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這還不算嫌棄你當我傻啊?蕭樹推著車子走在蘇格旁邊,看她鼓著腮幫子衝孟斯年的背影瞪了瞪眼睛,笑著說:“我說,你家那瓶瓶罐罐的,雖然我不太懂,但多少琢磨過,你隨便賣點不就可以換車了。”蘇格瞥他一眼:“那是我爺爺的,不是我的。”幾人說著話,就走進了蘇家院子。蘇老爺子沒讓孟斯年和蕭樹幫著卸,他和蘇格小心翼翼地把陶瓶搬下來,然後蘇格將庭院的燈全部打開,方便老爺子檢查陶瓶燒製的情況。蕭樹看著穿著紅裙站在蘇老爺子身邊的蘇格,女孩散著長發,脂粉未施,雙眸黝黑閃亮。蕭樹越看越覺得她討人喜歡,也就越舍不得放給彆人,他碰了碰孟斯年的胳膊:“怎麼辦啊?咱們的勁敵不是彆的音樂公司,而是交響樂團。”“用金錢誘惑她。”孟斯年說。“你還真當真了,你看她家像缺錢的樣兒嗎?”蕭樹看了一眼孟斯年那清俊的側臉,笑著說,“不如你用美色?”孟斯年瞥他一眼:“不如你用父愛?”“過分了啊,我不就比你大十歲。”蕭樹一直標榜自己是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我大蘇格十歲,她天天叫我叔叔。”孟斯年說起這事兒,就有點想收拾她。蕭樹想了一下,突然高興了:“照你這麼算,那你也應該叫我叔叔。”孟斯年“嗬嗬”一聲:“照你這麼算,她應該叫你爺爺。”“照你這麼算,那我應該叫蘇老先生大哥。”“你試試!”這句話,是孟斯年和蘇格異口同聲說的,不僅是用詞,連那慢悠悠又自帶威脅的語調都一模一樣。蕭樹咧嘴一笑:“開玩笑。”孟斯年看向蘇格:“豎著耳朵聽我們說話呢是吧?”“你們倆能小點聲嗎?”“那你說說,我們怎麼做能比交響樂團的勝算大點?”孟斯年慢條斯理地問,“金錢還是色誘?”蘇格揚了揚眉毛,雲淡風輕地說:“色誘吧。”孟斯年和蕭樹都沒想到小女孩會這麼回答,在蕭樹的大笑聲中,孟斯年微愣一下後,也笑了。吃過午飯後,蘇格抱著毛毯聽著風雨聲在二樓臥室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下午三點多,陰了幾天的天空也終於放晴了。萬裡無雲的天空晴朗得像是一麵鏡子,遠處一直被雨霧籠罩的連綿高山也清晰可見。風不知何時隨著雨停了,她窗前的風鈴靜止在暖洋洋的陽光中,鈴鐺一閃一閃地放著光。蘇格伸手扒拉了兩下,“丁零零”的聲音響起,她換了鞋子走下了樓。樓下孟斯年和蕭樹在陪蘇老爺子喝茶,蕭樹似乎對老爺子的一套茶具感興趣,正與並不想賣的蘇老爺子商量。“這是留給我們格格的嫁妝。”“這是不是紫砂壺?您這嫁妝也忒大方了,不如您賣給我,您開個價,到時候給咱們格格買點好吃的比嫁妝來得實在。”蘇老爺子笑起來,但就是不鬆口。孟斯年喝著茶,心情愜意,就那樣悠閒自在地看著蕭樹在那裡胡攪蠻纏。蘇格從樓梯上走下來,孟斯年先注意到她,看到她睡眼惺忪地走過來要茶喝。外麵響起敲門聲,保姆阿姨從廚房應著聲走出去開門。不消一會兒,她就帶了個年輕男人進來,穿著馬甲,戴著鴨舌帽,手裡還拿著紙筆:“請問誰是蘇格?孟先生委托我們送鋼琴過來。”本來還一副沒睡醒模樣的蘇格眼睛突然一亮,舉了下手:“我是。”蘇格用五分鐘時間給蘇老爺子解釋清楚這架鋼琴是她自己掙錢買的,而且渠道正規,童叟無欺。蘇老爺子騰出客廳東北角給她放鋼琴,並表示出自己的不滿:“你想要鋼琴跟我說,自己跑去掙什麼錢,還是上學的學生,瞎逞強。”“這是孟叔叔送我的鋼琴,因為我送給他一首歌。”蘇格忙又改口,說完衝孟斯年眨巴了一下眼睛。“什麼歌值一架鋼琴?”蘇老爺子顯然不信。孟斯年看了一眼不停給自己使眼色的蘇格,說:“蘇先生,蘇格很厲害,我們還覺得出價低了。”蕭樹跟著點頭,蘇格衝兩人豎了豎大拇指。等蘇老爺子走後,蘇格問孟斯年:“這架鋼琴多少錢?感覺比我看的那架四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好多了。”孟斯年沉吟一下:“是比你那個好點兒。”蕭樹說:“德國運來的,你掐指算算多少錢。”聽他這麼說,蘇格盯著鋼琴看了半天,沒動,隻說:“我掐不出來,感覺你們在逼我賣身。”等工人們把鋼琴裝好,孟斯年走過去,隨手按了幾個鍵:“這隻是《山河曲》那首歌的報酬,和彆的沒關係,彆有壓力。”蘇格跟著走過去,摸著亮得泛光的正紅色鋼琴,抬眸看向孟斯年:“孟叔叔,幫我調音吧。”不遠處站著的蕭樹說:“蘇格,你知道鋼琴調音可不是一般人能乾的。”“孟斯年不是一般人啊。”蘇格說。孟斯年側頭看她,見她說得理所當然,笑了笑。蘇格又問:“好不好?”他回:“好。”蕭樹在鎮上的客棧訂了房間,孟斯年陪他吃了晚飯後又回到蘇家宅子。臨走時,蕭樹送他到客棧門口:“說出去誰信啊,我蕭樹幫著人當苦力搬陶瓶,你孟斯年去給人當鋼琴調音師。”“你幾天前跟我說我都不會信。”孟斯年說。“蘇格這個小丫頭,用人真不手軟,”蕭樹看看手表,“調音這活沒兩個鐘頭完不了事,這天就要黑了,你回來時要是害怕就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當我是十幾歲小姑娘?”“孟總,您嬌生慣養,哪走過夜路。”“閉嘴吧你,這一年工資都想給你扣了。”孟斯年到蘇家宅子的時候,蘇老爺子已經睡下了,保姆阿姨收拾好後也回了家。曲桑夜晚的溫度比太京低,他手臂上搭著外套走進客廳,帶著外麵的涼氣。蘇格正窩在沙發上聽音樂,孟斯年走過去,摘了她一隻耳朵上的耳機放進自己耳中,是《六月船歌》——這是當年他在個人音樂會上彈的版本。蘇格手裡握著iPod,扭頭看他。她綰起了長發,換了一套家居服,長衣長褲,毛茸茸的,看起來很軟,讓人有伸手揉兩把的衝動。孟斯年將耳機又放回她耳中:“光聽是練不好琴的。”“等你調好我就要上手了。”蘇格從沙發上起身,跟在他身後。“鋼琴和小提琴可不一樣。”“孟叔叔你當我的老師吧?”孟斯年剛走到鋼琴前,聽到她的問話,回頭看向她。外麵的天已經暗了,客廳隻開了兩盞昏黃的壁燈,小鎮一如既往的安靜,靜得連風聲都沒有。蘇格的肘撐在鋼琴旁的矮櫃上,歪著頭,有發絲垂落下來搭在臉頰上,一雙眼睛裡似閃爍著點點星輝。她看著他,又問了一遍:“孟叔叔,教我彈鋼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