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最後一字的音還沒發完,隻聽孟斯年嗓音低沉,一字一句地說:“你家東牆這邊,你來一下。”蘇格剛從電視購物的大忽悠主持人那裡緩過來的心情一下子又讓他弄緊張了,她披了風衣,換了把藍綠格子雨傘走了出去。孟斯年沒走多遠,蘇格過去時,他正打著傘背對著她站在離楊阿伯家大門口不遠處的地方,緊盯著楊家大門一動不動。蘇格踩著雨水過去,他聽到動靜回頭瞥她一眼,視線絲毫沒有停留地再次回到原處。楊家大門左右兩側兩盞明亮的高瓦數大燈泡將周圍幾米照得通亮,蘇格站到他身邊,順著視線看過去,隻見敞著的門口一隻不大不小的黃狗瞪著滴溜兒圓的眼睛看著他們。而孟斯年要想去客棧,必須經過楊阿伯家門前,不然就要繞遠穿過田野。蘇格的眼睛在狗狗和他之間來回巡視兩遍,“撲哧”笑了。孟斯年居高臨下地垂眸瞥了一眼身側的她,那神情似乎是在說——你把它解決了我就原諒你嘲笑我的事兒。“怕狗呀?”廢話!“狗狗多可愛。”蘇格仰著頭看他,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我討厭所有毛茸茸的還會動的東西。”孟斯年壓低聲音說完,突然發現了蘇格風衣裡那毛茸茸的家居服。他剛剛還揪過耳朵的,似乎是怕她不管他,又加了一句,“你除外。”蘇格:“……”這要是平時,他肯定不會加最後三個字。蘇格眼珠一轉,突然問了句:“我和程藍合作那次,小提琴拉得怎麼樣?有沒有哪個音不準?”孟斯年挑眉看她,雖然疑惑她為什麼這時候突然想探討音樂,但倒也真的認真回憶了一下。蘇格的視線落到他握著雨傘的手指上,他細長的食指一下一下敲著傘柄。就在他說話前,蘇格突然喊了聲:“黑豆,過來。”楊家門口那隻黃狗聽到蘇格叫它,搖著尾巴幾步跑到他們麵前。孟斯年神色微變,姿勢僵硬地悄悄向後挪動半步。蘇格和那隻叫黑豆的黃狗一同瞪著大眼睛看向他,期間蘇格還不忘誇讚黑豆:“它可聽話了,我讓它來它就來,我讓它撲誰它就撲誰。”孟斯年真的想把蘇格掐死,如此威脅下,他索性把剛才想說的那些點評全咽回肚子裡,狀似誠懇地道:“特彆好。”“真的呀?”孟斯年沒說話,給了她一個咬牙切齒的眼神讓她自己去體會。“還有呢?”蘇格還想聽傳說中的孟神多誇兩句。“彆得寸進尺啊!”孟斯年警告似的說,“差不多得了。”蘇格“咯咯”一笑,怕他真發脾氣,不敢再逗:“黑豆,回家去。”黑豆十分聽話,轉身就往回跑,順著門縫溜了進去,孟斯年這才徹底把心放下。沒想那狗一轉身,小狗頭從門縫裡露出來,依舊“狗視眈眈”地看著他。孟斯年的心又提了起來。蘇格見他仍舊不動,打著把黑雨傘跟柱子似的杵在那兒,想著他是真的怕,心一軟走近一步,將有些涼意的手塞進他垂在褲子邊的手心裡,再輕輕地握住:“走吧孟叔叔,不然一會兒蕭老師找不到他家孟公子該幸災樂禍了。”她倒是了解蕭樹。孟斯年的手比蘇格的手涼很多,所以當蘇格握住他的手時,他隻覺掌心溫熱,甚至有些瘙癢……蘇格晃晃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這樣黑豆就知道你是我朋友不會咬你了。”孟斯年刻意忽視掌心傳來的柔若無骨的細嫩小手的觸覺,不知是真誇還是諷刺地回了一句:“你們這兒的狗真聰明,跟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