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話,連城愕然的睜圓眼睛。皎潔的月光打在我臉上,而此刻又靜到令人發慌,即便看不到自己的模樣,我也能猜到有多怪異。“弟兒啊,你彆嚇唬我,人生無常,生死本來就沒什麼規律,你要是憋得慌就哭兩嗓子,罵幾句。”連城連忙伸手摸向我的額頭,擔憂的出聲:“你現在的感覺我經曆過,我記得還在邊界線時候,我有個關係非常要好的戰友發生意外,我當時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人得清醒..”我仰頭看向他,聲音很小的回應:“城哥,我真的想笑笑。”“操!你如果就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那老子真是看錯你了。”連城橫著眉頭嗬斥:“你是特麼混社會的,難道還沒看淡生死麼,甭管關係多要好,沒了就是沒了,你就算逼死自己,逝者也不可能複生。”“叮鈴鈴..”話說到一半,連城的手機響起,他掃視一眼號碼,滿臉緊張的警告我:“錢龍估計馬上就能放出來,我先接電話問問情況,你不準動彈,更不需要有任何出格的行為,不然老子先把你打暈再說。”“你快接電話吧。”我強憋著笑意,衝他努努嘴。生怕我不聽話,連城直接大胳膊攬住我的脖子,另一隻手艱難的按下接聽鍵:“怎麼樣了哥們,拜托你辦的事情沒問題吧,好好好,我這就過去接人..”感受著連城暖暖的體溫,我直勾勾看向河邊,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開腔:“謝謝,真的謝謝。”一個多鐘頭後,京開高速路口,連城車內。“你們這幫人好像特麼有病,這邊的事兒都還沒處理明白,就著急忙慌的要走。”連城瞪著遍布血絲的眼珠子凝視我和錢龍嘟囔:“我知道地藏的事情對你們打擊確實挺大的,可你們就算現在回崇市能怎麼樣?屍體暫時運不回去,鑿墓也是空著,比如先在這邊好好歇一陣子,等我找人把問題處理明白,我陪著你們一起回去也可以。”得知地藏發生意外後,錢龍直接哭成淚人,一路上眼眶就沒乾過,一邊擤著鼻涕,一邊哽咽:“城哥,你彆勸了,我們那邊講究入土為安,迪哥風風雨雨陪著我們走了這麼久,活的時候居無定所,要是走了都不能風光大葬,我一輩子都沒辦法原諒自己。”“城哥,謝謝的話我不說了,就像皇上說的那樣,迪哥陪著我混一場,於情於理我得把他最後一件事做完美。”我也咬著嘴皮接茬一句。“唉..其實地藏走了也是好事,我聽小胖說過,他妹妹出事以後,他整個人就變成了行屍走肉,而且他身上背的命案也確實不少,法律越來越健全,想要全身而退,要麼遠走海外,要麼就是牢底坐穿,上頭不會允許一個嚴重威脅社會安定存在的人逍遙法外,這些話我一早就想跟你們講了,又怕你們會多心,地藏現在走了,他背著的那些案子也隨之落下塵埃,至少不會有人在因為他犯過的罪去為難頭狼。”連城感傷的歎了口氣:“算起來,整場事件我難辭其咎,如果不是為了幫我,你們也不可能跑到上京,不到上京,地藏根本沒可能遇難,屍體的事情交給我處理,我一定會儘最快速度,其他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隨地言語,誰要特麼跟我客氣,往後就彆說咱是兄弟。”“走了。”我揪了揪鼻梁骨,推開車門。腦後,傳來連城輕微的聲音:“好兄弟,照顧好朗朗,這次的事情對他刺激不小,剛剛去接你的路上,我看到他一會兒抹眼淚,一會兒又咧嘴笑。”片刻後,我駕駛著連城替我們準備的一台“現代”轎車,載著錢龍直接開上高速。“嗚嗚嗚..”車子開出去十幾公裡,錢龍又像是突然被人戳中淚穴似的,捂著臉悲泣起來:“媽賣批得,來的時候咱們一車人,回去的時候就剩咱倆,其他兄弟要是問起來,該咋交代啊,嗚嗚嗚..”透過後視鏡瞄了眼淚眼婆娑的他,我忍不住出聲:“行了,彆特麼哭譏尿嚎的,給胖砸去個電話,現在他比誰都難受。”我們這團兄弟,錢龍算得上改變最少的一個,從出道到現在為止,他都屬於那種表情寫在臉上的赤子性格,高興的時候會不顧一切的狂笑,悲傷的時候會歇斯底裡的哭嚎,很多時候我其實挺羨慕他的,至少我無法再向他那般隨心而活。“嗯..”錢龍抽泣著點點腦袋,隨即撥通張星宇的號碼:“胖砸,我知道你很難過,我其實也..”“他因為啥難過啊?”電話裡陡然傳出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朋友。“還能因為啥,你死了唄..”錢龍隨口接茬,接著愣了幾秒鐘後,嗷的一聲直楞起腰杆:“我靠,鬨鬼啦!”“鬼你妹夫。”電話那邊的男人笑罵一句:“老子要不是夠不著你,真想甩你丫挺一記大耳雷子。”“迪..迪..迪哥,朗朗!”錢龍臉色由紅轉白,雷人無比的推搡我肩膀頭一下:“他..他特麼是要冤魂索命嘛,迪哥啊,都是實在兄弟,你要是缺啥給我托夢吧,咱..咱彆玩現實版的行不?”“哈哈哈..”“擦特麼的,你還真是個虎逼。”我和電話那頭的男人同時忍俊不禁的笑出聲。沒錯,電話那頭的人正是地藏,今天在我打算鑽進救護車去驗明屍體時,他用張星宇的電話給我打了過來,所以後來我才會在連城的麵前表現得像個精神病似的失常,儘管我不知道地藏究竟是如何逃過一劫,“他朗哥,彆自責了。”手機那頭的地藏接著道:“錯不在你,主要是我自己大意,完全沒想到那個槍手竟然敢反抗,雖然九死一生,但是證明小宇的猜測是對的,呂哲和他肯定有聯係,呂哲被抓的消息也是那槍手放出去的。”我忍不住詢問:“他咋放啊?”“還舔個大臉好意思問呢,要不是你出**餿主意說什麼最鋒利的刀從來都是殺人無形,給那傻吊安排了倆陪嗨妹,能有這事兒嘛。”張星宇的聲音隨之響起:“我跟你說昂褲衩王,你必須檢討,好好的檢討,摔倒不丟人,可特麼要在一個坑裡摔兩回,你就準備管我借鋁合金頭盔吧。”我尷尬的揉搓幾下後腦勺,低聲道:“迪哥,當時那種情況,你是怎麼逃脫的?我記得車裡明明就你倆人的?”“剛開始確實就我們倆,後來我怕被巡捕查車,從半道上找了另外一台出租車的司機給開車,隻不過那個槍手反抗時,不小心誤傷了他,玻璃碎片戳進他的大動脈,後來我跟小宇通電話詢問應該怎麼辦,小宇才讓我將計就計,製造了這場交通意外,既避過車上死人的事兒,又能讓我徹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還可以替你們背下來前麵所有的命案,再有人去查以前,你們可以把事情全都推到我身上。”地藏押了口氣繼續道:“準確的說,我沒打算逃,這也是小宇計劃的一部分,在撞斷護欄時,我其實已經把那個槍手製服了,小宇讓我跳車的,但是我沒照做,自從我妹妹去世以後,我就覺得活的越來越無趣,想要用這個方式了結自己的,可真當河水淹沒我的身體,我開始窒息時,我突然舍不得死了,覺得還有很多事情沒完成,之後解下身上的負重,沿河漂了下去。”地藏的話,一瞬間讓我陷入沉默之中。“好啦傻兄弟,雖然沒死成,可我也算身臨其境的感受了一把生命消逝的過程,前麵的事情這次全部翻篇,就當是我的前世,我鳳凰涅槃,地藏重生!”地藏語重心長的開腔:“重生的地藏,戰為頭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