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在資本麵前 連資本家都是渺小的(1 / 1)

創始人 王強 3651 字 2個月前

從本質上講,戈衛星是個挺不錯的人,不過這是曹原後來才得出的結論,在最初那段不短的時間裡曹原對戈衛星是沒有半點好感的。投資到位以後戈衛星對曹原他們的態度有些改變,其中一個標誌體現在稱呼上,他終於下決心對曹原啟用曹總這一尊稱,不過卻從來不稱許克為許總,而是叫Kevin,大概因為同是留過洋的人,叫洋名兒比叫某總更有認同感。戈衛星曾經笑容可掬地表態說:“我們把九幫網看作凱蒙在互聯網領域最重點的投資項目,由我親自來做Project Manager就是最好的證明。你們放手做,該怎麼做還怎麼做,不要有任何顧忌,就把我當成你們的輔導員好了。”曹原的回應很是一本正經:“我們太需要你親自輔導了,要是沒有你扶著我們肯定早就倒了。”投資人的錢到手了並不意味著客戶的錢也會跟著進來,如何賺到更多的錢仍然是曹原腦子裡的頭等大事,他時常會想起杜姐曾經教導他的話——在起步的時候一定要一門心思想著怎麼賺錢,本著這個精神他和許克絞儘腦汁熬出了一份九幫網商業計劃書,其核心就是營銷計劃。許克有些不踏實,說:“這和以前找VC用的BP不一樣,那些是吹牛騙錢的,泡越大越好,這個可是真得乾出來的。”曹原也有些含糊:“你是擔心咱們完不成?我倒是怕凱蒙他們嫌指標定得太保守。”“這還保守?現在掙錢多難呐。”曹原心一橫:“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給咱們的戈輔導員發過去吧,省得他小崔他爹——老催。”戈衛星的反應之迅速之激烈是他們完全始料未及的。第二天一早曹原剛打開手機戈衛星的電話就來了,他大呼小叫地說:“曹總,你再不開機我們就要上去敲門了,快快!都等你呢。”“等我?在哪兒?”“你樓下呀,小區門口,車開進去不方便。”曹原從床上一下子彈起來:“你怎麼找到我這兒的?出什麼事了?”“Kevin帶的路嘛,你又不是狡兔三窟。哎呀快點下來,見麵再說。”曹原洗了把臉就狂奔下來,跑出小區門口就見路邊停著輛車,戈衛星正站在車旁不耐煩地張望,副駕駛的位置上坐著許克。曹原緊張地坐到後座上再次問道:“出什麼事了?”許克打了個哈欠:“BP的事,六點多就給我打電話,以後我也學你,睡覺的時候不開手機。”“BP?BP怎麼了?”“再怎麼也不至於急成這樣啊。”許克這話明顯是說給戈衛星聽的。戈衛星卻不理會,兩個要找的人都已經被他手到擒來,目的便已達成一半,他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問:“去哪裡?你們那裡還是我那裡?”曹原腦袋還懵著,許克說:“去我們那兒吧,近。”公司裡一個人都沒有,許克打開門,還沒來得及把燈全部打開戈衛星就問:“去會議室?還是用你們誰的房間?”曹原心想三個人何必占會議室,回了句:“到我那兒吧。”剛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曹原就說:“好了,到底怎麼回事?現在該說了吧。”“彆急,我得先弄杯咖啡喝,還困著呢。”許克說完就轉身到隔壁去了。“給我也來一杯!”戈衛星朝門外大喊一聲。其實曹原一旦搞明白戈衛星是衝著商業計劃書來的就坦然得很,他本已料到凱蒙不會滿意,隻希望儘快把戈衛星打發走,誰知這時的戈衛星卻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架勢,呷了一口咖啡,說:“哎呀一夜沒睡,都是讓你們給攪的。我昨天晚上收到你們的E-mail就第一時間打開看,期待已久了嘛。結果一看不要緊,哎呀把我急得,恨不得當時就把你們都找來。你們究竟怎麼搞的?完全是南轅北轍!”許克和曹原對望一眼,試探道:“你是說……我們對全年的收入預期定得不夠高?”曹原更直接:“戈總你說吧,依你看我們的指標寫多少合適,咱們也不要來來回回打啞謎,你說個數,我們要是覺得不太離譜就定了算了。”“看看你們,啊,還真是鑽進死胡同不肯回頭了,我講的再清楚不過了你們怎麼還不明白?”戈衛星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大聲說,“你們當前首先要考慮的,不是如何掙錢,而是如何花錢!”“我們都考慮了,BP裡麵有詳細的費用預算。”曹原遲疑著問,“你認為我們錢花得不是地方?燒得太猛?我們已經夠精打細算的了。戈總,你倒說說看,具體有哪筆錢可以不花?”戈衛星哭笑不得,雙手抱拳,說:“求你高抬貴手,不要非把我氣死才肯罷休。我再次明確地說一遍,你們現階段最要緊的任務,不是在一年之內把revenue衝到一千萬,而是要在一年之內把一千萬花出去,花光!再看看你們縮手縮腳搞的東西,全年費用預算還不到四百萬,那些錢留著做什麼?!”“可是……錢都花光了怎麼辦?”“你看,這就是信心問題,對我們缺乏信心,對你們自己更是缺乏信心。你們要是今天就能把一千萬都聰明地花出去,我們的後續投資明天就能到位。”許克很周到地替戈衛星又續了杯咖啡,虛心求教道:“戈總你認為怎麼樣才能儘快把一千萬聰明地花出去呢?”“這正是我抱有很大希望想從你們的BP中找到的答案,你怎麼反過來問我?”曹原陰陽怪氣地說:“您是我們的輔導員嘛,總應該給我們指一些具體的方向啊。”戈衛星倒不以為忤,抿著嘴很認真地想,然後斟酌著說:“撒錢打廣告那些都是手段,我們首先要確定的是目標,目標定了,如何花錢自然就清楚了。你們搞的那個是掙錢的目標,不是花錢的目標,所以隻能推倒重來。”“可是一旦確定了要掙多少錢這個目標,如何花錢不就迎刃而解了嗎?”戈衛星被曹原的執迷不悟搞得煩躁起來:“你那是為了掙錢而花錢,我現在說的是為了花錢而花錢,一樣嗎?!”曹原立刻收了聲,他並非懾於戈衛星的聲色俱厲,而是因為從未聽過如此荒誕的邏輯。戈衛星好不容易把被曹原打斷的思路重新揀拾起來,接著說:“規模,還是規模,一定要圍繞這兩個字做文章,如何把規模最大效率地做起來。”“規模,”許克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可是規模有很多因素構成,公司規模可以看年收入、市值、員工人數、品牌價值,具體到我們還可以看九幫卡會員人數和特約商戶總數;網站規模可以看訪問量、影響力、內容存量和增量,具體到九幫網還有團購活動數量和活躍用戶數,諸如此類,我們側重哪方麵呢?”“嗯,這樣分析下去就make sense了。照我個人的看法,年收入不妨先不列為主要指標,可以重點在品牌價值上下功夫,進一步提升知名度和影響力,同時把九幫卡的持卡人數量、特約商戶數量、團購活動數量這些客觀指標推上一個更高的數量級。其實聊到這裡答案已經很清晰了,九幫網不能再局限於北京,不能再是單一城市烙印的零售社區,要走出去,在全國各大城市建站。”“你沒仔細看我們的BP吧?九幫網下一步就要開設城市頻道,第一站就是上海。”曹原頂了一句。許克見戈衛星臉色不對忙打圓場說:“曹原,戈總和我們的動機不同,我們是為了尋找新的市場來創造營收,戈總看重的是規模。”“對嘛,在全國布點可以一舉多得,從北京的地方品牌躍升成全國品牌,其價值的擴容是不言而喻的;而每在一個城市建站都會使九幫卡持有人、特約商戶和團購活動的數量增加一大塊,對整體規模的提升效果就立竿見影。所以,我個人建議你們跳出北京,全力拓展全國市場,上海、廣州、深圳、重慶、成都、武漢、南京、杭州都要cover,甚至可以考慮把全部的計劃單列市和省會城市在一年之內鋪完!這樣的故事才能打動人。”“啊?!”曹原和許克同時驚呼,把戈衛星嚇了一跳。“這也太……樂觀了吧?”許克推敲了半天才找到比較合適的詞,而曹原似乎不懂委婉為何物,對人對己向來不留餘地,說道:“這簡直就是搞大躍進!”“沒錯!”戈衛星反而興奮地一拍巴掌,“你總算開竅了,不要再想什麼一步一個腳印,蝸牛似的誰等得起?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兩隻蝸牛半信半疑,搞不清戈衛星是不是在開玩笑。許克說:“戈總你清楚九幫網不是單純的互聯網公司,九幫卡是要一張一張發出去的,特約商戶是要一家一家談下來的,每開發一座城市我們都要像在北京一樣從頭來過,怎麼可能一下子遍地開花呢?”“所以,你們必須先把已有的經驗梳理一遍,在現行模式的基礎上提煉出一套可以快速複製的東西,當然不能每到一個新地方都從頭開始摸索。”曹原心想類似“多彩妖姬”、“蹦床女郎”那樣的事難道也能快速複製?不禁失口笑道:“說說容易做起來就難了,我知道自己姓什麼,還是現實點兒吧,今年爭取把上海做起來,最多再嘗試著進入深圳或廣州中的一個,其他的隻能留到明年以後。”“不行!”戈衛星不容置疑地一擺手,“絕對不行,這樣隻會坐失良機,誰有耐心等到明年再聽你們的故事?我的看法是你們今年之內就要在所有中心城市全麵落地,明年上半年覆蓋所有計劃單列市和省會城市。”“照你說的這樣落地,我們肯定得摔死。”曹原嘲諷道。“那你們就爬吧,真是蝸牛,永遠不可能上天。”戈衛星向來不憚以最刻薄的話來回擊曹原。“戈總你有沒有什麼具體的建議?我們確實感覺一下子鋪開不太可行。”許克一臉誠懇地討教。“我已經把‘why’給你們講得很清楚了,難道連‘how’也要我來替你們想嗎?如果什麼都要我親自來,隻能說明你們有問題,你們的職責就是‘make it happen’,現在正是發揮你們的執行力的時候。”戈衛星激動地站起來,手指神經質地敲打桌麵,讓人感覺是一下接一下的鞭策。曹原和許克本都屬於不用揚鞭自奮蹄的類型,如今被戈衛星指明了前進的方向反而變得茫茫然有勁沒處使,他倆不僅通宵達旦地長談,也把施穎、郝書忠等骨乾發動起來群策群力,還分頭四處造訪業界的高人尋求指點。連續好幾天曹原的MSN簽名檔上顯示的都是兩個字——瓶頸,引得許克感慨說原以為凱蒙投資進來會讓九幫網順風順水地發展一段,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瓶頸了,曹原咬牙切齒地說咱們正是被凱蒙掐住了脖子。抱怨歸抱怨,功課還是得做。要想在地域範疇實現橫向擴張無外乎三種做法,其一是依托自身,在各座城市逐一建設分站,自己直接運營;其二是依托可複製的標準化模式,搞加盟連鎖特許經營;其三是依托合作夥伴,在各地發展代理商甚至物色並購相似網站,整合地方資源為己所用。第一種做法正是曹原他們最初的設想,被戈衛星鞭策後硬著頭皮提出在年內開辟上海、深圳、廣州和重慶四個市場,自認為已經足夠瘋狂卻仍被戈衛星大加指斥,說你們這是細胞分裂,是在做加法,我要的是核裂變,要做乘法、乘方、要像幾何級數那樣膨脹。他們隻好琢磨第二種做法,倒是大致梳理出來一套可複製的模式,也有幾家感興趣,但總要先由九幫網在某個城市做出樣板才能證明其可行性。至於第三條道路也並非什麼坦途捷徑,合作、合資往往比獨資麻煩更多,即使收購過來也麵臨如何消化吸收的問題。曹原他們一直儘量回避和戈衛星當麵交流,因為滿臉愁雲慘霧的怕被他看見,在電話裡強打精神把諸多問題擺出來,戈衛星的耐心大約已經消磨殆儘,隻說了四個字——三路並進,遲遲不見回音才又說,nothing is impossible,關鍵看你們的決心,選擇十個中心城市自己直接建設分站,這些分站同時就是加盟網站的樣板,證明你們走出北京在各地也能成功,就可以馬上在二級城市招商搞加盟網絡,在此期間始終留意物色好的合作夥伴和兼並對象,隻要有合適的,買過來嘛,能否整合是下一步的事,這番高論在曹原和許克聽來不啻於癡人說夢。曹原提到自從九幫網融到資金後各種類似的網站雨後春筍一般湧現出來,這些小網站也在蠶食著九幫網的市場,戈衛星說有copycat是件好事,有人模仿你恰恰證明你們的模式已經被大家所認可,這些模仿者不是在蠶食你們的市場而是在幫你們把市場做大,所以先行者從來不必擔心追隨者、仿效者,戈衛星還提議不妨把這些模仿九幫網的小網站擇優收購,說你們不必擔心錢不夠,找錢是我的事。事到如今曹原和許克也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和信心,兩人在辦公室一直枯坐到夜深人靜,曹原望一眼許克,問:“你心裡什麼滋味兒?”“悲憤!你呢?”“和你一樣。”“不會吧,你應該是——真他媽悲憤!”許克說完兩人都不禁苦笑。“計劃書已經前後改過好幾版,全給斃了,我非被戈衛星這小子逼瘋不可。”“我倒不擔心這個,你的神經堅強著呢,我是怕他們會把九幫網搞垮,三路並進,咱們哪兒有這個實力?每一路都涉及根本性的模式和方向,單拿出來都是大工程,都是一次轉型,我們的精力不夠,經驗更不足,這些都不是拿錢能換來的,再說凱蒙的那些錢也不夠這麼折騰,要是再投三千萬美元還差不多……”曹原靈機一動:“哎,他們會不會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讓咱們拚命花錢把攤子鋪開來,好儘快啟動第二輪融資?”一向擅長揣摩投資方思維的許克卻沒在意,而是順著自己的思路說:“這樣發燒不行,他發燒燒的是錢啊!我們必須強硬起來,還是以前的原則——量入為出,得留好過冬的柴火,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變天了。”曹原笑道:“喲,你什麼時候也這麼摳摳縮縮的了?”“跟你在一塊兒拮據慣了,這叫近朱者赤、近曹者摳。我真擔心凱蒙把九幫網折騰垮了拍屁股走人,VC嘛投十個成一個就賺了,九幫網黃掉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十分之一,可對咱們就是百分之百,真到那時候你還能從頭再來?說實話,我現在連想都不敢想。”“兒子雖然賣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被他們養死!”曹原坐不住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本來以為隻是把兒子的所有權給他們分享一部分,但撫養權、監護權還在自己手裡;本來以為是給兒子多找了個爹,沒想到自己倒成了孫子,這最讓我受不了。許克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打過工,真不習慣上麵還有個老板,你教教我,我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憋屈過。”許克歎口氣:“和戈衛星談一次吧,這樣下去不行。”“對,攤牌!現在就攤!”“現在?”許克看眼手表,“十二點都過了,明天吧。”曹原一臉壞笑:“現在已經是明天了,給丫打電話,誰讓丫老騷擾咱們的。”許克電話撥過去,居然是“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曹原嘟囔說這小子,真是沒日沒夜地忙。許克問還打嗎?曹原說算了,回家睡覺,天亮了再收拾他。就在這時,戈衛星回電話了,急切地問:“Kevin你找我?這麼晚有什麼急事?”許克忽然有些氣餒,支吾著說:“也不是什麼急事,就是我們有些話想和你聊聊。”“曹總也在?”戈衛星追問,“你們在哪兒?……彆走啊,我儘快過來,二十分鐘吧,頂多半小時。”說完就掛了電話。許克和曹原靜靜地坐著,心裡竟都有些感動。戈衛星大概是一路風馳電掣開過來的,二十分鐘不到他就到了,許克搭訕說你來得真快,戈衛星說本來可以更快,在大堂被保安盤問了半天,娘希匹!曹原頭一回聽戈衛星出口不遜倍感親切,客氣說先坐下喘口氣,讓許克給你倒杯咖啡。戈衛星連連擺手,哎呀彆麻煩了,快說正事。曹原笑嘻嘻地說:“戈總,我們和你的區彆在於,我們是講人性的。看你兩眼像熊貓似的,歇歇再說。”“唉,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天天忙得像狗一樣。”戈衛星隨即迫使自己從片刻的萎靡中振作起來,脫下西裝搭在椅背上,催促道:“好啦,我是召之即來,你們有什麼話就說吧。”許克先談,力陳戈衛星的三路並進策略完全不可行,純粹是好大喜功,短視而危險。戈衛星也許是太累了,沒再像往常那樣逐條駁斥,而是一直悶頭聽著。許克越說越激動,戈衛星卻越發心不在焉,反而不時觀察曹原,他耐心地等到許克這一番直抒胸臆結束便對曹原說:“曹總也不要憋著了,有什麼話一起說出來吧,你們先有仇的報仇,有冤的伸冤,最後給我個解釋機會就行。”曹原也不客氣,明確要求凱蒙不要過多乾預九幫網的運營,他倆既是創始人又是管理核心,即使不再是唯一的決策者也還是主要的決策者,但絕不是什麼人的打工仔,希望戈衛星不要以老板自居指手畫腳,不要再侵害他倆的經營自主權。戈衛星在曹原控訴完後並沒有馬上回應,他低著頭沉默半晌,以致曹原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戈衛星終於抬起頭,緩緩地說:“有個道理你們一直沒明白,這也不怪你們,絕大多數人都不明白。知道嗎?在資本麵前,連資本家都是渺小的,更甭提……”戈衛星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斜睨著曹原和許克,顯然他倆更是渺小得都不配讓他把後麵的話說出口,但他這句沒說完的話仍然對曹原和許克產生了極大的震撼,讓他們畢生銘記在心。“你們以為是我在欺負你們?錯了,我和你們一樣是打工仔,戈登和格裡菲斯也是打工仔,我們都是一丘之貉,都在給資本打工,連他們背後那些真正的資本家也在給資本打工,再大的資本家也隻是資本的代言人和操盤手,資本這玩藝兒的神奇就在這裡,這是規律,沒有誰能夠抗拒。你們知道我們這些VC也好PE也好,手裡的錢都是怎麼來的?……沒錯,募集來的。向誰募集來的?當然不會是老百姓,那叫募捐。把錢交給我們的都是大企業主、大資本家,都是一些在他們各自的行當裡最善於賺錢的人,也都最清楚風險與回報的辯證關係,他們明明知道風險投資的風險有多大,顧名思義嘛,但為什麼還把大筆的錢交給我們?因為期望獲得更高的回報,這個回報應該遠比他們各自行業的資金回報率要高。請問,你們如果去搞零售連鎖店,能比Wal-Mart更賺錢嗎?你們如果去搞房地產,能比Donald Trump更賺錢嗎?你們哪怕去開煤窯,能比山西煤老板更賺錢嗎?你們苦心孤詣充其量搞到幾百萬、一千萬的銷售額、百八十萬的利潤,哪個投資人會看得上你們這點皮毛?論起傳統行業和常規模式,他們都是祖師爺,人家把錢投給你們難道就是要看你們班門弄斧、小打小鬨?不要再天真了,人家隻有一個目的——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你們包裝好,以最高的價錢賣出去。你們必須用超常規的手段實現超常規的發展,沒什麼可以討價還價的,這不是我的意誌,也不是戈登、格裡菲斯的意誌,這是資本的意誌。除非你們離資本遠遠的,但既然沾了邊,就要按遊戲規則玩下去!曹總,作為朋友我要勸你一句,主人翁心態要少一點,打工仔心態要多一點,這才叫專業精神。”曹原什麼話也說不出,許克畢竟領會得更快也接受得更快,但仍然猶豫著說:“如果我們無法支撐超常規的手段,實現不了超常規的發展,怎麼辦?”戈衛星眨一下眼睛:“那也要看起來像是實現了超常規的發展,這就是包裝。”他又走過來把手搭在曹原肩頭,笑嘻嘻地說:“把話講開了就是一家人了,對吧,曹總?”“不是一家人也無所謂,”曹原淒然道,“反正都是給資本打工,給魔鬼打工。”戈衛星鄭重地點一下頭:“嗯——,有道理。”在這個仲夏的深夜,曹原和戈衛星成了朋友,以前他們隻是相識卻從未相知。這位新知在這個仲夏的深夜讓曹原認清了一個現實,九幫網已經不再是他的,也不是凱蒙的,而是屬於資本,不僅九幫網如此,連他這個人也是如此,無論資本究竟是天使、是魔鬼還是上帝,皈依到資本腳下的他已經不再有自由的空間和獨立的人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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