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嫵媚一笑,瞳眸微微收斂,燭光照進她的眼底光芒閃動,“陛下,雖然臣妾比不得皇後睿智,但臣妾也想為陛下分憂。不知劉太守給陛下出了什麼難題,陛下可以說給臣妾聽聽,說不得臣妾能告知一二。”一旁的高公公突然下陰沉著臉,餘光如暗處的黑刃,迅速撇向李美人,然後又悄然收回。“好啊,那美人也一起來看看。”德眾帝大咧咧的揮了揮衣袖,說完便把奏書往旁邊挪了挪。李美人快速的瀏覽過奏書,不由得驚叫起,“啊呦,那劉太守竟然敢要求陛下將北府兵交給他,也太大膽了。”“就是,北府兵雖然現在隻有五萬,但確實打敗過百萬大軍的精兵。”德眾帝握起拳頭,露出憤恨的表情,“他無非是想握在自己手裡,好竟一步擴大權力,還以為我不知道。貪心!”“那陛下可千萬不能給他啊。”李美人揪心的叮囑,“要是給了他,他就越發的囂張了。”德眾帝一揚眉,肯定道,“這是自然的,我才不會成全他。”然而剛說話,臉又耷拉著下來,“可是,若是不給的話,他明天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以後也一定會想儘辦法整我的。到時候又該如何是好了?”李美人抬指在額前一轉,忽的想到什麼,立馬建議道:“不如陛下給了其他人?”“那也不行。”德眾帝連連擺手,“現在能受得起北府兵的,也隻有能和劉裕分庭對抗的相國桓玄了。可我若給了桓玄,那不是又給了他極大的權利。總之劉太守不能給,桓玄也不能給。可是若是誰也不給的話,那這份奏書我該怎麼批注了?”李美人托起下巴努力思索著,水潤的眼睛緩緩旋轉了一圈,又想到什麼,“哎,有了。既然誰都不能給,那就誰都不給,將北府兵遣散掉如何?”德眾帝一愣,忽而一拍桌子,大笑:“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了。把北府兵遣散了,誰也彆想得到,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哈哈,陛下您太聰明了。”李美人趴在德眾帝肩頭嫵媚一笑。德宗帝也為自己的機智甚為滿意,還轉首得意的問了問身旁的人,“高公公,你覺得怎麼樣啊?”高總管彎了彎腰,陰沉一笑,“陛下英明。”“啊,這就散了吧,反正也握不到我手裡。”德宗帝重新拿起筆,一邊嘟囔一邊快速寫著,“那幫孫子,還仗著有北府兵在手,沒事就跟我耀武揚威一番,現在給遣了。誰也彆討得好。”寫完後放下筆墨,自己閱了一遍後忍不住的摟住李美人哈哈大笑。李美人小鳥依人的靠在男人的身上,媚眼如絲,眸光深深。高公公看皇帝高興他也就高興,溫和無害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餘光卻集聚著李美人,寒意森森。清晨太陽已然跨上高空,陽光如綢灑滿了建康城,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安寧。街上商販依舊開門迎客,行人們都帶著各自的目的,來去如流水。建康城的世界依舊不太平,亂世並沒有走向終結的趨勢,而建康城內的寧靜也知道暫時的喘息。看不見的黑暗處,殺戮仍在繼續。相國府內的時光慢悠悠的流淌著,府內的奴人們井然有序的忙碌、生活,日子過得周而複始。相國府裡的女主人不喜歡吵鬨、更不喜歡有人犯錯,下人們做起事來都是小心翼翼、謹慎細微。雖然每天都有提心吊膽的意味,但這對於亂世裡的尋常百姓來說,已經是非常好的日子了。後院的書房,沐傾城寫完一封信,收筆放好,然後交給了對麵的人。“南陵城,劉敬宣的副將,張靖。”沐傾城眼眸雪亮,恍如藏了冷劍,“我交代的事都記下了嗎?”對麵的人一身黑袍,帶著鬥篷,看不見容易,接過信快速收好,低首:“記下了。”沐傾城點了點頭,似乎習慣了這樣的較量,簡單交接後便揮了揮手讓她退下。黑袍女子裙角一轉走了出去,然後迅速消失在花園裡。她屬於虞美人最機密的暗部,很多監督、隱秘的事都需要用到這群人。她們往往都是來無影去無蹤,很少會參與正麵衝突的任務。這群人最開始在北國時是隻能供虞美人的最高傳令者趨勢的。但後來情勢轉變,天錦在南朝有過很長一段對虞美人失控的世界,沐傾城也是在那個時候染指了這股力量。現在這個暗部裡也有不少人聽沐傾城差且,或許是為了避嫌,或者是從一開始就是用一種較量在裡麵。天錦回歸後,沐傾城使用過的人,她再沒有啟用過。這反而將那些人進一步的推給了沐傾城,沐傾城自然也就不推遲的收下了,並再也不動天錦使用過的人。沐傾城坐在案幾邊,一邊用手輕輕的點著毛筆,一邊看向窗外失了神。不知是不是陽光的映襯,她的眼底波光微閃,深邃淩厲。“傾城。”突然,有熟悉的聲音響起。那是桓玄聲音,在走廊上隔得老遠便在喚她的名字,聽口吻還很高興的樣子。沐傾城收回思緒,迎了過去,“怎麼了?瞧你今天這麼高興。”她攬過桓玄的手臂,剛剛還心有積鬱,隻一眼看到這個男人,便也莫名的開懷起來。“你知道今天那傻子皇帝又做了件什麼事嗎?你想都想不到。”桓玄剛走進書房就忍不住的說起早朝的事,似乎有個又奇又喜的好事止不住的要分享出去,“哎,這事啊,也隻能傻子能乾得出來。其他任是如何聰慧之人,怕都想不到。”沐傾城頓時被他勾起了興致,“什麼事,難道是利於你的?”桓玄搖了搖手,料她猜不到,也不讓她猜了,快意著道,“這些日子,劉裕接連上奏書,要求德宗帝將北府兵交給他掌管。這傻皇帝怕是被他逼急了,一怒之下遣散了北府兵。哈哈哈。”