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另一個世界F其他人都死到哪裡去了?1現在,你該想到我在一個什麼地方了吧。在這裡到處跑著各種各樣的人——也許還有好多曆史名人什麼的呢!你可以想像,你一旦死了,你可以遇見好多過去時代的人物。你可能見到鐵器時代的人、石器時代的人,還有中世紀的人。你可能還會見到許多名人,像拿破侖、愷撒大帝或者狄更斯、莎士比亞。也許你還會見到從小就崇拜的英雄豪傑,或是哪本你百讀不厭的世界名著的作者。你可能還熱切地希望他跟你講講他們的生平事跡,或者至少說上兩句話也好。至少你可以告訴他們,他們在死後是多麼出名。因為他們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對後世的影響有多大,當然除非已經有彆“人”在你之前告訴他們了。但是很可惜,你找不到他們。那裡見不到狄更斯,那裡也找不到成吉思汗。穿著獸皮,死了幾千年的山頂洞人你也一個見不著。(當然,“嗚嘔”是個例外,我在後麵再跟你說他。)埃及豔後,你找不見。先知摩西,你也找不見。實際上,你見到的絕大部分死人都是跟你差不多一個時代的人。其他人都死到哪裡去了?好多年前像我一樣死去的那些人,都到哪裡去了呢?我猜他們可能去了一個更好的地方,就像我們在葬禮中常常聽到的:“離開這個世界,前往一個更美好的地方。”但這話對我來說不大合適。19我在這個不管是叫“另一個世界”,還是叫什麼名字的地方到處遊蕩。我倒是頗有幾分想在這個所謂的“另一個世界”裡,見見已經去世多年的曆史名人——哪怕是過去時代的普通人也好。這樣我就可以跟這些死了好多年的人吹吹高科技,大講汽車、直升機,還有電腦,看看他們是怎樣驚訝地張大嘴巴,半天說不上話來的樣子。但是很少有人會這樣。即便是生活在很遠古時代的“人”,他們也都聽說過這些東西了。即便是你跟“嗚嘔”,那個山頂洞人說電腦,他也隻不過聳聳肩膀,那樣子就像是在說:“喔,不就是電腦嗎?”然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一點也不感興趣。當然,那些話山頂洞人“嗚嘔”並不能真的說出來,因為他隻會叫“嗚嘔”。所以大家都叫他“嗚嘔”,因為每次問他叫什麼名字,他也都說:“嗚嘔!”那些活在以前年代的“人”們,還呆在這兒,也都是為了找什麼東西。好像他們不找到什麼東西,就沒有真正安息、真正死了似的。他們跟阿瑟一樣,都有沒乾完的事情。說不準,我也是這樣的人呢。20沒有完成的心願。我猜你會這麼叫它。我每次想到它時,簡直感動得不得了。我不得不提起我的姐姐,我管她叫“雅丹”。她本名叫雅丹婷,但我總是叫她“鴨蛋”。我猜我父母一定後悔給我姐姐起名叫“雅丹婷”了。現在大家都叫她“婷娜”,我姐姐她本人也一直想把“雅丹婷”這個名字隱瞞起來。“雅丹婷”簡直就成了我們家的一個醜聞,我們全家常常要努力把這個名字隱瞞起來,不願意把它告訴彆人,這就像偵探裡常有的情節,一家人千方百計向陌生人隱瞞客廳裡的大衣櫃裡藏著具骷髏。所以現在人人都隻知道她叫“婷娜”,人人也都隻叫她“婷娜”,但我可不管那麼多,還是叫她“雅丹”,好叫她知道,雖然她在外人麵前裝得那麼優雅,我還是知道她的老底的!反正,我們姐弟倆算是記上仇了。她現在連鋼筆都不借我使了。她硬說我用她的筆一點也不愛惜,到處亂畫,總之一句話,就是不借我筆使。害得我隻好自己掏腰包,出門騎上自行車去商店買筆。我們這次吵得特彆厲害,但其實也並不是真的誰恨誰,就像世界上其他兄妹和姐弟在吵架時一樣,不過是氣頭上的話。我說這次我可要自己去買筆了,以後就是她跪在地上,給我磕一萬個響頭求我,我也不會再使她的破筆了。她說就算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她也不會這麼做的。她還讓我趕快去買自己的筆,最好再買塊橡皮,她再也不想見到我那臟得像爛泥的橡皮了。我一怒之下推開門,大聲說:“我們走著瞧,我們走著瞧!我這次可算是恨上你,恨上你們了!我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姐姐卻說:“那太好了,你永遠也彆回來!”“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你說的話的,‘鴨蛋’!我要是在哪天死了,你準保會後悔的!”但她卻說:“你放心吧,我不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趕快走,永遠彆再叫我‘鴨蛋’!”我用力把門撞上,騎上車就走了。我被卡車撞死了。21現在我在“這裡”了,我已經徹底斷了氣,沒了命。但糟糕的是我對我姐姐最後說:“我要是在哪天死了,你準保會後悔的!”更糟的是她還說:“我不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現在特彆想見我姐,對她道歉說那話不是我的真心話。我想她現在也一定特彆想對我道歉,說她說的話也不是真心的。我知道我姐根本不會有那種意思,她現在肯定跟我一樣,難過得要死。所以,我現在特彆想“回去”見她,告訴她,我真的很愛她,她不用那麼難過,彆再哭了。還要告訴她,她可以用我所有的東西,包括我養的所有昆蟲。但是不可能了。我不可能“回去”了。因為我已經死了。22現在我想,我有點像阿瑟了,或許還有點像那個山頂洞人“嗚嘔”。雖然不知道“嗚嘔”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因為彆人問他什麼,他隻會說“嗚嘔”。我肯定很像他們,還有事情沒有完成。G我漸漸有點明白了,人死了,並不是一切就“完了”、“結束”了。23阿瑟走後,我又開始自己遊蕩,一邊走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我漸漸有點明白了,人死了,並不是一切就“完了”、“結束”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所有的死人都應該呆在這“另一個世界”,但實際上絕對不是這樣。過去的好些人都沒有呆在“這裡”,所以他們肯定是“奔向”了彆的地方,說不定就是那個“天藍色的彼岸”,也就是遙遠的地平線那邊。大概我也應該“奔向”那裡。但去得了去不了那裡,可能要看你能不能完成自己未了的心願,也就是說完成你還沒有乾完的事情。但我該怎樣完成我還沒乾完的事情呢?真是個傷腦筋的問題!我又閒逛了半天,跟路上見到的每一個人點頭問好。我雖然不停地走著,但不知道到底應該去哪裡。我在卡車軋到我身上前幾分鐘,都跟“雅丹”說了些什麼呀!多傻的話呀,“我要是在哪天死了,你準保會後悔的!”你可以想像一下,有一天你死了,每個人都很難過,大家都痛哭不止。特彆是把你的小棺材放進墓穴中,大家都會說:哎,多好的一個小男孩啊!多好的一個小女孩啊!真可惜!——雖然你偶然也很淘氣,或者很惹人煩。也許你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但我活著的時候卻真的這樣想過。我有時在夜裡躺在床上,還沒有睡著,就開始胡思亂想。要是我一覺睡著,再也不醒,大家會怎麼樣?他們會怎麼說,我爸媽該怎麼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親友?我幻想到了自己的葬禮,想到了鮮花,還想到我學校裡的人肯定都不敢相信我已經死了。那些跟我吵過嘴,打過架的同學,肯定特彆內疚、難過。這可真夠他們受的!但我發現我在心裡其實早就原諒他們了。曾把我後背弄傷的傑菲·唐金斯,肯定最難過了,因為他還沒有機會跟我道歉呢。他準得難受好幾個月,甚至幾年,或者是他的整個餘生。說不定他從此開始善待小孩,向慈善團體捐自己的零花錢,幫助老太太過馬路,到處助人為樂——就是為了減少對我的負罪感。大人們一定會很奇怪,“是什麼讓壞小子傑菲·唐金斯變化這麼大?他怎麼完全變了一個人。簡直快成聖徒了。在他媽看不見的時候,也不去掰蜘蛛的腿了,也不往蝸牛身體裡撒鹽了。”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傑菲·唐金斯完全變了一個人。但我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因為我已經死了。不過這真是一個感化人的範例!在我的幻想裡,我一度想我在那個活人的世界中,隻不過是安安靜靜地躺著。我的意思是說,我雖然死了,但我在那裡,可以看見每一個人,聽見他們哭泣的聲音,並不停地說著:“可憐的哈裡,他是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我們再也不會有這麼傑出的孩子了!”我為他們十分難過,因為他們永遠失去了我。我甚至沒有辦法想像,沒有我他們可怎麼活下去。他們可能還要開個大會,集體討論一下沒有我他們可該怎麼辦;或者他們還要買好多啤酒,要借酒消愁。隻要你一想到,每個人對你的死都是那麼悲痛欲絕,你渾身就會感到熱乎乎的,就像吃了好多濃濃的辣椒粉。你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悲劇中的英雄了。如果你還不是病死在床上,那可就更好了。比如你舍身搶救落水兒童。胳膊裡挾著小孩,奮力遊到岸邊,把小孩交到泣不成聲的母親手裡,自己卻因虛脫死在岸邊的泥地上,誰都會為此把他全部的敬仰都放在你一個人身上。人們會為你立一座紀念碑,還要給你頒發勳章,雖然你已經死了,戴不了它了。就算是當地所有的鴿子,也都會飛來,爭著往你頭上落。如果你願意,這些都可以成為你的想像。不管人家怎樣難過,你都不會感到傷心,一直都會感覺十分良好。至少原來我一直是這麼設想的。但實際的情況呢?你不完成你還沒有乾完的事情,你會一直感覺到難受。24就這樣,我不停地在“另一個世界”裡走著,不斷同路上遇到的人友好地打招呼,腦子裡卻總想著自己被卡車壓死前幾分鐘,對雅丹說的話。總的來說,我路上遇到的人都很有禮貌——除了“嗚嘔”那個山頂洞人以外。我跟他說:“你好!”他卻光衝你叫“嗚嘔”。不過他對誰都是那樣,或許他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我向每個迎麵走來的人點點頭,他們也衝我點點頭,然後就各自趕路去了。如果你說:“你好!”彆人也會禮貌地回答說:“你好!”——當然,“這裡”也有好些語言不通的老外,他們隻能揮手微笑。沒錯,他們是一群非常和善的死人。仔細想想,這事可真有些奇怪。要知道,我活著的時候,可是恐怖電影的愛好者,特彆喜歡看那些寫鬼魂的,比如鬼魂從地下伸出一隻手,抓住你的腿,一下子把人拉到坑裡那樣的情節。那些書的名字總愛帶“毛骨悚然”、“墓地幽靈”、“從棺材中爬出的殺手”這類的字眼。但實際上,這裡的“人”們一點也不像那樣。雖然這裡有個彆“人”看上去有點怪,但他們一般都很正常,決不會無緣無故地來拉你的腿,把你拽進坑裡。我已經在“另一個世界”裡不知道走了多少英裡了,但還是沒有看到一個坑。這裡到處都是樹、籬笆和田野,跟“家鄉”沒有什麼兩樣。另外“這裡”還有一些樣子很奇怪的長椅,你可以坐在上麵歇一會,欣賞一下四周的景致。但是這裡絕沒有什麼“令人毛骨悚然的乾屍”,絕對沒有。要是你不信我的,你隻好去想像一下你那已經死了很久的老祖母,或是其他什麼人。她和藹得連蒼蠅都嚇不跑,怎麼能跑回去抓你的腿,把你拖進坑裡呢!如果她真能“回去”(當然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我一會就跟你說這事),她隻會告訴你多穿幾件衣服,不要著涼,千萬彆忘了帶圍脖。但是你能憑這些就編一個恐怖故事嗎?——就說你的老奶奶複活了,來告訴你彆忘了帶圍脖、帶手套,小心彆凍著了。我怎麼也想不出來,這怎麼能拍成一部恐怖電影。我在“另一個世界”裡焦急地走來走去,絕對不是什麼漫步。我希望找個辦法,能讓我哪怕隻“回去”一小會,讓時鐘向後倒退幾格,那樣我就可以再活一段時間。我不是倒回去重新再活一遍,隻不過想退回10分鐘,這樣我對“雅丹”說的最後一句話就可以是:“再見,雅丹!我愛你!”或者“雖然咱倆剛剛打了架,但你還是我的好姐姐,雅丹!”或者什麼也不說都沒有關係,至少比說“我要是在哪天死了,你準保會後悔的”強得多。所以我一直就在“另一個世界”裡徘徊,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也不知道該上哪裡去。因為“另一個世界”跟你活著的世界一點也不一樣。在“另一個世界”裡,就像你在鄉下遠足。但你卻沒有目的地,也沒有野餐的營地。你不知道你該上哪兒去。你活著的時候,出去遛彎,你會知道你早晚會回家的。但是在“另一個世界”裡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另一個世界”裡隻有旅途,沒有目的地。這裡也沒有一張真正的地圖,雖然你從來沒有真正迷路,但你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確切位置。你要是像阿瑟那樣找什麼人,你可能永遠也找不著。但如果你不想找什麼人,那些人卻總能讓你遇見。唯一有確切地名的地方就是“天藍色的彼岸”。但是我怎麼走也走不到,看起來我還沒有為去那裡做好準備。不管怎麼在這裡瞎轉兒,我都不會遇見我姐姐的,也就沒法跟她說我自己的心裡話。我不知道我還得這樣走多長時間,幾分鐘、幾小時,還是幾天。但現在決定坐下來歇一會了。就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欣賞夕陽的景色,享受一下永遠沒有日落的晚霞。當我往長椅上坐的時候,我注意到椅背上嵌著一個靈界的小黃銅牌,這跟人間的情形差不多。不知道你以前注意到沒有,在公園的空地或是海邊上,會有人出錢修一些這樣的椅子供大家休息,椅子上麵刻上字,或嵌一個小金屬牌,用來紀念自己死去的親人。我坐的這把椅子上寫的是:懷念我們的喬吉娜她生前非常喜歡這座小丘的景致捐獻人:她的全家我旁邊還有一把椅子,上麵也寫著類似的話:懷念所有那些已經啟程並奔向目標的人們捐獻人:所有仍然等待、徘徊的人們我不大明白什麼是“已經啟程”,什麼又是“奔向目標”,這些人又奔向哪裡去呢?這真像一個謎。25我獨自坐在長椅上,突然發現我又有伴了!阿瑟又來了,還是那頂帽子和一身的破衣裳。他先跟我打招呼:“嗨,你怎麼樣?”“還不賴,”我問他,“找著你媽媽了嗎?”“還沒有,”阿瑟回答我說,“看了幾個可能是她的人。但當我走近一看,她們都沒有丟扣子。我敢保證,我媽應該缺一個紐扣。她肯定還在什麼地方找我呢,就像我正在找他一樣。我知道她少一個扣子,她也肯定知道我拿著一個扣子。這就是我們相認的唯一憑證。”“但是,阿瑟,你怎麼敢保證她一定還在這裡,而沒有奔向……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他向我做了個鬼臉,差不多有點生氣了。“絕不會,”他堅持說,“她肯定不會那樣做的。在沒有找到我之前,她肯定不會那樣做的。她要等著我,四處尋找,直到找到我為止。”“但是,我想——”“不可能,”阿瑟很有把握地說,“她不會的。在我沒有找到她之前,我也不會走的。”不再對阿瑟說什麼了,我想,阿瑟和他的媽媽,我和雅丹,還有其他許多在“另一個世界”裡遊蕩的人,都是留下來有事沒做完的人。我又想起了那個小銅牌上的話:“懷念所有那些已經啟程並奔向目標的人們”。我現在有點明白了,要想啟程奔向什麼地方,你必須完成你沒乾完的事情,否則你必須呆在這裡——我隻能走著瞧了。阿瑟突然蹦了起來。“告訴你,哥們!”他眼睛一亮,齜牙一笑,“咱們去人間溜達溜達去!”“你說什麼?你不會是說去鬨鬼吧。”阿瑟說:“我是說去做飄蕩的幽靈。”“幽靈?!”我嚇了一跳。“沒錯,咱們不是幽靈還是什麼。”阿瑟樂了,“趕快走吧,你不是什麼時候想回去,就能回去的!那可好玩了。跟我一起走吧。”我是想回去,但我想的是退回去再重新活幾分鐘,好向我姐姐道歉,可沒想回去做幽靈。“但是,阿瑟,我覺得,這能行嗎?”“當然能行,跟我來吧?選”阿瑟拔腿就走。可我還是有點猶豫。“來啊——”他停下來叫我。“可不知道怎麼去,還有,怎麼回來?”我仍然沒有下決心。“彆想那麼多了,你能行,這事很簡單的。來啊!”阿瑟又在催我。去做幽靈,我可不大願意去做什麼幽靈。老實說,我一點也不喜歡幽靈。不過“回去”倒是挺不錯的一件事情,我可以去看看大家,沒有我,都過得怎麼樣,都發生了什麼事。阿瑟有點等得不耐煩了,“快點吧,你再不動,我可一個人走了!”但我還是沒有決定該怎麼辦,跟他去還是不去。“你怕什麼呀!沒事的,一點事也不會有。”“阿瑟,如果我們回去,我是說,我們什麼時候到呢?芽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到那後就都是鬼魂了嗎?”阿瑟聽了我的問題,差點笑彎了腰:“鬼魂!當然我們都是鬼魂,不是鬼魂我們還是什麼!哈裡,我們都死了,不是嗎?芽都死了。”我得承認,我們都是鬼魂,我們現在都在“另一個世界”裡。但如果我們出了“另一個世界”,我們還是鬼魂……“我走了!”阿瑟下了最後通牒,“你到底跟不跟我走,最後一次機會!”我還有點猶豫,阿瑟已經開始跑了。這時我突然想起了雅丹,還有我媽媽,我爸爸,以及好多我以前認識的人。我突然感到特彆想再見到他們。說不定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就算他們死了,我可能也找不著他們。就在這一刻,我下了決心,撒腿去追阿瑟,“我來了!”“等等,阿瑟,我跟你一起去!”阿瑟停下來,等我跟上他。然後一起往“活人的世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