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一百二十九章(1 / 1)

奉旨吃糖 駢嶼 2071 字 2個月前

原本寧姝是沒有午睡的習慣的, 也是到了這處才慢慢養成,實在是因為現代社會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學習工作都要努力的往上爬,但這處卻不一樣, 硬說起來確實是換了另外一種人生體驗。她在軟榻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這軟榻還是前兩日新添的,就放在了安置瓷器的多寶閣裡, 也省的她每次來到這裡都要規整坐椅子。以往還好, 但後來和荀翊之後便覺得不太可以。寧姝未曾清醒, 便聽見一旁瓷器們的說話聲音。“我有我有!”阿古激動地說道:“一百饅頭一百僧, 大僧三個更無爭,小僧三人分一個,大小和尚得幾丁?”一個軟聲軟氣的同汝奉有的比的男聲說道:“大和尚有二十五人, 小和尚有七十五人。”“對嗎?”小白問道。阿古含混了半天,最後說道:“那我肯定是不知道答案啊,不然我能記這麼久嗎?”小白氣鼓鼓地說道:“那你不知道你還拿出來考彆人?”阿古據理力爭:“那怎麼能說是彆人呢?這怎麼說也是我們清代瓷, 和我都是皇宮裡出來的,是一家人。”“彆吵彆吵,數數就知道了。”小花在旁說道:“一、二、三個小和尚,一個饅頭, 四、五、六個小和尚, 第二個饅頭……”眾瓷當真安靜下去了,仔細的聽小花一個一個的數數,一直數完七十五個小和尚後說道:“這樣小和尚是一共二十五個饅頭。然後一個大和尚吃一、二、三個大饅頭, 第二個大和尚吃四、五、六個大饅頭……”小花數完了,認真說道:“當真是一百個饅頭!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那軟聲軟氣的男聲溫潤回道:“這便是算術。”小花想了想,說道:“我正缺你這樣的瓷才!本瓷想要探索宇宙,但沒了算術總是不行,需得計算的東西實在太多。咱們兩個合夥,到時候做出個宇宙飛船來,一起飛到天上去!”“那不用這麼麻煩。”渣鬥冷嘲熱諷似的:“想上天?給你綁到煙花上,嗖的就能飛到天上去,然後炸成碎片落下來。”“嗯。”靈雲說道:“最好是落到渣鬥身上,將他也砸成個碎片,世間就此少了個禍害,小花你也不算虧。”小花:“……你們怎麼回事兒?瓷要有夢想!沒有夢想沒有想象力的瓷生怎麼能完整?瓷怎麼能進步?”“我覺得小花說的很有道理。”富貴兒在旁說道:“你們就是太過於遵循祖訓,這才對我這樣花紋嗤之以鼻。須知隻是墨守不變,那社會如何進步?”“就你事兒最多!”朗唫冷哼一聲:“你爺爺算術算的這麼好,你爹我還債還的這麼辛苦,結果你呢?閉關鎖國,還好生說他人墨守不變?”“墨守不變和閉關鎖國是兩回事兒!”富貴兒回了一句:“而且彆爹和爺爺的,這紫地琺琅彩開光花卉紋碗比我聽上去還年輕呢!”寧姝這才聽明白,原來那聽上去軟聲軟氣的男聲就是琺琅彩開光花卉紋碗,怪不得一上來就開始算算術呢,畢竟康熙皇帝精於算術之道。“年齡無關緊要。”紫地琺琅彩開光花卉紋碗開腔說道:“爾等唯知康熙算術之精,卻不知其學數之故。”渣鬥冷笑道:“說的玄乎,但既然是皇上,處理朝政就已經能殫精竭慮了,何處還有時間來學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寧姝一聽就跟著火大,畢竟康熙是她的偶像,不能被渣鬥這麼說!她從軟榻上蹦起來,說道:“‘後之學此者視此甚易,誰知朕當日苦心研究之難也!’當日康熙皇帝向西方學習豈止是單單算術一門?天文地理藥學解剖音樂繪畫拉丁文哲學等等無一不涉獵。康熙帝生在皇家,卻不因此等優渥生活放棄對自己的要求,這才能出一位千古一帝,康乾盛世由此開啟,難道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渣鬥見寧姝醒了,嘲笑道:“你自然是為皇帝說話,畢竟方才皇上可是哄著你午睡的。”這寧姝就更不願意了,她說道:“皇上自小也不是前百般嗬護寵愛長大的,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如今詩書皆通,武藝也不落後,朝堂治理已經實屬不易,換了你你試試?”“可彆。”靈雲笑道:“換了渣鬥,這世間就天下大亂了。”見到寧姝醒了,紫地琺琅彩開光花卉紋碗十分有禮地說道:“這便是他們口中的姝姝吧,我曾經在博物館見過你好多次,觀察你很久了。”寧姝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不好意思說道:“觀察我作甚?”紫地琺琅彩開光花卉紋碗說道:“當日你來博物館的時候還是實習,仍是要做些學堂作業,你的算術時常算錯。可惜當日不能和你說話,不然倒是能指導你一下。”寧姝:當時我做的題都是高數!為什麼你連高數題都會做了啊!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紫地琺琅彩開光花卉紋碗說道:“雖然這些算術我之前並未學過,但仔細看看還是有規律可循,稍加思考便解出來了。”寧姝:……人不如瓷。紫琺顯然和小花有很多共同話題,又逐一追問關於所謂宇宙、航天飛船的種種,感歎道:“我在博物館所處的地方靠後,倒是從未看過電視,尚不知世界竟然已經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算術之上,可見當日玄燁目光之長遠。”“隻可惜”,靈雲打了個哈欠:“所有的事情都逃不過自然而言的趨勢,一個朝代也不是一個兩個帝王便能說了算的。”寧姝此時此刻隻想對天高歌一句: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大黑在旁顯然是被他們的爭議聲吵醒了,他含混睜開眼睛,看了眼四周,有些驚異:“這是何處?姝姝你怎得在這裡?”當日他被送給荀歧州的時候寧姝還在鐘妃那處側殿住著,大黑自然沒見過爍望宮。寧姝大致給他解釋了一番後,大黑這才鬆了口氣:“幸好如此,否則我都要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場行軍打仗的美夢。”大黑說完,隻見周圍的瓷器們都沉默不語,他有些慌了,連聲說道:“我是大黑啊,你們忘了我嗎?雖然之前確實是很少與你們言語,但至少我們見過啊。秘葵?青叔?小白?”秘葵沉默片刻,說道:“認識確實是認識,也沒忘了你,但你怎麼官話說的這麼好了?”大黑“哦”了一聲,說道:“原本還是不會的。”小白:“當初你走的時候弄得那麼感人,還說要學官話回來和我們聊天,講述你的經曆,結果你壓根就沒打算學?”大黑:“這、這不是當時感情到了嗎,就隨口說兩句,畢竟我就沒想著能回來。行軍打仗,碎兩個瓷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原本以為大黑是個鐵血耿直硬漢人設,沒想到啊。”小白嘖嘖兩聲。“這也很正常。”汝奉小聲說道:“男人的話能相信嗎?”元青聽到汝奉這句話,登刻跳出來說道:“這定然是秘葵給你灌輸了不好的思想,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君子徙木為信,君子言能踐行,君子一諾千金。”“這些都是男人用來忽悠女人的話。”秘葵在旁說道。元青強壓著火氣說道:“讀書人,自然應當以書鑒行。”“對。”秘葵繼續說著:“要是讀書人人人都能這麼做,也不會有什麼陳世美、杜十娘、王寶釧一類了。書是書,人是人。當人把書當成了經典,說不準還有良心。最怕突然發現自己往上夠夠不著了,那就開始將書當成工具墊在腳下,那就說不準了。書都能踩,更何況是書裡麵的聖人聖訓呢?”元青被秘葵這一套頂的毫無還口之力,隻能訕訕說道:“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是啊。”秘葵應和:“我又沒讓你養,這裡的女子瓷器有讓元青養的嗎?”靈雲:“嗬嗬。”小兔:“什麼算養?我有姝姝就夠啦!”汝奉:“汝奉也有姝姝就夠啦!”元青深吸一口氣,再也說不出一句。這處的爭端停了,寧姝便問大黑:“那大黑怎得突然學會了官話?”大黑答道:“說來也是神奇,當日我眼睜睜看著營帳被掀,一群外族呼喝而入,似是要尋找什麼東西,不慎將我摔在了地上。你們看我腦袋上那個雞冠的紋路了嗎?其實是磕掉了,後來秦王又找人粘合起來的。”寧姝點頭,一開始小孔雀上也是有個豁口的,但她就是找不到豁了的那一小塊在何處,不然蒜汁就可簡單的粘起來,日後再做處理也好。“自打這個豁口有了,我的官話就日日突飛猛進。”大黑笑道:“這不就變成現在這樣了。那一陣子我還做了好幾個夢,夢見我在戰場裡醒了過來。不過不是什麼好夢,因為我醒來看了看自己,是個已經死了的兵卒。結果天一亮,我就又回來了。”眾瓷聽他說的十分玄乎,都秉住了呼吸。大黑又說:“不過這事兒說來也挺好的,畢竟能以人的感覺感受這個戰場。冰冷的月色、鮮血的氣味、金戈鐵馬的感覺,這個是身為瓷器都體驗不到的。”“怕就是你在做夢吧!”小白心大,嘻嘻哈哈笑道。大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興許吧。”幾個心思重些的瓷,譬如青叔、朗唫、秘葵、靈雲、渣鬥這些,心裡想的卻不是這個。瓷器原本就不能感受到溫度氣味等,就算是做夢,沒有經曆過的事情如何能做出夢來呢?大黑的這番話裡有些地方經不起詳推,除非是他當真在夢裡去了他人的身體。渣鬥好奇,率先問道:“那你每天晚上是在一個人身上,還是不同的人身上?”大黑想了想,回道:“這我也沒注意啊。在戰場上都穿的那麼好,我怎麼知道我今天高矮胖瘦年紀幾何?”“哦,對了!”大黑突然說道:“姝姝現今和皇上如此好,我倒是聽聞了個新鮮消息,秦王這次趕回來的時候特地趕在戌時半前回來的,聽聞皇上每日戌時都會準時躺下,從十五年前他被甄妃抽了一頓開始便如此了。以往皇上與他夜半還會相約出來,跟著魏家的老將軍學些武藝,之後便再也不肯在夜半出來了。秦王還覺得納悶,畢竟兩人白日十分難見一麵。所以日後要是皇上突然乏了,姝姝也彆急,說不定就這麼多年的瞌睡上來了。”秘葵在旁說道:“所以說啊,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半夜不睡覺。皇上現今哪裡是戌時半睡覺?可見秦王魅力不如姝姝啊。”“啊?”大黑驚道:“哦!”寧姝按了下秘葵的邊沿:“秘葵!”秘葵:“嗯嗯,不能亂說了。主要是我們都看著姝姝從小到大的,突然有種女兒嫁出去的感覺。”“那誰是爹?”靈雲突然在旁問道:“難不成是青叔?那你們兩個教育的有點失敗,寧姝倒現在都還不會批閱奏章呢。”秘葵:“……”青叔:“……”“不過!”大黑嘿嘿一笑:“告訴你們個好消息,此次秦王在漠北一役大勝,他們的大王被擒,此次押送回京。姝姝看見秦王臉上的傷疤了嗎?有兩道就是和那大王肉搏的時候留下的。”“這麼大的好事兒為什麼秦王還有偷偷摸摸回來?”秘葵不解問道。青叔清了下嗓子:“大抵是帝王之計吧。”靈雲應道:“興許是覺得拉扯下去對己方不好,又或許是看到那四妃十六子的瓶子之後想到了姝姝,想到了日後的皇嗣。而這些人一日不除,皇上便一日無法安心。之前這外戚勢力或許對皇上來說是能平衡朝廷的手段,如今他卻不願意要了。即便是自己親手打破這樣的平衡,哪怕如今、之後要費上更多的心力整治,皇上也不想要了。”小白聽得糊裡糊塗,問道:“為何不想要了?”“為何?”靈雲笑道:“那自然是因為有了牽掛。有了牽掛在心之人,便不願意她受到一點風吹雨打。姝姝,皇上這是要將你當做嬌花來養啊。”寧姝聽他們分析了一通,此刻在旁認真點頭:“沒錯,我就是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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