否認,這既不足以改善人們的精神生活,反而使精神生活變得難於了解。我們現在若放棄了這種片麵的道德觀,則對於人性善惡的關係必可發現更正確的公式。這個問題就可以結束了。釋夢的結果雖不免奇特,我們也不必因此而放棄釋夢工作。將來或許有另一條路可以了解這些結果;目前則須力守此說:即夢的化裝乃是由於自我所認可的傾向對於夜間睡眠出現的惡念施行檢查的結果。我們若問這些惡念何以起於夜間,或如何發生,那便仍有許多尚須研究之點和許多尚待答複的問題。假使我們此時忽略了這些研究的另一結果,那便不免犯錯誤了。我們本不知道那些乾擾睡眠的夢的願望;我們最初知道它們,隻是由於釋夢;所以我們曾稱這些願望為“當時屬於潛意識的”,其義已如上述。但是我們還得承認它們還不僅是當時屬於潛意識的;因為我們已多次說過,夢者雖因釋夢而已知它們的存在,卻仍然不改變自己否認的態度。這種情形正好象解釋‘打嗝’那一舌誤時,那餐後演說家曾憤怒聲明自己當時或無論何時都從未對他的領袖有輕侮之意。我們在那時就已不敢相信他說的是真話,我們實在認為演說者永遠不知道自己心內此意的存在。我們每當解釋化裝複雜的夢境時,便不免引起相同的情境,因此使我們的學說更增添了一層意義。我們現在簡直可以說精神生活中有些曆程和傾向是我們所不明白的;所不曾明白的;或長久不明白的,或竟永遠不明白的。這便使潛意識一詞有了一個新的意義:“當時”或“暫時”等形容詞不是這個詞的要義了,潛意識不僅是“當時隱潛的”,簡直可以說是永遠隱潛的了。後文對於這一點將作進一步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