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給阿靖。”跟父母親學的,辛敬隻叫他阿靖,不叫大哥或哥哥。辛靖垂頭和他對視,兩雙眼睛都映著對方。辛靖一個勁的笑,將他整個一團抱起來,翻到自己背上。“走,大哥帶你去騎馬。”“不騎馬。”辛敬趴在他後肩,聽到騎馬就緊張,趕忙建議道:“騎阿靖。”辛靖顛了他幾下,背著他往門外去。“好,那就騎阿靖。騎著阿靖去抓兔子好不好?東草場的小兔子,抓回來給小敬養。”“不養。”辛敬怕他聽不見,又趴在他耳邊道:“不養。”軟軟輕輕,讓辛靖心都化了。這是阿笠那個小混蛋能比的嗎?小敬乖的就像他養大的兔子,香香軟軟,一本正經也很可愛。然而可愛的小敬沒過幾年就漸漸顯露了他的另一麵天賦,就是毒舌。他通常不大愛說話,就那麼披著清俊的外皮往邊一靠,直挺端正,像個正人君子。可但凡一開口,三句就能嚇退小混球辛笠,一個眼風就能讓進退自如的長兄辛靖繃緊脊梁。他在文上的天賦也儘展無疑,清談筆書,都能橫掃千軍。辛靖從前是不信舌戰群儒這麼個事,有了辛敬之後,他對造出這個詞的人欽佩的五體投地。等到這會兒燕王已經勻出大小軍務給辛靖忙,他常常離家好幾日,有時候要去柔回,就會十天半個月在外邊。他跟著軍隊,最起初連飯都搶不上,因為沒有任何軍功在身,隻是個新兵蛋子。北陽軍隻認燕王,燕王把他扔進去不當兒子看,那就沒人把他當燕王大公子看。餓極的時候就讓自己麵壁想大大小小古往今來的戰役和將帥,用天降大任來說服自己。這一年過去,他既長得高,也瘦得厲害。人去了驕矜,就顯出更鋒利的沉靜。但不論他什麼時候回家,府前那棵合歡樹下都會站著一人等他。那人長及他肩頭的位置,就再也沒長了。愛鬆垮攏著發帶,著青白的衫。露著修長淨白的手,在樹下一圈一圈轉,撿幾片落葉或碎花。一圈一圈,也許是清晨,也許是深夜,一圈一圈。等著他。頭幾次辛靖沒留意,後來隻要在離津周圍,再疲再累他爬也要爬回家。吳煜起初不知這回事,聽後還笑他沒斷奶,就愛黏著娘。直到一次回程已經三更,辛靖前一天一夜沒睡,騎在馬背上都會打困搖晃,還要趕回家,吳煜才閉了嘴,再也沒拿這事打過趣。那棵合歡樹長得又高又大,花開的時候粉紅團霧。他覺得辛敬往底下一站,就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畫。為了看這幅畫,他摔過一次馬,結果摔下去半天沒起來,驚了吉白樾等人一跳,下來一看才發覺他是摔下去直接睡著了。想停下來抬人打個帳篷,他又倏地醒過來,往馬上一趴,繼續往回趕。他就是這樣,心疼他二弟等著他,卻也不願意說一聲彆等了。因為他喜歡。隻要記得辛敬在樹下等他的樣子,泥水他也喝得下去,千裡路萬裡路他也跑得歡快。可是他從來不去深思,他把這當成兄弟情誼,他就是這麼喜歡他家小敬,從辛敬還是個小猴子的時候就喜歡。卻從沒想過,如果這個人換成辛笠,他會不會胖揍一頓扔回去。辛靖還不到二十歲,他年輕,縱然一度表現著他的沉穩內斂,卻也有些不自知的張狂和放肆。這個時候他開始在北陽軍中顯露頭角,並且十分迅猛的崛起,帶著他一眾親信,野心勃勃的開始自己沙場崢嶸。大苑時不時要和北陽邊境摩擦,三十二部的騎兵得意時會拉著哨撞開柔回的警戒,無視罵聲囂張的在前跑馬。辛靖就是和這樣的混蛋們打交道,把自己練成了外表人模狗樣,裡邊更加混蛋的人。一年冬,他回家過年。席後辛笠吵著要帶話還說不清的幼弟辛弈守歲,燕王妃身體已經不大好了,燕王難得回來,自然要陪媳婦。將他們兄弟四個一拎川踹出門,讓他們自己樂去。辛靖席前還去了北陽軍的年宴,喝得有點高,卻不覺得自己醉。冰天雪地,他家府上簷下都垂著漂亮的燈籠,他帶弟弟們到自己院裡,拿出了早給備著的煙火,放給弟弟玩。辛笠愛玩,拖著小小一團的辛弈在光芒裡打雪仗,他就抄著手,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看。看著看著,就落在不遠處一截白皙的後頸上。辛靖也不知道怎麼,他看得自己都察覺到迷戀,他靠在那喊了聲,“小敬。”辛敬聞聲回首,爆聲中他的眉眼在光暗間忽隱忽現,讓辛靖看不夠的生出渴望。辛靖抬了手,招了招。辛敬轉回去又看了眼煙火,才攏著袖,慢吞吞地往過來走。站在階下時得抬頭看辛靖,才到胸口的位置。他道:“說。”辛靖微微笑,“你今年還沒對我說過吉祥話。”辛敬想都不想,“過年吉祥。”辛靖咽了一下,伸手胡亂揉了揉他的頭發,“太敷衍了。”觸感非常好,好到他的手不經意的移到了後麵,冰涼的指尖滑過了辛敬的後頸。兩人俱是一震。辛敬是被涼的,辛靖也是胸口震動,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冷。”辛敬偏開頭,辛靖的手就空了。他動了動唇角,卻沒說出話。可是下一刻辛敬就拿了他的手,攏在自己袖裡,貼捂在自己的手背上,道:“捂一下。”他大哥不知怎麼回事,直愣愣的呆在那裡,盯著他像是丟了魂。辛敬也不問,就更加直愣的回望過去。兩個人這麼對視,二傻子似的。一個雪球飛過來,辛靖抬了另一隻手給辛敬擋了,這才轉開眼,睨向一邊探頭探腦的辛笠,“帶好小弈,彆燙著了。他要是燙著了,今晚我就泡你在池子裡待一夜。”辛笠吐了舌,明明是個少年了,笑起來還像個大男孩,燦爛又天真。他道:“辛弈膽子小著呢,燙不著。哥,你們這是乾嘛呢?兩人跟對了眼似的,釘著裝木樁啊?”“是啊。”毒舌辛敬倏地醒了,轉頭看著三弟,“對了眼,就跟你見了人家蕭嫣,就差流口水了。”辛笠臉也不紅,笑得更可愛真摯,“那我們和人家暉陽侯是朋友,他閨女我自然要照顧了。見著美人不僅要誇讚,露出驚豔的神情才是點睛之筆。”“那你挺厲害的。”辛敬沒表情,“點睛之筆點的和哈巴狗似的。”辛笠哈巴狗:“......汪汪!”羞憤的轉身找他幼弟去發泄一腔悲憤之氣。結果連話都說不清的辛弈這次卻學的清楚,一見他往自己跟前走,立馬乖巧的大聲道:“汪汪!”辛笠:“......”兄弟是什麼,我要找娘。“哈巴狗似的。”辛靖低聲對辛敬笑,貼覆在他袖裡的手突然把他的手全部包握起來,“來歲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