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悠身子僵了僵, 眼睛一眯,突然發力, 猛地撞開祁彧。“誰吃醋了。”她雙手撐著台球桌, 直起身子, 把臉扭到一邊。祁彧猝不及防,竟然真被她撞開了。季悠用的力氣其實不小,再加上她瘦,所以撞的祁彧肋骨有些疼。但祁彧不在乎這點疼,他立刻看向季悠的臉色, 輕聲叫道:“季悠。”季悠沒看見祁彧剛剛被撞開時皺的那下眉, 她捋了捋有些淩亂的發梢,然後側過身子, 從祁彧的控製下擠出去。“我要去衛生間。”她低著頭,默默向門口走。祁彧猶豫了一下:“我送你過去。”季悠立刻道:“不用, 你彆跟上來。”她飛快的拉開包廂的門,閃身走了出去,把想要跟過來的祁彧關在了裡麵。祁彧差點被門砸到, 幸好躲得快, 猛地後撤了一步。他摸了摸鼻子, 身邊傳來宋一瀾幸災樂禍的咳嗽聲。丁洛倒是很緊張。悠悠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大了, 竟然敢用門砸祁彧。但祁彧好像也沒什麼生氣的意思, 隻是悻悻的往沙發上一坐,冷聲道:“刪了。”包廂裡的氣氛突然降了下來,嚴瑩瑩的歌聲也停住了。隻有伴奏聲還一直響著, mv上的畫麵變幻,屋裡的燈光也隨著音樂閃爍。“把剛才錄音的刪了。”祁彧又重複了一遍。嚴瑩瑩放下話筒,挑起眼睛,嘴角帶著蔑笑:“不是吧祁彧,錄首歌而已就不開心了,這麼矯情我不懂你怎麼想的。”她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明裡暗裡說的都是季悠。她當然看得出來祁彧和那個季悠有點什麼。祁彧這人根本一點都不細心,也從來沒在乎過女生的感受。可這次他居然記得招呼那個季悠點歌,還主要要求教她打台球哄著她,被門砸了也一點兒都不介意,還反過來要求嚴瑩瑩刪錄音。嚴瑩瑩已經憋了好久了。她可是祁彧的青梅竹馬,說句過分的,祁彧成長的軌跡裡處處都有她的身影,季悠算什麼。丁洛當然聽出來了,她立刻站了起來,充滿敵意的看著嚴瑩瑩。“你說誰矯情呢。”嚴瑩瑩才不在乎丁洛,權當沒聽到,她隻關心祁彧的做法。宋一瀾左看右看,急躁的抓了抓頭發。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打圓場。祁彧伸手捏了塊橙子,放在嘴裡嚼了,然後平靜道:“嚴瑩瑩,疏不間親你不懂嗎?”嚴瑩瑩一怔,心裡發寒:“誰是疏,誰是親?”她跟祁彧相識十六年,季悠才不過一個月。祁彧扯了張紙巾擦擦手,親自走到點歌台處那那段錄音給刪掉了。“當著我的麵說我女朋友壞話,看在交情的份上,我隻忍一次。”嚴瑩瑩一顆心徹底變涼,眼圈一下就紅了。他竟然稱呼季悠為女朋友。從小到大喜歡祁彧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嚴瑩瑩一直冷眼旁觀著,最開始還緊張,後來隻剩下嘲笑。因為不管多漂亮的女生,祁彧都沒另眼相待,更沒把女朋友的稱呼送給誰。但她卻能仗著父輩的關係,跟祁彧在一起玩。她也不說要跟祁彧談戀愛,反正祁彧做什麼她就做什麼,跟祁彧在一個圈子裡就好。隻要祁彧沒找到合心意的女生,總會跟她日久生情的。她曾經一直以為,祁彧不是會對人一見鐘情的類型。但那隻是曾經。白楊和蔣晨也呆住了。回想起兩人剛才的打趣,現在尷尬的無地自容。蔣晨乾巴巴道:“不是,她是你女朋友你不早說。”宋一瀾清清嗓子,小聲補充道:“他自封的,人家還沒答應他。”白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祁哥追女人,而且人家還沒答應!這是什麼魔幻世界。祁彧略有不滿的強調道:“總會答應的。”厚重的大門隔斷了嚴瑩瑩的歌聲,季悠稍微鬆了口氣。但是剛剛關門的聲音好響,她也沒想到力氣用了那麼大。季悠搖搖頭,強迫自己不去想剛剛的事情。魅色裝修的金碧輝煌,彩色的吊燈緩慢的在頭頂旋轉,在寬敞的走廊投下一個個閃亮的光斑。這裡的安全性也很好,每三個包廂就有一個服務生負責照顧。所以季悠剛一出來,就有服務生禮貌的走了過來。“女士,請問有什麼需要。”季悠還是第一次被稱為女士,顯得太鄭重了。她不好意思的向後縮了縮,靠著牆:“請問衛生間在哪裡?”服務生笑道:“有點遠,我帶您去吧。”季悠點點頭:“謝謝你。”她跟著服務生一路七拐八拐,繞過大包區,總算看見了衛生間的標識。季悠一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清淡的熏香。這裡衛生保持的很好,好響剛剛有人打掃過。她在洗手台前洗了洗手,然後用潮濕的手掌拍了拍發熱的臉頰。季悠看向鏡子裡的自己。是不是太瘦了一點,好像沒有嚴瑩瑩豐滿。性格也沒有嚴瑩瑩開朗大方,半天都融不進去一個圈子。剛剛祁彧說她吃醋,她雖然嘴上沒承認,但心裡的確有點意思。大概是習慣了祁彧對她的保護和特彆對待,所以當看見祁彧對嚴瑩瑩的友善,她會覺得不舒服。可誰能沒有些異性朋友呢。更何況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祁彧又沒做什麼事。自己剛剛那麼狠的把他撞開,是不是太過分了。季悠清醒了一點,還是準備去向祁彧道個歉。彆說他們還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哪怕是,她也不能因為彆人的舉動把氣撒在祁彧身上。隻顧著自己的脾氣,那是不對的。想罷,她扯了張紙巾擦擦臉,然後出了門。衛生間和ktv之間有個公共休息區,是給等待的人坐著休息的。季悠剛走到這裡,從走廊迎麵走進來一個喝的醉醺醺的年輕男人。他滿臉通紅,身上帶著濃鬱的酒氣,眼睛腫的嚇人,好像剛剛痛哭過。ktv常有失戀的人來宣泄,喝的爛醉,一個人關在房間裡嘶吼,用醉生夢死來麻痹自己的神經。季悠想要繞開他。誰料那人一瞧見季悠,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揉了揉眼睛,但眼神依舊迷離,他對著季悠喃喃道:“小琪?”季悠不安的垂下眸,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往前走。她不是小琪,這人一定是喝多認錯人了。誰料那人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情緒激動的將她抵在牆上。他的嗓音壓抑著痛苦,帶著破碎的嘶啞:“小琪你回來了是不是,你為什麼要跟我分手!”喝醉了的人力氣大,下手沒輕重。季悠被猛地一撞,硌的骨頭發疼。她蹙眉掙紮道:“你放開我,認錯人了!”男人根本不聽她的話,手下捏的更緊。對此刻的他來說,季悠隻是一個發泄的對象,是他心中那個人的替代品。於是他憤怒的朝季悠咆哮:“他不就是有幾個臭錢!你就跟他跑了,你有沒有良心!”吼得季悠耳朵嗡嗡響。她本來就因為嚴瑩瑩有點鬱悶,到洗手間冷靜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壓抑下心中的醋意,誰想出來又碰到這種破事。季悠雖然軟,但也是有脾氣的。她瞪著眼睛,對著男人喊:“小琪沒良心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小琪!”男人被她弄懵了片刻,但大概回憶起了自己和女友吵架的片段。他憤怒道:“你就知道吼我,就知道欺負我,我忍了這麼多年,你還是跟有錢人跑了,你個賤人!”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麵,根本聽不清季悠在說什麼。季悠被晃得頭暈眼花,腦袋一次次的撞到牆上,手臂被捏的快要沒感覺了。她現在才知道男女的力量差距到底有多大,剛剛祁彧壓著她的時候根本沒用力,不然也不能被她輕易撞開。“祁彧!祁彧!”季悠害怕,本能的叫祁彧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求助誰,除了祁彧。但是這裡離包廂太遠了,祁彧根本不能聽到的。“有人嗎,服務員!”季悠又寄希望於在走廊上巡邏的服務生。可這片休息區和走廊之間還有一道門,走廊裡雜音又多,一直沒人聞聲進來。男人雙眼猩紅,額頭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他似乎被口中那個叫小琪的人傷的很深,所以在將季悠當作小琪後,把全部的情緒都發泄在季悠身上。季悠又推又踢,就是沒辦法把他掙開,男人身上刺鼻的酒氣時時刻刻逼近她。“你他媽還喊彆的男人,我讓你喊。”男人突然掐住季悠的脖子,掐的季悠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脆弱的脖頸傳來難忍的鈍痛,她的指甲全部摳進男人的肉裡。但喝醉的人連疼痛都麻痹了,根本不在乎這點疼。“咳咳......”季悠的臉開始漲紅,男人掐的她喘不過氣來。她甚至覺得自己要悄無聲息的死在衛生間裡了。祁彧在沙發上靜坐了片刻,心裡一直不安寧。他抿了一口酒,然後把瓶子往茶幾上一放:“我出去看看。”還是得跟季悠解釋清楚,不能她不讓跟就不跟了。嚴瑩瑩默不作聲的窩在角落裡,她點的歌早就放完了。但剩下的歌也沒人去唱,五個人就在沙發上坐著,吃吃水果。宋一瀾這種愛熱鬨的人最受不了冷清的氣氛,他過去攬住嚴瑩瑩的肩:“其實猛祁祁吧不願意破壞大家聚會的氣氛,又怕你們纏著他問,所以之前才沒說,但你也不能當麵說季悠啊,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嚴瑩瑩抖開他的手:“說這些沒用的乾嘛,老娘失戀了懂嗎?”宋一瀾又勸:“你不是沒挑明嘛,大家心照不宣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祁彧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嚴瑩瑩掏出手機開始翻通訊錄:“夏依芮,牛之倩,顧萌,何雪然......都知道了麼,不能我一個人難受。”宋一瀾強笑:“你不會把暗戀祁彧的人都加上了吧。”嚴瑩瑩無所謂道:“當然,現在我可以群發消息了。”宋一瀾:“夏依芮不用了,她應該知道了。”嚴瑩瑩:“嗬,她個**肯定不敢接受現實,我讓她知道知道現實的殘酷。”宋一瀾:“......”丁洛輕咳一聲:“我在這兒呆著是不是不太合適,要不我也出去吧。”宋一瀾趕緊攔:“表妹你先彆走,我們相處就這樣,你可能不習慣,一會兒就好。”丁洛心說是不能習慣,而且她姐都半天沒回來了,她也擔心。祁彧出門直奔衛生間。他覺得自己總能在路上碰到季悠,然後把她帶到沒人的地方,吹吹風,說說軟話,季悠肯定能心情好。結果一直走到衛生間外了,他也沒碰到季悠。祁彧皺皺眉,伸手推開了那道自動門。一看到裡麵的情景,祁彧不由得低罵了一聲“操”。季悠被一個膀大腰圓涕泗橫流的男人掐住,臉都漲紅了。祁彧快步衝過去,雙手勒住男人的脖子,猛地往後一帶,一把他把掀了過去。季悠感覺到掐著自己的人被一股大力拉開,重重向後倒去。新鮮的空氣重回到身體裡,她體會到了死裡逃生的慶幸。“咳咳,祁彧?”季悠捂著脖子,靠在牆邊,驚魂未定。祁彧冷著臉一拳砸向男人腮幫子。男人噗通摔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操!誰他媽多管閒事!”喝醉了的人容易激動,又仗著一股蠻力,男人不管不顧的朝祁彧撲了上去。“是不是你搶老子的女人!”他似乎把祁彧當成了自己的假想敵,所以也不管身上的疼,硬是要跟祁彧拚命。“我跟你拚了!我也不活了!”說是拚了,誰想男人腳下一踉蹌,突然跪在地上一把抱住祁彧的胳膊。祁彧再能打,也架不住男人酒勁兒上來了,硬是抱著他不撒手。一個酒鬼,他也不能往死裡打,祁彧又無奈又生氣。“滾!”“小琪你彆走!你走了我也不活了。”恰巧祁彧也姓祁,男人的哭腔惡心的他渾身發麻。季悠緩過氣來,飛快的跑到外麵找服務生。三個服務生跟著衝了進來,生拉硬拽想把男人從祁彧胳膊上扯下來。但這男人也真執著,又把祁彧當成了小琪,嘶吼道:“你的誓言呢!我們倆的愛情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小琪嗚嗚嗚......”祁彧出離憤怒,自言自語道:“我廢了他吧。”服務生們生怕祁彧做出什麼衝動的事,畢竟這是在他們ktv,他們還要擔責的。“客人你冷靜,我們馬上就把他拉走。”男人痛哭流涕:“誰也不能把我和小琪分開!”“小琪啊......”“一二三走!”三個服務生一用力,終於把男人給拖了下來。男人依依不舍,手指勾住了祁彧的袖口,放手的最後一刻,竟然一用力把祁彧的外套給拽了下來。“嘶。”祁彧嚇了一跳。寬大的外套鬆垮的搭在他半個肩膀上,他裡麵穿著短袖,左胳膊完完整整的暴露在空氣中。季悠的目光本能的落在他的手臂。結實有彈性的皮膚上,躺著一道長長的淡淡的傷疤。傷疤已經愈合了很多年了,但因為曾經的傷口太大,所以根本無法恢複如初。休息區的燈光格外明亮,把每個微妙的動作都照的十分清晰。季悠怔怔的看著那道傷疤,祁彧的模樣,漸漸和記憶裡的小男孩重合。小男孩抓緊她的手,一隻手臂軟軟的垂在身側,鮮紅的血順著他白嫩的手臂往下流,滴滴答答落在雪地裡。一樣的地方,一樣長的傷疤,完全符合的背景身份。怎麼可能不是他。那個小男孩就是祁彧。室內空調開得很大,冷氣十足,露在外麵的皮膚,也會覺得有些涼。但祁彧不敢把衣服穿上。他僵硬的站在原地,一顆心仿佛墜入冰窖,渾身的血液好像突然凝固,連指尖都開始發麻。祁彧緊緊的攥住拳,嘴唇發顫:“季悠,我......”“小哥哥?”季悠喃喃的叫了一聲。作者有話要說:我悠終於可以跟著小哥哥學壞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媽媽不喜歡我的微博名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林下清風 30瓶;24030793、棲兮呀 10瓶;甜甜甜甜蜜的我 8瓶;尾聲。、膝蓋、豆沙嘟嘟、30287443 5瓶;龍貓與芽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