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一點都不想他(1 / 1)

第二天,雪就停了。沒有影響蘇妍朵回家的航班。她頂著眼下的兩坨烏青趕飛機,想補個覺卻睡不著,閉上眼睛都是昨晚烏七八糟的噩夢。腦漿和血肉橫飛的夢,她也做過好多回,每次重溫R級電影的鏡頭,晚上入夢都會身臨其境體會一把被追殺的感覺。但都不如昨天那樣毛骨悚然。她夢見自己端坐在鏡子前,嘴巴裡黑洞洞的,想要尖叫卻發現被人拔了舌頭,和《死寂》裡的片段一模一樣。有人站在她身後,往她脖子上勒了一條鋒利的魚線,他個子很高,鏡子裝不下,隻看得見一雙清瘦的,細長的手。他問她,想死麼?這聲音低迷虛幻,從頭頂往下蔓延,戰栗把她全身澆了個透。“您呢?需要喝點什麼?……您好乘客?”蘇妍朵一抬頭,發現空姐正笑意盈人的看著自己。“……呃,可樂謝謝。”“好的。”接過杯子,她順手拉開了遮光板。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高度,冬天的雲層綿密厚實,帶著濃重的鉛色,窗戶外麵什麼也看不見。在茫茫中穿行,最容易迷失方向。她犯了錯誤,想要借著妹妹的身份讓自己回到正軌,這種努力讓喜歡一個人變得無比壓抑,導致她說話做事開始躡手躡腳。所有隱忍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屬於她的歡愉和一點點甜,都像是偷來的。原本她以為,等一等,等他點頭就好。到那時,一定會有冷麵的執法者給她帶上手銬,把裝著糖的罐子一並帶走,宣判覬覦和私藏是有罪的。隻要他和老三在一起,她就會被關起來,這樣她就不會生出貪念,以後都不會犯錯了。她把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的希望,交給了韓俊。可他卻問,想死麼?她誠惶誠恐,從他的隻言片語和威脅中拚湊出一個結論:他不喜歡她和彆人談戀愛,如果不聽話,他要她死。這大概意味著兩種結果,要麼他高高在上,是簡單的獨裁者和妹控,純粹想過一把占有欲的癮。要麼他們之間,動心的除了她,還有第二個人。事情不該是這樣的。飛機遇上氣流,機身有輕微的顛簸,蘇妍朵感覺自己在萬米高空飄搖,不上不下,第一次無比渴望能早一秒踏上堅硬深沉的地麵。幾天後,701的姐妹陸陸續續回了家。假期無聊,分隔各地,幾個人不時在群裡瞎聊瞎鬨。趙子涵:「jpg.」「jpg.」「jpg.」「jpg.」「我要去做指甲,快幫我看看哪個款式炸街?」唐一寧:「紅色那個吧,過年喜慶。」路瑤:「複議,其它幾個花裡胡哨的。」趙子涵:「也行,聽你們的。」路瑤:「過年這麼忙,你不幫著家裡做家務嗎?水鑽沒幾天就禿嚕了…」趙子涵:「我芊芊玉指玲瓏剔透的能乾活麼?」「白眼」唐一寧:「羨慕ing…我才回來第二天就被我媽拉著大掃除,還要陪她買年貨,今天去水產市場渾身腥死了~」路瑤:「握手」「握手」「老三我們同病相憐」「哭唧唧」趙子涵:「哈哈,我媽也罵我來著,我聾了我不聽」路瑤:「大年三十我拉個群搶紅包啊~隔壁寢室的,還有班上那幾個,小凡,Q仔……加上老徐」趙子涵:「舉手」「舉手」「那必須搶TMD」唐一寧:「OK」「OK」趙子涵:「@蘇妍朵,小幺乾嘛去了?怎麼老不見人,有錢都不出來冒個泡?」路瑤:「我看她忙得很,估計見她親戚去了,回消息慢成2G」趙子涵:「她親戚?大姨媽?」「疑惑」路瑤:「徐瑾年往上,不是還有大哥二哥三哥的嘛,她那麼貪玩兒回趟家總要見見,我猜的。」趙子涵:「有男人真好。」路遙唐一寧:「白眼」「白眼」蘇妍朵回家是見了不少人。她從小就愛往外跑,爸媽也懶得管,任由她小學初中高中同學跑馬燈似的年前聚會。一回到熟悉的地方,她想要消磨時間的熱情突然空前高漲,聚會無疑是最好的方式,因為見人就不停說話不停的吃,時間可以被塞得滿滿的。散得早也沒關係,酒勁兒一上來,蒙頭睡個昏天暗地,什麼都不用想,什麼也想不起來,第二天再找另一撥人繼續說話繼續吃。她馬不停蹄,以至於沒有時間回701的微信,也沒有時間窩在自己的房間關上燈重溫一遍《死寂》。二哥出國了,三哥沒回來,過年人多事多,蘇妍朵也隻見了大哥一麵,路瑤算是猜對了一半。大哥姓聞,她卻習慣叫他小白,是她被拒絕得乾脆,第一個認她做妹妹的絕情初戀白月光。小白在初中同學的聚會上到得很晚,一來就拉著女朋友坐在蘇妍朵旁邊,伸手撓她的頭發:“變漂亮了啊~不過還是娃娃臉,可愛。”“你才可愛,你們全家都可愛。”“怎麼和哥說話呐?臭脾氣……”“……”他長高了,五官比當年多了幾分英氣,蘇妍朵歪著頭去看這張成熟的,有跡可循的臉,苦苦思索那時為什麼喜歡他。“看什麼?我臉上有二維碼?”“不是,我就看看,這些年你長殘了沒有……”小白笑起來有很淺的酒窩:“殘是沒殘,反而帥成狗了,你是不是有點失望?”“你是挺狗的。”嘿,這丫頭說話還是這麼損。小白沒有生氣,自家妹妹有什麼可氣的,她就一小姑娘,隻要給她買奶茶喝她就高興得一顛一顛。他摟著女朋友,指著蘇妍朵笑著說:“如何,跟你說了我妹嘴壞吧?”“……”笑個屁。蘇妍朵覺得小白真討厭,如果不是他首開先河,她就不會養成亂認哥哥的習慣,也不會覺得自己天生就隻適合做彆人的妹妹,乃至她到現在都認為,愛情是青春的操場上,她跳起來也夠不到的籃筐。那天她和小白喝了很多酒,她想灌死小白。結果她醉得不清,小白卻仍然沒有倒下,待到酒桌上一片杯籍狼盤,眾人散去,他輕輕拍著她的肩,問:“怎麼,有心事?”“有你妹……我,我好得很……我一點都不……想他。”“嗯,我妹最厲害了。”“沒錯,我最厲害……也不是,我乾壞事了……哥你把我抓起來吧……”“……”她趴在桌上漸漸睡著,小白給她蓋了一件外套。小丫頭長大了,一杯奶茶已經哄不好她,她在想念一個人的時候,會把自己灌醉。她叫那人五哥,斷斷續續叫了很多聲。小白不知道排行老五的是何許人也,但他猜不是什麼好人,甚至窮凶極惡,因為蘇妍朵在半醉半醒間老是重複一句話:五哥,你彆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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