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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 唐酒卿 1171 字 2個月前

兔抱白菜的天真活潑。底下墜了藏藍色的穗子,十分寶貝。辛弈拿在手上看,腦中便漸漸浮出昨夜柏九近在咫尺的眉眼和低音,臉頓時變得和眼睛一樣燒灼燙手。他揉了揉臉,又翻個身,想不到啞巴會開口說話這件事該怎麼解釋。燕王世子是啞巴,和燕王世子會說話,這兩者作用大大不同,整個大嵐對此態度也截然不同。該怎麼繼續遮掩,這是問題。他正望著床沿苦惱,不料帷幕開了條邊。正午的陽光泄進來,微微刺眼,然而比陽光更刺眼的是露出的那個人。柏九今日著的是象牙白的寬衫,鬆垮在肩頭,與他在外緊扣盤領的禁欲迥然不同。見辛弈還腫著眼睛,神情和睡醒時的懵態如出一轍。不禁探了身進來問,“餓了嗎?”辛弈肚子立刻應景的叫了幾聲,他麵上一滯,目光隻管飄開,轉了一圈又回到柏九臉上。柏九沒笑出聲,但目光也差不多了,轉身對曲老道:“收拾一下上飯。”辛弈洗漱收拾完後飯菜已經上了桌,他碗裡的米飯堆成了小山尖。辛弈對糧食很珍惜,把碗裡的飯吃的乾乾淨淨。柏九也不出聲催促,就坐在窗邊榻上拿著一塊還未經雕琢的璞玉想著什麼。飯後有個大夫來,開了些平心靜氣和平複傷痕的藥。不過有些疤痕時間太久,恐怕難以消掉。曲老送大夫出院,屋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柏九端詳著玉不開口,辛弈也不知該說什麼,在柏九的對麵有些坐立難安。“下午無事,你若困了還可以睡。”突然一聲讓辛弈嚇了一跳。柏九正用指尖在玉上輕輕劃動著,沒有抬頭。“啊。”辛弈輕啊一聲,喉嚨有些乾澀,他道:“多謝......大人。”柏九沒回答,辛弈緩了緩嗓子,道:“昨夜也多謝大人......我......”我什麼呢?我不是啞巴?或者我是因為平王死的大快人心了所以不啞巴了?柏九狹眸看過來,辛弈一陣緊張,手心都泛起了細微的濕意。他見皇帝都沒這麼緊張,不知是不是昨夜近在咫尺的後遺症,總之在那雙眸子注視下他有些燥,到了嘴邊的我一個轉彎,變成了:“大人下午要睡嗎?”璞玉在指間轉換著把玩,柏九靠在軟靠上直直的看著他,“你要和我一起睡嗎?”“不......”辛弈結巴道:“不敢勞煩。”柏九看了他半響,看到他耳尖微紅,目光不禁一陣停留。辛弈隻得垂頭將案上的茶杯看了個仔仔細細徹徹底底,還能感覺到他目光沒移動過。幸好謝淨生及時來了,辛弈才鬆了口氣。誰知這一口氣還沒徹底鬆完,柏九陡然回頭將他放鬆的神色看了個清楚,辛弈還沒來得及恢複,這人就真走了。這一次辛弈提著一口氣直到看不見柏九,才舒出來躺倒在軟榻上。墊子鬆軟,他滾了一圈,埋臉在軟靠上,一股清清涼涼特彆的味道......是柏九身上的味道。辛弈埋了半天,才翻過身仰躺,日光散了一身,他張開手臂,渾身都暖洋洋的舒服。就是胸口空蕩蕩的發寒,讓他忍不住將軟靠拉過來抱住,感覺好受一些,就這麼眯著眼躺在陽光裡,睡著了。謝淨生不能在京都久待,今日柏九給他在京都最好的笑笑樓裡開了送行宴。來的大多都是錦衣衛出身的兄弟,謝淨生和眾人少不得對柏九敬酒。柏九在宴上一向甚少說話,大家玩的熱鬨,他在座上也頗顯慵散,大家才敢更熱鬨。酒至酣時自然不能少了美人,男男女女隻要是美人都是嬌客。不過謝淨生這個人有個有意思的地方,他每每喝醉酒就會十分正派,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被眾人又嘲笑一番。昨夜哄睡了辛弈,柏九卻沒有睡。現在又喝了不少酒,難免有些頭疼,習慣性的去摸腰間玉佩,又想起來扔在辛弈床上了。想到辛弈的床,就得想到辛弈。想到辛弈,他敲著案沿的指尖就亂了節奏。愣了半響,突然覺得這宴到這個點已然無趣了。不如回去?不如......回去。這個念頭一清晰,柏九就忽然煩躁起來。有眼色的怕他覺得冷場,趕緊又敬酒,這一敬又是輪番不停。辛弈是被曲老喚醒的,醒來時外邊已經黃昏了。曲老讓人上了飯,站一邊陪著他用了,末了還怕他無趣,又陪著他在院子裡轉轉。辛弈樂的和老人家轉,兩人就這麼在院子裡走。到了書房那塊地,曲老給他指,“世子爺瞧,這池裡都是莊子裡挑送過來的魚,新鮮肥美,改日您要是有興致,一定要在這池裡釣幾條玩。”侍奉的都隔了七八步,曲老又是柏九打點過的,辛弈不怕人聽見,隻笑,酒窩甜不死人。他還未聽說過哪個達官顯貴書房前的池裡放這些魚養,想到柏九笑似非笑的樣子又覺得正合適,不禁笑出聲,對曲老小聲道:“誰的主意?”曲老也配合的小聲道:“大人整院子的時候想的家裡要閒適舒服,釣魚是最好不過的嘛。”辛弈瞧見那池子裡的魚還真一個個肥美的很,覺得有趣,道:“那還少些東西,不然還真頗具野趣。”曲老立刻洗耳恭聽。辛弈道:“如果再添一葉扁舟,那不湊個正好。”曲老合掌哈哈大笑,“若再上兩三布衣漁童,就是桃林散境,美得很。”兩人便這麼邊聊邊轉,不待到後邊的馬場天已經暗了,辛弈便停了步,沒去看,和曲老往回走。自有下人在前邊引燈照路,曲老在一邊留心著辛弈腳下,見辛弈神色漸漸平複,便知道他心中有事。“老奴這一到夏夜就心煩。”辛弈嗯了聲,抬頭好奇道:“為何?”曲老摸著短須露出不堪其擾的神情,指了指一旁的草叢,道:“鐘樂鼎鳴,實在擾人清夢。”辛弈被老人的神情逗樂,酒窩又旋在了頰邊,他聽著這四下熱鬨的蛐鳴,笑道:“若是再添上蛙聲,更是苦不堪言。”他說著偏頭,有幾分回憶道:“過去我家三哥喜歡鬥蛐蛐,每次怕被大哥發現,總往我屋裡藏,一藏就是幾夜,我那會還是個小結巴,一著急又說不過三哥,被蛐蛐吵的睡不著,就求二哥。二哥總有法子,半夜帶我把蛐蛐塞到三哥被窩裡,被三哥記住了,找機會揍我。最後鬨到大哥那裡,讓大哥揍了一頓。”他說到這裡,目光望向昏暗中起伏的房簷,聲音漸低:“娘為了哄我,就讓爹和哥哥們在府裡給我掛燈籠,五顏六色,一個一個掛,掛滿整個府上,晚上舉目都是顏色......”辛弈聲音停了,在昏暗中露出茫然的神色,像是說到這裡,才驚覺這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曲老一直聽著,麵上浮出慈色,輕聲道:“都是好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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