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乎都很喜歡也很擅長玩消失,曹原對此越來越有體會,先是艾琳消失了,隨後施穎也消失了,不來電話,不來郵件,連MSN上都再見不到蹤影,不過曹原也沒有試圖去找過她們,起初還覺得她們就像玩捉迷藏的孩子一樣,到時候總會自己冒出來,幾個月過去了便不得不懷疑大概她們真的是永遠離開他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一廂情願地去打攪彆人呢。許克曾有一次提到過艾琳,她還在那家獵頭公司,看樣子也還沒被什麼人獵走,曹原隨口說大概是因為男人和她在一起會感覺有壓力吧,許克用異樣的眼光看了曹原一會兒,沒再說什麼。有關施穎的消息更是不少,她顯然和九幫網的很多人都保持著聯係,除了他。有一次曹原忍不住問郝書忠施穎是不是去日本了,郝書忠說沒有啊,她在北京呢,去日本乾嗎?然後也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曹原忙轉身溜走。不過無論對施穎還是艾琳,曹原都是偶爾才把她們放進腦海裡想一想,因為九幫網已經讓他焦頭爛額,沒心思沉浸於那些風花雪月了。進入第四季度曹原和許克日漸感受到以凱蒙為首的投資人在對九幫網的策略上又發生了新的變化,戈衛星有意無意地時不時議論眼下資本市場的急轉直下實在是匪夷所思,好幾次都搖著光禿禿的腦袋感歎說人算不如天算。事實也的確如此,壞消息接踵而至,國內創業板再一次胎死腹中,北美IPO進程大幅放緩,在看得見的將來成功上市的希望變得愈加渺茫。而曹原對此的反應和戈衛星有所不同,每一次的壞消息在曹原看來也未嘗不是好消息,急什麼,他總說,正好可以多花些時間把九幫網做得更有價值,但好像董事會中隻有他一個人這麼想。戈衛星在第四季度的董事會例會上就明確提出應該開闊思路,不要像農民那樣小家子氣,要以開放和積極的心態來尋找戰略投資者。眾人一致讚同,也包括許克,曹原心想要找就找吧,你們找你們的投資者,我走我的戰略,顯然他想得太簡單了。接近年尾的時候凱蒙提議董事會召開一次臨時會議,地點選在京北小湯山附近一處鮮為人知的院落,每間客房均有溫泉入戶,一起入戶的還有小姐。戈衛星事先已明確表示此次會議的費用由凱蒙承擔,曹原對許克感慨道也就是施穎不在了,不然還真放不開這麼腐敗,許克同情地看他一眼,說那你就抓住機會好好麻醉一下自己吧。第二天下午會議才正式開始,七、八個人都是一副慵懶而倦怠的樣子,曹原請戈衛星有話直說,戈衛星勉力站了站又坐下,笑道我還是坐著講吧,腰酸,眾人都笑,曹原說坐著好,不然我們仰頭看你脖子也酸。“好的好的,反正這次也不是正式會議,就是大家聚一聚聽我吹吹風。”戈衛星環顧一下眾人,轉而很激昂地說,“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大家這麼長時間的艱辛付出終於可以看到回報了。我們凱蒙已代表九幫網和中國第一大電子商務平台漢商網進行了卓有成效的接觸,剛剛達成初步意向,引入漢商網作為九幫網的戰略投資者,漢商網有意用現金加股票的方式收購九幫網的全部股份,收購總價至少在一億美元以上,其他細節我會逐一向大家報告,我現在最想說的是,我們終於修成正果了!”戈衛星物色的場所其實並不適合開會,這裡的床很大、浴缸很大但會議室很小而且似乎是臨時改成的,他的話立刻攪擾得小小的會議室一片興奮,說一石激起千層浪有失恰當因為他們昨晚都浪過了,但人們雖已浪不起來仍個個精神煥發紛紛坐直身體。曹原最激動,不過並非其他人一樣的驚喜而是驚怒,他一拍桌子:“不說是戰略投資者嗎?怎麼變成收購了?”眾人都詫異地看著他,戈衛星耐心地解釋說:“戰略投資者怎麼就不可以收購呢?隻要對方有雄厚的資金實力、豐富的管理經驗、成熟的運營體係,和我們的業務有密切關聯,可以幫助九幫網提升核心競爭力,就可以做我們的戰略投資者嘛。至於合作的方式是占小股、占大股還是全資收購,都是可以選擇的嘛。”“我隻關心一個,漢商網進來以後九幫網還是不是九幫網?”有人插話說:“不是漢商網進到九幫網來,而是九幫網進到漢商網去。”曹原更急了:“所以九幫網被收購了究竟還能不能獨立存在?”戈衛星說:“具體細節我不是正要向各位報告嘛,你關心的也是我們所關心的,大家利益都是一致的嘛。”曹原隻得耐住性子聽戈衛星繼續說明,而戈衛星翻來覆去圍繞著的卻都是錢的事,譬如現金與股票的構成比例、漢商網近期股票走勢以及股價設定方法和溢價幅度、到手的漢商網股票上市交易的條件,等等,曹原越來越不勝其煩,終於打斷道:“九幫網到底還能不能獨立運作?”戈衛星還未答話,旁邊已經有人被曹原的不和諧音搞得更不耐煩,皺著眉頭說:“九幫網成了漢商網的一部分,如何運作當然要由漢商網說了算!”另一位也說:“你手裡拿著漢商網的股票,如果人家吸收你為董事,你當然可以參與決策,不然就隻能在股東大會上作為股東發表意見了。”曹原勃然變色,戈衛星忙打圓場:“漢商網收購九幫網肯定是因為看好它的前景,肯定會讓它繼續運作並不斷發展,當然漢商網也可能結合自身的總體戰略對九幫網的方向和模式有所調整,這很正常,九幫網不正是一路調整走到今天的嘛。曹總你關心的大概是今後在九幫網還能發揮怎樣的作用,這一點請你放心,漢商網之所以看重九幫網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看重你們這個團隊,當然希望這個團隊長期穩定運作下去。而且關於這方麵問題我們肯定會和漢商網繼續交換意見,你的考慮不僅在座的都會尊重,漢商網也應該會尊重,創始人在任何時候都是一麵旗,都是精神領袖嘛。”“但你很清楚這一切都是未知數,對吧?九幫網在成為漢商網的一部分之後肯定就再也沒什麼自主權可言,對吧?不過反正你也不關心,隻想著如何儘快套現走人!”“曹總你真有意思,”有個人說,“我們遇到的大多數創始人都盼著早一天有人肯出大價錢把公司買走,你倒好,真把九幫網當兒子養了。”另一個說:“曹總你就像我前些年去西藏在江孜遇到的一個藏族老太太,我要買她編的卡墊,給了錢要把卡墊拿走結果她咧著嘴哭,唉,說明什麼?缺乏商品經濟的意識啊。”戈衛星見越聊越不像話,嘿嘿笑著說:“曹總對九幫網傾注的心血我們是有目共睹,但我們對九幫網的感情是一樣的。曹總其實換個角度想一想,創始人並非都像比爾·蓋茨,也有很多像保羅·艾倫,獲得財富以後就有更多條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再投資再創業都可以,就是享受生活逍遙一輩子也不錯啊。”“好啊你,我說昨天晚上怎麼用那麼不尋常的方式招待我們,原來是在腐蝕我們讓我們貪圖享樂徹底喪失鬥誌。”曹原半真半假地喝道。幾個人都很默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詫異地彼此詢問:“昨天晚上怎麼了?什麼招待?”然後都問曹原,“曹總昨天晚上怎麼不尋常了?說來聽聽?”曹原被氣樂了:“你們彆他媽裝了!老戈,你他媽就會搞和平演變!”眾人都開心地笑,曹原的國罵向來都是此類會議中極為有效的佐料,再沉悶的氣氛也能生出幾分活躍。曹原卻驟然板起臉:“笑什麼?!我可沒開玩笑,一句話,我不同意全盤出售九幫網!”整個房間被曹原的話帶入一片死寂,好一陣過後戈衛星才說:“曹總你太情緒化了,這根本不是一種協商合作的態度嘛。”“你和漢商網接觸的全過程一直瞞著我們,這叫協商合作的態度嗎?”曹原針鋒相對。“各種形式的資本運作尤其是並購都屬於最敏感最機密的商業活動,知道的人越少成功的可能性越大,我不是在與漢商網取得初步共識後馬上就和大家通氣的嗎?”“如果我知道你所謂的尋找戰略投資者是指把九幫網賣掉,我絕對不會同意。九幫網沒了,手上拿著一把鈔票和一把股票,有什麼用?”“那你當初為什麼同意爭取IPO?上市以後也是手上拿著一把鈔票和一把股票,絕大多數公司上市融到錢都不知道該怎麼花,那他們上市都為了什麼?”一位董事調侃道。戈衛星一見又扯遠了忙說:“曹總你應該理解,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任何的投入都要求回報,以我們凱蒙為例,已經在九幫網投入了上千萬美元,怎麼可能不考慮出口呢?”曹原“謔”地一下站起來,伸出兩隻手,五指張開:“十年!老戈,你說過你要陪我們至少再走十年!”戈衛星也很激動:“曹總,如果你明天就開始做一個新項目,我馬上就給你投錢。隻要你需要,十年之內,你做一個項目我就跟著投一個項目,這算不算陪你走十年?!”曹原露出一絲壞笑:“嘿嘿老戈,我現在就想接著做九幫網,等哪一天我做膩了想換個新項目做著玩兒,你再把九幫網賣出去吧。”“曹總,你以為九幫網是你一個人的嗎?如果在座的要投票的話,你隻有一票吧?”有人說。“要定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一人一票,當然是一股一票,按股份說話,我和許總的再加上員工股就已經超過百分之四十,你們達不到三分之二的法定多數吧?”另一位很關切地說:“曹總,你是不是嫌這個價格不夠高啊?三月底我們投進來的時候九幫網的估值是七千五百萬美元,這次如果能賣到一個億,相當於溢價百分之三十,看上去確實不算很高。我們投了七百五十萬美元之多,三個季度以後隻增值了百分之三十,我們尚且覺得可以接受,你最初的投入少得可憐這次卻可以套現將近一千五百萬美元還嫌不夠?未免有點太不知足了吧?”本已坐下的曹原又站起來,臉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爆突,吼道:“你說我的投入少得可憐?在你眼裡隻有錢才算投入?我將近四年的全部心血在你看來一錢不值?老戈剛才還說你們對九幫網的感情和我一樣,你就這感情?好,就衝你這話,一千五百萬美元我豁出去不要了,你想趁早把九幫網賣了套現?沒門兒!我非把你那七百五十萬美元拖黃了不可!”對方立刻也站了起來,戈衛星急忙起身勸阻,場麵頓時亂作一團,隻有一個人紋絲不動地坐在角落裡冷眼旁觀,他是整個房間裡唯一始終不曾開過一次口的人,他就是許克。領位小姐把推拉門拉開的時候,許克看見戈衛星已經坐在裡麵的榻榻米上,等他倚著門把鞋脫掉戈衛星便探身過來和他握握手,問:“電話裡不是說已經到了,怎麼這麼久才進來?停車位不好找?”許克沒接茬兒,而是麵色凝重地說:“這麼敏感的時候你不應該約我一個人出來。”戈衛星訕訕地笑笑,心想你不說自己不該來倒說我不該約,也沒接許克的話茬兒,遞過菜單說:“先點菜,有的是時間聊。”兩人各點各的,許克要了鰻魚飯和什錦天婦羅,戈衛星要的是壽司和刺身,隨即笑道:“你點的全是熱的,我點的全是冷的,口味正相反啊。”許克沒笑,說:“曹原和我的口味就完全一樣。”戈衛星張著嘴點了點頭,一邊在小碟子裡拌著芥末一邊說:“那天開會,後來吵成那個樣子,你怎麼一句話不說?你不該姓許,應該姓徐,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那是因為我的想法和曹原完全一樣,我想說的他都替我說了。在吃喝這類小事上他聽我的,我點什麼他點什麼,在大事上我聽他的。”許克淡淡地說。戈衛星又點點頭:“像你們這樣的搭檔真的很難得。不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你和曹原如此默契是你們取得成功的關鍵,但一味這樣下去也可能成為失敗的根源。”許克笑了:“彆嚇唬人,不賣給漢商網九幫網就做不下去了?我看隻會越做越好。”戈衛星搖頭:“這次的事隻是一個征兆,是問題的一次集中暴露。我擔心的不僅是和漢商網的事成不成,恰恰是九幫網還能不能走下去。”見許克一時無語,戈衛星又說,“Kevin,你和曹原的組合之所以完美得近乎理想,不在於你們的重合而在於你們的互補,你們兩人都有非常鮮明的特色,這就決定了你們在九幫網的不同發展時期可以發揮不同的作用、扮演不同的角色。在初創期,曹原的特長可以施展得淋漓儘致,他從來不懷疑、不動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放棄,他做事很專注,隻看大方向而不糾纏細節,頭腦裡沒有任何條條框框,敢想敢乾敢說敢罵,典型的草莽英雄,打天下就需要他這樣的leader,但是到坐天下的時候他的局限性就暴露出來了。九幫網已經不再是初創期,準確地說,在二次融資成功後就已經進入穩步發展的新時期,這一階段雖然仍需要‘闖’,但更需要的是規範化、專業化和科學化地改造和提升九幫網,使它脫胎換骨。這時的問題不是如何熬下去、如何拚到第一桶金,而是協調投資人和創始人之間、各方投資人之間、決策層和執行層之間等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這時的leader就要有大局觀、要經過專業係統的訓練,還要懂一點politics,這就好像巴頓可以打贏一場戰役,而艾森豪威爾可以打贏一場戰爭。Kevin,你覺得你們誰更像巴頓、誰更像艾森豪威爾?”許克耐心地等戈衛星說完便給他倒上一杯大麥茶,笑著說:“口乾了吧?來,喝口茶,潤潤嗓子。”“你對我的話不以為然?覺得我是危言聳聽、杞人憂天?”戈衛星沉著臉說。“我和曹原合作了這麼久,彼此一直在調整、在適應、在磨合,你說的這些我們心裡都很清楚,我們以前配合得很好,以後也能配合得很好,對此我毫不懷疑。”“但問題是……恐怕你們沒有太多時間調整了。”戈衛星這句話說得很輕很淡,許克卻一驚:“什麼意思?”“唉……,到下個月我和你們就認識整整兩年了,一路摸爬滾打好歹打出了感情,但他們就不同,那三家才進來八、九個月,對曹原一直就有看法,是我一直壓著,可這次開完會我看再想壓也壓不住了,已經上升到原則問題就不是幾句話能敷衍過去的了。”“他們想怎樣?”“前兩天他們找我議了一下,聽他們的意思都認為曹原不適合再繼續擔任董事長和CEO。”“就因為曹原反對把九幫網賣給漢商網?”“不單單是這個原因,他們覺得曹原已經無法適應九幫網的現狀,更談不上適應未來的發展,他已經從動力變成了阻力。”“阻力?他們是嫌曹原阻礙你們和漢商網的交易了吧。”“Kevin,你和我交個底,你和曹原究竟為什麼反對與漢商網的合作?”“很簡單,我們都不想現在就把九幫網賣出去,為時尚早。”“原因呢?深層次的原因呢?你和曹原的想法難道真就完全一樣?”許克在戈衛星的一再逼問下沉默了,他從盛著天婦羅的碟子上夾起一隻蝦放在醬汁裡不停地蘸,直到明黃色的蝦已經浸泡成黑褐色還沒想到要夾起來。戈衛星不動聲色地說:“Kevin,我很清楚你和曹原不一樣,他主要是出於感情因素,一方麵是對九幫網難以割舍,潛意識裡始終認為九幫網是他個人的,是他的事業、是他的歸宿;另一方麵是對未來的恐懼,他從來沒有真正給誰打過工,更沒在大公司裡做過,他對並入漢商網之後自己的新角色心存恐懼,不知道還能否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你則不同,相比之下你要專業得多,以你的背景和素質不僅不會對並入漢商網感到恐懼,漢商網反而為你提供了一個更加廣闊的平台,你對九幫網當然也有感情,但你很清楚九幫網隻是你事業中的一個階段而已。Kevin,讓你舉棋不定的不是並購交易本身,而是交易的價格,對吧?”“Vance,你也和我交個底,為什麼僅僅溢價百分之三十?你們為什麼要急於把九幫網如此廉價地賣出去?”“Kevin,價格的高低、時機的早晚,都不取決於你我的一廂情願,而是由資本市場決定的,我何嘗不想溢價百分之三百呢?但現實擺在我們麵前,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以這個價格在這個時機賣給漢商網是我們所有股東的最佳選擇。”“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你們凱蒙等不及還是那三家PE等不及?他們三家各投了七百五十萬美金,這次隻能各自拿到一千萬美金,而你們共投了一千零五十萬美金,這次卻可以拿到兩千八百萬美金,溢價兩倍半還多,恐怕是你們凱蒙更希望達成交易吧?”戈衛星禁不住嘿嘿地笑了:“Kevin你和曹原確實不一樣,他是一千五百萬美元都可以不要,而你卻還嫌一千五百萬太少,你們倆可真是互補啊。”見許克臉紅了便更加咄咄逼人地說:“依你的邏輯,你當初隻投入了區區三十幾萬人民幣,這次是溢價多少倍?最急於把九幫網賣出去的應該是你嘍。”許克再一次沉默了,戈衛星也不再催他而是低頭津津有味地吃飯,過一會兒許克才說:“你們是不是對我和曹原失去信心了?資本市場變化很快,也許明年就會出現轉機,我還是建議把力爭上市作為第一選項。為什麼不能再多給我們一些時間?究竟我們哪裡出了問題?”“作為創始人,你和曹原都是出類拔萃的,作為公司的高管,你們也都做得很好,儘管曹原還沒有完全適應職業經理人這一角色,但是,你們作為股東尤其是董事會成員就顯得有些不夠……理性。董事會成員是代表股東利益的,而股東的根本利益就是要使其投資獲得最大的、最快的回報,但你們尤其是曹原目前的做法就不僅損害了你們自己的利益,也連帶著損害了其他股東的利益。”“彆繞來繞去的,你們是非把九幫網賣給漢商網不可?是誰的意思?你們總部?格裡菲斯那老家夥?”“Kevin,我早就對你講過,在資本麵前連資本家都是渺小的,這不是哪個人的意思,這是資本的意誌!沒有誰能違背,也沒有誰能逃避。”許克把碗挪到一邊,雙手抱著茶杯說:“你還真繞個沒完了,直說吧,如今在資本眼裡我和曹原都成了絆腳石,你們怎麼打算?”“你這樣講話就未免太意氣用事了,這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嘛。Kevin,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你和曹原是不一樣的,你們在九幫網的不同發展階段應該扮演不用的角色、發揮不同的作用。”“哦,這是要把我們倆分而治之?打一個拉一個、留一個走一個,對吧?”許克激動起來,“Vance,還記得在矽穀你們的總部我和曹原分彆寫的那兩張紙嗎?格裡菲斯應該還珍藏在手裡吧,他當初可是親口說的,我和曹原之間的任何問題與我們之間寶貴的合作相比都很無聊,如今你們卻要在我和曹原之間製造問題,豈不是更無聊嗎?彆忘了,你們當初最在意的就是我和曹原能否長久合作下去,如今卻想拆散我和他之間的合作,看來你們真的不在乎九幫網還能走多遠了。”“你錯了!不是我們要在你們之間製造問題,而是曹原自己出了問題!他在九幫網的曆史使命已經完結了!”戈衛星也揮著手叫喊,“我們恰恰是不想看著九幫網錯失良機、栽在這裡,才不得不痛下決心。”“你們打算怎麼辦?把曹原撤換掉?希望我在投票的時候舉手讚成?或者……棄權?”“我可沒有那麼不近人情,不然我也不會約你出來談。我是想,最好能由曹原自己提出來,董事長就不要再做了,CEO也放一放。”許克冷笑一聲:“那你應該約他出來談。”“不,我就是要和你談。我希望,由你去和曹原好好談一下,說服他主動提出來,這樣對所有人都好。”許克呆住了,半晌才恨恨地說:“這就是你的人情味兒?你也太殘忍了吧!”“我知道這會讓你很為難,但想想看,還有誰比你更合適?為了曹原、為了九幫網,又有什麼你不能做的?”“你們打算找誰來接曹原的位置?”“當然是你!除了你還會是誰?你這問題問得真沒水平。”戈衛星笑道。許克破天荒地罵出一句:“去你媽的!這樣還想讓我去找曹原說?!我還是人嗎?!”戈衛星不僅一點不惱反而仿佛渾身都覺得舒坦,抖著身子笑道:“如果不是當麵看著你我還以為這話是從曹原嘴裡出來的。你怕他也會這樣罵你?放心,我料定曹原不會的,誰去談都會挨他罵,隻有你不會,也隻有你能說動他。”許克忽然感到身體像散了架一樣的疲倦,他把雙手放到身後撐在榻榻米上,喃喃地說:“那曹原豈不是什麼都沒有了?”“怎麼會?”戈衛星詫異道,“他的利益一點都沒有損失啊,股份一點沒少,而且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幫助他儘早成為貨真價實的千萬富翁。”許克搖搖頭:“你還是不了解他要的是什麼,曹原對股份向來沒什麼概念,對錢更是如此,你把一千萬交給他就像當初把三千萬的投資交給他一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花。”“我們隻要了解自己要的是什麼就行了。”戈衛星按一下呼喚鈴,該叫服務員結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