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曹原比起來任銘確實要周到細心得多,看著桌上擺好的四樣菜施穎就想,恐怕迄今為止曹原都說不出她愛吃的菜色有哪些,也難怪,曹原連自己的口味都搞不清。施穎客氣道:“真勞你費心,菜都點好了。”任銘一邊替施穎倒茶一邊說:“這不是為了節約時間嘛,我憑印象瞎點的,知道你不會怪我擅自做主。”“挺好,我就這麼幾樣愛吃的東西,都讓你點到了。”“這就叫默契,再次證明咱們的關係不一般。”施穎的心思一動,隨口問道:“昨天你往公司打電話是曹原接的?”“沒有啊,我直接打你手機的。怎麼了?”任銘的回答也很自然。“沒事,曹原說他接過一個電話,聽聲音像是你。”“我和他就聊過有數的那麼幾次,他怎麼能聽出來是不是我?再說我也沒打。曹原也真逗,居然還親自接電話。”“可能因為昨天討論PR費用來著,就強化了你留給他的印象。”施穎不想再提這事便一語帶過。“怎麼樣沒什麼問題吧?”“有什麼問題也不必非這會兒談吧?”“好,不談不談,來,吃飯。”施穎往碟子裡夾了些菜,問道:“你上次提過一句打算自己出來乾,不是說著玩兒的吧?”“當然不是,我有這個心思已經很久了,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時機,像現在這樣打工到什麼時候算是頭?一樣是乾還不如給自己乾。”“你還說想讓我幫你,我有什麼能幫你的?”“那可太多了,”任銘立刻來了情緒,“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有資源出資源,哪怕就是給些精神上的支持我都求之不得啊。”“那你說說看,你覺得我最好以什麼方式參與進來?”“當然是出錢!你也來做股東,占大股都可以,為你打工我心甘情願。”“開一家公關公司需要很多錢嗎?我接觸的就有個體戶單乾的,還有掛靠在其他公司下麵,算是工作室之類的,好像不需要太大投入。”“你看到的隻是顯性的,這方麵投入確實不大,不需要多大多氣派的office,SOHO就行,一台筆記本、一部手機足夠了,見客談事都找賓館飯店,也不用雇多少人手,需要時找人幫忙就行。但是還有隱性的,搞客戶關係需要錢吧?搞媒體關係需要錢吧?雖說以往的資源可以利用但都不能白用,這方麵的開銷會很大,大部分啟動資金都要花在這上麵,等客戶積累到一定數量實現滾動發展就好了。”“大概需要多少?”施穎試探道。“當然是多多益善,實力越雄厚越有可能拿到重量級的客戶,否則隻能小打小鬨,饑一頓飽一頓,揀人家的殘羹剩飯,很難快速發展起來。”“那……至少需要多少?”“怎麼也得……兩、三百萬……人民幣吧。”“哦,那你希望我出多少合適?”“也是多多益善啊,你出錢,我出力,由我來替你操盤沒什麼不放心的吧?”任銘端起茶杯又說,“要不要來瓶酒?反正都不開車。”施穎搖搖頭;“我可能拿不出那麼多。”“不會吧我的大小姐,你在九幫網肯定賺得盆滿缽滿了,跟我還隱瞞啊?”任銘笑道。“沒有,我從去年融資進來以後才開始在九幫網拿工資,以前一直是不計報酬徹底奉獻。想想都覺得好笑,我活這麼大隻掙了一年多的工資,到現在還屬於啃老族呢。”“我當然不是指工資,是股份,你在九幫網的身價應該相當可觀了吧,你可是最早的幾名元老之一啊。”施穎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在九幫網沒有股份。”“哦,那期權總有吧?”任銘眼巴巴地問。“期權……都是可望不可即的。”施穎模棱兩可地說。任銘很勉強地笑了一下:“這就是宣傳的功效,忽悠彆人也忽悠自己,連我都認為九幫網個個都是百萬富翁了。”施穎也有些失落,緩緩地說:“現在的九幫網和前兩年不一樣了,不再有那種生命力,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表麵,隻有一種感覺——浮躁,最浮躁的就是曹原,不過也不能全怪他,我們都很浮躁,是我們大家把他變得更加浮躁。”“沒辦法,整個社會就這麼浮躁,不浮躁怎麼成功?不浮躁誰又能知道你成功了?”任銘心不在焉地附和道。“是啊,其實我自己也是一個不安分的人,總想做些有意思的事。在九幫網快三年了,跟著曹原、許克他們一路走到今天,學到了很多東西,大概知道創業是怎麼回事,在策劃、運作上也積累下一些經驗,媒體關係也有一些,現在九幫網已基本走上正軌,我可以抽出時間精力做點自己想做的事了。”“好啊,那我們就聯手創一番事業,眼下公關領域魚龍混雜,有不少機會,我們不妨就從這裡切入。剛才說的錢隻是一個方麵,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就是資源,一方麵是媒體資源,一方麵是客戶資源。媒體方麵你我都有一些基礎,我畢竟做了這麼久,人脈關係相對更多一些,所以你可以著重於拓展客戶資源,順理成章的就是先把九幫網做成咱們的頭一家大客戶,形式上或者讓九幫網直接和咱們自己的新公司簽合同,或者你還是維持與我現在公司的合作,但要求他們把業務全部轉包給咱們的新公司來做,第一個單子就上百萬,起步肯定不成問題。如果你確實以現金入股有困難,我們可以約定根據你帶來的九幫網單子大小拿乾股,怎麼樣?痛快吧?”施穎麵露難色,猶豫片刻才說:“我正想和你打個招呼,可能我很快就會離開九幫網了。”“啊?!怎麼這麼突然?為什麼呀?”“我剛才不是都說了嗎?”施穎反問道。任銘狐疑地看著施穎,又問:“那……以你的身份,即使離開九幫網也能把項目帶過來吧?曹原……還有許克他們知道你二次創業總該關照一下的吧?”施穎淒然一笑:“就是因為不想再要他們關照,我才準備離開的。”任銘長長地“哦”了一聲,若有所悟,說:“那你這決心下得可是夠大的。”然後悶悶地一連吃了幾口飯,忽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撂,說:“可以這樣,壞事變好事,呃——其實也不算什麼壞事。如今你是互聯網業界叱吒風雲的人物了嘛,著名的美女高管,可以利用你突然神秘地離開九幫網這一事件大造輿論,搞他個眾說紛紜,當圈子裡的人都紛紛猜測你的去向時再高調亮相,宣布你攜巨資和我共同創辦一家網絡時代的新型公關公司,怎麼樣?讓我們的新公司甫一誕生就引人注目,多好的事件營銷,這麼好的題材不用白不用。”施穎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喂,明確告訴你,不行!我可不想變成什麼題材被你運作來運作去的。唉,想想曹原那樣也挺可憐,到最後都搞不清究竟誰運作誰了。”任銘也歎一口氣:“其實這確實是下策,我還是覺得你留在九幫網才是上策,把你現有的各方麵條件和資源都用足,新公司的費用能從九幫網走一下最好,我們的壓力就小很多,而且可以確保拿下九幫網作為頭一單,這形勢就大不一樣了,等公司初具規模你再出來,風險會比較低。”施穎的耳畔仿佛又響起曹原以前經常講的話,便說:“創業團隊裡少不了機會主義者,但核心的創始人必須是理想主義者,曹原一直這麼說。這幾年我也看到很多創業團隊所走的路,有成功的但更多是失敗的,失敗者裡麵有全身心投入仍失敗的,但成功者裡麵卻沒有兼職創業而成功的。”“也不見得這麼絕對,還是應該相機行事、順勢而為,總之我覺得你還是留在九幫網越久價值越大。”“原來我隻有這麼點價值,”施穎仰臉笑了,笑得有些苦澀,“你開始說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有資源出資源,結果首先是希望我出錢,然後是希望我出資源,所謂資源也就是九幫網的項目,再沒彆的了?看來你唯獨沒打算讓我出力。其實創業階段最需要的既不是錢也不是所謂資源,而恰恰是大家齊心合力,一起花心思、拚力氣,錢可以去掙、去要、去借甚至去騙,資源更可以逐漸積累,但如果各懷心思,都想投機取巧,肯定走不了多遠。”任銘一臉誠懇不住點頭,卻隻顧把桌上的幾盤菜調換位置力勸施穎多多吃菜,施穎的一番肺腑之言在他聽來純屬了無新意的老生常談。施穎見狀又說:“天底下有那麼多客戶,不做九幫網還可以做其他的,總不能誰給你帶來客戶你就讓誰做股東吧?那你的公司將來得有多少股東啊。所以,還是應該硬碰硬去做新客戶。我見過曹原和許克當初是怎麼一家家去談的,用頭破血流來形容毫不過分,但後來也一家家簽下來了,做公關公司不需要像九幫網發展那麼多的特約商戶,如果你有決心,我們可以從零開始一家家去跑。”任銘看施穎一眼,笑笑,顯然覺得她未免說得過於輕巧,天真得都不像他所認識的施穎了,嘴上卻說:“好,隻要你有決心,我們總能有機會合作乾一番事業。創業時的心態很重要,尤其要有耐心,我們不必心血來潮為了創業而創業,可以多花些時間把前期準備做好,一麵物色投資人,一麵尋找潛在客戶,一麵積累資源,隻要是有心人我相信一定能抓到機會,到時候萬事俱備,我們再揭竿而起……啊不,這個詞用得不好,反正就這個意思吧。哦對了,如果你真的要離開,能不能儘快安排我和許克談一次,當然最好也能見到曹原,以便我和他們繼續保持一種良好的合作關係。怎麼樣,走之前能不能幫我這個小忙?”施穎覺得喉嚨有些乾澀,想喝口茶,她的手捏住茶杯剛端起來隨即放下,茶已經涼了。就在此時,曹原和許克正走進距離施穎所在的飯館並不很遠的一家酒吧,說是酒吧卻沒有半點洋氣,而是十足的土風土韻。曹原在粗木長凳上剛一坐下就說:“在這兒喝洋酒?我怎麼覺得應該點豬肉燉粉條、小雞兒燉蘑菇才對,要喝也得是榆樹大曲。”許克說:“要的就是這種反差,這年頭最講究掛羊頭賣狗肉,越不倫不類越是風格。彆看剛才走過來胡同裡冷冷清清,我敢擔保南鑼鼓巷這一帶將來一定火。”“嗨,如今想火還不容易,連咱們都火了還有什麼不能火?火倒是火了,上火。”許克點了黑啤,曹原既是問許克也是問服務生:“什麼酒最有勁兒?”服務生搶先回答:“伏特加唄,芝華士也挺烈的。”許克接口說:“龍舌蘭有嗎?那家夥厲害。”曹原一擺手:“那就把這三樣混一塊兒!我給起個名字——伏龍芝!”“你還沒喝就醉啦?還是老規矩,我喝什麼你喝什麼。”等服務生走開許克又說,“我聽你說晚上不許開車就知道你打這個主意,怎麼了這麼不順心?”曹原又一擺手:“彆著急,等酒進了肚子再說。”酒上來了,杯也碰了,一口酒進了肚子曹原才說:“施穎要走啦!”第一口還沒喝完的許克一聽便頓了一下,然後緩緩把酒咽下去,品了品,再穩穩地把酒杯放在長桌上,用紙巾擦過嘴,一句話也不說。曹原詫異道:“她已經告訴你了?”“沒有。”“那你怎麼無動於衷啊?”許克低著頭說:“你們倆,一對性情中人,做什麼我都不會覺得驚訝。”“連我都覺得驚訝,你倒沒事一樣。”曹原很是不滿。“遲早的事。她主動提的還是你要她走的?”“當然是她要走!”曹原已經覺得約許克出來喝酒以期排遣一下苦悶簡直是所托非人。“哦,看你老和她吵,而且吵成那個樣子,我還以為你是想讓她走呢。”見曹原不吭氣許克又問,“你沒留她?還是留了但留不住?”“沒留,留也留不住。”曹原嘟囔著,“就像你說的,早晚的事,早來比晚來要好。戈衛星那幫人不是一直對我和施穎的這層關係有看法嘛,走了好,公司的人際關係就不再複雜了。”許克衝曹原擠一下眼睛:“和老婆不開心可以找情人訴苦,和情人不開心卻不能找老婆訴苦,這時候就體現哥們兒的用途了。說吧,究竟怎麼回事,都倒出來吧。”曹原歎息一聲:“老婆情人如今我是一無所有,就剩哥們兒了。”“像你這樣連哥們兒都信不過,沒多久就連哥們兒也沒了。”許克把身子貼近長桌,關切地問,“你們倆——我指的不是工作上——不會也……,她不會是徹底走了吧?”曹原端著酒杯東張西望,輕描淡寫地說:“大概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她去吧。”許克把手探過桌子拍拍曹原的肩膀:“行,有骨氣,嘴夠硬的,回家一個人哭去吧。”“我哪兒有工夫哭,正事兒還忙不過來呢。我今天想了一天,戈衛星昨天提的隻是一個方麵,光給銷售團隊和代理商抽鞭子恐怕還不夠,收效太慢,就算逼出人命他也不出活兒,東西賣不出去,服務費收不上來,怎麼辦?”許克一怔,他無法理解曹原的思路居然一瞬間就能切換到工作上去,條件反射地重複一句:“怎麼辦?”“買!一手賣,一手買,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物色一些規模不大但已經盈利的網站,把它買過來,一百萬不行兩百萬,兩百萬不行一千萬,買過來就可以把它們的收入和利潤都記入九幫網,咱們的報表就比較好看了吧。”“你沒喝高吧?會算賬不會?”許克敲著桌子說,“如果一家網站有一百萬的銷售額,其中有二十萬的利潤,你至少得用兩百萬才能把它買到手吧,不然誰肯賣?掏出去兩百萬,換回來一百萬的銷售額、二十萬的毛利,你賠了多少?這樣還能扭虧為盈?”曹原雙手罩在酒杯上,撐著下巴,皺緊眉頭說:“你彆嚷嚷,讓我想想,腦子本來就不清楚你一嚷就更亂了,等會兒啊,我得想想……今天我泡在CFO的屋裡聽他講了半天,當時挺明白的,嗯……,好像掏出去的兩百萬和換回來的一百萬不是一回事,不能這麼簡單地相加減,一個屬於資本項目底下的,一個屬於經營項目底下的,資本怎麼運作一下,再怎麼關聯交易一下,帳務上再怎麼處理一下,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我們的收入和利潤都增長了。算了,我說不清,明天讓CFO給你講講就清楚了。”依許克的習慣這時候一定要連寫帶畫徹底整明白才肯罷休,他手一攤,隨即意識到那個總能及時遞上紙和筆的施穎已經不在了,心頭一酸,忙招呼服務生要來紙筆,埋頭和曹原切磋起來。商量了好一陣,曹原忽然停下來,兩眼直直地望著許克,說:“你幫我個忙吧,我好像很少求你什麼,這回你就幫我個忙吧。”許克嚇了一跳,也愣愣地盯著曹原,曹原接著說:“施穎,她跟著我,跟著咱們,辛辛苦苦乾了這麼久,不能讓她就兩手空空地走,我再不是東西也不能看著她這樣。按規矩她現在一走,年限還不到,向她承諾的期權就該收回來。許克你幫我向董事會建議一下,這話我說不合適,你替我說行不行?建議董事會把她作為一個特例,保留她的期權,或者乾脆彆搞什麼期權了,授予她一點兒股份,不用多,一點兒就行,從我的股份裡劃轉給她,行不行?”許克這時已經不僅心裡發酸,連鼻子也發酸了,一再點頭說:“行,沒問題,你放心吧。也從我的股份裡轉給她一些,期權也應該保留。”“董事會那幫家夥要是裝孫子不同意呢?”曹原擔心地問。“凱蒙他們確實對你和施穎的關係有些忌諱,我就說施穎是考慮公司利益而主動離職的,公司理應對她予以照顧,說是補償都不過分。戈衛星他們會同意的,如果他們刁難,曹原,我就辭職給他們看看。”曹原攥住許克的手,又說:“不管是股份還是期權,都是虛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兌現。我想應該給她一筆錢,算是獎金也行,叫慰問金、酬勞也行,反正就是不能太委屈她,總該讓她這兩年多沒白跟咱們乾一場。”“行,沒問題,這事不用通過董事會,我們就能定,你說個數,我沒意見。”曹原抓過紙巾極響亮地擤了下鼻涕,喃喃地說:“兩年前,她借給我五萬塊錢,到現在我還沒還,我該還給她多少呢?”許克手上把玩著已經滴酒不剩的杯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施穎在九幫網的最後一天曹原沒在公司露麵,他下午要飛上海,許克等人做了精心的準備,全公司兩百來人包下一家歌廳,連唱帶跳、好吃好喝,熱烈而隆重地歡送施穎。曹原獨自坐在候機廳裡發呆的時候許克打來電話,在背景的一片喧囂聲中高聲叫道:“啊?!我隨便撥一個你還真接了,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天上飛著呢嗎?”“飛個屁,電閃雷鳴的,還不知道能不能飛呢。北京這天氣也怪了,一到下午五、六點鐘就來場雷陣雨。”“這是老天爺留你,你本來就不該躲出去,施穎在公司的最後一天你也不來送送,要是航班取消你就馬上趕過來,我們這兒還得折騰好一陣呢。”“彆扯淡!誰躲了?我去上海要考察好幾家網站呢。再說我要是在場你們能有這樣的氣氛嗎?你們儘興玩兒吧,讓施穎好好開開心。”“我們這兒也下雨了,淚如雨下,不少人都挺激動,老郝表現最突出,連唱好幾首還不肯下來,跑這兒辦‘個唱’來了,一邊唱一邊眼淚嘩嘩的,感人呐。”曹原低聲罵了一句,馬上就懷疑自己是否還有資格罵人家,隨口說:“你看著他點兒,彆讓他攪得施穎不開心,主旋律你可得把握住,要歡樂祥和。”“瞧你多關心施穎啊,那我讓她和你說幾句,你彆掛,不許掛啊……”曹原立刻緊張起來,衝手機連喊幾聲想製止許克卻隻聽到陣陣嘈雜,他想掛斷電話,手指搭在紅鍵上下了幾次狠心卻終究沒按下去,過了許久才聽到施穎有些暗啞有些局促的聲音:“喂,……飛機還沒起飛?”“嗯,天氣原因,起飛和降落都不行。”“嗯,你彆著急,沒和值班的吵架吧?飛不飛、什麼時候飛他們也決定不了。”“沒有,等著聽通知呢。你們玩兒得怎麼樣?開心嗎?”“還行,挺好的,就是太花錢了,嗬嗬,都夠你吃一萬份牛肉麵的了,要是聖誕、過年什麼的這麼搞還說得過去,隻為我一個人太誇張了。”“沒事,就當是大家沾你的光,借這個名目熱鬨一下,你臨走也算為大家再做一次貢獻。反正現在有錢,等將來我走的時候沒準兒想搞也搞不起了。”“胡說八道什麼呢?!這是你的公司,你還想往哪兒走?該走的是我。”曹原一聽苗頭不對,忙說:“廣播了,好像要登機了,我得走了。”“嗯,走吧,我也該走了。”施穎淡淡地說。“施穎!”“嗯?”“……保重!”“……謝謝!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